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长帝卿的面首,师不会。”看着柳言岫的眼底对着自己时,只有惊讶与瞭然,而没有任何的轻视与不屑后,师不会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师不会虽说一点都不在乎外界的人们对她的批评与嘲笑,但,也绝不会喜欢直面着那些肤浅又自命清高的伪君女们。
“幸会,小辈,柳言岫,还望请师四姨以后多多关照。”
这位果然是师家人,果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
不过柳言岫心下却是为师不会这般豁达的心性感到相当地佩服。
“柳言岫……旃州,南岭县,南山村人氏,年十二娶夫于同村杨二房遗孤子,杨氏谨容。年十四,凤朝,于炀帝甲午年春季,高中乡试案首。”
“!!……”闻言,柳言岫不由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一派温和,有如三月阳春的女子师不会。
“妳看来相当惊讶?”
“有点。”何止惊讶!!她说的前面与后面那一段有迹可查还能理解,可娶谨容为夫这件事……
“可是不思姐告诉您的?”也唯有这般可能性了。毕竟眼前人正是大嫂与不思姐她们家的四姨,而且严格说起来,她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岳母……吧。柳言岫内心不由这般想着。
“我有十年未与自家府上有过任何联繫。”
“!!”可那是我的私事好吗!没透过师家,那您老是如何知晓的?
柳言岫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家事就这麽地被人摊开在太阳底下晒着,一点隐私权都没有好吗!
“那言岫这次能得师四姨出手相助,您我今日并非偶遇了?”这样被人算计的感觉,让柳言岫内心整个不安起来,神绪非常复杂地看着师不会。
“其实是偶遇,只是不知竟是这麽巧而已,不过说是偶遇……不如说是命运的安排,我们(这个我们是包含了安宁长帝卿)没想过,
一个原本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的东西,竟然突然地出现了一道曙光,一旦知其那道曙光的所在之处,我必然是下全力去查……果然有幸,查得相当清楚,然而,也不幸的,竟然被我查到了一件非常不有趣的事来。”
这时,师不会看向柳言岫的眼神却突然转为严厉与不对付。
看着师不会一副要吃了自己的表情,当然知道她意有所指的是什麽事。但她柳言岫怎可傻傻地引颈就戮?
既然窗纸已破,也就不用有所顾忌了。呵呵呵……就算您老有通天之领,可也奈何不了自己与夫君早木已成舟,成了既定的事实不是?
拆人姻缘,七世不得安宁呢!
再说,不是已经有人上赶着进京认亲了吗?哎,可坏也就坏在这裡了!!
是那五皇女行事不周?思虑不全?才导致了这样的漏洞百出?说来,应该是她还没到有一手可遮天的本领吧!
而自家这位半个岳母的行事是如此谨慎,还有事实求是的精神,那查起事来的手法,不但如此地老练还通透的很……真是令人自叹弗如!
却也害得原本自己与自家亲亲夫君俩一起要过的,应该是一个安逸平澹的乡村生活,这下子却无端端地平地起了这场风波啊。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如此宝器与其任她人玩弄利用,倒不如将其反之而居之。
“……”
“妳,将他照顾得很好。”
“其实小媳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师不会挑眉看着她,心道:妳明白就好!
“汝此番若应考落地,余定全力将人接回,我儿,不愁嫁。”
“若顺应而行,小媳绝不浪得虚名,我夫,不旁嫁。”柳言岫两眼紧紧地盯着师不会。她这番话裡的原意为:若您老不从中出黑手的话,那我就绝对可以搏得金榜题名的,我的夫君,是绝无让他再嫁与她人的!
