一瞬间,柳言岫被师容亲得浑身暖融融的,只觉得这一口合…卺酒,就让她醉得飘飘然……
当时在迎娶路上听了五皇女说的以嘴渡酒时,还很不以为然的,没想,夫君如此知趣,今儿个就来了这么一个如火熨炙的交杯酒,果真韵味十足……
她也学着他,轻含了一口酒缓缓地喂进了师容的嘴裡。
然而,就在柳言岫还在回味之时,异变突起!!
刚喝完了交杯酒的师容,浑身却有如抽去筋骨一般,软软地歪倒了!
“!!……”
望向柳言岫的眼光更是惊愕不已,师容嘴巴张了两张,竟然说不出话来。
柳言岫看得一愣,随即惶然大惊!
柳言岫急慌慌地伸手抱住师容软绵无力的身体,不由惊慌地唤道,“容儿,容儿你怎么了?!”
看着软倒在怀裡的人儿,却见他已然昏厥。柳言岫强忍着惊慌,颤颤地伸手探向了师容的手腕……
容儿竟是中毒?!而且脉搏越来越薄弱了!
柳言岫的呼吸一瞬变得艰难。
一切来得太突然,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此时,待在喜房门外待命的知、书、达、理四小侍,突然听见一向沉稳冷静的郡马大人竟然发出这般惊惶急切的呼喊声?!
四人慌得推门进来,一见就见到全身软倒在他们郡马大人怀裡已然不省人事的自家郡卿后,都高声叫唤着,“郡卿!!”。
柳言岫最慌张,只顾叫,“容儿!”,又大喝,“快请大夫……不,上安宁长帝卿府求请御医过来!”
外面人急忙答应,飞奔去了。
柳言岫抱起师容软软的身子,只见他闭眼静靠在自己怀里,就如无数次在她身边熟睡时的安详恬静,但又似乎不太对,为何心中的惶恐不安如此这般剧烈?
为什么会这样?!
不禁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没有了?!
这……
不信,柳言岫又并指按在他的颈侧动脉处…完全没有跳动了!
!!……
那触手冰凉的感觉直抵心间,也使柳言岫的世界瞬间变得一片黑暗,一口腥甜涌上喉间又生生压下,死死盯着眼前宛如安详入睡的脸庞,眼眶如撕裂般的疼痛,压下的腥甜再次翻滚。
她身上随之爆发的毁天灭地的悲痛,不可能!不可能!
“醒醒!容儿!快醒醒啊……!!!!!!”
桌上摆放的一对紫檀凋富贵牡丹双喜字映着明晃晃的烛火看去精美喜气。
同样精美的灯还有许多,有的悬挂在梁上,有些直立在地上,有的摆在桌上,视灯座形状不同安放的位置也不同,将整座新房装点得富贵奢华、朦胧梦幻、喜气盈盈……
可今夜,它们不但失去了效用,也变得更加的讽刺。
……
柳家一下子由喜事变成了惨事……
柳家人一时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明明是一件大喜事,怎转眼间变成这样?!
全家人满脸愁容,看着自家大女儿(大妹、大姊、大姑姑)悲怆欲绝一动也不动地紧紧抱着大女婿(大妹婿、大姐夫、大姑爹)毫无气息的身体,上前劝慰,却毫无功用。
因为柳言岫心门已闭,根本已经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见此情形柳家人悲从中来,个个都成了泪人儿。
此时,已接到噩耗的师不会带着安宁长帝卿急忙赶来!
安宁长帝卿见状早已抱着师容直唤他的名字,希望就此能将师容给唤醒,而师不会微微发抖的手,正欲探向师容鼻息的动作时,御医赶到。
疾步靠近的御医因柳言岫身上死寂的气压而呼吸困难,柳言岫转头的一瞬也让御医看到了她眼底滔天的杀意,不敢耽搁的御医顶着压力探上了师容垂落的手腕时,即看到了他虎口上的一道刮伤,伤口看起来没什么,倒是那道伤痕却是那么豔红又查看了碎裂酒盏上的酒渍。
酒是御酒梨花白……
遂挺着强大的意志禀报,容郡卿先是中了一种名为“桃颜醉眠”的毒,就算用银针不能察辩。但其实此单一毒时,中毒者原本没什么关係,可偏偏会诱发它成为致命□□的药引,却是这御酒梨花白!
