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妙。早知如此,还不如刚才坦然承认自己的骑术半生不熟,这下不但摔得伤筋动骨不说,还要让燕王看笑话。突然只觉自己的身体被稳稳托起,落于马背之上,定下神看时,人却在燕王怀中,是他出手救起了我,此时他面上露出淡淡笑容,平时的端庄严肃全然不见。我觉得此时的他不再令人畏惧逃避,噘嘴说道:“殿下觉得很好笑么?”他摇头道:“我并不是觉得这事情好笑,只是你坠马的时候似乎很安然坠下,并无惊惧之色,实在难得。”我说道:“惊惧与否,可能改变我被摔下之事实么?若是于事无补,又何必浪费感情。如果命运不能改变,莫若就去接受它,实在无法接受之时,再作打算。”他听到我这几句话,眼眸中闪现一抹奇异的神色,微笑道:“你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不过等到无法接受之时,恐怕为时已晚,良机已经错过。”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扬鞭纵马,马长嘶一声,如惊鸿般跃起,疾驰如闪电,道路两旁萧瑟的树影急速往后退去,他低头说道:“你若是怕,不妨抱着我。”我出于无奈忙伸手抓住他衣袖,身体紧靠在他胸前,他却并不减速,直到明月山庄已在眼前,才慢慢停下,抱着我自马上跃下。
爱意初萌(1)
明月山庄大门处站立一人,身着淡蓝锦衣如同玉树临风,正是晋王,燕王抱我下马这一幕已经落入他眼中。我跟随在燕王身后往明月山庄大门走去,晋王的目光扫视过我们二人,却朗声对燕王说道:“四弟今日之事办得干净利落,父皇定会重重嘉奖于你。”
燕王回头看我一眼,说道:“宝物与人皆安然带回完璧归赵,三哥可以放心了。”晋王见他提及我,笑道:“多谢四弟,若非你出手,此事进展恐怕不会如此顺利。”他们二人并肩进了明月山庄,燕王坐在大厅左侧的梨木雕花椅中,端起茶碗正只喝了一口就放下,微微皱眉。旁边一名丫环忙走过,小心翼翼说道:“奴婢这就去换。”她去换那茶碗之时,越发小心谨慎,却不料越是紧张越是出错,手一抖,茶水便溅了一大半出来,洒落在燕王的白色锦袍上,早洇湿了一大片。她惶恐不已,急忙跪地说道:“奴婢失手,实在该死,请殿下责罚。”欲拿手绢去拂拭那茶水之痕迹,却又不敢造次。犹豫之间,燕王已经站起身来说道:“三哥请在此稍候,我去换件衣服再过来。”并不理睬她,径自出大厅而去。
那丫环跪在大厅中,不敢抬头,也不敢有任何动作或表情,她对燕王如此畏惧,看来燕王平时对待她们并不是特别宽容,晋王似乎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仍在检视打量那宝匣中的红玉蟾蜍。在这些皇子们眼中奴仆就应该尽职尽责服侍伺候他们,若有过错就该接受惩罚,但是我实在不忍见他们这样,忙站起去追燕王,紧走几步喊住他道:“殿下请留步。”燕王听见我呼唤之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眸看向我。我看着他说道:“殿下可以让那犯错的婢女起来么?她本是无意,春日夜间寒冷,殿下就饶过她一次吧。”燕王面无表情道:“治国齐家皆有一定之规,我惩罚她正是要她们知道身为奴婢所应尽的本分,警戒她们下次不可再犯,否则日后随意散漫成性,都不知道该如何服侍主子了。”我见他话语虽严厉却并没有怒意,忙又说道:“殿下警戒她们是不错,但是法度之外加以体谅宽容,恩威并济,岂不更让她们对殿下尊敬折服?”他淡淡说道:“你既然如此说,让她起来便是。”人已飘然远去。我十分高兴,回到厅中将那丫环叫起,她感激不已叩首谢我,又手脚麻利地将那些残茶收拾干净,出厅而去。
大厅中一时并没有别人,晋王刚才看我的眼神平平淡淡一扫而过,全副心思都集中在燕王身上,此时才走近我,拉住我的手说道:“蕊蕊你可曾受了惊吓?我实在不该让你前去的,都是我不好。”
我一看到他那英俊和蔼的面容和温柔的语气,原本有的一点点委屈都消逝不见,说道:“我没事,多谢殿下关怀。”他低声说道:“我还有话问你。你此行可曾遇到过不可思议的事么?你速将详细情形告知我。”我毫无隐瞒将所经历之事都告诉他,他听说那些盗贼居然全部伏诛,燕王不曾留下一名活口之时,面上居然现出微笑,说道:“看来此事大有文章可做,四弟的手段确实高明。”这句话让我有些惊异。
