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不愿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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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不愿再委屈-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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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里正道:“今日亏得老爷传我上堂,就是今天不上堂,过几日我也要来告黎璋宠妾灭妻的。不是小老儿多事,实是黎璋所作所为早令街坊们不齿了,老爷若是不信,现传他的妻妾一齐上堂就明白了。”

    堂下的百姓们一个个振臂高呼:“传!传!传!”

    龚洌就签了传票,传黎璋的妻妾一齐上堂,并交代衙役好生找顶轿子,仔细抬了黎夫人来。黎璋知道这次要糟,空在大堂上急得直冒汗却一点法子也没有。

    两人来得倒很快,因衙役赶时间,也给蕊娘叫了顶轿子。

    两人刚一下轿,人群顿时大哗。

    先下轿的不用说就是黎老夫人了,孙张仰和寒栎急忙上前去搀扶。

    黎夫人虽则病弱不堪,又苍老憔悴,面色黄瘦,但收拾的整整齐齐,一身半旧的青布衣裙浆洗得干干净净;浑身半点首饰皆无,却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个大美人儿。

    寒栎今日第一次见到外婆,不禁感到十分亲切。心里念叨:当真遗传是厉害,想必母亲的美貌多半是传自外婆了。

    再看第二顶小轿中走出的蕊娘。蕊娘根本不知道为何知府大人要传自己上堂,但能在知府大人面前露脸,可是求也求不来的机会。当下匆匆忙忙换了身最华丽精致的穿戴,好在她是一贯注意自己的仪容的,倒省了化妆的时间。

    只见她仪态万方地从轿中迈步出来,脸上的脂粉抹得红的红、白的白,扑鼻的喷香;身穿一件金织线挑绿百花缎子面的貂鼠袄儿、鹅黄缕金挑线裙子;脚穿一双葱白缎子绣绿鸳鸯茜红提跟的绣鞋;头上戴着顶金丝编的冠儿,俱是豆粒大小的珍珠发箍,鬓边插着两支金镶绿宝石的蝴蝶簪子;耳朵上的明珠耳珰雪白浑圆,一见就知不是凡品。

    围观的百姓一见到这两人的打扮,话也不用多说一句的就明白了。

    蕊娘还没有得意洋洋的走两步,拿捏好的千娇百媚的眼风儿还没来得及抛出去,一阵子烂菜叶子、臭鸡蛋、馊水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堂上的黎璋若不是站的离门口远些,也就被臭鸡蛋砸上了。

    龚洌见了黎老夫人这般形状,倒触动了一段心事,想着乡间的发妻,鼻端不由得有些发酸。心下想着怎么能背着夫人给乡下送些银两去。

    师爷在旁见他又有些神游的迹象,忙再咳嗽了一声。

    龚洌连忙正了正身子,一拍惊堂木:“事实俱在!黎璋,你还有何话说!”

    见黎璋垂头再无一丝神气,龚洌问一旁半晌一句话都没有的孙张仰:“孙张仰,你可愿将岳母接回家中奉养?”

    孙张仰急忙答道:“启禀大人,因泰山大人不与我家来往,故不许岳母与贱内见面,已有十年之久。家中贱内思母成病,每每在家伤心流泪。小可心中早就想接岳母回家,能与贱内天伦团聚,实是不胜之喜。求老爷大慈大悲,全了她们母女之情。”

19,求去() 
黎夫人听他说得情真意切,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龚洌又问黎夫人:“黎夫人,你可愿意随女婿回孙家?”

    黎夫人哽咽答道:“老妇人已是风烛残年,此身又是病弱不堪,本不愿去拖累女儿女婿。只是实在是想念女儿,今生能有再见到女儿的机会,老妇死也就瞑目了——我愿随女婿回去。”

    她看了黎璋一眼道:“只是老妇人既是黎家的人,却住在孙家,不免名不正言不顺。只怕以后有人要以此生事,再啰唣女儿女婿。有些话还是现在说清的好,求大老爷在此做个见证。”

    龚洌点头道:“有理,既如此,你说。”

