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他陪在自己的身边,柳言岫的心裡一片暖沁沁的,不过,也在看到杨谨容那双闭着眼睛的翦羽之下透出微微青黑后,心知他昨晚定是因为自己受伤的事才担忧得没睡好觉的,不由地泛着阵阵的心疼。
柳言岫忍着全身叫嚣着酸软疼痛的身体,缓缓坐了起来,抬起满是伤痕的手臂,轻轻地用指腹抚摸着自家小夫君柔美水嫩而细緻的脸颊。
熟睡中的杨谨容感觉到脸颊上的细微触动,幽幽转醒,抬起头来,张开迷濛的双眼,在对上柳言岫那深情的注视时,睡意全消。
“言岫,妳醒了!身体觉得怎样?还痛吗?”杨谨容看到柳言岫醒来甚是高兴,但昨晚听了师不忌所说可能会有不良的后遗症后,心裡还是相当担心的,脸上也不禁地带出了担忧的神色来。
看了自家小夫君一脸的担忧,即使再痛,柳言岫也是绝不可能让杨谨容知道的,更加不会让他看出自己身体上和伤处上所传来阵阵的痛楚。
握住杨谨容的手,柳言岫给了他一记安心的笑容,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已经不痛了。”
“……那就好,”杨谨容细细地看着柳言岫的面容,瞧着她温顺平和的脸上看不出有勉强后才稍稍地安心笑道,“我去端水过来让妳洗漱一下。”
“好。”
等柳言岫洗梳完了后,杨谨容又对她说,“我去帮妳拿吃的来。”
“不急,多陪我一下吧。”
“喔,好。”说着,拿起靠垫,放在柳言岫的身后,好让她坐时靠着能舒适一点。
“谢谢,这样很舒服。”
“谢什麽?我们是夫妻,能让妳感到舒服是应该的。”额……这话,一个个字都不错,可联起来的时候,听起来怎总觉得哪裏怪怪的?
嗯…管他的!只要自家小妻妻感到舒服就好。
“嗯,很舒服。”
“对了,妳会不会无聊?”
“不会。”柳言岫笑笑地摇摇头笑道。
身边有自家小夫君这般温心小意的陪着自己呢,心裡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会无聊呢?
“那……”
“不如,夫君说些故事给我听好了。”
“好,妳想听哪些的?战争?武侠?爱情?悬疑?还是鬼故事?”
“呵呵呵……没想我家夫君还是个专业的说书人呢。”柳言岫抬手就往杨谨容的脸颊上,轻轻地捏了几下。
嗯嗯,这手感真是不错得很哪。
哎咦!!自家小妻妻这是摸自己越摸越上手了啊?!这怎行?我也要掏些利息回来才行。
才想着,他的手已伸出去捏柳言岫的双颊了,“讨利息。”
“哎咦,你还真是吃不得亏啊。”于是,柳言岫一个快手就往杨谨容的脖子伸进去了。
这下换来了杨谨容全身一个激灵,痒得他连忙摀着脖子哇啦哇啦的控诉着柳言岫对他的使坏,“哇!妳太贼了吧,明知道我怕这东东,还偷袭我!”
“这叫兵不厌诈。”柳言岫挥挥刚刚对杨谨容逞凶时的手,一脸得意地笑道。
“啧,看来妳都跟大嫂学坏了。”杨谨容眯着眼,一脸有所不甘地说道。
“呵呵呵……”明明就跟你学的。当然,这话柳言岫是不会傻傻地跟他直说的,一说自家小夫君准炸毛的。
所以,这只黑锅就由她家大嫂委屈的背着囉。
金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顺着窗子轻轻地吹了进来。窗边层层的罗曼被风吹得微微浮动,好闻香甜的金木樨气味不断不断地从窗外飘散了进来。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杨谨容精致地脸上,带着一层耀眼的金色光泽,有着说不出的雅致和温柔。
两人温馨过了一段安宁致远岁月静好的美好时光后,柳言岫突然想起了昨晚那女子对她说的那一段话。
一股威胁感紧迫而来!
