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已然有了杀机。
凤离墨闪身,挡在段嘉艾前头,“国师,如果不想皇后就这么死了,最好按她说的去做。”
凤离墨的狂妄言语自然叫人听着不悦,更何况国师位居高位,一个之下,万人之上,身份何等尊贵。
听到这么硬声饱含威胁的话,他怒火张扬,犀利的眼眸对了过去。
可当看见凤离墨那双深沉的黑眸时,他不禁微微一震。
这个人的气场,如此之强烈。
在与那样冷残的眼眸对上,无端的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人掐着一般,难以透气。
不知不觉中,他竟弱于这种气势,声音缓了几分。
“本国师就估且听听看……”他几乎是有些狼狈的移开了视线,“慕白,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一拂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进了里屋,眼神若有似无的扫过凤离墨。
这个人,是谁,那样惊人的气迫,那样逼人的眼神,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助手那么简单,有如此之气势的人,怎么可能屈于人后。
他狐疑的瞥了凤离墨一眼,悻悻然地跟着段嘉艾进了里屋。
她没有给他多说那些威胁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国师,事情发展至此,相信你很明白,是有人想害死皇后,为了皇后的安全着想,我已经悄悄将她移出溪竹筑林。”
段嘉艾带着国师来到了后殿里的一个房间,那是锦夕的房间。
当国师看见□□酣睡的皇后时,他整个人激动的走了过去,尤其是当看见皇后脸上的浓呛有所改善时,他双眸异动,有些惊喜的扯了扯唇。
“她……皇后的脸……”
段嘉艾点了点头,“昨晚有人进入溪竹筑林,在香药盒子里放了毒气,幸好我先有准备,事先将解药放在盒中,皇后并没有多中一次毒。”
☆、圣女之死【13】
“你……已经研究出治毒的方法了?”国师有些震惊的看向段嘉艾,不可思议极了,这才几天的时间,她竟然就将皇后五年来的罪源给破解了?!
这等能力,这等智力,怎么能叫人不震惊,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
“一半吧,现在也只能确定瞬间破毒之法,就是此出彼消,有同等的毒气去化解。”
国师诧异的瞪大了眼,“解药竟就是毒气本身?”
“嗯。”段嘉艾来到皇后病床前,“原来我也是猜想的成份居多,不过从昨晚的成效来看,确是如此没错,我本来也想用等样的方法给皇后解毒,可是皇后长年受毒气侵拢,毒气在体内与人体自身的成份形成了化学作用,已经变质了……”
国师听到这里,整个人紧了起来,语气从先前的威胁,变成了祈求,“请你一定要治好皇后的病,只要能救活她,不管是什么要求,本国师都同意。”
“哦?”段嘉艾质疑的挑了挑眉,“国师,你此话可当真,即使我有任何的要求?”
国师重重点头,“没错。”
段嘉艾冷然一笑,“即使我要你放圣女出牢?”
国师听此,脸色大变,“圣女是我国罪人,她该受十八地狱般的苦楚,你那天去了圣女楼也都看见了吧,她理当有那样的下场。”
“国师,圣女的意义对圣真国来说听来本就可笑之至,难道没有和圣女有关系,你的战士就打不了胜仗了吗?如若真是如此,那么没有圣女的这些年来,你们又依赖什么当精神领袖?”嘉艾不屑一哼,尽是嘲讽。
“是圣姑,圣女不贞,在没有选到新的纯净圣女之前,圣女的姐妹圣姑就代替圣女的一切重任。”国师说道。
段嘉艾一怔,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所见的圣姑,那的确也是个大美人,的确会让人心动,既而冲动的女人……看那女人的嚣张姿态,好像很享受圣姑的光环。
那个女人既是圣姑的姐妹,为何对她怀恨至此?段嘉的眼神冷了几许,这帐,说什么她也要找她算回来。
“国师可听过以毒制毒?”既然明着要人要不出来,那么就换种方式吧,段嘉艾的脑袋动得极快,马上有了新想法。
“什么意思?”
