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不愿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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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不愿再委屈-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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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夫人斜卧在紫檀精雕百宝嵌云母八步床上,身上穿着一件紫褐色云锦穿花面的紫羔皮袄,身上搭着一条轻软的鹅绒被子。

    黎夫人的头上戴着一条绣工精细的淡灰色贡缎抹额,头上手上并没有多几件首饰,然而头上的一根祖母绿透雕松鹤衔芝的簪子、手上一对剔透浓绿、水头极足的翡翠镯子,就是在扬州最好的珠宝店铺里,也并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能拿出来的。这肯定是黎海珠孝敬母亲的。

    黎夫人这通身的打扮比起昨日来,当真有天壤之别。但黎夫人的心思却显然并没有将这些放在意上,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眼睛只随着身边依偎的女儿和外孙女转,眼神露出发自心底的慈爱。

    孙张仰正坐在一旁的梨花木圈椅上,笑眯眯地看着妻子仔细喂着岳母吃药,沾衣捧了一只白玉的小罐,里头是玫瑰色的蜜饯,笑着对黎夫人道:“外婆,这是沾衣自己用玫瑰蜜、桂花雪片糖渍的梅果,又酸又甜,吃完药来过口最好不过了。您含一颗,吃药就不会觉得苦了。”

    黎夫人叹了口气:“乖儿,我如今那里会觉得苦,有你们在跟前,就是喝黄连也都是和蜜水一般甜了。”

    寒栎探头笑道:“哎呀,我还以为来早了呢,却是我最晚了。外婆,您可别怪我,我刚才去给您折了枝梅花来,您看看,这枝花儿可中意吗?”

    黎夫人一见到寒栎,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好孩子,快过来暖暖。大冷的天,你又跑去摘什么花儿。冻着了如何是好。我一个老婆子,还讲究这么些花儿粉儿的做什么。”

    黎夫人一手拉着沾衣,一手揽着寒栎,再也舍不得松开。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半晌方才哽咽道:“如今有你们在跟前,我就是立时就死了,也可以闭眼了。只是还有一件事,如今时时在我心头:近年来,愈是老迈,愈是想起少年时的情形,心中愈是思念父母。我心中明白,快四十年了,父母大人也多半不在了。只是一想起来这心里就难受。我如今能得了自由,定是要到父母坟上祭拜一番,也算是父母生养我这个不孝的女儿一场。”

    黎海珠想起多年来思母的痛苦,感若身受,自然也是泪如雨下。

    孙张仰连忙拉过妻子劝慰道:“岳母大人如今就在这里,你还伤心什么?”

    黎夫人抬起手来,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叹息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忍耻含辱,不敢透漏出身世来历,说起来,我家里也是世代功勋,若是让人知道了我居然是与人私奔,家里的脸面就要被我丢尽了。——可如今,我越是已近油尽灯枯,却越是思念父母兄长。这时也说不得要将来历告知你们,”

    她叹息一声:“我祖上就是一等开国辅运肃国公;姓海讳靖。我父亲就是第三任肃国公海东升。”

    孙氏父子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寒栎年少无知到也罢了,孙张仰却是吃惊不小。

    要说这海家,在遍地王侯的金陵城中爵位倒也数不上是拔尖儿的,但是海家可以傲视王侯的就是:财富。孙家虽说能称得上是扬州的富户了,可是于金陵海家相比,只能说是萤火比之皓月了。

    据说在海老公爷拉杆子跟随开国皇帝闹革命之前,海家干的是海上没本钱的买卖:他们家是东海上势力最大的一股海盗。自从跟了开国皇帝以后,凭着海家人的悍勇,一路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所以才被封了一等公的爵位。建国以后,海家倒是不好意思再干老本行了,但是凭借着对海事的熟悉,海家光明正大地开始做起了海运的生意。几十年下来,家事已不能单单只是用“豪富”来形容。但凡是珊瑚树、白玉床、碧玉阶、水晶梁,只要世上有的,他家就少不了;世上无的,他家也比比皆是。当真是“珍珠如土金如铁”;豪奢难言。