明明就在这麽的温馨和美的情境之下,为何心中总有着一股莫名的不安感油然而生?生怕有一天自家小夫郎会消失不见的感觉,这让柳言岫甚感恐慌。
在心裡,柳言岫直对自己说着:变强,一定要变强!今生于杨谨容,哪怕,谁来抢都一样,我,柳言岫都终将不可能放手的。
柳言岫就这样在杨谨容的目光下,紧紧地将他的手握住,感受着从他掌心传来温温的热感与真实地触感而不是虚无的。
不过,那女子分明是认识自家小夫君的。但,怎麽看那女子的身份一点都不低,恰恰与杨家天壤地别,再则,自己认识杨家十四年了,也从没见过杨家有这样的亲戚出现过。
而重要的是……
自家小夫君知道那女子的存在吗?
“昨晚那名女子……似乎对你瞭若指掌。”柳言岫的言下之意,是想问杨谨容是否认识她。
“对喔,妳这麽一说,我也这麽觉得……”这时杨谨容顿了一下,心道:那女子或许真的认识自己的这副身体的真正主人吧,不认识她的是自己这个半路被不知是哪方的不明鬼神给抓来填入这身体的灵魂,所以才不认识那名女子的!
“怎麽了?你真认识她?”
“不,我一点也不认识她。”这是真话,就算前身认识又怎样?反正他是真的不认识那女子就是了!
“真不认识?”
“嗯,不认识……怎麽了吗?”听柳言岫的口气,那女子一定在他昏迷的期间,对自家小妻子说了什麽或是做了什麽吧?不然自己怎会感觉到从自家小妻子的身上传来一股隐隐的不安感?
“没什麽,我饿了呢。”
杨谨容看了柳言岫一眼,当然知道她这是在转移话题,不过她既然不言明,那杨谨容也就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囉。
于是,就当做什麽都不知地笑笑的对她说,“嗯,我去帮妳拿吃的来。”
过后,杨谨容才想起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他家小妻子竟然会武的这件事!
天啊,想不到,自家小妻子竟是个文武全才的,这下赚大发了!!
那麽,自己是不是可以跟她来学个一招半式的?到时,或许有机会还能行个侠仗个义什麽的。至少,也不会像当天一样软蛋一枚,轻易地就让人贩子给抓走了啊,那样实在太丢他一个大男人的尊严了!
当然,这两天住宿在师不忌的督尉府时,柳言岫是一边养伤,一边兼被大嫂师不忌霸着她,说什麽要一起研讨着和密谈着一些所谓的“军事”,所以,根本没有多馀的时间理他。
……
镇上长记当铺………
“掌柜的,您看这块白玉,要送到京城总铺给放在今年年底所举办的拍卖会会上吗?”
一名伙计将手中一个木盒子裡躺着一块莹白温润的白玉,拿给了她家掌柜的看看。
原来这块白玉,正是去年杨谨容的大堂姨家的夫郎杨薛氏,当初为了筹钱给自家大女儿杨锦城上旃州府城考秀才,却因缺盘缠时所拿出来死当的那块暖玉。
“对喔!要不是妳翻了出来,我还真忘了还有这麽一块宝贝,咦?!……”掌柜的从伙计的手中接过来后,一面笑道,一面朝着那块白玉看着,尔后,心下却为之一顿……
“掌柜的,怎麽了吗?”
掌柜的这一仔细地端详着躺在盒子锦缎上的暖白玉后,越发疑惑起来,顺口说道,“这块白玉上所彫的花纹,看着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呢!”
“会不会是,掌柜的您在京城时见过的吧?”
