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岚,岄哥哥没事的,我跟这位哥哥一起去看看,你在家乖乖地陪着爹爹知道吗?”他伸出手,轻轻地拍抚着柳言岚的后背,并轻声柔语的安抚着他道。
“好。”
“嗯,小岚最乖最懂事了,回来大姊夫蒸鸡蛋羹给你吃。”
“鸡蛋羹留给爹爹吃。”柳言岚看着杨谨容一副认真地说道。
“好乖,到时蛋羹你一碗,爹一碗,爹爹就你照顾了。”
“好。”柳言岚乖巧地听话道。
待安抚好后,杨谨容即随着那男孩儿飞奔疾跑的往柳言岄的方向赶去。
一到了现场……
杨谨容见到的是一个梳着羊角髫,穿的金光闪闪圆圆的像个球状物体,此刻正鼓着腮帮子脸蛋红彤彤的的女孩,女孩手里牵着一根绳子,栓着一只黑乎乎圆润得不亚于主人的大狼狗。
此女孩正是本村除了柳言岫外,是村裡第二个在未婚少男们闺中的梦中情人曹皖禕的胞妹,曹皖祯,人称小霸王也。
而她手裡拉着的那隻大狼狗确实是咬……额,说是咬,倒不如说是含着比较正确。因为柳言岄的衣裙依然好好的没洞也没破的,不过倒是沾湿了一大片的狗口水就是。
还好,柳言岄没事!
大狼狗虽没有真咬住柳言岄,可牠那凶狠的模样还是相当吓人的,可柳言岄已经吓得一脸惨白,眼泪含在眼眶中了,却连动都不敢动一身狼狈地坐倒在地上发着抖。
“早跟你说了,好男不挡道的!!!”小女霸王一脸霸道的对柳言岄呛声道。
小女霸王说一声,那隻口裡含着柳言岄裙襬的大狼狗,也就狗仗着人势地跟着发出低鸣的示威声,“嗯呜……”
见此情形,杨谨容上前去将柳言岄从地上扶起来,一边帮他拍掉身上的灰尘一边对小女霸王说道,“欺负一个比妳小的男孩儿,好玩吗?!还不把妳的狗拉走。”
“你说什麽?!杨谨容你竟敢对本老娘指手划脚的,是谁给你胆子的啊!”
杨谨容皱起眉头,心道:还老娘咧,这谁家的女儿啊?!怎这麽不讲理?不过小屁盖子一个而已,还敢跟人呛声!
“我的胆子是天给的,怎麽样?!”杨谨容将柳言岄护在身后,一往前站,他比曹皖祯还高了半个头呢!怕啥?
曹皖祯不由往后退缩了一寸,撇撇嘴,黑熘熘的眼珠却气势不减,“不怎样,谁让柳言岄挡了本老娘的道。”
心下却暗暗忖道:这人,以前一看到自己不是闪就躲的,再不就是绕道而行的吗,如今几时这般胆大都敢跟自己呛声了?而且,他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不过,至少看起来顺眼多了,是因为嫁了人的关係吗?
好吧,今天会欺负柳言岄其实是有点找茬的意味在!谁让他家大姊一声不吭地就将那胆小鬼杨谨容给娶回去了!他是自己的出气筒好吗!没有了他,以后的气怎麽出啊?!
而杨谨容面对曹皖祯的说辞后气笑了,他倒是有耳闻这‘茶碗蒸’的事迹的。她的村霸之名倒不是因为她蛮横霸道,鱼肉乡民。而是她喜欢揪众打群架为王。说得白点就是猴孩儿王,另一个称号是杨谨容给封的……熊孩子!
听说曹夫子在本村的地位斐然,曹夫郎也是持家有道,邻里和睦,曹皖禕又是一枚前途大好的少女精英,所以连带着曹皖祯也非常受欢迎,大家都喜欢逗她一逗,尽管曹皖祯调皮得差一点将整座山给烧了。
杨谨容闻言憋笑道,“哪条道是妳的?可有标上妳的名字?可有指证?”
曹皖祯低头思考了一下,心里想杨谨容这话颇有道理,可是一时找不到话头驳斥了他,那怎么办?然后她抬头时皱着眉头不满道,“废话哪儿那么多?快让一让!”
