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答话,抱着辛宝贝转身就要离开。
辛宝贝却是从清风的怀里跳了下来,走到了那细箭落坠落的地方,蹲下身子,用布片将那箭弩包了起来,细细的凝视了数秒。
光洁圆润的额头,越皱越深。拿起那细箭,脚下如有千斤,一步一步的走向宫姒,“断魂弩?”
“你怎么知道?”宫姒想都没想,嘴快的说了出来。
“原来,六年前是你暗杀我娘亲,并将我娘亲容貌给毁掉的。”辛宝贝小小的身体里,传来浓厚的煞气。
仿佛来自地狱的一尊修罗厉鬼。
他曾听外公说过,娘亲当初肩膀上就是被断魂弩给刺中的。
这断魂弩,世上就只有一把,居说是百发百中。
一般人被射中便再无生还的可能。
因为断魂弩还有断魂箭是由剧毒泡制过的,不小心划破皮肤,沾染一下,不出一个时辰,就立马下黄泉。
清风面色凝重的扫了眼宫姒。
宫姒接触到他的视线,心底暗叫不好,若是被师兄知道六年前她曾试图要杀了辛沫儿,以师兄对她的痴恋,师兄定会将她毫不留情的驱逐出府。
可是,她更震惊的是还有更甚。
眼前的小男孩既然知道六年前的真相,并且还自称她杀了他的娘。
那么,辛沫儿便没有死,若是死了,那肯定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
最最重要的一点,眼前的这个小孩,根本就是师兄的亲生骨肉!
警觉到这点,宫姒的眸子一沉,动了杀机。
今日,她必须将清风还有这小孩一起杀掉!
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这个房间的大门!
清风明显的感觉到宫姒身上的杀气,迅速的抱起了辛宝贝。
宫姒手中的箭弩连环齐发,朝着辛宝贝还有清风射去。
清风一面要顾着挡箭弩,一面又要顾及到辛宝贝的安危,所以有些吃力。
“我又不是废物!”辛宝贝暗自恼了一句,趁隙迅速的从清风的怀里跳了下来,就地一个翻滚,来到了宫姒的身后。
一个在宫姒的身前,一个在宫姒的身后。
宫姒是知道清风武功厉害,所以她不敢掉以轻心,只顾着应付他。
却忽略了辛宝贝的无影点穴功,辛沫儿找准方向还有机会,对准她的后背重重的点了下去。
宫姒便被定了身形。
辛宝贝缓步踱到宫姒的前面,目光森森的盯着她那张已经看不清原形的脸,“毁我娘亲的容?要我娘亲的命?”
“往昔的一笔笔帐,本大爷今日就一步一步的向你讨教讨教!”
话落,将清风手上的剑夺了过来,朝着宫姒原本就肿的不堪入目的脸,唰唰的划了一通。
清风的手动了动,却是没有阻止,任由他现场无限度发挥。
“啊!”凄厉的嘶吼声传遍了整个旭王府。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的,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向这边走过来。
辛宝贝朝着宫姒那骨头都翻露在外的脸上看去,“现在知道我娘亲当日的痛苦了吧?你个恶毒的女人,我娘亲是你惹得起的吗?!”
宫姒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血水混着泪水落了一地。
双眼满是仇恨和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贱人还没有死?!
为什么她要回来?!
难怪师兄会对这个孩子不一样,难怪师兄会为了救那个丑女打了她一掌。
原来,那个丑女根本就是六年前早就该死的辛沫儿,而且,她还带着师兄的种回来了!
就算那贱人变丑了,师兄还是一如往故的待她。
那贱人有哪里好,凭什么夺得师兄的一片真心!
辛宝贝从宫姒的手腕上取下了箭弩,拿着把玩了一番,突然对准了宫姒的心脏,明明是天使般的面孔,声音却宛如魔吟,“今日,你就为你往昔所犯下的过错赎罪吧!”
离间计
宫姒眼中终于出现了惊骇,不,她不可以死!
她还没有得到师兄的心!她还没有成为师兄的人!怎么可以这样死去!
清风面上也出现了撕裂,迅速将辛宝贝手中即将发出的利箭拦了下来,“不可以杀她!”
辛宝贝手中的箭弩收住,冷冷的看着他,“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清风低下头,“王爷说过,不能杀她。”
辛宝贝天真无邪的小脸上染上一层又一层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寒霜,良久,将箭弩收了起来,一声不发的离开了这里。
辛宝贝躺在凤擎苍的床上,小小的身子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心情很压抑,很难受。
父王不会是真的舍不得动那个女人吧?