“坦白说,我起初对国师是不信任的,可见你对后的病危如此的愤然,甚至要至我于死地时,我才相信你对皇后的确是忠心耿耿,也才将皇后在此这密事与你说。”
国师先是怔了怔,而后拧起了眉头,“你在试探我?”他不悦的抿直了唇,眼里尽是不悦。
“国师久居深宫,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宫中算计,如果不步步为营,小心为上,又如何能成事?”
国师一想,他说的并没有错。
“那幕后黑色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皇后,我托我的助手假扮成皇后躺在溪竹筑林,而真皇后便在我所住的行殿之内,方便我随时替她治疗。”
她最先是想让锦夕去假扮的,结果那丫头怕死,兰青却自告奋勇了,不过他既会缩骨功,那就没什么差了。
☆、圣女之死【14】
是他的话,一定比锦夕沉稳得多,那丫头又好动,要她一整天都躺在床榻等人去杀,也不妥,毕竟锦夕又不会武功。
“此计倒也周全,可以预防凶手再次行凶。”
“皇后病危,那凶手定然高兴,说不定还会再次有所动作,一举成事,我的助手功夫或许不高,但要制住稍小,倒也不难。”
“如此,便是瓮中捉鳖,确为妙计。”国师大喜,“慕大夫不仅医术了得,还机智过人,事成之后,本国师定要将如此栋梁之才留下,为我圣真所用。”
嘉艾没有给出正面回应,她跳过此话题,继续说道,“为了让人信服,请国师准许我的药童住进溪竹筑林,以便让凶手相信皇后是真的病危。”
国师没有迟疑的点了点头,“本国师准了。”
国师想到先前的问题后,又疑惑的发问,“你刚才所说的以毒制毒是什么意思?何以还不跟本国师明说。”
“我只是在想要如何说你才肯相信我的放。”
“不用想了,本国师现在对你是刮目相看的,你的能力本国师很清楚了,况且你的命在我一句话间,我料定你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国师张狂的说着,比起凤主墨那浑然天成的嚣张,这国师……还真有点欠扁。
“那就是圣女,我需要她。”
国师大骇,拉下脸色,“慕白,你忘记我先前所说……”
“没有忘记。”她打断国师未完的话,“圣女本身就已经是个毒体,她身上肌肤又被削去不少,圣姑用续命丹药留她一口气,让她久泡毒池,长久时间下来,圣女由内而外的,全都腐毒了。”
“既然你明白,那又为何多次去提一个毒物。”
“因为,她的毒,很有可能能救皇后。”段嘉艾冷下眼神,眼神肯定。
国师看着那抹坚定的眼神,思虑几番,有所迟疑。
此时,床榻上传来皇后的噎语声,国师一动,忙低身查看,语带惊喜,身体微动,似是兴奋的,“皇后,你能出声了,皇后……太好了……”
那种语气,是绝对的喜悦。
段嘉艾冷眼旁观着这超乎君臣之礼的画面,不置一语。
她的重点可不在这里。
不过,皇后出声,对她是有利的,能推动国师——
“好,我答应你,本国师马上就命人将圣女移出,只要能救皇后,将她移出一段时间,相信大臣们也不会有意见的。”
如此,便达到目的了。
段嘉艾满意一笑。
锦夕端着药进了里屋,“公子,皇后娘娘该吃药了。”
国师接过药,“我来喂,慕公子,你去安排吧,本国师可以容忍很多,但却不容忍的却是你给了皇后活命的希望,却又没有做到。”
“我明白,你放心吧。”段嘉艾淡然一落语后,带着锦夕离开了里屋。
“黑娃,马上搬到溪竹筑林去照顾皇后。”
“啊?皇后不是在……”锦夕反射性的指向里屋,在段嘉艾的冷眼下闭了嘴,收了手,“喔喔,我给忘记了,嘿嘿……”
☆、圣女之死【15】
她傻笑的,后知后觉地想到,如果搬到竹屋去,那么屋子里就只有她和……
脸,瞬间通红了,红个彻底,黑斑遮脸,虽然看不到里面的红色,可是瞧那双眼神……段嘉艾受不了的闭起了双眼,“滚吧。”
“哎呀,孤男寡女的,多害臊啊……”说是这么说,可瞧那疾快奔走的身影,分明就是已经等不及了。
“放心吧,奴卑会照顾好‘皇后’的……”哈哈!