皇帝委托晋王追查宝物下落,寻到宝物的却是燕王,他突如其来插手这件事情,而且解决得十分顺利,晋王心里一定会不舒服。
我暗中奉晋王之命前去灵岩山打探盗贼踪迹,如今不但是无功而返,还失手被困于古刹中被燕王救回,实在是大大有损晋王的面子。晋王和燕王的和睦,或许只是表象而已。太子重病将死,基本上已经无药可救,是他们都知道的事实。
那么,其余的几位皇子王孙,谁会是将来的太子?
没有皇子不想当皇帝的。众多皇子王孙都或多或少有继承皇位的资格,为了在皇帝面前争宠获得赏识,兄弟之间的猜忌和斗争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谁能得到父亲的垂青,谁就离皇位更近了一步。
太子一死,如果按照嫡长制,承袭太子之位的应该是他的长子。
但是太子的长子已经逝去好几年了,只剩下次子朱允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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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意初萌(2)
秦王是皇帝的次子,而且他的母亲是马皇后,他和朱允炆具有同等地位的竞争资格,所以太子死去后,秦王也是很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人选。晋王的母亲是朱元璋年轻时候最宠爱的陈妃,因为陈妃去世得早,皇帝对晋王爱护有加,相比诸位皇子,可以说是独得天宠。晋王与燕王同岁,但他被封为藩王的时间却比燕王早得多,且太原本是富庶之地,资源丰富,民风淳朴,算得上是好去处。而且晋王的才能远胜于秦王,皇帝若是立他为太子,也并不为奇。燕王与五皇子周王是同母所生,历史上对燕王的生母是谁始终莫衷一是,一直没有确定的结论,但是可以肯定朱元璋对这位妃子并没有喜欢太久。但是明代典籍曾经记载这样一段事情:朱元璋问臣下诸位皇子中谁最像自己,众臣皆不敢轻易作答,朱元璋最后说道:“无如燕王。”这句话也早在朝中上下传遍了。
既然皇帝明显感觉到燕王的胆识谋略与自己很相似,如果他为了大明江山的未来考虑,加上燕王多年来镇守漠北立下的赫赫军功,选择燕王作为太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用概率来计算一下,秦王成为新太子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三十,朱允炆和他一样,也是百分之三十,他们两个的可能性相对来说比较大一点。晋王和燕王,各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周王出身和燕王相同,才能不如燕王,除非燕王死掉,否则他一分机会也没有。其他诸位皇子,论年纪、见识、能力、功劳都不如四大亲王,基本可以排除成为太子的可能性。
燕王返回大厅时,晋王对我说道:“我和四弟有些事情需要详谈,蕊蕊你先回去吧。”他仍然穿着一袭白衣,腰系金带,外披一件白底淡紫蟒纹的无扣开襟服,他似乎比较钟爱这两种颜色,身材比例十分完美的燕王,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是潇洒中透着霸气,儒雅中蕴藏英武。如果仔细观察,其实晋王和燕王兄弟俩的面容有相似之处,燕王从某些角度看,隐隐约约也有点顾翌凡的影子。
由于历史学家对燕王的评价毁誉参半,我对他始终怀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到明月山庄以来,我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畏惧,在湖心亭他出手辖制我时,我确实有些讨厌他,但是他救我坠马,又放过了泼湿他衣服的丫环,我对他的印象又渐渐好了一些。我离开大厅,突然想去看看湖衣,虽然天色已经晚了,但是燕王此刻并不在她那里,我也不需要避忌。若是偷偷出现在她房间里,她发现我一定要吓得花容失色。我暗想着湖衣害怕却仍然温柔的矜持样子,就觉得非常好玩,“飞叶摘花”的身法我时有练习,不过还不太熟练,正好借此机会尝试一下。