    这海家却是奇怪,族中男丁极盛,上一辈的兄弟十个,这一辈子兄弟更是足有半百之数,只是阳极阴衰,女儿却极是稀少。上辈子还有三个女儿,到这一辈子,竟然是生来生去,都是小子。所以人人都知道,海家唯一缺少的就是女儿。物以稀为贵,海家的女儿,不要说是一般的公侯千金,就是与寻常的公主比起来,也多半要养得尊贵得多。

    孙张仰暗暗叹息,想不到这样一个千娇万宠的天之骄女,竟然会落到这样贫病交加的地步。

    只见寒栎和沾衣已经给黎夫人拭泪的拭泪,劝解的劝解,当下沉吟了一番道:“岳母大人不必焦急,我这就吩咐人去金陵海府打探消息。只是一来现在天气寒冷,二来您老人家还在病中,若是贸然赶路,只怕身体吃不消。依小婿看来,眼下当务之急是您仔细调养好身体,待到春暖花开时节,您的病也好利落了,天气也暖和了,咱们再去金陵,岂不是两全?”

    黎夫人,哦,要称为海氏了,听了不住点头,欣慰道:“还是贤婿安排的是,原是我老婆子着急了。”

    一家人计议已定,方才吩咐传早饭,孙氏一家四口,围着海氏热热闹闹地吃了饭。孙张仰告辞去外院处理事物,又看了一眼寒栎道:“寒栎,你随爹爹来,我有事要吩咐你。”

22,教子() 
寒栎一惊,莫不是昨天把事儿闹大发了,爹爹要找自己算账?心里不禁有些打鼓。书?阅屋口里答应着,脚下却磨磨蹭蹭地动不利索。孙张仰看他苦着脸,眼珠子乱转的模样不禁好笑,脸上却绷住了,咳嗽了一声,当先走出门去,寒栎只好垂头丧气地老实跟上。

    孙张仰领着垂着头的寒栎来到外书房中,孙张仰自去窗下的紫檀大书案前坐下了,并不说话,只是仔细打量了站在面前正揪着衣角纠结的寒栎半天,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来,随赶紧咳嗦一声又板起脸来,问道:“你可知错?”

    寒栎暗暗撇嘴,心道:这倒好,我把您和母亲想做的而不能做的事儿办好了,这得罪人的事儿我干了,到头来还要我背不是

    暗暗腹诽,面上却是一副诚恳认错的表情:“爹爹,是我不好,昨天我不该顶撞外公,要是我任外公打骂几下,让他老人家出了气,也就不会闹到公堂去,让家里丢了脸面。“

    孙张仰本来并没有教训寒栎的心思,只不过是想敲打敲打他,这会子见他并没有自觉,才真正有些气恼,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该顶撞?这么说,你并不是存心要与黎老爷子为难了?那我问你,你叔公为何这么巧会赶过来?那黄里正那里又是谁去打点的?”

    寒栎精明地听出父亲提到黎彰的时候并没有称呼为“岳父”、或者“你外公”,而是称其为“黎老爷子”,这显而易见,父亲并不认为自己将那老家伙从自家的亲戚行列里头给踹开的事儿干得有什么不对。

    想通了这一点,寒栎不由得眉花眼笑起来,摸清爹爹的底牌后,自然大半颗心放回肚里。上前去腻着父亲撒起娇来:“爹爹,我这不是心痛娘成天为这个忧心,而外婆的情况又不能再拖下去,才找人唱的这出戏吗。”

    孙张仰气得一怕桌子:“胡闹!我并没有说你这件事做得有何不对之处,恰恰相反,是你做得太好了!”

    他瞪了一眼尚自懵懂的寒栎:“我问问你:你今年几岁了?”