段嘉艾白了锦夕的背影一眼,矫揉造作,喜欢就追,有什么。
“慕公子。”她转身,迎面走来了蓝迭,听见她浅笑着说道,“慕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段嘉艾淡然的点了点头,“还不到时候,等需要了我会通知你。”现在皇帝都还没有回宫,谈什么一切都还过早。
她的本意是让蓝迭去诱惑皇帝,进而看能不能为圣女的事情做点贡献。
“好。”蓝迭跟在段嘉艾的身后,美眸好奇的掠过锦夕的房间,看似平静的眼中,似乎是瞧透了一切般。
圣女死了?!!
段嘉艾缩紧了瞳孔,望着被抬出来的那俱破烂身体,整个胸腔里满满的是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的身体里好似有一股气在流串着,迫切的想毁灭什么……
突然,她的肩头一紧,她茫然抬头,对上一双冷沉却精厉的黑眸。
“慕白,瞧瞧圣女是怎么死的。”
他的声音冷静,语气轻缓,握着段嘉艾的肩头却很紧,紧到让她感觉到了疼痛,而这抹疼痛又叫她回过了神。
她收了收拳,往前走了两步,一道妩媚的声音怒喝而来,“她怎么会死的?定是那该死的丫环没有把人看好,我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
是圣姑,她脚踏怒火陑来,怒气腾腾的,不由分说的先一巴掌甩向了与圣女一同关在塔内的婢女脸上,那婢女好像因为主子死了,心灰意冷,双目空洞,虽着圣姑的动作,摔趴在地,可她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圣女的怒火似涛天般的大,她愤恨地瞪着已然死去的圣女,“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让就这么下葬的,把她的身体带到我的行宫,本圣姑的职责是监理圣女的一举一动,你生前竟然背叛圣真,死后就该被锉骨扬灰,没有资格完整的入土。”
段嘉艾听此,双目愈发的冷然,圣姑的意思是,圣女所有的一切苦难,全都是拜她所赐?
她的眼里迸出冰窖般的冷寒,若是如此,那么她不仅不会放过圣姑,还要叫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慕白!”
突然,一声低沉叫唤自耳边响来,她抬头,对上凤离墨近在咫尺的脸,他的双眼烔亮,似在无声的告诉着她,要冷静,要先做好眼前事。
段嘉艾微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圣姑,恐怕圣女的尸首是不能让你带走的。”
听此,圣姑不悦的转过头,当看见段嘉艾那张俊美的男性脸庞时,她愣仲了下,“原来是那天的公子,怎么,莫不是你对一个浑身都让人作呕的死尸还有兴趣?”
☆、圣女之死【16】
圣姑娇媚着一双眼,上下打量着段嘉艾,那笑,堪称为勾魂媚笑,而那打量的眼神,又饱含了不怀好意,那是种纯女人看……男人的眼光。
圣姑对慕白有了兴趣!
凤离墨在旁边看着,笑意映在心底。
他看上的女人,就算是“假男人”,也是个让人神魂颠倒的“真男人”。
段嘉艾不想与之多加纠缠,今日帐,日后再清算,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圣女带走,她拿出国师的玉牌,“你错了,有兴趣的不是我,是国师。”
圣姑的脸色变了变,她瞪了圣女的尸首一眼,很不甘情愿的答应了,只是临离开前,她朝前走了一步,笑得满面桃花。
“公子,有闲的话不妨来我灵花楼一聚,那儿的花……很美。”最后,还挑逗性的用指尖划过段嘉艾的胸口。
凤离墨瞠圆了一双大眼,就算对方是女人,但敢这样碰他都没碰过的暧昧地方,叫他非常不爽!
