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入西配殿,正巧一头撞上出来寻自己的风儿,风儿显然被胡喜媚这副摸样吓坏了,忙扯出手帕替她拭泪:“我的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侯爷说了什么?抑或……”
“没什么,妲己你送回去了吗?”胡喜媚躲过风儿手中的手帕,淡淡的问道。
“已经送回东配殿了,幸好遇到主子,要不然这一次苏夫人就惨了。”风儿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路沉默的胡喜媚反手关在了门外,踌躇了一阵,终是没再敲门,隐隐听着里面传出的哭声,唉声叹气的下去了,虽不清楚个中情况,却也是明白,自家主子的伤心处的。
只是这份禁忌的伤心,这宫中是万万不许的。
而妲己更是一夜未眠,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呢,这一次,总算知道了自己是处于如何的情形之下,只怕这东配殿里,也有不少暗藏的眼线吧。
一大早,放心不下胡喜媚,草草的用了早膳后,便独自一人直奔西配殿去了,只盼昨夜,王后没有为难她吧。
“参见苏夫人。”刚入西配殿,妲己就被迎面而来的风儿给堵住了。
“我来找姐姐的。”妲己挤出一个微笑,便要上前去,却被风儿回身又给挡住:“这……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主子昨夜睡得晚,还没醒呢!”
“那我等她。”
“估么着醒来要中午了,要不,苏夫人还是先回去?等我们主子醒了,我再找人去通传,也免得您一直候着,失了礼节。”风儿的尴尬,妲己早看在眼里,胡喜媚不肯见自己,也不算意外,这丫头,八成是误会了:“那,那好吧。”
妲己到过无数次西配殿,从来不需通传,这还是第一次被生生拦了回来。
殿内,胡喜媚对着铜镜枯坐着,听着风儿小心翼翼入内的脚步,不待她说话,便道:“我都听见了,你先出去吧,早膳我一会儿会用。”说完,扭过脸去,那面色晦暗的吓人,一晚未免,万般心绪,没想到会如此磨人。
对于昨晚看见的一幕,对于妲己,她并没有恨意,她只是有些不解,有些妒忌,有些一时还无法接受。
此后的十来日,东配殿和西配殿一样,阴云惨淡,胡喜媚一直没再来过东配殿,虽然妲己每日遣人送了吃食过去,却又不知胡喜媚用了没用,而对于妲己的到访,不是以各种理由推诿不见,就是一直淡淡的,不甚言语,这也让受不了冷暴力的妲己,感到异常难受。
妲己不想失去朋友,更何况这本就是误会,却碍于要保守秘密,始终没有勇气对胡喜媚坦白。
连带着一旁的巧儿看了,也是干着急却帮不上忙,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几次,可妲己嘴紧,什么也不说,倒让巧儿伤心。
“小姐,今日还要送雪梨红枣水过去吗?”