“……或许吧。”掌柜的也只是说说,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东西虽好,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件死当的商品而已,心想着,等送到京城后,自有老师傅鑑定就知道那块白玉会是出自何处了。
当然,就算出自于何处也不是她所能知道的了。
“就这块白玉送到京城去吧。”
“是。”
第60章 出事
当柳言岫李仲生两人所有仓库裡已经成熟可卖的香皂搬上了马车,装载完毕后,杨谨容就一脸期待地看着柳言岫,已经有一个多月因为上次人贩子事件,他都没能到店裡看看了,所以杨谨容希望柳父能答应让他跟着柳言岫她们去县城自家的店铺裡一趟。
他会想跟着去的原因一半虽是关心自家店铺,但一半原因出在于柳父,最近管他管得很严,根本不让他步出家裡的围牆范围以外。真可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这是他自个的说法)。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虽有柳言岫的求情,但,那也是在柳言岫有陪在他身边的时候才准。
哎,谁让当时跟着他一起被人贩子抓走的男孩中,有一个就是跟他一样是南山村裡人家的孩子。就这样,柳父便知道了他在花灯节时被人贩子掳走的事了。
柳言岫除了自家农活,她还要唸书抄字和一大堆的事要做,他哪真能一直让柳言岫陪着他四处晃?别说强人所难,他也会心疼自家小妻子的。
能说这是柳父的智慧过人吗?知道利用他家女儿来绑缚杨谨容的随性与大无惧的精神。所以,面对柳父的要求,他还真是乖乖的服了。
因为捨不得太累着自家小妻子咩,只好委屈一下自己龟缩在家裡囉,这还是能忍得过去的不是。
不过后来因着师不忌派人暗中保护的关係加上白天和上一次发生人贩子掳人的事件后,南岭县县尊即在整个县城做了一番大规模的戒备与巡逻,乃至人之所到之处不管大人小孩都是安全无虞的。
所以,柳父这才放心地让杨谨容跟着柳言岫随着她的表姐李仲生所驾的马车,载着满车成熟的香皂一起进县城,到他们自家的一柳皂坊的店铺裡去了。
……
秋季又是採收茶树籽的季节,鑑于柳家,便是发源于茶树油,至今柳家人不但摆开了以前的贫穷,如今越发地越往安康富足之道迈进了。
所以,现在村裡的家家户户,携家带眷的忙上山去摘采茶树籽,虽不奢求与柳家同样富足,至少对往后的日子也能多一份盼头不是。
现柳家,因为人手不够,採摘茶树籽的活就雇佣帮忙採收。
今早杨谨容随着柳言岫进县城去,家裡的厨务就由柳父和柳言岄负责了。
家裡雇请的帮工虽然不包餐点,但一向与人和善的柳父还是做了点心,让柳言峥送去山上的茶树园给工人们垫垫肚子。再则存了一分心,想着,当初要不是曹夫子的推甄保荐,自家大女儿柳言岫哪会想要自己去应考秀才?
就将已备好的食材麵料又多加了一分功夫,做成了一些精緻的小点心后,即叫来二儿子柳言岄,让他送过去给曹夫子一家品尝。
“言岄。”
“来了,爹爹。”原本在门廊下绣花的柳言岄,一听到自家爹爹的叫唤,马上将手边的绣帕放回绣盒裡,一个应声即往厨房跑去了。
“这篮点心,你帮爹爹送去曹夫子家给曹姨爹嚐嚐。”
“嗳。”
“路上小心。”
“会的,爹爹,那我这就送过去了。”
“嗯。”
柳言岄左手挎着点心篮子,文文雅雅的一路来到了曹夫子家。
曹夫子的家,很雅致,一进到这裡来,总让人心旷神怡,感觉非常的舒适。大门进去左手边是一排劲直苍翠的桂竹,桂竹园进去就一个小莲池,池边栽植着四季分明的花卉,莲池上更架了一座小小弯拱桥直到池中的小凉亭。
还有,曹夫子家的大门一直都是敞开着,似乎欢迎着人们到访。
也因如此柳言岄一到曹家大门口,只在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就得到曹夫郎那温和的回应。
“谁呀?”