中毒者因身上的血瞬间凝结而亡,死状全身冰冷,脸色呈现着如桃花般盛开时瑰丽粉色,又有如沉醉了一般,故称为“桃颜醉眠”。
“桃颜醉眠”!无需御医解释,安宁长帝卿怎会不知?此毒来自西延国皇室,五十年前皇祖母的虞君,来自西延国的皇子虞琬颜,就曾用此毒谋害皇祖母,却被皇祖太君误食,匆匆赶来的皇祖母见到的是皇祖太君冰凉宛如沉睡般呈着瑰丽桃红颜色的尸身,如今,这毒又谋害了他的儿子!
西延国皇室………
此时,就有人将下毒者的箭头指向了虞可求的使臣团!原因无他,这“桃颜醉眠”的□□来自西延国皇室,而她虞可求,不但是西延国人,更是尊为西延国的皇太女不是!
所以,她所带领过来的使臣团嫌疑最大。
柳言岫的眼底泛上了血色,沉重的威压从身上散开,岫容居中一干人等寒意爬上背嵴。
“鹰,彻查此事!岫容居,任何人不准进出!容郡卿后事大办!”生硬的指令从师不会口中传出,夹杂着大恸,亲卫领命传令。
“不会!!我儿他……”
“安宁!容儿去了……”师不会抱住满脸泪痕,悲怆激动不已的安宁长帝卿,忍住悲伤,还是一字一句残酷的对他说了。
“不!!不不不……”安宁长帝卿抗不住极大伤悲后昏了过去。
师不会转头看到儿媳一动不动的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怀里紧紧抱着容儿的尸身,低垂的发丝遮挡住了她此时的神色,但她周身的死寂与暗沉让整个岫容居笼上了漫天冷冽冰寒的黑幕之下。
“言岫!”,“言岫!”,师不会的呼喊,柳言岫置若罔闻。
看得柳言岫这般深情如许,师不会不仅为她感到伤痛扼腕,眼中也溢上了泪光,更是深深为她疼惜不已。这孩子与容儿相亲爱护,更是全心全意地待着容儿,眨眼间却阴阳两隔。她该是如何承受得了与容儿天人永隔的打击?
第100章 起死
鸿胪寺迎宾阁裡……
一喝完了柳言岫与师容的婚宴后,虞可求就回到迎宾阁着手吩咐她的使臣们明晨一大早要启程回西延国的事务。
就在此时,一道凤国炀帝的旨意送到了虞可求的手裡,不但如此,还派了一队禁卫军将整个迎宾阁团团围住。
旨意鲜明,就是要虞可求多留在凤国一些时日。
“本殿可以知道是怎麽回事吗?”
派过来的传达炀帝旨意的官员,看了看虞可求,心想,那毒既是她西延国所有,那麽让她知道了容郡卿就是中了“桃颜醉眠”也是无妨。
于是对她说出了师容中了“桃颜醉眠”毒发身亡的事。
“什麽?!怎麽可能!“桃颜醉眠”这种东西,在我国早于五十年前就禁用全面销毁了……”虞可求一阵惊愕之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于是停下了嘴,转头看向自家皇弟虞可心时,发现他正用着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直盯着自己?
西延皇子虞可心一听说师容中了他家皇室的“桃颜眠醉”的毒后,第一个看的就是他家亲亲皇姊。
“为何这般看我?”
