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侯夫人定了定神,让人进来打扫干净后又让人出去,待下人们都出去完毕紧紧关上房门后,她方才又坐下,紧紧握住陈夫人的手道:“妹妹,你可看清楚了?这件事弄错了可不是玩的。这,这可**哪!她怎么会跟过了叔叔,又。。。。。。又跟侄儿?一般人家的女儿哪有这般不知廉耻的?妹妹,你莫不是看错了吧?”
陈夫人苦笑道:“我到是真希望是我看错了的,可是姐姐,您也听说过,那黎姑娘是有名的美貌,这般美貌的人真真是万中无一的,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得掉。固然那时候她还年纪小,可是她跟在汉王身边经常出城狩猎,我们边城的人都是见得多了的,所以那****一出来,我就认了出来。虽然不知她为何竟然又成了皇后,威严日深,可是她的相貌是不会变的,这普天底下也绝不会再有第二个这般模样的人!”
郑侯夫人双手紧握,在屋中转圈:“据我家侯爷曾将透露出,汉王谋逆前曾有一段时间特别颓唐,原因便是那个黎姑娘与海氏谋逆有关,因汉王出首海家而与汉王闹翻的,事后她的去向成谜,但是后来。。。。。。她绝没有死!”死了的话她又怎么会将郑赏这个贱种送回来?真是阴魂不散!
她苦苦思索:“现在的孙皇后么,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好像便是姓黎!来人啊!”
她让心腹的家人进来,吩咐道:“你去暗中打听一下,现在的孙皇后的底细。她所有的消息我都要知道!”
不过半日光景,郑府的管家便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报了上来。
郑侯夫人与陈夫人道:“这便对的上了,你看孙家给的孙皇后的资料,她的外婆,便是海家最最金贵的女儿!你不知道,当时海家泼天的富贵,却是唯独最缺女儿!她的资质又这么出众,海家怎会白白将她放在尼庵中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唯一的解释便是,她那些年并不在尼庵中,而是以另一个身份行走!她的母亲姓黎,她便化名黎涵!那孙家突然消失了二少爷,便叫孙寒栎!寒栎寒栎,反过来不就是黎涵!听说汉王当时捡到那个黎姑娘的时候,她便是扮作男装的?她又与汉王是为了海家而闹翻的,这还不清楚么?黎姑娘便是孙寒栎、孙寒栎便是如今的孙皇后!”
陈夫人被绕得一头雾水,“嗐!我早就说过!孙皇后便是黎姑娘!你还多绕这么多道子做什么?我的眼睛绝对不会错!”
郑侯夫人笑道:“是是!你的眼神是最准不过了!我只是从另外的方面再证明一下而已!啧啧!真是好手段啊!在汉王那里没能谋到正妃的位置,却转身进了宫,一转脸就当上了皇后!好手段啊好手段!”
陈夫人急道:“姐姐!你还赞什么啊!我如今都急死了!你说要是被她发现了我认出了她,她还不得杀了我灭口啊!姐姐,要不我能急得病成这样吗?”
郑侯夫人抿了抿鬓边的头发,气定神闲地道:“你莫急,你只管继续装病,只要你不出门,她哪里知道你认出了她的老底?你放心好了,这件事交给我,管保让你再无后顾之忧!”若说这世上现在最恨这孙皇后的是谁?恐怕她们都排不上呢,被她抢了后位的胡善祥可还活着呢,她难道不想报仇?现送给她这么老大一个把柄,只怕她都要乐得哭了!
224,铜钟()
元宵的热闹过了宫中回归正常,宫人们各司其职,秋远秋丰手下各自领了一大摊子事,天天都忙得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这一日秋丰跟青黛抱怨道:“那帮子内宫监的老滑头!一个个嘴上说的好听,转过屁股就跟没放过屁一样!臭味还没散呢就不认账了!主子,只凭我和秋远这几个人可使唤不开,咱们能不能再多带几个咱家的人进来?也好帮我们俩分担一下啊。”
青黛皱眉道:“为何你们什么都事都要亲力亲为?尽管放手下去让人去做!你要记住,你如今只要管好人就是了,而不是要亲自去管事!你要紧的是培养一批能主事的人,事事都靠你与秋远,你们俩再强,又能打几根钉?”
