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后诧异道:“什么?他已经定过了亲事?他既然已经定了亲,还来招惹你做什么?!小八,这小子若是喜新厌旧也好,还是中了探花便想攀龙附贵也好,这人品都不怎么地!这样的人不能要!”
胡善徽急到:“姐姐!不是的!不怨他忘恩负义!是我先看上了他,让爹爹和大哥将他灌醉,那个。。。。。。以后才逼着他同意娶我的!”
胡后被气乐了:“敢情堂堂大明国丈和国舅爷竟然在家里设美人局?真长进哪!”
她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头点着胡善徽的额头道:“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非得看上一个订过亲的!那好吧,既然你看上了,让他回去退亲便是,还急巴巴来求我赐婚做什么?莫非他不想娶你?”
胡善徽急道:“他不愿意娶我给我玉佩做什么?只是他说他的未婚妻已经怀了他的孩儿,就等着他考完便完婚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负了她的。所以,所以。。。。。。”
“什么?!”胡后大怒:“他不肯负了她,便要我的妹妹给他做小不成?!好大的狗胆!”
胡善徽拉着胡后的袖子求道:“不是的姐姐!不是做小,是平妻!他说了,要娶我当平妻。又怕他那未婚妻不答应,所以来求姐姐给我们赐婚的。”
胡后被气得发晕,抬手往幼妹的肩背上拍了几巴掌:“我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什么平妻!还不就是做小!我问你,你们一起进了门,她先生下儿子,便是嫡长子!你以后的孩儿往哪儿站?!还怕她不答应!那是哪一家的女儿?这么了得,还敢跟我妹妹抢男人?!”
胡善徽小声道:“是户部的一个小官儿女儿,叫孙沾衣的。。。。。。”
胡后皱眉道:“孙沾衣?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一直站在她背后的那个嬷嬷上前轻声提醒道:“娘娘,您不记得了,前些年李茂芳奉令去提亲的,不就是这个孙沾衣吗?”
143,赐婚()
胡后慢慢回想:“李茂芳?顾佐?圣上当年被弹劾!对了!就是因为这个孙沾衣!”
她的面容扭曲成一团:“哼!就是这个狐媚子!当年在碧云寺里勾搭得太孙魂不守舍!那个善拍马屁的长公主母子还千方百计地去给他提亲!好一对臭不要脸的娘儿俩!亏得被人弹劾拦了下来,这要是那狐媚子进了宫,如今在这里坐着的,可就不知道是谁啦!”
胡善徽那时候还小,自是不清楚当年的事,听得瞪大了眼睛:“这么说那孙沾衣很美了?姐姐,她比我还美么?怪不得顾郎放不下她。姐姐,我该怎么办?”
胡后皱眉想了想,冷哼一声道:“我原道她早该嫁了人呢,到是因为后来的事多没有想起她来。这下既是她自己送上门来,可怪不得我了。好了,你放心地回去吧,姐姐自然会将事情给你办得齐齐整整的,你只需放宽心好好当你的新娘子便成了。”
沾衣早上给黎海珠请过安便指个借口急匆匆出来,只因怕被黎海珠看出她身形的变化。这些日子来,她急得是吃吃不下、睡睡不稳,整个人急速地憔悴下来,只有腰身却在一日日增大,她用绸带一圈圈紧紧地缠住也止不住它的增长,只好将做好的嫁衣腰身放了一次又一次。
她游魂一般地出了黎海珠的正房,来到后园一处牡丹丛前站定,焦虑地问跟在身后的红药:“红药,你说顾郎今天会不会来提亲?”
红药宽慰她道:“小姐别着急,少爷只要一有时间,必然会第一件事便来提亲的!你放心好了!”
沾衣焦虑地扯着牡丹的叶子,将一株枝繁叶茂的牡丹扯得七零八落却浑然不觉得:“他怎么还不来呢?红药,你快让你哥哥再去催催他。。。。。。”
正说着,只听得前院好像有一阵喧哗,沾衣激动地抓住红药的手:“红药,你快去看看!是不是他来提亲了?”