“嗯,送吧。”蔫蔫的看着门外的妲己,双眸却是闪着复杂的光芒,内心似在百爪挠心的挣扎着什么。
“哦,那我这就去。”
“嗯。”
“小姐,你没事儿吧?”巧儿担心极了,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妲己的额头,一手的冷汗:“小姐,小姐……”
“巧儿,你忠心于我吗?”妲己忽然大力的捏住巧儿的手腕,巧儿痛的叫出声来,差点没把另一只手上的炖盅给扔了,不解道:“什么意思?巧儿自然是忠心的,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当真?你发誓,无论我是谁,变成什么样,你也绝对的忠心于我吗?”妲己露出少有的可怕的表情,想要确定的认真的强烈渴望的眼神。
“是,我确定。”巧儿猛地点头,驽定的说着。
妲己稍稍松了些力道,招手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嗯?”巧儿懵懵的靠过去……
东配殿内,一阵碗盘稀碎的声音。
☆、一个秘密
气氛诡异的还不止东西配殿,太极殿中,这几日也是一片寂静,启尚不断将密报上呈给帝辛,而帝辛的脸色,亦是一日比一日难看。
“这两日,他们还在见面吗?”充满磁性而威严的声音,不辨喜怒。
“回大王,没有,好像苏夫人这几日心情尤其的不好,连带着整个东配殿,也是小心翼翼的。”启尚不解,既然大王这么关心妲己,为何不肯亲自去看看。
“哦?是啊!她心情的确不好,这好些日子,都没来给孤送吃食了,只怕是早忘了吧。”帝辛随手拈了一块糕点,吃了两口,眉头紧锁,心生不顺。
启尚看着,更是一脸的无奈,只觉着大王这酸溜溜的醋意都快溢出来了,还硬是端着,生怕别人觉察到他的在意,也是没救了。
“给苏夫人请安,巧儿也来啦。”风儿这段日子都快成门神了,天天站在殿外,眼看天气渐冷,心中也是一声叹息,偏偏妲己还总是来。
“嗯,我自制了些龙爪菊的花茶,送给你们都尝尝。”说完,身后的巧儿忙递了过去,风儿接下,朝着殿内看了一眼:“多谢苏夫人。”
“好了,没事儿,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和你们主子说,没有传召,不要进来。”妲己今日显得更外的精神。
“啊!这不好吧,容奴才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今天我必须要见到姐姐,我可是来给她治病的,下去吧。”不容置疑的命令,也让风儿却步。
推门入殿,遣走其他的宫女,只留下巧儿看守殿门。
“这是……”胡喜媚怔怔的看着妲己,有些不知所措,却见妲己申请自如的淡笑着,又安了些心,她还真怕妲己真的要跟自己绝交。
“姐姐不愿见我,我还不是来了?”妲己故意逗她,看她面红耳赤,更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人淡如菊的胡喜媚也有为了一个男子而如此心乱的时候,看来哥哥的魅力不小啊!
“我哪有不愿见你!”胡喜媚的争辩有些没有底气:“你今日来是为了?”胡喜媚好奇的看向妲己,推过去一盏茶,虽然心里还捏扭着,却也忍不住想亲近。
“我也是个利索的人,今日来的目的,很简单,我呀,是来给姐姐治病的。”
“治病?”
“对啊!心病还需心药医,不是吗?”妲己反问,胡喜媚立马涨红了小脸,低头不语。
妲己坐下,幽幽的抿了一口茶,这茶是自己空间里的白毫,味道极好。
“姐姐不愿见我,跟我别扭着,无非是为了那晚看到的一幕吧?”
“…………”
“姐姐不比介怀,其实以我和崇侯虎的真实关系,搂一下也没什么的。”妲己说的随意,却见胡喜媚果真变了脸色。
“…………”
“因为……姐姐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胡喜媚蓦然抬头。
“嗯,”妲己故意拉长了声调道:“我告诉姐姐这事,等于是将身家性命托付于姐姐,还望姐姐务必替我保守秘密,不瞒你,其实我和崇侯虎是堂兄妹,亲的堂兄妹。”
“什么!”胡喜媚大惊,转念一想,又觉不可意思,一个劲的摇头:“怎么可能!崇国和冀州相隔甚远,又从无往来,怎么会!”