湖衣所居之处是湖边的一所小楼,依稀只见宫灯掩映,楼窗上美人身影摇曳。我纵身一跃,刚好攀缘到楼窗的廊檐,我往里面张望,只见湖衣正在灯下绣着东西,似乎是个紫色的香囊,一定是给燕王做的,她身边丫环正是眉儿。只听眉儿噘嘴说道:“这下好了,那贼人给殿下捉到了,他们也该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呢,等来等去,一年也不见殿下来几回。奴婢听说王妃很贤德的,定然不会容不下咱们,娘娘还是求殿下把咱们带回北平去吧。”湖衣并不看她,凝视手中活计,又低头再缝几针,漫不经心说道:“我觉得这里很好,在北平虽然能时常见到他,但是他挂念的人多,我生性不喜欢与人相争,莫若就在这里,他虽来得少,却是专为我一人而来,不胜似在北平么?”眉儿拿过装满丝线的绣箩,替湖衣择出一根根紫色丝线,又说道:“娘娘这些话奴婢不懂,不过殿下对娘娘确实是好,有他护着,即使在北平,不也是一样么?奴婢就不明白殿下他怎么忍心把娘娘一个人孤零零放在这里。”湖衣轻轻道:“你不明白就不要想,安静过日子就好,这世间能明白此理的人本来就不太多。”我听到此处,忍不住从楼窗中跃下说道:“姐姐这个道理,我倒是明白几分。”
湖衣与眉儿见有人夜闯小楼,果然大吃一惊,如我所料,受了惊吓的湖衣仍然是保持美女风范,柔柔说道:“原来是妹妹。”我笑道:“姐姐可害怕是庄外歹徒么?”眉儿早掩嘴笑道:“若是庄外歹徒,此刻十条命也足够他们葬送了。明月山庄周围早有严兵把守,布置重重机关,庄外之人如何进得来?”我听眉儿说道庄外之人不可能进得来,想起那晚我在湖心遇见燕王时,他说恐是外人前来一探究竟,似乎有些不对,他自己精心布置一切,早该知道那湖心之人不可能是来自明月山庄外,却故意靠近试探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意图。湖衣说道:“妹妹刚才之言似乎是能理解我之心境,可能告诉我么?”我说:“相濡以沫固然是幸福,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情到浓时情转薄,平淡如水却能持久。不知我可说中了一二?”湖衣握住我手微叹道:“看来妹妹果然是我知己,只是转眼又要离别了。”我见她伤心,故意找些新鲜有趣的话题跟她聊天,直到微有倦意打了个呵欠,看房间中沙漏时刻,不觉已是三更将近了。我正欲离去,湖衣道:“你就在我这里跟我一起睡好么?”她本是一番好意,见我困倦怕我返回劳累折腾。
爱意初萌(3)
我忙道:“不妥,燕王殿下若是回来……”
湖衣微笑道:“他自己有居所,我一向睡得早,若是过了亥时他便不会再来。今晚都这般时候了,他定是早已回了那边去。你尽管安心在此歇息就是。”我听她说燕王不会来,登时放心,而且确实困了,就在湖衣卧榻上躺下,眉儿帮我整理好头发换好衣裳,我与湖衣同榻而眠。湖衣的房间香气袭人,我不久就渐渐睡着。
我似乎在做梦,感觉有种男子气息围绕着我,似乎在校园里人来人往处,顾翌凡正欲亲吻我,我跳起躲开闪避,却被他牢牢抱在怀中动弹不得,我急得大叫:“翌凡,快放开……”我一下惊醒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燕王!淡淡的玉兰花香飘来,我穿着贴身的内衣,盖着一床夹纱被,燕王站在我所睡的卧榻之侧,掀起了榻前朦胧的纱帘,怔怔看着我,他的面容离我不过咫尺之遥,人已俯身下来,似乎是准备抱我。我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燕王今晚破例前来,以为我是湖衣,正要抱起我时却发现是我,情形尴尬无比。湖衣在哪里?她明明在我身旁,此时人却不见了。燕王既然已经知道认错了人,就该迅速离开我榻前才是,他为什么还不走?我此时仅穿着内衣,虽然不至于暴露,终究是不妥,他居然没有半点回避的打算,还问我道:“怎会是你?湖衣呢?”我裹紧了被子,面色发红,急道:“姐姐说殿下今晚不会来……我才住在这里,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男女有别,请殿下离开这里!”