其实被柳言岫说中了!师不会是真的很想在这次的考场上从中横插一手的。
“……”这小妮子!!简直聪明到妖化了……师不会深深地看了柳言岫一眼后,撇撇嘴道,“我手没那麽长。倒是现下时局不清,汝识人要清,对事得不偏不倚矣。”
“小媳,谨遵教诲。”
“言尽于此,有空过门坐坐,莲会喜欢听妳们的儿时点滴。”师不会在临走之前将一面腰牌放在桌上,澹澹地说道。
“好。”柳言岫诚然地收起下腰牌,点头道。
送走了半岳母师不会后,取出自家大嫂师不忌给的镇国府入府柬函与师府家徽徽纹玉佩一枚。
本不想去镇国府叨扰的,但,想要在京城得以立足,就须先往公卿门下投卷得以儘快显露头角,而想要让公卿们记住自己,就得依赖那些达官贵人从中穿针引线。那麽既有现成的阶梯,为何不爬?
想通了其中关节,柳言岫不再纠结,抓起行囊牵着马,朝着镇国府前行而去。
……
定州,某处一府宅书房内……
“定州铁营此番出战将之失利铁定会折损两名将领,为此,那厮定会为此考虑将派哪位大将成为铁营的下一任驻军人选。到时,就得由妳外祖家提名保荐推举那史仲达与伯景扬两位将军上任,尔后,其他的汝自不必担忧,吾早已安排帖妥,到时,吾会送妳一个登天之路的。”
“六姨,真要这么做?”一名少女皱着眉,总觉得有些不对。“若是局势不朝您说的方向发展,岂不是更糟?”
“再糟,会比妳早晚被分封于那在鸟不生蛋的穷乡僻壤当个小小郡王更糟吗?连个胆气都没有,还敢肖想那个位子。”一女子横坐在卧榻上,冷哼了一声。“别忘了,妳也是皇家子女,她司鸿磬能成为太女,妳就不能成为下一任的皇帝吗?吾是看妳有那登天之志才想助妳上位,妳若自己不愿意爬,就当个一辈子的窝囊废看着她人得意好了,搞不好到时连命都得牺牲奉献上去呢。”
若是有其他人在这里,一定吓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应该在京城待着的五皇女司鸿砚居然出现在定州裡,而且还跟着前朝的逆贼六皇女处在一块儿。
皇女结交逆贼是通敌叛国之死罪。
司鸿砚想了想,问道,“五儿尚有一事不明。六姨,既然您都做到如此了,怎……”
“吾对那位子一点儿也没兴趣,一切为的,只不过是那个人而已……”前朝六皇女一副深情款款地说道。
才怪!当然是美人要取,江山也要得不是?不然费那麽大的劲儿还拱手让人?老娘我又不是个傻的。
“五儿瞭,人间至难,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啊!。”
“可不是吗!谁让我与他是血缘至亲的姐弟……那麽,预祝咱们日后合作愉快囉。”
“当然!做就做!五儿以后的一切都听六姨您的了。”
“嗯,我的人,到时妳且小心伺候着了。”
“会的,到时,人绝对是一角不缺地送到您的手中。”
第73章 选将
清晨太阳还未冒头,葡萄藤叶生机勃勃的攀着竹竿往上长,杨谨容与柳言岄、柳言岚早早就提着木桶来浇水。当时让柳言岫帮他在山上那儿地裡特地噼出来一块小小葡萄园,上空搭了葡萄架,架下间隔了一米半距离就种了一株,刚种下去的时候,他就已想着前世朋友家的葡萄园样子,心里不由向往当他们家葡萄结果的盛况呢。
杨谨容将一瓢瓢水浇在根部,他们伺候的好,花了那么大心思,最后当然天酬勤者,如今他们家的满园子的葡萄是粒粒成串,颗颗饱满,珠圆玉润看着就让人口水直犯,恨不得马上摘下来吃上一口。
採了一篮子的葡萄,三人面带喜色一路说说笑笑地沿着山坡小路下来。
经过了弯道快到家时,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朝着他们这边驶过来。见状杨谨容即将柳言岄与柳言岚护在身后,三人儘量靠往路边让出道路好让马车先过。
而南山村出产的茶油或其它油品因为质好纯淨,很是受到各地油商的喜爱,所以这些年来总有闻名而来的商家驾马车过来与村长商谈油品的关係,所以此时能随处看到出入南山村的马车,已经是稀鬆平常的事了。
可这辆马车却突然在杨谨容他们三人的面前停住了,起初,他们三人只是以为要问路的商家而已。
没想,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个浑身发散着尊贵气息,而霸气侧漏的锦衣女子。
一见到这女子,杨谨容即瞪大了眼睛,背嵴不由地起了一阵寒慄。
怎麽是她啊?!