“如果我是苏妲己就不会,可我偏偏是三千多年后穿越而来的人,那边会了,不只是我,就是如今你眼中的崇侯虎也是,他与我本是堂兄妹,因为一场车祸,一同穿越直至,只是我们失去了联系,直到朝歌重逢。”妲己知道,胡喜媚已经被自己说的懵圈了,且不说她听不听的懂自己在说什么,相不相信,就看胡喜媚现在投来的那眼神,就像是在说:妲己,你是不是疯了,编谎话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你……什么……三千多年后的人……你们都是?妲己,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样安慰我,我只是需要时间,你这样……我。”胡喜媚僵直了身子,吞吞吐吐的,话也说不全了,脑中更是一片空白,妲己这一通坦白,对她来说,就是天方夜谭,又让她如何相信这一切。
只是,她还是高兴的,虽然竟是些不着边际的话,可妲己却为了自己肯这么说,也算是十分在乎自己的,胡喜媚从未觉得这样被人在乎过。
“我就知道你不信,你也一时难以接受,没关系,今晚戌时,王宫花园见,到时,有一个人会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人你一定会相信。”妲己明白,她需要时间,也不再啰嗦勉强,只是嘱咐胡喜媚一定要到,便匆匆离开了。
这一整日,胡喜媚都怔怔的,跟没了魂似的,更是食不下咽,这可急坏了风儿,她不知妲己和胡喜媚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家主子好像吓傻了。
一时间,风儿的脑中各种思绪缠绕,更猜测起妲己难道对自家主子下了什么蛊术,难不成妲己本就想害她,让她变成这样。
夜幕刚至,凉亭中,三人见面,妲己似更显得心有余悸:“一会儿,不会有人来吗?这四周可都查清楚了,确定没有探子?”
“放心,段时间内,那些探子,不会再出现了。”崇侯虎心有成竹的说着,眼角蒙上一丝厉意。
“什么叫不会再出现了?”妲己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
“你别操心了,总之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崇侯虎拍了拍妲己的肩头,露出安慰的表情,转身看向还在痴痴望着自己的胡喜媚,看来今日对她的冲击着实不小。
“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就把咱们的秘密说了出去,我……”妲己自知闯了祸,顺着崇侯虎的眼神看了看胡喜媚,又万般歉疚的看向崇侯虎。
“你呀,说你什么好,这样有关身家性命的事,你也太草率了,就为了朋友?”
“我……”妲己扣着手,不敢直视崇侯虎的目光。
“此事还有谁知道?”
“还有巧儿。”
“……罢了,再不许多一个人知道了,明白吗?这是警告。”崇侯虎严厉的提醒着妲己,让她明白此事的不可预估性。
“明白了,一定不会再有人知道,我发誓。”崇侯虎打掉妲己的手:“发誓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妲己忍不住噗嗤一笑,缓和了气氛。
崇侯虎心思沉重的走到胡喜媚的身前,用手在胡喜媚的眼前划拉了两下,才将她唤回现实,看来今日的事,不说清,她恐怕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你真的……?”胡喜媚迎上崇侯虎那如清泉般的目光,闪躲着不确定的小声问了一句。
“真的,妲己说的都是真的,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去相信,去接受,今日我之所以会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和妲己,不,我和她本不是崇侯虎和妲己,我们的确是生活在三千多年后的现代人,我们误来到这里,顶替了这个身份,你可知这要冒多大的风险?”
“我,我知道。”面对崇侯虎,胡喜媚的才恢复了些理智,虽然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有待消化,可她相信他。
“所以,你也该明白,你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这代表着什么?”崇侯虎还是不放心,他思虑的远比妲己想得多。
胡喜媚略作沉思,又看了一眼面前一脸忧心的崇侯虎和满眼真诚的妲己,缓缓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这就发誓,侯爷和妲己的事,就是我死了,也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请你们放心。”胡喜媚之前见过妲己发誓的样子,也学着那模样竖起三个指头来发誓,还说了一堆惨不忍睹的誓词,要多惨烈有多惨烈,直听的妲己头皮发麻才罢,不过崇侯虎却好像很是受用,眼中终于透出宽慰的神色。
自从共享了这个秘密之后,妲己、胡喜媚和巧儿三人之间的默契更甚了,虽然两人也用了不少的时间去接受这件事,不过至少,现在看来,妲己没有错信他人。
妲己终于又过上了内心安宁荡漾的小日子,只是此事一解决,妲己才想起来,光顾着和哥哥重逢的欣喜,自己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帝辛了,这怎么可以!