    黎夫人肃容裣衽一礼,羞愧道:“我本是金陵城中的大家之女,那是洪武初年的时候,我年方十六岁,在家里被娇宠得不识人间险恶。只因那一年的元夜随兄弟们去看灯,遇见了上京赶考的举子黎璋,我竟对他一见钟情。心知父兄必不会将我嫁给家无片瓦的他,便只身出走,随他私奔了。”

    寒栎一见到这个外祖母,就觉得她虽然贫病交加,然而不悲不怨,气度不凡。就在心里忖度:外祖母倒像个大家出身,却不知道她原来竟然是私奔来的。寒栎再看看外祖父如酱赤茄子一般的老脸,心知这里必有缘故,就暗暗支楞起耳朵来,认真听黎夫人的下文。

    黎夫人说到这儿,看一眼黎璋,似是想起了那时的甜蜜,脸上不禁掠过一丝红晕,旋即又被苦涩掩盖:“我既然跟了他,便认定是他家的人,休说是吃糠咽菜,就是顿顿清水,心里也是欢喜的。”

    她叹一口气,对黎璋道:“自我进了你家的门,就日日为你尽主妇之责,并无一日懈怠。虽说日子清苦些,我只想着夫妻恩爱,现世静好,便今生已足矣。这些年来,我虽未给你生子,但也为你养子育女。也算得上是一生辛劳。”

    “你为了怕人知道我是私奔来的,损了你为人师表的面子,从不许我与娘家联系。想到自我不告而别后,我老母该是如何的焦急悲伤,我就心如刀割一般。你为了女婿从商,与女儿断绝往来,隔断我们母女之情。令女儿尝受与我一样的思母之苦。此心何忍!”

    “我为你家操劳一生,你又是如何对我的?自我病后,你只不过请了一个走方郎中,又何尝抓过一文钱的药给我!任我躺在床上自生自灭。若是家无余钱,也就罢了。你手里明明有卖女儿的几万两银子!真真令我寒心!自此我方明白,你这一辈子只是把我当成一个不要钱的老妈子使唤罢了。”她摇头苦笑道:“只怕老妈子都比我体面些。”

    “外孙请了医生来你不让进门,我就明白你的心思了:你不过是觉得我已经没了用处,只能白耗你家的米粮罢了。我若早些死了,正好给你的爱妾腾空儿。既如此,我就成全了你。我与你本就是私奔的,又无婚书,倒可少了休书这一事。今日在此请大人和各位乡邻做个见证:老妇人自请下堂,从今后与黎璋各自西东,再无牵碍。书?阅屋”

    黎璋嗫嚅了几下嘴巴,竟然没有挽留之意,只说:“你去女儿家将养也好,女婿家豪富,想必吃食也短少不了你的。你去倒是享福了。只是你现在要走,家里的东西却无法带去了。”

    黎夫人更是心寒,拂了拂身上的衣衫冷笑道:“自到你家以来,你何尝给我添过一根钗儿!我当初从家里出来的匆忙,并未带财物出来。为了有一安身之地,把我身上带的几件簪环当了,才买了当初存身的小院。自女儿嫁后,多是她偷偷周济我,这几件首饰,还不都是她给我的?现今被你儿媳妇拿走不少,剩下的,都在你爱妾身上了。我今日身上穿的布衣,也是女儿前几年给做的。今日出了黎家,并不算穿了你黎家的一丝布线。今日就此两别,但愿再无相见之期。我死之后,也不入你家祖坟,让外孙送我回金陵,在我母家坟地旁葬下便可。”

    黎夫人躬身对龚洌下拜道:“大人,老妇人今生所困,未免都是自己自作自受。但请大人体恤老妇病残之躯,实在不想再与黎家纠缠。请准了老妇人之请吧。”

    龚洌点头道:“既然你去意已决,本官就准你所请。判你与扬州县学教谕黎璋和离。从此各行其是,两不相干。黎夫人今日净身出户,并不要黎璋的赡养银子;黎家往后也不得再至孙家行滋扰索要之事。”

    旁人听到这还犹可,寒栎听到“不许黎家再去孙家滋扰”一句话,心里那个乐啊,这下彻底摆脱了黎家,也不枉他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谁知龚洌一拍惊堂木,看着黎璋把脸一冷:“黎璋!你身为县学教谕,本当恪遵圣人之训,为人师表。却不想你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如此狼心狗肺!做出这等宠妾虐妻的勾当!当真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你之所做作为,何堪再为人师表!今日本府免了你的教谕一职,以免得你毁坏风气、误人子弟!此案到此了结,退堂!”