正当说话的功夫,秋远匆匆走进来,也不及行礼,来到青黛身边,低声禀道:“主子,二黑传来一封急信。道是真腊的真竹公主使人来寻我们的人,说是如今镇南关总兵胡瑄以安南胡季苍后嗣为名,秘密联络四处,欲集结兵力反攻大明!”
青黛一下子站了起来:“胡瑄?!胡善祥的兄弟?!胡季苍的后人?原来如此!如此一来胡家的种种奇怪的地方终于有了解释了!怪不得胡家处心积虑地非要将女儿推上后位!原来他们谋的是大明的天下!”
秋远着急道:“主子,咱们要不要将这个消息赶快告诉皇上?”
青黛凝眉沉思了片刻道:“不能,咱们不能将与宫外的联系暴露了。这样,你去告诉二黑,让他想法子将这个消息透给张辅!让张辅查实了再说!”
主仆三人计议已定,秋远匆匆而去传信了,只见宫人匆匆过来禀报道:“启禀娘娘,皇上他,他。。。。。。”
青黛皱眉道:“什么事?好好说话!”
那宫人方才战战兢兢地禀道:“方才皇上突然怒气冲冲地去了逍遥殿,后来,后来不知为何,突然让人用殿前的铜钟将庶人朱高煦罩于其中,点上柴薪,给。。。。。。给烤了。。。。。。”
逍遥殿中,朱高煦不慌不忙地将一路剑舞完,才回头对沉着脸坐在那里的皇帝淡然道:“大侄儿今天怎么想起来瞧瞧叔叔来了?莫非是心疼我没有吃上元宵,给我送点心来了?”
朱瞻基强忍着怒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摊在桌上,冷然问道:“叔叔先莫想着吃元宵,先看看你认不认得这个人?”
朱高煦毫不在意地往上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疾步抢上,将那张纸抢在手里,只见那纸上画的是一个少女,眼如寒星,正一副俾睨天下的态度。
朱高煦能拉三石强弓的手却忍不住颤抖了,这上面的少女画得栩栩如生,仿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黎涵站在他眼前一般。
他的眼眶忍不住潮湿了,想不到,他在这高墙之内还有再得到她的消息的一天。
突然他警觉起来,对皇帝喝道:“你把她怎么样了?!我的罪过自有我一人承担,她早就离开我了,对我的事一概都不知情!你不要听信人言难为她!”
朱瞻基心如刀绞,前几日居庸关总兵陈见更上了密折,道是孙皇后乃是当日汉王余孽!他传召陈见更后实在不愿相信,可是陈见更言之凿凿,他越想越不安,让锦衣卫带人去边城查证。
当日边城的人记得黎涵黎姑娘的人多了去了,还有许多人家还奉着她的生祠呢,锦衣卫将那些生祠上的画像,与人证都带了来,皇帝不说话,只是下笔亲自画了一张青黛的画像,让那些人认,皇上的画功可是非常好的,一般的画师都比不得,他对青黛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故此他一搁笔,那些人便纷纷道:“这便是黎姑娘!”、“就是她!菩萨保佑!她还活着!”
皇帝默不作声,挥挥手让把那些人都带走处理了,自个儿呆坐在龙椅上坐了半天,才想起来还是应该去问一个人,便来到了逍遥殿。
此时他的最后一线希望见到朱高煦的这番表现后也终于破灭了,他冷笑道:“你这般护着她,你可知她现在根本不顾你的死活,活得滋润得很呢!”
朱高煦深情地、贪婪地看着画像上的人儿,浑不在意地道:“是我对不起她,她不顾我的死活正是应该的。只要她活得好好的,只要她活得好好的,我死我活又与她有什么相干?”
朱瞻基心里的一缸醋都要倒了出来,含酸道:“真看不出来,皇叔还是这般痴情的人呢!只是不知道你这么念着她,她的心里还有没有你?”