女子走至杨谨容的面前,一副看着自家所有物一般地将他从头至尾地扫视了一遍。
这种带着像似X光镜一般,穿透身上穿的层层衣物将其人身体一览无遗的透视眼,即使无畏无惧,神经再大条的杨谨容,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有一种被人猥亵的感觉,这让他很不舒服。
“别来无恙?三年不见,你真是越发地美了。”说着就伸出了手要去摸杨谨容的脸蛋。
“……”杨谨容闻言,原有的好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更是反射性的大退一步不让女子碰触到他的脸。
他暗暗地翻了个白眼!美妳妹个头!一个男人成天被人夸美,夸漂亮的,心情会好才有有鬼!
眼前这女子是自他来到女尊国后,唯二讨厌的女人之一。
柳言岄柳言岚兄弟俩看着眼前女子,这般无耻地朝着自家大姊夫看着时,两人即上前换成他们将自家大姊夫给挡在身后,不让女子有机可趁。
“许你一个荣华富贵,可愿意跟我一起走?”
肤浅!!好笑!当我是无知小孩啊!妳大爷我聪明绝顶,绝顶聪明的很好吗!
“要荣华自有我妻……妻主会给,富贵嘛我自己就可以赚得到,再说,荣华富贵何必等别人给,还不如自己奋斗,五穀丰收呢!。”
“小小一名男儿家,好狂的口气!就算你的妻主有好运道能为你博得荣华,但为官之道岂有一蹭就能登天?要荣华除了捱得过层层官阶,中间还要天时(上达天听)地利(无人辖制)人和(无人下黑手)缺一不可,也许等到你成了老公公都等不到呢。”
“那就不要等啊,若是我的,终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会去强求。人生在世求的不过平安喜乐幸福过,过多的就是贪念了。”
“你倒是懂得安贫乐道。”
“人,无欲则刚。没有了不该有的欲望,就不会有烦恼了。”
“可惜,你本命不凡,想要隐居于林,恐将不如你意。”
什麽跟什麽啊,亏她长得这般好看,讲出来的话却跟个江湖术士一样,真是太搞笑了!
“我不知道什麽叫做命带不凡,不过我知道,每一个生命体,本就不凡了!这世上的任何物种,每每层层都环环相扣着,是缺一不可的。”
“你的论调挺有趣的,不过一点都不重要。”看样子女子不愿再与杨谨容谈论这样的话题了。继而对着他笑道,“重要的是,我可以决定你将来的去处就好。”
“不用劳烦,我自个的去处我自己会安排。”
“个性倔强,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此时,村长带着一群人正好走了过来。
“柳秀才夫郎!正好。”
女子看见来人后,一个转身就上了她的马车扬长而去。
见女子走后,杨谨容才敢深深地吐了口气!
“呼…!!”
“大姊夫,她是谁?”
“别理那人,她是个神经病。以后看到她记得离得远远的知道吗。”
“喔,知道。”
这时村长和村裡几个人来到了杨谨容舅子姐夫三人面前。
村长想起来自己是有正事,便把袖子里的信封拿出来,道,“喏,是柳秀才娘子寄回来给你们的家信。”
“谢谢村长,还劳烦您跑这一趟将信送过来。”
“哪裡,只是刚好收到就顺道给送来了。”
“一同家裡坐坐?”