他微笑道:“这里本是我的地方,你要我离开还如此理直气壮?”
听他说话,好像是我跑到他睡觉的地方来占据了他的位置,心想这地方是你的,我可不是你的,忿然说道:“你不走,那我走。”
本想借机溜走,跳下床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我整个人已经完全落入了他的怀抱里,两人的身体紧靠在一起,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跳的声音,也可以闻到他身上清新的香草的味道,伴随着他均匀的呼吸之声,我自己的心跳也逐渐加速。燕王的眼神中隐约透出深邃,轻声在我耳畔说道:“我几时说过要赶你走了?”
我见他目光紧盯着我,在我全身上下游移,这才发觉不妥。
唐蕊的身材也是很魔鬼的,她年纪虽然只有十六岁,却拥有丰满的胸部、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明代女子已经开始重视对身材的修饰,我穿的白绸衣并不暴露,但是恰好合身,柔软飘逸的单薄面料紧贴在身上,动人曲线全部展露无遗,对男人而言实在是极大的诱惑。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无法想象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有什么后果。不同于月夜下他迫近我,不同于与我共乘一骑,这一次我有些害怕,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情急之下准备将银针发出,他似乎早有预料,瞬间将我的右手钳制住,我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唐蕊的银针在他面前屡次失手,根本对付不了他。我怒视他时,他那淡紫的双眸注视着我,说:“三哥将你给我了,他明日自行返回太原,你随我一起去金陵。”
我顿时懵了,晋王居然让我跟着燕王去金陵!看来是他们刚才谈话之时作出的决定。在他们这些皇子心中,随从婢女都可以随意送人,但是我没想到晋王根本没有提前告诉我就将我送给燕王!
晋王这样做不会没有理由,但是我实在无法接受。燕王轻柔环绕着我的纤腰,温言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三哥给我的人,这次却是例外,你安心跟着我,日后我一定会带你去北平。”看来晋王常常用这招,把美女送给自己兄弟,燕王这次似乎很欣然接受我这份礼物,而且还准备将我带回燕北去。我又急又怒,说道:“我不能随殿下去金陵,也不能去北平,我不是晋王的奴才,我哥哥还要来接我回蜀中的!”他明朗的面容瞬间被一层阴郁所笼罩,放开了搂住我腰间的手,淡淡说道:“燕北相比晋中也不会相差太远,三哥有如此缘分却不懂得珍惜,你何必还要执着于他?”燕王话语中隐约有些不快,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他对我说“据三哥所言,你仅是与他见过一面而已,为何会如此伤心?”
爱意初萌(4)
似乎很诧异我对只有一面之缘的晋王感情竟然如此深厚,但是他不明白,晋王的背后其实是顾翌凡。我没有回答他。他沉默了片刻才说:“你安心在此歇息,穿得如此少,不要四处走动。”他不再看我,径自出了房间去,我终于松了口气,还好他对我并没有什么绮念产生,但是今晚这事情实在是尴尬,还有他带来的消息也实在是意外,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