    “五岁。”

    孙张仰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寒栎的脑门:“才五岁的孩子就能布这么个干脆利落的局?再说你在大堂之上的表现也太过了些,这哪像一个正常的五岁孩子所为?须知,智多近乎妖,引人注意了,是要招人忌讳的啊。”

    孙张仰叹口气:“自你出生起,我就知道你恐怕是有些来历的,这世上原就有生而知之的人,你即是投生到我这儿,无论如何我这个爹爹也要护住你。再往后来,你果然处处与别人不同。我原想,能待你再大些,在人前显露出聪慧来,也不过是博个“天才”的名头,纵使出众些,也还说得过去。哪想到,你昨天就露了这么一手,看龚知府的眼色就知道,恐怕你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

    寒栎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她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老爹老早就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随后听了孙张仰的后一番话,她的感动潮水般涌上心头老爹不禁没有视她为异类,反而费劲心思替她掩饰、打算,处处包容她、保护她。

    寒栎轻轻环抱住孙张仰的腰,将头蹭在孙张仰胸前,眼泪滴落下来。自来到这个世上以后,第一次对这个父亲有了认同感,真真正正、发自肺腑地唤了一声:“爹爹!”

    “爹爹,我错了。”

    孙张仰爱怜地抚着小女儿的头颅,唤着她的小名:“黛儿,不用怕,爹爹自有办法,对人只说这件事是我出的主意就好,只因不方便出面,所以推在你一个小孩子身上。这样也能说得通了。你也不至于太抢眼。”

    寒栎含着眼泪望着孙张仰灿然一笑,一不小心,“扑哧”冒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儿来,她调皮地蹭在爹爹的袍子上,对着孙张仰做个可爱的鬼脸:“爹爹,让你为我背黑锅啦!”

    孙张仰宠溺地拿袖子给寒栎擦去鼻涕眼泪道:“爹爹还不就是给女儿做牛做马来的!只要我的宝贝女儿开心,爹爹背多少黑锅都乐意!”

    孙张仰抬手摸了摸唇上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短须:“不过我看那龚知府倒是十分喜爱于你。你顾伯父来信说与他是同年,并托他照顾咱家,但这不过是面子上的情儿,要想和他走近些,光靠这一点是不够的。他既然对你另眼相看,那明天爹爹就带着你去送些年礼,探探路再说。你说话可要小心些,莫要再露出马脚。”

    寒栎想了想,提醒老爹道:“爹爹,我昨日见到龚大人似是十分听从他身边的那个师爷的提醒,想必那个师爷是个得力的心腹。咱们倒可以结交一下他。关键时候,师爷倒比知府大人还好用。”

    孙张仰赞许地道:“好,好!寒栎的眼光很是独到!只是这给师爷的礼倒得有些讲究,既不能太重,让人生出戒心来,又不可太轻,最好是恰到好处又得有些特色,让他能记得住的。”

    寒栎笑道:“我倒有个法子,父亲只按平常的年礼再加三分给他,以示郑重,又不过分。另外我想他既然是龚知府从山东老家带来的亲族,想必是吃惯大葱的,咱们南边这东西可难找,爹爹你让人去问问从北边回来的商队里头可有人带这个回来的没有。俗话说:人离乡贱,物离乡贵。咱们投其所好,他定会高兴。”

    孙张仰哈哈大笑:“这真是个取巧的法子!我这就打发人去办。嗯,从明天起,你每天给你外祖母请过安后就过来这里,咱家的生意你也跟着些学学。”

    寒栎苦着脸:“爹爹,我才五岁啊,可不可以等我长大些再学?”

    孙张仰老奸巨猾地笑道:“这么聪明的脑袋,不用真是太可惜了。你早些能接手咱家的生意,爹爹我也可以早些休息,好好陪陪你娘。知道了没有?!”

23,知己() 
因今日是节后开衙的第二天,积压的公事昨日大多处理了,不过巳时过半,案上的公文就处理完了。因正月里百姓都讲究个忌讳,没有生死大事是不会上公堂放告的。故此今日甚是清闲。

    沈康沈师爷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口中早上吃的糖蒜的余香轻滑地在舌头上打了个转,他惬意地咂巴咂巴嘴,意犹未尽地打个嗝。却不想旁边的人嗅到的都是一股隔夜马桶的馊水味。

    旁边的几个书办俱都暗暗掩鼻,痛苦地忍受这股冲鼻的怪味。正在这时,一个门子进来对沈师爷禀报说,前日上堂的那个孙老爷携子投帖请见老爷,并给衙门上下都备了年礼,是否让人抬进来?

