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成是我,哪会听你这么多废话,直接一刀杀了你,一了百了。”艳无双从屋里走出。
看着潘玉悔痛不已的模样,冷道:“她不止手上有伤,身上也全是,为了救你,没命的在荆棘里穿行,你倒好,躲在这个地方,不顾她的担惊受怕,我早说过,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偏不信,才短短两个月就上了你的贼床。”
“娘子。”潘玉再也听不下去,飞越凌空,挡住了李相宜的去路。
她看着他,再一次的震惊:“你还会武功?”
说完嘲弄的笑了:“我差点忘了,那个红衣少女说过,你文武双全,文,我的确看到了,武,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的轻功真的很好,不在我之下。”
说完,她绕过了他,径直前行。
泪,滴落在了他脚边。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但是……”
他不要让她走,不能让她走。
他突的自身后紧紧的将她抱住,用力的回转过她的脸。
却看到,她,泪流满面。
仿佛决了堤的泪水打湿了整个脸庞。
她朦胧的泪眼在阳光里写满了伤心绝望。
看过精灵古怪,野蛮任性的她,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伤心欲绝的她。
他的心,蓦的痛了,似被利箭狠狠的刺了一下,又像被无数把刀割着。
痛得无法自以。
她的泪好像一滴滴的落在了他的心上,在那里灼烧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伤。
看着他,责怪的话一句也没有了,只剩下冰冷的绝望:“我不怪你。”
他的心轰的一下,似有什么倒塌了,原本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化成了一片废墟,而她眼里原本所有的柔情,在这片废墟里,渐渐化成烟雾远去。
“娘子。”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知道,心痛得,将他全身的经筋揪紧。
就算是将他一手带大的奶娘去世的时候,也不曾如此的痛过。
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失去,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不要。”他的泪,瞬间弥漫出了眼眶。
再也受不了,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她,仿佛只要不放手,就能永远的拥有,但是,怀里的人,身子由原本的颤抖,慢慢的变得僵硬,在他的怀里,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温软。
他的心慌了,乱成一片:“你罚我,怎样惩罚都可以。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你说过的,要陪我一生一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分开。”
“是。”她终于,开口了,泪雨磅砣:“我是说过,但是,我也说过,不能骗我。”
“我知道,是我错了”潘玉牢牢的握着她的手,那娇弱的手掌,在他的掌心,冷得仿佛一团冰雪:“我不该一开始就隐瞒自己的身份,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
“什么都别说了,没有意义了。”她看着他,泪意里有了绝决:“让我离开,好不好。”
最后一句,带了绝望的乞求。
他颤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却发现,她眼里逐渐失去的暖意,他根本握不住。
指,一根一根的被掰开。
她的手抽离了他的掌心:“都是我的错。”
她一字一句,锥痛他心:“不该奢望,会有什么坦诚相待。”
“别这样,我不会再骗你了,真的不会了。”
掌心一片冰冷,空空的空气触在他的手心,一片空荡。
习惯了她欢天喜地的模样,不忍看这样的心碎欲绝。他的泪顺着眼角滑落,看着她转身。
一步一步,仿佛走在刀尖上一样。
她的心痛得犹如刀割。
为什么要骗她。
她对他说过那么多次,有什么秘密,只要说出来,她一定会接受的。
为什么到最后,这个惊天的谎言,是由别人来揭穿的,他什么都不会,原来全都是装出来的,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的虚伪,想起他之前一声声的在她面前唤娘子,那种呆萌可爱的样子,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傻傻的,让人心生怜意,不忍抛却,却原来,他的力量强大到她根本无法估量。
谎言,全都是谎言,她竟然相信。
她恨。
却抵不过心里的痛。
泪水割裂所有幸福。
她失声痛哭。
漫天的悲伤如同冬日里最凉的雪花一样将她的全身包裹。
痛哭着,颤抖着,步步前行。
一下又一下,如钝物狠狠撞击他的心。
终于。
他飞身上前,挡在了她的身前:“别怪我。”
她看着他,泪水模糊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觉后颈一阵剧痛。