“是我,言岄。”
“是言岄呀,门没关快进来。”
“嗳。”应着声,柳言岄轻巧地跨过门槛,往曹家堂屋过去。
如今,曹家大女儿,曹皖禕,现已经是位举人了,只要明年的春闱有过的话,曹家就真正的成为官家人了。
柳言岄一进曹家堂屋的大门,一眼看到的却是曹皖祯,她正站在屋裡的一张桌子边,手裏正提着一支笔,脸色一本正经的振笔疾书着。
看着她,柳言岄微微地撇撇嘴。
大概因去年曹皖祯放狗欺负他的事,让柳言岄对曹皖祯一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说讨厌也不至于,因为他现在一点都不怕她了,说不讨厌也不是,虽说因为曹夫子的关係,自家与曹夫子一家的关係一直都很好,但唯独除了曹皖祯,柳言岄一直不知怎样与她相处。
本想在不惊扰到她的情况之下,轻轻地抬起脚要绕过她的。谁知,她还是回过头来,看着他问道,“来我家有事?”
“没,我爹爹让我送这篮点心过来,要让曹姨爹嚐嚐味道如何。”柳言岄将左手的篮子举高给她看。
“喔,我爹在后院,你去吧。”
“嗳。”说着即闪过曹皖祯的身边,劲直地往曹家后院而去。
等柳言岄走远了,曹皖祯才往他的背影望去不知心裡在想什麽。只见嘴巴开开合合不知念些什麽东西,低低地咕哝几声之后,就又继续挥洒她的笔墨去了。
等柳言岄出来后,曹皖祯就听到她家爹爹从后院要她送柳言岄回去的话。
“皖祯,妳送言岄回去吧。”
“喔。”曹皖祯将手中的笔投进砚洗桶裡,就来到柳言岄身边了。
“不,不用啦,我自个回去就好,不用劳烦曹二姐的。”
“是我自己也想出去透透气,所以送你回去,只是顺便谈不上劳烦。”
“……虽是如此,但言岄还是得跟曹二姐说声谢谢的,谢谢。”虽然她讲得很实在,但听起来很是让人觉得很气闷好吗!柳言岄很想朝天翻白眼的,但他受到父亲良好的教育,实在让他做不出这样不文雅的事来。
“不客气。”
“……”
晴空万里,清风爽朗………
太阳高挂天空之中,灿灿秋阳倒影出两人的身形。
此时,曹皖祯无意中一瞥,突然停下,侧目望了一眼与自己并肩同行却几乎快要与她同高的柳言岄。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去年那件被杨谨容压着打的事,顿时眼皮子突突的跳,她不由自主的捏了捏自己略显肥胖的胳膊肘,一时恼怒起自己来,道,“柳言岄你别挨着我那么近,退后几步吧。”
柳言岄狐疑的盯着曹皖祯的脸,真搞不明白对方这是为什生气了?想是她爱乱发脾气的毛病又犯了,只看了曹皖祯一眼,摇摇头后就自动地退后几步了。
曹皖祯呼出一口气,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的吃饭了,为什么就是光长肉肉不长个头呢?眼看着连自己身边的柳言岄才过了一年就已拔高了一截,她自己却还矮墩墩的一个,怎不能不气恼?
心里隐隐的忧虑:该不会以后也都比柳言岄矮吧?
她人都已经满了十一岁了,她可不想比男儿家还矮好吗!
这于曹皖祯而言,简直噩梦!
曹皖祯不知,她们女尊国的女孩子进入青春期,大多是从十一二岁后个子才会迅速的增高的,所以她这纯粹是瞎操心滴。
田埂上枯黄的野草中间冒出一撮撮的绿芽,偶尔也见到一小簇能吃的马兰头之类的野菜,身上没有带篮子,柳言岄采摘后,只好用衣角边包裹起来。
曹皖祯见了,哼道,“这么一点,够吃吗?”
柳言岄看了曹皖祯一眼,对她露出一个澹雅的笑容道,“待会再去找找看还有没有。摘够能炒一盘菜出来就行了。”
如今家裡吃的比以前精细多了,想想,他已好久没尝过这些野菜了。
曹皖祯道,“我勉为其难帮你找找吧。”
闻言,柳言岄对她笑笑地道,“谢谢,我家大姊夫煮的菜可好吃了。”
柳言岄家的菜地靠着小青河边,菜地有他家大姊特地在菜垄上周围筑了一道小水渠,引入河水这浇水很方便,常年也放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