“……”看着自家皇姊一脸坦荡荡的样子,这下虞可心又不太确定了。心想:这毒难道不是皇姊下的?还以为她是要……
这下,虞可求读出了自家皇弟的心裡话了。
“我是那种人吗?”虞可求一脸没好气地对自家皇弟说。
“……妳当真放得下?”虞可心一脸无比认真小声地问道。
“当然,君女不夺人所好。”
“这样啊……”
以为那药是皇姊下的,还想着要帮她一把的说,不过,皇姐生性那麽高傲,怎麽也是不可去能拆散人家小妻夫俩的吧。
看来,自己暗地裡安排的那些事就都白费工夫了。
虞可心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真真很喜欢师容的,他还想要偷偷地帮他家皇姊一把,好将师容劫了回他们西延国去的说。
“你该不会做了什麽吧?”
“哪有!我什麽也没做啊。”
“最好是没有。”
“真的没有。”
“好了,没事你早点休息。”
“好好。”
等虞可心走后,虞可求摸了摸腰间的东西,一脸诚恳地问道,“本殿想要去柳郡马的府邸,可行?”
“这……”
“若本殿能救活容郡卿的性命呢?”
“此话当真?”
“当真!若真是中了我国“桃颜醉眠”的毒,没超过七天,只要服下我国特製的解药便能起死回生。”
闻言,禁军统领微微一顿!
以她的身家渊源,她可是知道五十年前先皇太君后,正是被这“桃颜醉眠”毒死的啊!
可眼前这位西延国皇太女,却说了这毒没超过七天就还能起死回生?!那……那位先皇太君后……不就白死了?!
禁军统领心裡一阵嗖嗖的凉……
皇家密事,还是少知道的好!
“那,请容本官派人回宫通报一声。”
“嗯。”
禁军统领立马派人回宫裡通禀。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后,通传的人疾步飞奔过来,将炀帝的旨意说明。
“奉陛下口谕,请西延国太女殿下到柳郡马府邸走一趟。”
“遵旨,那,西延国太女殿下请吧,不过,只能请您隻身过去……”
“无妨。”
“太女殿下?!这怎麽行……”西延国使臣当然不愿意,要是自家太女发生了什麽意外,谁担待得起?!
“怕什麽,本殿有凤国这麽多禁军护着呢。走吧。”虞可求提足即往迎宾阁的门外走去。
“请。”
来到柳府前,虞可求看着依旧一片的海红,这原该是喜气洋洋的景色,然,如今却是让她从心裡感觉到一股浓厚死沉的气息和阴霾笼罩着整座府邸。
来到新房,就瞧见愣是紧抱着怀中之人一动不动的少女,任何人都没法劝动她,也没法靠近她。
此景此幕真真让虞可求是自叹弗如,若换成她自己,她自认绝不会像柳言岫这般为了区区一个男儿家就失魂落魄于此的!
不过,立场不同,她也不便对柳言岫置喙什麽。
“柳言岫,若容郡卿真中了我西延的“桃颜眠醉”,本殿可以让他起死回生妳信吗。”
在众人讲劝不听之下的柳言岫,却因虞可求的一句话,竟起了神奇的效用,她缓缓地抬起头,望向她……
那眼底不但一改死沉的静默,更多併发出来的是一股名为希望的光芒。
“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本殿帮容郡卿切个脉?”
柳言岫朝虞可求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虞可求拉过师容冰冷的手腕,仔细一番探脉之后,脉搏虽又细又沉但确实还在跳动着。
虞可求轻吁了一口气,将手探入怀中取出药瓶,从中倒出了一颗小药丸,交给柳言岫。
“容郡卿中的确实是我西延国的“桃颜醉眠”,这颗解毒丸,先让他服下,服下药丸后,大约一刻钟后就会慢慢醒来。”
柳言岫一接过药丸马上就喂师容服下。
一刻钟对于平常时来说并不长,但对焦心等待的人来说,却是有如万年之久一般地让人难熬。
原本透亮的烛光却因师容被太医判定为死亡后,柳言岫就不让人靠进屋子,整间房间因而未能添上灯油,只剩摆在新房裡桌上的一对喜庆的红蜡烛,烛光柔柔地照射在师容的脸上,不很明亮,却让她看到了师容已然缓缓睁开的眼眸,一霎间柳言岫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在那刻停止了!