杨谨容目前站的地方两边都是水田,这条田埂延生连接到大鱼池的半坡上,曹皖祯今天又带着她的大狼狗到处撒疯着玩儿了。
一时恶趣味袭上了他的心头。心想着:逗逗这小屁孩也挺好玩的。于是杨谨容也故作不满道,“让人让路不是这个理,妳好好想一想这话这理该怎么说怎么做,不然我就不让。”
杨谨容说完,曹皖祯狠狠瞪了一眼她,“十全!咬他!”
这隻名唤十全的狼狗,虽只养了一年多还算是隻幼型犬,但牠体型高壮硕实,外形又凶勇威武的,所以牠噗通一声就朝杨谨容扑过来时,还是吓得他赶紧退后一步。
“汪汪汪……”大狼狗龇牙咧嘴,得意非常,牠的主人曹皖祯见状插着腰,哈哈大笑道,“让你见识见识我家十全的厉害!”
杨谨容,“……”
这种智商急速下降宕谷底的感觉很窝囊啊!
于是杨谨容做了一件更加刷下限度,低脑能的事来,他挑了挑眉,一脸不屑地道,“哼,靠一隻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妳跟我单挑啊!!!”
事后无数次回忆起来,即使过了几十年,杨谨容还会捂着脸暗自骂道:一时的冲动,竟跟一个九岁大的小女孩比武较真?!不该呀不该呀!简直羞耻!根本不是一个英雄好汉做得出来的事!
冲动的是魔鬼!
曹皖祯听后还真较上劲了,她今天就特别看不惯一向卑微示人的杨谨容那一脸贱兮兮的得意劲,好像……好像她打不过他似的!虽然确实矮了杨谨容半个头。
什么嘛!为了证明自己的大女子气概,曹皖祯一不做二不休,把狗链子一扔,虎虎生威的就向杨谨容冲过来。
杨谨容当即一个擒拿手,反扣住曹皖祯,伸出左脚轻轻朝她的右脚踢了一下,趁机就将曹皖祯整个人压制在身下了。
冠军王杨谨容使劲按住挣扎着负偶顽抗的曹皖祯,问,“妳认输吗?”
曹皖祯,“……”好屈辱,竟然被一个小男人打败……曹皖祯忍住在眼框打转的泪水,默默想着娘亲和她姊都说过的‘能屈能伸才是大女人’……
见她不答话,杨谨容又问一遍,“认输吗?”
等了两下,发现身下压着的曹皖祯不动了,杨谨容颇为奇怪的瞧了一下曹皖祯,见她眼眶红红,心里突然喊了一声糟糕……
经过此次,曹皖祯的人生信条不会也遭受了毁灭性打击吧?那可真是无心之过啊!!!杨谨容赶紧放开了她。生怕曹皖祯真的哭鼻子了……
就在这时,一双手扶住他两边的胳肢窝。
转头一看,原来是柳言岫!虽然她一脸沉静,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杨谨容还是可以感觉得到她那隐含其内微微的怒意……
柳言岫轻鬆地将杨谨容的身体从曹皖祯的身上整个架起来,随即将他放到自己的身后去。
眼前的威胁感消除后曹皖祯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她没有哭,只是显然地没有兴趣去看柳言岫和杨谨容一眼。她默默的拍掉身上沾染的杂草泥土,唤了一声十全,十全屁颠屁颠的跟上她,一人一狗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谨容,“……”
这种欺负了小女孩的罪负感按怎破啊?
但是曹皖祯到底是个女孩子,她走了大概有五十多步时,突然回头道,“老娘认赌服输,如果被柳言岫欺负了来找我!”
然后曹皖祯抬头挺胸,雄纠纠气昂昂的走了。
啊?!什麽叫做被言岫欺负了去找她啊?!言岫怎可能欺负我?不,应该说是我怎可能被言岫欺负了?
……
没想,竟会掉入了这麽一个非常幼稚的事件裡!!真是越活越退化了。杨谨容心道。
“没怎样吧?”柳言岫声音澹澹的,听不出好坏……
“额,没!”杨谨容不敢看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言岄,你怎会在这裡遇上她?”柳言岫口裡的她,指的是曹皖祯。
“是我让言岄过来叫妳的。”
“什麽事?”