朱高煦警觉道:“她心里有没有我与你什么相干?!你说,她现在在何处?!你将她怎样了?!”
朱瞻基故意道:“她现在在我的手里,听说她才华过人,我看也就平平,若是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脾气又臭又不听话,干脆杀了算了!”
朱高煦惊呼道:“不可!你杀了她才会后悔的!她的的确确当得起才华盖世!你不知道,当日。。。。。。”
朱高煦为了让朱瞻基不杀黎涵,当下巴拉巴拉将当日黎涵的功绩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朱瞻基越听越难过,原来她曾经这般地对他好过,为了他这么呕心沥血地谋划、拼杀!他们。。。。。。他们也曾两情相悦过。。。。。。不!她爱他才是真爱吧,不像是跟他,入宫只是遭人算计。。。。。。
他看着眼前的朱高煦越看越恶心,怎么会这样呢?她爱谁不好,偏偏爱的是他的亲叔叔!真是冤孽!
他冷笑道:“即是皇叔对她如此深情,可愿以命换她一命?!”
朱高煦愣了,半晌方才昂然立起道:“那有何不可!若能以我这苟延残喘的性命换得她一世平安,我立时便死!”
朱瞻基大怒道:“好一个情深似海!好!好!好!可是朕偏偏不让你如愿!我要将她折磨一生!让她悔不当初!”
朱高煦气血上头,伸手抓住朱瞻基往地上一摔:“你这无信的小儿!你要折磨她我先杀了你!”
朱瞻基万没想到朱高煦会敢对他这一国之君动手,坐在地上都愣了,待见道朱高煦真的要拔剑刺他,急忙往下就滚,一边大叫道:“来人!护驾!”——原来他要问朱高煦青黛的事,自然不能让人听到,是以这次是独身与朱高煦交谈,随从都赶到了殿外候着,这时间自然是滚得狼狈不堪。
众护卫闻声大惊,顿时蜂拥而上,将朱高煦七手八脚地按住,朱瞻基被人扶起之后,梁冠也歪斜了,一只靴子也蹬掉了,手掌是都蹭破了皮,他对朱高煦的新仇旧恨顿时一下子发作了出来:“逆贼!你竟然还敢弑君!朕。。。。。。朕要杀了你!不!不能让你这么便宜地死了。。。。。。”他四处打量了一圈儿,突然眼前一亮:“来人那!将那口铜钟给朕抬过来!将这个逆贼罩上!给我堆上柴火烤!你不是骨头硬吗?我看你还硬不硬!”朱高煦骂声不了,却是挡不住众侍卫七手八脚将他捆住,几个人费力地抬起那口大铜钟,将朱高煦罩了进去。
火焰的中心升腾起阵阵黑烟,众人犹能听见铜钟中朱高煦的骂不绝口。
225,决裂()
这边秋远刚刚领命去给宫外传信,就有宫人来报,说是万岁爷在逍遥殿将逆汉王朱高煦给烤了。
青黛大吃一惊,立即便要去看个究竟。
还没有出宫门,就迎头遇上了王振。王振见了她使个眼色,匆匆道:“娘娘奴才有话说。”
青黛心急如焚,道:“若没急事的话等我回来再说。”那边朱高煦还不知道怎样了,只怕迟一刻他便没命了。
王振摇摇头道:“娘娘不必去了,逍遥殿的那人已经。。。。。。”
青黛闭一闭眼,这世间她牵挂的人又少了一个。
王振不容她伤感,急忙道:“娘娘,是居庸关总兵陈见更上奏,道你乃是逆汉王之余孽。。。。。。皇上这才去逍遥殿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逆汉王惹怒了皇上,这才。。。。。。”
青黛这才明白朱高煦的这场杀身之祸所为何来。既然有人认出了她,那她和朱高煦的关系自然便瞒不住了。以朱瞻基的脾气,既然知道了朱高煦与她曾有过一段情缘,哪里还能放得过朱高煦的性命?