    围观的百姓们轰然叫好声不断,寒栎等忙跪拜,谢道:“大老爷圣明!”

    寒栎实在忍不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梢了,忙趁跪下叩头的时候好好把幸灾乐祸的嘴脸藏起来。

    当下喜气洋洋地拥着黎夫人下堂回家,众人对失魂落魄的黎璋看都不看一眼。只有满身馊水臭气的蕊娘缩在他身后啜泣。

    自黎璋上门吵闹起,因寒栎吩咐过了,所以家人都瞒着黎氏。待到黎夫人上堂后,寒栎见事已成,就让跟在堂外的来旺回家告诉黎氏,请她准备安置黎夫人的房屋用具。

    本来病在床上的黎氏听得这个消息,欢喜得直哭个不了。半晌方在范嬷嬷和沾衣的提醒下醒过神来。病也去了九份,精神抖擞地指使着满府的下人好一番忙碌。亏得人多力量足,库房里的东西又是现成的。都捡最好的收拾,不过一时三刻,便都齐备了。黎氏又让绛纱和橙络赶着给自己梳好妆,便扶着范嬷嬷,一边在大门口苦等,一边轮番地使人从堂上打听消息。

20,认同() 
寒栎和父亲先使人备了车,遣人回家拉了一车的人参、燕窝、三七、虎骨等等跌打药材之类的,送孙玄沛回了家,表明后日再上门道谢后,才护着黎夫人的车往家里来。

    一行人才拐过街角,就见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黎氏和沾衣等在大门口。待到黎夫人的车停下,绛纱赶忙上前去打开车帘,孙张仰将黎夫人扶下车。黎海珠见到母亲苍老的身影,跄踉着奔过来,一把抱住母亲痛哭起来。

    看着她们母女抱头痛哭的一幕,满场的人都几乎跟着落泪了。还是寒栎上前去劝住:“母亲,外婆的身子弱,您也不舒服,就别在这风口里站着了。快些进去,让外婆好好躺下休息。我已使人去请叶先生了,让他给外婆好好诊诊脉。”

    不说黎海珠母女如何畅叙离情。却道龚洌回到后堂,夫人尚氏伺候着换了便服。他坐在圈椅上,接过丫头珍珠奉上的茶碗饮了一口,犹自啧啧称奇。

    尚氏就问道:“老爷今儿可是又遇到什么稀奇事,倒是说给我们听听?还有刚才有一个商家遣管家单单送了来两瓶虎骨酒,还包着一张方子,我拿来给老爷瞧一瞧。”

    龚洌就道:“我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个酒。”就把寒栎如何年幼,又如何慧黠,一一说了。又道:“这个酒听说是极有效的,你赶快使人快马送进京去,让岳父照着方子服用,若是有效,也是你我的一番孝心。”

    夫人就笑着应了,道:“你说这个孩子伶俐,我看还是年龄不到,思虑不周。岂有送礼单单只送两瓶酒的?”

    龚洌笑道:“这才是那孩子思虑缜密之处!当时我在堂上问案,他单送两瓶酒来,一是向我示好,二是表示并无贿赂之意。他若是当时就送了重礼来,只会让我看轻了他。你且等着,他父子都是明白人,明后日必要亲来的。况且他家和顾兄是通家之好,你先吩咐下去,若是他家来人,莫要怠慢了。”

    龚夫人出身尚书府,见丈夫对孙家一介商家如此看重,颇有些不以为然,但仍是笑着答应了。

    龚洌兀自叹息着:“这个孩子若是长成了,却是了不得,不知道他家里给他定了亲没有。夫人,我记得你家二哥的小女儿倒是和他年龄对得上,不若”

    龚夫人不等他说完就脸色一变,怒道:“老爷你糊涂了不成!这孙家小子即便再好,也不过是个商贾之流!我家的女儿虽说比不得金枝玉叶,却也不是区区商贩可以匹配的!我那小侄女儿聪慧伶俐,自小便是我娘的心头宝,老太太看待她比长孙子还多疼了三分。将来可不是哪个寻常人家可以消受得了的!再说了,人都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你看他幼时聪慧伶俐,却不知等长到大时又是什么模样?若是个不成材的岂不是耽误了女孩儿的一辈子?”