他要废了那只手!
段嘉艾看了看仍旧趴在地上的那名婢女,她是目睹圣女忍受一切苦难的人,也是陪圣女到最后的人。
“我问你,她是怎么死的?”她率性的蹲了下去,一手握住了对方的下巴,让那双茫然的浑浊双眼,对上自己犀冷的目光。
“说。”
婢女缓缓流出一滴血泪,神态俱裂般,痛苦的狰狞起了五官,加之她的脸又脏得可怕,还粘着肮脏的东西,看上去可怕极了。
听到嘉艾的问话,她依旧没有开口,只在地上写了个无形的“自”字。
嘉艾和凤离墨便明白,圣女是自杀的。
她活不下去了?段嘉艾的心猛然有些酸楚,她起身握紧了拳头,这多少年圣女都挨过来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放弃?
此时,站在女儿的角度,段嘉艾有些怨起了圣女。
段嘉艾的前世活得并不平静,她的母亲亦然,唯有那个深处皇宫的一国之君,活得逍遥自在,可他又偏偏没那个勇气……造就了这一对苦情的母女生活。
果然,什么父母疼爱子女的都是骗人的,人,还是得靠自己……
冷不防的,他腰间多了一股力道,段嘉艾猛然回神,敢这般靠近她的除了凤离墨,还会是谁。
此时,他双目严肃,双眸剔透,从那发光的眸心,她赫然看清自己的脸,一张愤世的脸!
她一骇,她怎么会……难道在不知不觉当中,她已经打心底接下了段嘉艾的“父母”?
“本皇子不许你钻牛角,如果执意要钻,就往本皇子的怀里钻,没有了母亲,你还有本皇子。”
霸道的话,自以为是谎言,此时此刻听在耳里,却觉得有些意外的温暖。
她低头浅浅一笑,释然一笑,再抬起头来,哪还有适才的黯然,又是她劲帅的段嘉艾。
双手一推,撤离凤离墨的霸气范围。
她的防护罩,由她自己来造,她随便向守门的卫士问了圣女贴身侍婢的名字后,便将圣女连同她的婢女一起带了回去。
文绮,婢女的名字。
☆、圣女之死【17】
客殿的某个房间里,圣女的身体被放在了屋子正中央的长桌上。
段嘉艾在桌角的四个角落分别点了四根蜡烛,“听说,在人死去的头七天里,有蜡烛引路,死人便能找到阴间的路……”
凤离墨听此,露出兴味的笑,“你竟也相信这种民间传说?”
段嘉艾顿了顿,眼眸一闪,“方便我察看她的身体。”
凤离墨斜睨她一眼,就这一眼,便想是看透她的内心一般,“那看吧,她这身体已经残破不堪,比惨死沙场的战士还要惨,你确定你能忍受?”
段嘉艾冷冷一笑,“有什么是我忍受不了的,既要为她鸣冤,那我就要比任何人都了解她。那个文绮怎么样了?”
“睡下了,不过她不让人碰,所以还是那么脏。”
“那还不容易,把人打昏了就可以将她清洗一番了不是,她脸上的那些粘绸物看上去贴着面容很久了,再不剔下,早晚会成为她脸上的一部分。”
“本皇子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费周折,她爱洗便洗,不洗便算。”凤离墨冷哼一声,“本皇子还未找你算帐,竟敢把本皇子当下使唤,找打。”
凤离墨已经是纸老虎的代言人了,段嘉艾都懒得理会他。
她将圣女身上的衣物除去,里头竟然还跳出几只蟑螂或老鼠,甚至还有摆尾的小蛇。
段嘉艾不惊不惧的站在那里,“我曾在她身上撒过药粉,这些东西不该还在她身上的,怎么会……”
“她应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