    沈康暗暗点头,老爷说这家人是识趣的,果真不错。点头让人把礼盒抬进来。

    送给衙门众人的,都是些年下的吃用之物,都比别家的丰厚些,因他家比别家豪富些,众人倒并不出意外。只那个孙府的管家持了礼单赔笑着递给沈康:“师爷节下辛苦了!我家老爷与少爷去给知府大人请安去了。我家少爷说,前天在堂上,多亏师爷回护,感激不尽,原是要亲自来谢谢师爷的,只是知府大人听得我家少爷来了,让人急传他进去了,少爷特此吩咐小人务必将些谢礼交给师爷。待他拜见过大人后再来谢过师爷。这些东西中别的值不得什么,只是这捆大葱却是少爷找遍扬州三州九县才得的,倒是费了些手脚,还请师爷笑纳。”

    沈康一听“大葱”,眼睛就是一亮。原来他是山东人,自来嗜食葱蒜之物,只是来到扬州,淮扬菜食讲究的是清淡、鲜美、原汁原味,自然对大葱、大蒜这些辛辣呛鼻之物不感冒。沈师爷的这一爱好让周围的同僚都有些受不了,他自己也是很是郁闷。这时听得寒栎给他送了一捆大葱,当真是搔到了他的痒处,不由得眉花眼笑起来,连带隐隐地对寒栎这个小孩子颇有些引为知己之感。

    天下春色本三分,两分无赖在扬州。说的就是扬州的春色之盛。

    三月的扬州,莺飞草长、春花似锦。不说瘦西湖,只是运河的两岸上,也是柳翠烟浓,桃粉灼灼。更不时有游春的女眷传来的莺声燕语;引得一些风流的仕子们如绕树的蜂蝶一般在周围打转。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一些罗帕半遮,顾盼含情的场面。

    寒栎正趴在船舱的窗户上看得有趣。顾海珠与孙张仰自然都是万事由着他的,故此都随着他四处撒欢儿,并不拘束他。

    只不过刘嬷嬷却觑见立在海老夫人身后的海家仆妇的脸上露出一丝转瞬即过的鄙夷来。就忍不过,拉着寒栎的手将他从窗户上揭了下来,劝道:“好哥儿,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坐一会儿!仔细着窗口的风大吹着了头痛!”

    海老夫人听到了连忙招手唤寒栎过去,搂在怀里给他捂着:“我的心肝儿,你嬷嬷说得对,那河上风大,吹着了你可怎么好!还是过来些儿,跟着你姐姐编花儿玩去罢。”

    原来当日孙张仰使了二管家先去了金陵,打听海府的情况。原来海家现在的当家人乃是海老夫人的大哥海腾蛟。海家依然是人丁兴旺,富贵盈门。老夫人闻讯后热泪盈眶,就要让人收拾东西去金陵。还是众人苦劝住了。后来还是亲笔写了封书信给海老爷子,二管家轻车熟路,又赶到金陵,将书信送到后就在客栈里住下等着回信。

    这海府可就因了这封书信整个儿震动起来。老爷子接到信没看两行眼泪就下来了,看完后更是热泪长流,一叠声地吩咐去请各位分府出去的老太爷过来,又让人火速将孙府的管家传进来细问。

    原来自从海家三小姐四十年前走失之后,海家险些将金陵周围的地皮都掀起来,连禁卫军都出动了,却一直找不到三小姐的踪影。直直找了好几年才罢手。后来也有人说是海三小姐来认亲的,却都是些西贝的,再过一二十年,连冒充的也俱都没有了,海家的上上下下也才死了心。

    这时蓦然见到了三小姐,不,是三姑老太太的亲笔书信,老哥几个都忍不住唏嘘起来。当听到老夫人的经历时,海家的一群老少爷们恨不得当时就杀到扬州去,活活剥了黎璋的人皮点灯才好;又听到海氏有个才貌双全的外孙女,更是激动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恰好有大运河,到扬州最是便利不过,海老爷子立时就吩咐派了两艘最舒适的楼船,由海六老爷亲自押船,大包小包装了无数的东西给孙家众人,让立刻把孙家全家都接来。

    海六老爷疾如风火般地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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