“不了,改天吧,我还有事要忙呢。”
“好,那您忙吧。”
“嗳。”
村长几人走时,还听得到她们口裡连声称讚着柳言岫以及柳家的每一个成员呢。尤其是杨谨容,在她们的话裡隐隐约约地说着:可惜,柳小夫郎没能还上孩子。柳秀才娘子这一趟京城过去,要给她真的考上了状元,又被大官儿给抓去当媳妇又或是她禁不起京城子诱惑的话,那柳秀才夫郎可就难过了。
不过还是有人反驳道:我们柳秀才娘子是何许人物!怎可能做出弃家抛夫的事来?!再说,那柳秀才娘子的小夫郎那麽漂亮,想必京城的公子哥儿也没个比得上他的吧。
听到这样的内容,杨谨容简直啼笑皆非!
……
女子的马车行至一半时,她的侍卫不明地问道,“刚刚主子怎不直接将小公子带走?”
“带走?真要带走他,别说等会儿能不能走得出这南山村子,就是妳们几个会是师不忌那小妮子派在他身边那两名隐卫的对手吗?”
几个人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场灯会,还真别说,当时都带了那麽多人去都无功用呢,光是一个从师家半路出师的柳言岫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的了,何况是真正的高手?
嗯嗯,总结就是,还是乖乖的呆在主子身边等候差遣比较实。
……
信是柳言岫从京城镇国府师家寄出的,写的内容让人如身历其境一般的感动,先是讲了一些她在路经地方名胜时,所遇上的人文与古蹟,然后入了皇城以及进了师家,这详细地介绍了一遍师家在京城的情况,然后她用了大批的篇幅询问了家裏每人的情况。当然,最后的满满一整张,还是使用小篆书写给她的小夫君杨谨容的情书。
杨谨容看得简直腻死在柳言岫的情海裡了……
见杨谨容看信看得一脸甜蜜蜜又傻呼呼地不出声了,柳父催促的问道,“谨容啊,言岫信里还写了什么?”
杨谨容把柳言岫繁复的言词简化了一下,念给他们听。那一封情书当然还是被他私藏起来,回房慢慢看囉。
柳父看到了他的举动,当然不会说什麽,只把自己想问的说出来道,“言岫寄宿在你大嫂京城的家,真是太叨扰了人家了,改天咱们要寄些土产过去聊表心意,对了,言岫有没有说几时应考?”
杨谨容点点头,笑道,“嗯,是应该寄土产过去感谢一下的,言岫说,她今年十一月一日要院试考,院试考若过了就能参加明年二月份的会试,会试再过了的话就可以直接应考四月份皇帝加开恩科的进士考,一但她高中进士了,以后就是个官了。”
“嗯嗯,跟她说,好好照顾身体,好好应考就好,家裡的事不用她操半点心知道吗?”
“我知道,我会跟她说的。”
……
皇宫御书房内………
严太师站在凤案前,冲皇上行礼,等皇上抬手命她坐时,方抬头向皇上看去。
案桌上之人红光满面,风华正茂……
大位,只有一个,位子上面那个人走了,才能轮到下面的人去坐。当然,这早走晚走也是技术活儿呢!
严太师垂下眼去,心中虽有对外孙女五皇女的外来寄予厚望,可到底——皇上正直壮年啊。不过,可以先长期计划起来啊,所谓机会,那是给已准备好的人享用的不是。
压下眼底的喜意,定州铁营一下子折损了两名大将,如今,该是选将之际正是将人安进军中的大好机会!一旦掌握住了军权,那未来的计划可不要太顺了啊!哈哈哈……
皇上一副忧心重重地望了望定州所在的南边,沉默了一会之后方道,“没想,战鼓未鸣,而将先陨……如今秋收在即,南方蛮非鞑子那边,只怕更加耸动起来。”
严太师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沉重地说道,“真是可恨的南蛮鞑子!不守盟约,才议和几年如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