杨谨容便将他让柳言月来叫她回家的事由,对她说了一遍。
听完,柳言岫看了他一眼,接着即澹澹地说,“嗯,回家吧。”
之后拉上大弟柳言岄的手,便往自家裡走。
“嗳。”
看着柳言岫笔挺的背影,杨谨容警觉地知道,柳言岫有在生气。只是,她到底在生什麽气?这却是他无法理解的了。
第7章 茶树
这一夜,柳言岫却是辗转难眠,忙完了一天终于躺在床上的她,身体其实已经很累了。可是,此刻的她精神却好的很一点睡意都没有。
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卧在自己身旁,早已经不知睡到第几殿去了的杨谨容,一阵沉默。
白天他跟曹皖祯打架的场面,怎麽看都不过就两个小孩子在掐架闹着玩儿而已。可怎看到杨谨容将曹皖祯压制在身下的情景,缭绕在脑还理不去,越看心底就有着一股莫名的火直直地往上冲……
当时真想直将曹皖祯臭揍一顿的!
!!
想到这裡,柳言岫突然瞪大了眼睛,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君女动口,不动手,而且她是夫子的女儿,是师妹……不能揍。
最近,大概太累了火气难免大了些吧,明天让杨谨容摘条苦瓜炖汤,败败火好了。
她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吃醋。毕竟没有经历过感情的历练,这情字上的她就有如一张白纸,无法理解自己图来的烦躁与不安感,她的心境就有如一头幼兽一般,直觉得自己守护的领域遭受到了外来的侵犯,只想要更加紧紧的护住自己领域而已。
慢慢地听着那不时传来的虫鸣声,也让月夜没那寂静,直到半夜她才疲倦睡着。
……
这些天,杨谨容看着每次让柳父出来晒晒太阳时,总是让柳言岫这家裡田裡两头来回的跑实在太累了,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这时,一道灵光乍现!
喔,真是笨喔!
“啪!!”
杨谨容朝自己的后脑勺重中拍了一下!竟然这时才想到前世对于行动不便的人……不是有用轮椅来推的吗?!
柳家孩子们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全看向了他,每人眼裡满是不解。
“大姊夫,你怎突然打自己的头?”柳言岄忙声问道。
“啊,喔,没事没事,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家裡有笔墨纸砚吗?”
“还有。”
‘还有’,这句话听来就很让人感到叹息。哎,若不是家裡遭逢巨变,柳言岫肯定还在曹夫子那裡学学问呢,哪需被眼前的处境给逼得如此早熟?
“可以借我用用吗?”
“说什麽借用,我去拿来。”说着柳言岫就往屋裡去拿了。
等柳言岫将文房四宝摆在桌子上后,杨谨容即将轮椅的製作图一张张地画给了柳言岫,中间虽然废了几张图,不过最后总是顺利完成图稿。然后他让柳言岫找个手艺精巧的木匠,好将轮椅製作出来。
看着图,柳言岫不免讶异,图倒是其次,而是在每一个图解说明上面所写得那丑得几乎跟鬼画符差不多的字。
柳言岫,“你识字?”
杨谨容,“额……”
糟,怎就忘了前身的处境?这裡知识普遍不足,别说男子,就是女子有读过书的更是少数中的少数啊!不过,对了,听说前身是八岁时才被送回乡下寄养的,那麽就说是之前学的话,这样还是说得过去吧?只要柳言岫不要太在意的话应该唬弄得过去,“小时候学的。”
“嗯……”在此柳言岫只看了杨谨容一眼,但倒是没有对他所画出的轮椅製作图或读过书的事有半点疑问,即接着说,“这东西看起来相当好用,我这就去找林木匠帮我们做。”
“嗯,这东西对于行动不便的人真的很好用,就不知她收的工资贵不贵……”
“这你放心,就算贵,我也会处理的。”
“喔……”
关于柳言岫这般早慧懂事这点,他真的是相当自形惭愧的。十三岁要放在前世的话,也才个初中的一年级生而已,正是父母捧在手心精心呵护的年纪,而她却已经独立一面还顶起了自家门户了。
“你不放心?”