这日上午,孙张仰正在部里办公,忽然见来旺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一把扯住孙张仰便往外走:“快着些老爷!皇后娘娘下旨给大小姐和姑爷赐婚了!家里排好了香案,就等着你回去接旨了!”
孙张仰糊涂了:“皇后娘娘怎会给他们赐婚?这是怎么回事儿?”
来旺急道:“谁也不知道!您还是赶快回去接旨吧,听说顾侍郎也被找回家接旨去了!”
孙张仰一路快马冲进府里,只见黎海珠已经正装陪坐在一个中官旁边,殷勤相待。
那中官见孙张仰气喘吁吁地赶进来,便满脸傲慢地站起来道:“既然孙大人到了,咱家便宣旨了,户部主事孙张仰听旨——”
孙张仰夫妇急忙跪下三跪九叩,口称“领旨”。
那中官慢条斯理地打开懿旨,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跪在地上的孙张仰越听越不对,这满纸都是说的顾琮和承恩侯家的女儿如何如何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话,这到底是给谁赐婚?
只听那中官最后读到:“孙家有女,不守妇道,难持贞洁,未嫁而孕,不配为良人之妇。顾探花念及彼腹中骨肉,不忍相弃,故特赐顾琮为妾,即日纳入。以星园陪嫁。不得有违。”
孙张仰浑身发抖,上下牙齿抖得磕磕作响,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而黎海珠早已经昏倒在地。
那中官见孙氏夫妇如此,不耐烦地喝道:“孙大人还不快接旨,莫非是要抗旨不成么?!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呢,可等不得你了。”说着将手中的懿旨塞到孙张仰手中,扬长而去。
孙张仰跌坐在地上,茫然四顾,良久才呆滞地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顾广益在家接过了赐婚的旨意便知道要糟,也来不及跟顾琮说话,直接赶到孙家,却是正巧看到这一幕。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到后院传来一阵嚎哭的声音:“快来人哪!大小姐自尽啦!”
这一句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孙张仰从地上劈了起来,他也顾不得还瘫倒在地上的黎海珠,飞奔着跑向沾衣的住处。顾广益跺了跺脚,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他实在没有料想到一向懦弱的沾衣竟然这么烈性,竟然二话不说便自尽了!这可坏了他的大事!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名分不便了,跟着孙张仰赶到后院而去。
推开半敞的屋门,只见身穿家常衣服的沾衣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一滩血渍,胸口还插着一只只露着头的金簪!想必她就是用这只金簪自戕的了。
红药站在墙角瑟瑟发抖,春浅和谷雨一边一个跪在沾衣的两边正在痛哭。
孙张仰跌跌撞撞抢到沾衣身边,颤抖着手伸到沾衣的鼻孔处,那只金簪直插到心脏,已经没救了。
孙张仰将女儿抱在怀里,老泪长流,他的女儿啊,从小乖巧懂事的女儿,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孙张仰抚摸着女儿还尤有余温的面颊,他的宝贝女儿啊,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在顾家时,经受了怎样的屈辱?未婚先孕?顾琮那个畜生对她做了什么?!
他抬起头,瞪视着顾广益,满眼血红:“你说!那个小畜生对她做了什么?!
顾广益叹气道:“他们两情相悦,一时情难自禁也是有的。。。。。。”
孙张仰不等他说完,已经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直直朝着他的脸挥出了一拳!
顾广益被这一拳打得倒在地上,他一边招架孙张仰继续而来的拳头,一边辩解道:“润其你住手!你听我说!喂喂!你再不住手我可要还手了!”