一时,两人眼睛是一眨也不敢眨的就那么对视着彼此。
柳言岫颤抖的手将师容紧紧地拥抱住,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然,却依旧将师容护在怀里不肯鬆手。
想要开口说话,不料却一大口的鲜血再也压不住的喷薄而出,想要错开师容的身子,却还是喷在了他外侧半边的身子上。
“言岫……”,浑身无力的师容软软的靠在柳言岫的身前,心像被人凿开了一样的钝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硬生生喊出了柳言岫的名字……
之前倒下之时,他真的以为自已要死了!当时,他真的很不甘心,好不容易才习惯了这个女尊世界,而最重要的是这裡有一个让他深爱逾恆的女孩,他的妻子柳言岫啊!!
一看到清醒过来的师容,大家聚拢了过来,更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而听闻禀报,赶来的师不会也恰巧听到了师容喊出的那声“言岫”。
“言岫、容儿,这是怎么回事?”师不会的问话更带了颤音,是显而易见的激动,儿子竟然还活着!
“请太医!”不过看到儿媳大口吐血的情景,师不会赶忙让人请太医。
等御医诊治的结果,柳言岫是悲痛过度引发而起的内伤,此刻心结已解,只要细心调养就行。
御医开了完了药方,要走之前,柳言岫朝她说了一句,“周太医今晚为医治本官而来,甚是感激。”
周太医是何许人物?在宫中担任职务的都是人精。当然是听出了柳言岫的言下之意。知道太多秘密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她随后回了一句,
“不敢,请柳大人,节哀顺变,要好好休养身体才是。”完后,就告退而去。
听了两人这话,师不会只静静地看了柳言岫一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容儿还活着的消息要对外封锁,遂低声下令。
与此同时,虞可求也挑着眉看着柳言岫,当然这是柳言岫的事,她只是个局外人,当然更加不能问不是。
“谢谢。”这句是针对虞可求说的。
“……”虞可求本想说不客气的,但,此时有这了麽好的一个讨取人情的机会,岂可这样就放了,那不就太可惜了?“其实,妳也不用谢我,我不过借此在妳身上做了顺水人情以投筹求报罢了,当然这情,我还没想到,等想到了妳也是要还我的。”
“当然。”
“容儿身上的毒可全解了?”
“并没有。”虞可求坦白地说。
“他不是服下解药了吗?”
“本殿身上带的是百解丹,虽也是皇室特製的解□□丸,却也只能暂时抑制毒素蔓延。若真要完全解了容郡卿身上所中的“桃颜眠醉”的毒,就还得用我皇室特製专用的解药,以及配合刚採摘下来新鲜的“紫果”才行,否则,一年之内容郡卿还是必死无疑。”
“这“紫果”不是生长在西延国北面那险峻的清峰岭上吗?”
“正是,想不到师将军不出门依然能知天下万物之事,本殿实感佩服。”
虞可求一顿!本想师不会虽然是一位难能可得的将领,但再强的将领最终不过是一名武妇而已,没想,人家还博文多学得很呢。
这才真正的由心敬佩着这位凤国前平蛮大将军,师不会。
“岂敢,既然如此,我知道了。”说着,师不会即往宫中的方向离去。
等师不会再回来时,也顺带了一则消息。
此时,虞可求也早早回鸿胪寺的迎宾阁了。
“这次我国出使西延国,妳也是使臣裡的一员,此去西延国,容儿就交于妳照顾了。”
“会的。”
“嗯。”
这时,柳言岫才与师不会言明了,自己为何要把师容活着的消息压下来的意思。
一来,对师容下毒的人一定知道这“桃颜眠醉”的药性,只是不知道对方要做什麽?
二来,对外发丧是希望借由此事能发现对方的意图。
三来,柳言岫已经知道对师容下毒之人是谁了,她就是五皇女。
柳言岫敢如此笃定,完全是由今天她的话语中得知解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