他一掌劈向了她:“对不起。”
宁可让她恨他,也不会让她就这样的离开,因为,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他做不到。
看着她昏迷在怀中,泪水模糊的脸,他心中的痛一阵高过一阵。
抱着李相宜进屋。
艳无双伸手拦住:“这样做根本没有必要,她会恨你的。”
“我宁可她恨,也不要失去她。”潘玉看着艳无双道。
“但是你已经失去她了,就在你承认骗她的那一瞬,她不会再相信你。”艳无双道:“把她交给我,你们需要冷静一下。”
“我不会把她交给任何人的,艳姑娘,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潘玉眸光冷冽的看向艳无双:“你若愿意留下来继续做客,我很欢迎,若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请你现在就离开。”
“哼。”艳无双一声冷哼:“我对你们的事情半点兴趣也没有,再意的,只是她的安危,留在这里,你真的保证其它人不会伤害她。”
“我会用我的性命来保全她。”潘玉道。
“但是她的过去毕竟不光彩,似乎和喜欢你的那个小丫头有杀父之仇。”艳无双冷道。
“放心好了,待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一定会带她离开。”潘玉也冷冷道。
“希望你说到做好。”艳无双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她是一个善良的人,经不起伤害,别再骗她。”
“不需艳姑娘多言。”潘玉抱着李相宜阔步而去。
第二卷:何事秋风悲画扇就此完结,接下来第三卷:等闲识得故人心。
决裂
令她丢不掉的,心疼的,怜惜的,情愿舍了名节也要去保全的他,原来心机如此的深沉,让人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可怕,而她,又是多么的无知。舒蝤鴵裻
难怪艳无双会那样的看着她,眼光里有怜悯也有不屑,难怪冷香雪那个时候会对她说那样的话,还有秦霸,慕容风,林逸,林峰,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潘玉的身份吧,都知道他对她隐藏起来的那一面,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揭穿,为什么看着她眼睁睁的跳进他织下的情网。
是因为,她的过往,真的不值得这些人真心的把她当朋友吗?
他为什么要在她的面前装出又萌又傻的样子,是因为知道她真的失忆了,所以想要通过这些举动来放松她的警惕,获得她的好感,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所谓的东西吧,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媚舞想要,小奴也想要,还有逍遥山庄的庄主也想要,似乎关乎着他们所认为的天大的事,难道,真的有什么惊天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她身上,或是在她手中吗。
李相宜缓缓的看向潘玉漩。
他的眸光就那样向她看了来:“对不起。”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要对我说那么多的对不起。”李相宜道:“现在我也觉得,你真的,挺对不起我的。”
“你这个妖女,你在胡说什么。”塔娜蓦的上前来,狠狠的一掌击向了她,李相宜胸口一闷,一口鲜血缓缓的溢出嘴角,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下手却挺狠钺。
她抬头,看着塔娜,扬唇一笑:“你的功夫,还真不错,也是你的族长哥哥教你的吧。”
“没错。”塔娜见她受了伤,没有要逃的意思,也不急于追击她,继续往她伤口上洒盐:“族长哥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的一切都是他教我的。”
“你们很般配,青梅竹马。”这一句,几乎是从胸腔里飘出来的。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似浮上了云端,又似坠下了地狱,飘浮不定间,起起落落。
灵魂飘离的,仿佛已不在躯体,唯有胸口一阵又一阵的痛,告诉她眼前一切是真实。
潘玉飞快的上前来,想要扶住她,却被她飞快的闪身躲开。
李相宜看着潘玉:“既然一切已经说明了,接下来,我想要你亲口告诉我,后来那一次又一次的偶然,是不是全都是你的设计?”
“娘子,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后来的一切,我都是发自内心的,我是真心的,我没有任何的算计,那一次,你被赵莹莹陷害得入了狱,我比谁都要担心。”潘玉的心比她还要痛,噙着泪,恨自己最初的那一丝佼幸。
“我相信,那一次你的确是真的担心,但是,恐怕也另有隐情吧。”李相宜用力的调整了内息,将体内的那一股子伤给压了下去,看着潘玉,一字一句道:“我醒来后,到溪边去捕鱼,你带人进山去寻我,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是想寻找你要的东西,和媚舞她们想要的一样,是我从你手中拿走了什么吗?”