回应他的是孙张仰一拳接一拳的痛殴,终于顾广益开始奋起还击,两个人翻翻滚滚在地上滚作一团。
当孙府的下人们在来旺的带领下将两人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是气喘吁吁满脸青肿了。
两个人都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恨不能将彼此的肉撕下来一块才解恨。
144,索要()
孙张仰看着顾广益,心灰意冷:“我与你自小一处长大,你家境不好,我将你视为我的亲兄弟,处处为你打算,你考中了进士外放,为了你不为钱财贪墨仕途顺利,我这么多年贴补了你多少银子?你为顾琮求亲,我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只因我以为,沾衣到了你家不会受委屈。可是呢?你家里是如何待她的?当年顾琮为了邱珍珠无视沾衣,我要退亲的时候,是他亲口发誓决不二色的!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哈哈!好一个郎才女貌啊!只是你们喜结良缘便罢了,他对沾衣始乱终弃,还让沾衣不守妇道的名声写在赐婚的旨意中!赐她做妾?!你们好狠的心哪!若说是嫌她碍了顾琮攀龙富贵的路,你直接跟我说,我们家退亲便是!起码能留我女儿一条命啊!你们还嫌不够吗?还要生生地逼死她!”
顾广益吼道:“我今天接旨前,跟你一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胡家的女儿看上了顾琮,逼着顾琮娶她,顾琮说是沾衣已经怀了他的骨肉,绝不能负了沾衣。谁知那胡家女儿这么狠毒,径直去求了皇后,硬生生下了赐婚的旨意!我怎会委屈沾衣?若是我知道了这事,是绝不会同意的!更何况沾衣还怀了我家的骨肉,那也是我的孙儿啊!我接了旨便紧赶慢赶跑了来,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孙张仰颓然道:“不管如何,人都已经没了。你走吧,你我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顾侍郎,你们一家好自为之。”
顾广益见状,知道再也说不通了,只好翻脸,将手一挥,令跟来的顾家家丁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多留了,告辞!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少奶奶的尸身抬回家!”
孙张仰闻言瞪大了眼:“什么?!顾广益!你要干什么!”
顾广益负手冷笑道:“润其,你刚刚接的旨,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懿旨上说明将沾衣赐给顾琮为妾!即日纳入!自这道懿旨一下,凭你愿不愿意,人是死是活,她都是我顾家的人了!你敢抗旨,我可不敢!我自然要将她带回去,还要给她办丧事呢!来人哪!快着些!抬走!”
孙张仰气得双手乱颤:“顾广益!你丧心病狂!沾衣都已经死了,你还不放过她!”
顾广益冷笑道:“润其,看这多年的情分上,我最后一次再提醒你一回:你想想皇后为何会这般不给沾衣留活路?你忘了当年那位喜欢过沾衣?润其,你怨我、怨顾琮有何用?要真正置沾衣于死地的是谁?你若是还要触怒她,当心全家都保不住!润其,你还是放手吧,将沾衣交给我,我自会好好安葬她的,不看她,也看在她腹中我顾家的孙子面上,我会将她葬入顾家祖坟,你就放心吧。”
孙张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好后悔啊,我后悔为什么当年不听寒栎的话。。。。。。”
他后悔当年若是直接给沾衣退了亲,而不是强要留着京城,怎么会遇到那人?怎么会有后来这么多的灾难!
顾广益见说动了孙张仰,微微一笑,使了个眼色,拦住抓住沾衣不松手的春浅和谷雨,让人连忙将沾衣的尸身抬走了。
待到他看到沾衣的尸身已经走出了大门,才回身对孙张仰笑道:“润其你且节哀吧,好好劝劝嫂夫人,我明日再遣人来抬沾衣的嫁妆。”
孙张仰愣了:“嫁妆?什么嫁妆?”
顾广益奇道:“懿旨上都说了,让你家以星园陪嫁啊,还有你家历年来给沾衣攒的陪嫁啊,你总不能让她只身去我顾家吧?”
孙张仰气个半死:“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的陪嫁?没有!”