“启尚大人好。”妲己蹦蹦跳跳的提着鸳鸯什锦杂菜出现在太极殿外的时候,连启尚都有些微怔。
“原来是苏夫人,可是好久没见到您了。”启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么说,貌似有点打抱不平的意味啊。
“大人说笑了,我这不是来给大王送好吃的来了嘛,还有您一份儿呢。”妲己轻点了点食盒,灿烂的让人不忍苛责。
“多谢夫人惦记,只是,这阵子,王后正在殿内和大王商量修建祭祀露台的事,还容奴才进去禀报一声。”
“王后也在。”妲己心中一凉,脑子里立刻想到书上、电视上所记载的那件劳民伤财的露台事件,果真提出修建露台的并不是自己,哎!自己还不知背负了多少莫须有的恶名呢!
“是的,夫人稍后。”启尚说完,转身入殿。
“哦,那麻烦您了。”妲己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召见
也不知是太久没见着帝辛,还是见着的一霎突然想起了两个月前轻揽入怀的那一眠,总之妲己这一次竟表现的有些不自然,闪躲的眼神,规矩的行礼,看在帝辛眼底,倒成了另一番滋味,有些像做了坏事的孩子在逃避的滋味。
有些误会就是这样形成的吧。
“坐吧,”帝辛难得的温言软语,虽眉宇间有些紧:“你手里拿的是?”妲己一入殿,帝辛就注意到了她手中的食盒,真是好久都尝到她做的吃食了。
“哦,这个是献给大王的鸳鸯什锦杂菜,盛菜的器皿是我宫后院子里种的小南瓜,隔水蒸过,也可以吃的,轻甜口,”帝辛问罢,妲己才猛地想起自己手中的食盒还一直捧着的,说起吃的,又兴奋起来:“只是,没料到王后娘娘也在,早知道备两份了。”妲己的语气有些微凉,不是很情愿的看了一眼一派春风的王后。
谁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似的,装什么圣母,妲己心中嘟囔了一句,以至于王后说了什么也没听见去,就忙着布菜起来。
帝辛的口味偏清淡,不喜辣,这道菜爽口,自然是甚得欢心,见帝辛和王后都赞不绝口,妲己有了一种得了食神大赛冠军的荣誉感:“对了,臣妾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听说大王和王后正在商议要事,要不臣妾先退下吧。”妲己本能的想要躲开这修建露台的事情,总觉得会扯上自己或者自己在意的人。
“别啊,妹妹既然来了,也多一个出主意,想到祭神大典在即,可旧的露台已然不能使用,新的露台又进展缓慢,本宫和大王的心里就百爪挠心的,要知道我殷商重祀,若是此次的祭神大典不能在新年前完工,可是要影响我殷商国运的。”王后说着,忧愁的心绪一展无余,还当真是忧国忧民的国母。
“可……臣妾可不懂这些啊!”妲己只想快点走。
“不懂不要紧,但身为后宫嫔妃,也要能替大王解烦排忧才是,别的那些胸无大志的本宫也就不勉强她们了,可本宫觉得妹妹一向与众不同,对于此事也定有可以推荐的人选吧?”
来了,来了,还是来了,妲己知道王后指的是谁,可那个人的名字,妲己是万万不能说的:“王后抬爱了,臣妾的确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我冀州的官员都远在百里之外,也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是啊,王后,此事事关重大,她一个孩子,整日就知道吃喝玩,能帮上什么忙,还是让她早些回去吧。”帝辛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算是解围了,可这番论调,却不让人高兴啊,说的妲己好像百无一用似的。
妲己虽是感激,却也免不了暗暗的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正要顺着台阶下,又被拦了回来。
“大王这么说,臣妾就不敢苟同了,”王后摆出一副嗔怪的模样来,抬手将妲己唤来,亲昵道:“臣妾倒是觉得,我这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