“不是的。”潘玉摇头。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担心,但的确又有别的隐情,却不是因为这个。
“还有后来,我让你生火做饭,你烧了厨房,是想借那一场大火一把烧了我吗,结果却被李大叔他们给救下来了。”
“不是的。”她的误会怎么可以这样深。
“好,就算这两次不是,我问你,那一次,我们进山去寻吃食,遇到了毒蛇,那蛇来得蹊跷,你为了救我被蛇咬了,而我替你吸毒也中了毒,那一次是故意的?想要打动我,也是为了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失忆,以此达到你最后的目的,是不是。”李相宜压制住又一口上涌的鲜血,将它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潘玉摇头:“不是。”
“是。”塔娜道:“没错,那毒蛇就是我放的,但是族长哥哥事先不知情,你以为那种七寸毒真的可以随便用药就能解吗,是我后来给族长哥哥解的毒,那个时候,你已经昏迷了,根本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
“为什么?”李相宜道。
她的泪,再也流不出。
“因为我恨你,因为那个时候,族长哥哥就开始怜惜你了。”塔娜道:“不就是因为你失忆了吗,那么恶毒的一个女人,一下子单纯无辜的像个孩子,是个男人都会怜惜,但是,我偏不相信,那个蛇,如果你躲开了,表示你根本就是假装的,但是你没有躲开,却也没有受伤,我根本不相信你是真的失忆。”
塔娜说得咬牙切齿,李相宜看上去云淡风轻。
潘玉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那后来,我们去了榕城……”李相宜将自己心头的伤疤揭开:“我让你去买碗,你遇到了恶霸,一个打五个,你站在那里任由我面对危险,躲在我身后吓得直发抖,也是装出来的。”
“是。”这一次,潘玉终于不再否认:“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
“你只是想看看,我和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使用从前的招术,你还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失忆,对不对。”
“是。”潘玉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那眼底死灰般的绝望,令他的心,被漫天漫地的悔恨给淹没。
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坦白一切的,可是——
“还有,我再问你,那一次,你被秦帮的人抓走,打得遍体是伤,我去救你,任由他们侮辱……”李相宜突然咬牙,变得悲愤无比:“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脱掉自己的衣服,眼看着就要毁在他们手中,你昏睡在地面,其实那个时候,你是醒着的,你是有能力可以还击的,你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你还在试探我,对不对。”
“对不起。”听着她一声声的诉说,他的心痛得仿佛被刀扎一样。
“后来所有的种种,一切的一切,你对我没有半点真心。”李相宜道。
这一刻,所有的泪终于全都冻结在了心里,变成了一道道冰封的墙,将她的心层层包裹了起来,不知道是谁说过,让伤痛治愈的最好方法,就是让自己变得冷血而麻木,这样才可以忽视所有的伤……冰冻了,心就不会再流血了吧。李相宜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想再问了,再问下去,只会让她的心变得更冷更疼。
她握紧了双拳,用力的将十指捏紧,原主体内潜藏的暴戾就要迸发而出。
可是——看了看四周欢快的孩子和女人们,她们是无辜的。
尽管潘玉骗了她,利用了她,但是,她不会因为这个男人而把自己重新变成一个恶魔的,尽管那是属于原主的过去。
就此了断吧。
眼角的余光瞟向了塔娜腰侧的弯刀。
嘴角一扬,冷锋过侵。
李相宜长刀挥起猛的向自己脖颈划去。
“不要,娘子。”潘玉惊呼。
“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去死吗,潘玉,不对,应该是塔洛图族长,你太高估你自己的魅力了。”李相宜话音落下,刀光斩断的缕缕发丝随着长刀一起落地,咣的一声响,仿佛落在了潘玉的心上,他定定的看着李相宜原本温情的眸子变得寒光冷冽,唇边扬起一抹嘲弄狠狠的看向了他:“既然你我之间从来都不过是一场你追我逐的试探,那我今日就做个了断。”
“我承认最初的时候我的确不是真心,但是后来……”潘玉慌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消失在他眼前,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没有后来了。”李相宜冷笑:“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之间两不相欠,从此各不相干。”
“可是我们……”潘玉痛道。
李相宜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你和我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吗?”
“什么?”塔娜在一旁惊叫道:“族长哥哥,你不是说,不会碰她的吗,一切不过都是在逢场作戏而已,你怎么可以……”
“塔娜,族长是真心喜欢媚云姑娘的。”吉坦莎看到这样的场面,为潘玉揪起了心。
“吉坦莎,你也很喜欢他吧。”李相宜冷冷的扬唇道:“那么,从今天开始,他就重新属于你们了,我和他之间,就当是一场游戏。”
她的心,生生的被撕裂:“或者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该结束了。”
“绝不。”潘玉紧紧的拧起了眉,亦用力的握紧了双拳。
一切,终于挑明了。
他害怕了很久的事情,全都让她知道了。
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如何开口,不用再内疚对她的隐瞒。
这是一场暴风雨。
他要和她重新开始。
“你觉得,我们还能继续在一起吗?”李相宜道。
悲伤逆流,侵袭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心在这种悲伤里再也找不到再爱下去的力量。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前,没有人阻拦她的去路,潘玉就要上前,却被她一句话定在了原地:“你若跟来,我便自断经筋。”
她步履看上去没有一丝异样,却有更多的鲜血闷在了胸口,喷涌着,被她硬生生吞了下去。
她不会在这些人面前示弱的。
她是所向无敌的李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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