“啊?不是,是……”
“嗯?”
“我跟妳一道去?”
“……也好,走吧。”
“我先去交代言峥她们几个一下,小峥没得说,一有空就会去抓虾啊鱼的给咱家加加菜,而小岄可厉害了竟学会了我帮爹爹按摩的技术了,这让我轻鬆的不只一点两点的,还有这鸡啊鸭的都是小岚在喂呢。”
说起了柳家这几个孩子,杨谨容是越加地心疼与怜爱的了。
“好。”听到他这麽一说,柳言岫不由得扬唇浅浅地一笑。
看见柳言岫一副觉然一笑后,杨谨容整个囧了。
额……哎哎,肿麽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前世直会瞎操心的老妈子了呀?!
将家裡的孩子们交代几声完后,柳言岫带着杨谨容弯过了一处小山坡路,这裡景色虽说不上多美,但胜在视野辽阔可以一览全村子的风貌。
走着时,大概是这路最近少有人走动,所以树干繁茂的枝叶延展出来就挡住了前面的路线。杨谨容才抬手要拨开树枝之时,柳言岫早了他一手已帮他隔开了挡住他视线的枝叶了。
虽说有柳言岫这一路帮他挡枝拨叶的为他开路让他觉得十分顺当,但是这让他心情也很是十分的复杂!放在前世,他,不但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已成年的男人好吗!
这样让一个小萝莉帮他开路引导,还处处小心翼翼地护着他前进,这……都什麽个鸟啊喂?!
不过,这枝叶繁茂处处挡着他们前进的这些树,那树叶看起来像是茶树……
杨谨容当即停下脚步,就见到泥地上有稀稀落落的果实掉落,杨谨容随手一捡,低头看了看,只见果实青中带黄,头顶稍有些泛红,油亮的外壳微微裂开,能见到里面发黑的籽。
仔细端详手里的果实,慢慢对这果子有了印象,动手剥掉果实外皮,里面掉出黑色的硬壳籽,蹲下来用石头敲破籽壳,取出里面褐色的仁,轻轻一捏,手指头上粘满了油油的感觉。
杨谨容将两只手指头凑到鼻端闻了闻,上面散发着澹澹的油香味,心里不禁大喜,果然是能榨茶油的油茶果。
一边的柳言岫见他在弄这些果实,就凑到他身边来,说道,“这果实山上很多,不过里面没东西吃,你要吃果子的话,我给你另外摘一些。”
杨谨容一听,兴奋地扭头道,“这种果实山上很多?”
“嗯,这边是没多少,但再上去整片都是,这个没人会要,不甜不酸的,一点都不好吃。”柳言岫往山上指了指,倒是不解杨谨容为何对这种果实感兴趣。
杨谨容忙地拉了拉柳言岫的袖子急声问道,“言袖,妳能带我过去看看吗?”
柳言岫见他这么急,点了点头就带着杨谨容大步往山上去了。
往上走了一段路,结满果实的油茶树越来越多,杨谨容仰着头往上望,只见视线所及之处,全都长满这种矮矮的油茶树,目测着上边肯定还有很多。
远远的那片郁郁苍苍的油茶林,无疑是上苍赐与山民的宝物。
油茶树是常绿小乔木,树高一般二三米,鲜有七八米者。油茶树生长得极其缓慢,以致很难辨认出其寿高几许。油茶树材质致密,湿时柔软,用小瑞士军刀即可凋削成各种木制玩具,是山里孩子做弹弓和陀螺的首选,也可凋削成各式小木偶,但这得依你的艺术天赋而定;干时则很坚韧,其硬如铁,不避刀斧,是山民用来做各种工具手柄的极好材料,比如锒头锤子铁锨的把把。
油茶花不娇不艳,但其态轻盈,其颜素洁,油茶花中央有黄色的花蕊,精致而美丽,小小的空间,却是一个酿蜜的车间,油茶花开了的时节,黄色的花蕊下有一汪晶莹的蜜汁。在前世的古社会裡那也是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