    龚洌见夫人发怒,早已经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战战兢兢地垂手立在夫人跟前,老老实实地受教。听夫人一席话,登时茅塞顿开,赶忙给夫人递上茶盏润喉,奉承道:“夫人毕竟是大家出身,见识不凡,原是为夫眼界浅薄,见得个好孩子就觉得他了不起了。倒是莽撞了。”

    一边小意儿陪不是,一边在肚里盘算,既然夫人看不上孙寒栎做她的侄女婿,那把他配给他在乡下的女儿可好?虽说大女儿要比寒栎大上几岁,但这门户想必也说得过去。

    再想想夫人说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这孩子现下看着好,可是待到大了却不知又是何等模样?还是再看几年再说吧。

    龚洌想到这里,也就把这个念头轻轻地放在一边了。却是让孙家少受了许多惊吓。

    不用说,孙府自是上上下下都度过了兴奋忙乱的一天。请医、煮

    裁衣、安排人手,直到深夜,黎氏才恋恋不舍地在沾衣和寒栎的劝说下从黎夫人的房中出来回上房安歇。

    寒栎送走黎氏,长长地伸个懒腰,想起今日黎璋那张青紫交加茄子般的老脸,呲着牙笑了。将这种人道貌岸然的脸皮狠狠地揭下来再踩上两脚,真真是件痛快的事儿。

    他眼珠转了转,还是有些不甘心,若是让那个老王八就这么怀抱美妾安享晚年,岂不是没有天理了。

    寒栎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过来这个世界的,对这里的认同感本就不高。除了家里的亲人以外,对别人都很难生出亲近之意来。更何况黎璋如此对待他的母亲和外婆,在寒栎的心中,早已经将他列上了黑名单,几乎就如寇仇一般,根本就不当他是亲长对待,如何还能有身为子孙的自觉?

    叶方士给黎夫人诊过脉后,只说黎夫人是失于调养,血脉虚弱,当即开了方子。背后却对孙氏父子隐晦道,黎夫人多年来辛劳成疾,致使心阳衰微、血脉瘀滞,已近油尽灯枯之像。如今若能放开心怀,再加上仔细调养,可能能有数年之寿,只是万万不可再有什么刺激。只是事无定论,若是有什么不好,以黎夫人的情形,说去也就去了家里人对黎夫人的后事也要有个准备才好。

    寒栎听了叶方士

    的话后,恨不得立时就去将黎璋给活杀了,但若是再修理他,只怕父亲母亲那里过不去,毕竟,母亲和他是血缘至亲。至于寒栎自己,却全无一丝为人晚辈的自觉。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是,怎么着也不能让黎家那一帮子人渣好过了。

    寒栎暗暗打定主意,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脸来,方才在秋明和秋宜的服伺下洗漱睡下了。

    次日清晨,寒栎早早就起来了,雷打不动的晨练过后,洗浴后换身衣物,就直奔黎夫人的院子而去。昨天黎氏已经将寒栎的身份说给黎夫人知道,当黎夫人知道寒栎是自己嫡亲的外孙女后,更是将她痛成了心肝一般。

21,海氏() 
伺候在房门口的小丫头给寒栎请个安,连忙掀开门帘子,一阵暖气扑面而来。寒栎刚一进门,就听到母亲的声音,打眼一看,呵,敢情全家人都到齐了。

    三开间的大屋里,用透雕连年有余、富贵花开、福寿连绵纹的紫檀百宝隔隔断为一明两暗的三间,正中间的是堂屋,西间收拾了给黎夫人做储物用,东间方是黎夫人的卧房。青石雕莲花地面上,尽数铺上了龟兹国产的长绒织牡丹富贵的地毡,人走上去悄然无声不说,还十分暖和,屋里点上了四五个旺旺的炭盆,上好的银霜碳燃烧起来连一丝烟味也没有。

    黎夫人斜卧在紫檀精雕百宝嵌云母八步床上,身上穿着一件紫褐色云锦穿花面的紫羔皮袄,身上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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