青黛苦笑一声,真是六月债还得快啊!她这边揭了胡善祥和朱瞻圻的私情,这边便有人一报还一报,将她和朱高煦的往事曝了光。只不过朱瞻基同样是处死了朱高煦,却又会怎么处置自己呢?
她定了定神,对王振道:“你速速离开这里,不能让人看到你来过这里。大概今日以后我便不会再自由了,不论在哪里,每隔五日,你想法子去我在的地方,我会让人送消息给你。你快走吧,到时候再联系。”
她回头有对尚且懵然不知的秋丰道:“速速联系秋远,让她能出宫便不用再回来了。你能走也赶紧走吧。”
秋丰大惊道:“主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就到这个地步了?”
青黛摇头道:“来不及说了,若是今天我有命活下来再告诉你们。现在你能走快走!”
秋丰毅然摇头道:“不!我绝不走!小姐,咱们活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正说着,只听到内侍唱到:“皇上驾到!”
青黛苦笑道:“晚了,这会儿你想走也走不了啦!”
说完她抚了抚鬓边的头发,淡然站起来走到门口接驾。
往昔朱瞻基都是老远便让她免礼的,可是今天他一步一步走过来,每一步仿佛都迈得特别坚硬,他视而不见青黛躬身请安,从青黛的身边直直走过,走到大殿中间,才回头淡淡吩咐道:“起吧,皇后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去。”
秋丰昂首便待不从,被青黛一个眼色止住,她方悻悻地退下去了。
朱瞻基冷眼看了半天浑若无事的青黛,半晌才“嘿嘿”冷笑了起来。
青黛淡淡地道:“皇上为何发笑?”
朱瞻基“嘿嘿”笑道:“我笑我竟然如此可笑!竟然将别人不要的东西捡了来当做宝贝一样地捧在手心里!”
青黛冷笑道:“原来皇上是这样看的,真是眼光独到,佩服!佩服!”
朱瞻基抑制不住心中的那把火,一把拽住青黛的胳膊咬牙道:“你的情郎死了,你不难过?!”
青黛丝毫不顾忌:“他离了战场便犹如雄鹰被剪了翅膀,镇日里圈在那方小院子里,只怕比土鸡还憋屈。死了倒好了,早死早投生,还能早些得了自由呢,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朱瞻基几乎没被气晕过去,他狠狠地攥住她的手,将她压倒桌子上:“你真不知羞耻!竟然还敢承认你与他的私情!”
青黛毫不客气地将他一把推开,好整以暇都拂了拂被他弄皱的衣襟道:“我怎么不知羞耻?男女相悦两情欢好,本就是最自然不过的事。至于后来我与他恩怨纠葛那是后话,情好如一的时候谁不是想一生一世相守,而是想着偷欢私奔去的?!哪里就****了?!我是如何进的宫你自是清楚,你宠我爱我,我也歇了想遨游天下的心,想我这一生便跟你一生相守在这个小院子里又如何?有你相伴,再生个儿女,此生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还是会走到这一步,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都问出来吧。”
她这么光棍干脆地都认了,朱瞻基反倒无话可说了,愣了半天,他有如斗败了的公鸡颓然坐下,半晌才无力地道:“朕不杀你。朕下不了手。可是我再也。。。。。。再也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我一想到你曾经跟那个人在一起。。。。。。他抱过你、亲过你。。。。。。朕就想杀人!”他的双眸血红,抽出腰间的佩剑狠狠地劈向面前的茶几,将坚硬若石的花梨木方几一劈两半!
他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对青黛道:“我不杀你,也不想再看见你了,你。。。。。。还去你先前住的那个。。。。。。秋什么轩住着吧。”
青黛无可不可,淡淡福了福:“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上拂袖而去,这时候秋丰和赶了回来的秋远一脸煞白地冲了进来,见青黛好好地站在那儿,都大松了一口气。
青黛微微笑道:“走吧,咱们怎么来的还怎么走,什么也不用拿了,就这么去吧。”
主仆三人当真潇潇洒洒空手而出,自在地仿佛在逛御花园般溜达到了秋仪轩。举目一看,青黛倒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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