顾广益摇头道:“润其,你休要再赌气了,你不想想,沾衣到了我家,就这么孤零零葬入祖坟,有我在,有顾琮在,还有人顾着她的香烟供奉,若是我们都死了呢?还有谁会记得她?你总要给她身后百年想想吧?我打算在顾琮的儿子中以后选一个聪明伶俐的过继到沾衣的名下,以后也好接续她的香火。你说这过继总不能就这么白白的过继吧?一点好处都没有谁愿意过继给她啊?再说了,人都没了,你留着她的陪嫁岂不是看了更增伤心?还不如让我抬走了两全齐便。”
孙张仰气哼哼地道:“如此便拿两万两银子便了,你爱要不要。”
顾广益冷笑道:“两万两银子?两万两银子可够你女儿的棺材呢!你蒙谁呢?谁不知道你在京里就置办了十三家铺面,都是给沾衣的陪嫁?还有沾衣的东西,你不给她陪葬,留着看着堵心么?”
孙张仰真的被气了个倒仰:“好啊,顾广益!我说你为何一定要沾衣嫁过去,原来看上的是她的嫁妆啊!没有!沾衣就这些嫁妆!”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个怯怯的女声道:“老爷,我将小姐的嫁妆簿子拿来了。。。。。。”
只见红药从房里走出,双手吃力地提着一只大盒子,来到顾广益跟前,将盒子打开,是两摞尺许厚的粉色暗花绫装订成的簿本。封面上都绣着大朵的合欢花与“衣”、“饰”、“摆件”、“家具”、“古董”、“字画”等等的字样,角落里绣着小小的“衣”字,代表是沾衣的嫁妆。顾广益不拿那几本最厚的衣料和首饰的,只拣最薄的那本“田土铺面”的来看,只见每一页上都清清楚楚地绣着陪嫁田亩和铺面的地址、数量,下面整整齐齐地夹着分别的地契、房契。其中第一张便写着:京郊,星园一座。
顾广益心怀大畅,将这本簿子卷起揣进自己怀里,对红药笑着道:“好孩子,你可立了大功了,你跟着我回去吧,我让夫人好好奖赏你。”
红药欢欢喜喜地叩了个头,起来站在顾广益身后,准备跟他回去了。
这时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来,却是红药的兄长青松,只见他青衣小帽,眉目俊朗,手中却捧着一摞账簿,见了顾广益行礼道:“老爷,这是少夫人陪嫁的十三家铺面的账簿,小人已经整理出来了,请老爷过目。”
145,得意()
孙张仰气急攻心反而放声大笑:“好啊!原来你们父子早有打算!看来沾衣就是平平安安嫁到你家中,只怕也是会算计得活不长的!好!好!好!我总算看清了你们真面目!好罢,你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可以走了吧。”
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谷雨站了起来,对孙张仰叩了个头道:“老爷,小姐的陪嫁怎么能没有贴身丫头呢?我愿跟了小姐去,服侍她入了土,还要给她打扫灵堂、供奉香烛。老爷,您让我跟了去吧。”
孙张仰老泪纵横:“好,好孩子,你去吧,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回来找我。你,你去好好伺候你家小姐。。。。。”
得了一直心心念念的孙家几乎一半的家产的顾广益心满意足,也不在乎再多一个吃闲饭的小丫头了,她既然愿意给死人烧香便让她去好了。
顾家后堂,顾家一家人谈笑风生,只是顾琮心中有些难过,想到沾衣就这么突然地去了,他的心里有些难以接受,因此一直默默地有些失落。史氏见了,恨铁不成钢地对他道:“你莫非还想着那个狐媚子不成?你这可看出来了,那也是个心硬手狠的货!听说你要娶别人了,就立刻可以抹了脖子,这是要挟你呢!让你大喜的事也不得安生!给咱家添晦气!你若是真的心里难受,岂不正好是如了她的意了!快别伤心了,听说那胡家的姑娘生的天香国色的,可比那死鬼高贵一百倍!你还不打点打点心情,赶快备办备办聘礼,莫让人家不高兴了!”
顾宝婴也对顾琮道:“哥哥,娘说的不错,凭那孙家的门第,嫁给你这个探花郎就是做妾都是高攀了呢,她还不知足,这样的女人,就是好好地嫁了进来,也是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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