那么恶毒的女人,父王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呢。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父王要留着她的命。
睡不着,便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旭王府里继续瞎转悠。
辛宝贝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牢房里拿那些奸杀恶淫的坏蛋出气解闷。
因此,他现在也选择了这个方式缓压。
远远的就能闻到牢狱里传来的阵阵血腥味还有恶臭味,辛宝贝蹬着小步子踏入了地牢内,一间挨着一间牢笼搜索着他此刻要寻找的猎物。
清风一直是暗地里跟着辛宝贝的,所以守牢门的并没有拦辛宝贝,既然辛宝贝能进旭王府,又有清风的照护,清风都默许他进来,那么,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更不敢阻拦了。
辛宝贝慢慢的走到了牢内的最底层,最后目光定格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女子头发凌乱,模样邋遢,衣衫破烂,脸上身上全是鞭痕。
最主要的是,她有一双和娘亲一模一样的眼睛,一样的五官。
可是她脸上已经溃烂化浓,身上还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味。
显然是被施了重刑,没有治疗,又多年被关在黑牢里所至。
是什么人竟敢对一个女子下这样的毒手!
辛宝贝想都没想冲到了牢门前,轻呼出声,“娘亲!”
李薇在辛宝贝一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目光紧索在他的小脸上,心中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辛沫儿和凤擎苍的孩子。
现在他这么一叫,她知道自己的猜想成立。
辛宝贝很快察觉到她眼神的不对,目光朝着她耳朵后面看去,皱了皱眉,他记得娘亲的耳朵后面是有一颗小黑痣的,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子便不是他的娘亲了。
也许只是长的像吧,辛宝贝转身便准备离去,重新寻找猎物。
在他转身的一刻,身后传来了李薇的声音,“等等!”
辛宝贝脚步顿了顿,还是转过了身子,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李薇目光中饱含了长辈对晚辈的爱意,“你是沫儿的孩子吗?都长这么大了。来,让大姨摸摸。”
大姨?辛宝贝心中一动,他没听娘亲说过娘亲还有一亲姐妹啊?
可是,若是眼前的女子和娘亲走在一起,别人只会觉得两人是双胞胎。
辛宝贝,“大姨,你……”
李薇见他这副模样,料定辛沫儿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和他娘亲之间的过节,心下一喜,面上不露声色,“你娘亲回府了吗?”
辛宝贝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娘亲没有以前的记忆,她忘了父王。”
天都帮她!
李薇心里快挤兑出喜泪来,面色却带着凄楚之色,“姨好想念你娘亲……”
“大姨,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辛宝贝问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
李薇脸上露出苦色,“姨是被宫姒关在这里的,六年了,她一直将姨关在这里,不见天日,一个月总要来上几回,命府里的下人对姨施刑。”
辛宝贝仔细的凝视着她,心里揣测她话的真假性,“为什么?”
李薇长叹一声,“因为我这张和你娘一模一样的脸。”
辛宝贝能猜到她接下来的话要说什么了。宫姒对他娘亲怀恨在心,而大姨又有一张和娘亲又是双生姐妹,宫姒不能拿娘亲出气,便只能将大姨设为假想敌,对她施以重刑了。
怔了半晌,辛宝贝问道,“父王难道不知道吗?他为什么不将你放出去。”
李薇,“你父王自然是知道的,并且还是默许的。因为,他要讨宫姒的欢心,所以才会默许将我囚禁在此。”
辛宝贝粉嫩的小手紧紧的攥起。
就因为要讨宫姒的的欢心,所以连娘亲连血脉的亲人都不放过吗?
就因为要讨宫姒的欢心,所以任由她毁了娘亲的容,暗杀娘亲,也眼睁睁的置之不理吗?
这就是他的父王?
有了宫姒,却又不肯放过他的娘亲。
这算什么?
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辛宝贝一脸的失望之色,昨天对他的便宜爹爹还是满分,现在却已经降到了不及格。
亏他还极力搓和娘亲和他。
真是脑袋被门缝给夹了!
娘亲,宝贝对不起你。
辛宝贝不知道的是,李薇之所以会被关进旭王府的死牢里不见天日,还变成眼前这副模样,全是拜他亲爱的娘亲所赐。
李薇在他的小脑袋上摸了摸,一脸的慈爱和担忧,“你快离开这里吧,万一宫姒来了,看到你就不好了。”
辛宝贝却是从怀里掏了颗药丸递给了李薇,“你将这个吃下。”
李薇接了过来,没有半点犹豫,问也没有问这药的出处,就放到了嘴里。
辛宝贝,“你就不怕这是毒药吗?”
李薇,“你别忘了,你的身体里还流着一部分你姨的血呢。”
辛宝贝解释道,“这是假死药,一会儿自会有人将你抬出旭王府,你明日早上在城门外十里坡的河边等我们,我和娘亲还有姨三人一起离开这里,再也不回这个鬼地方来了。”
既然父王的心不够专一,那他也没必要他做自己的爹爹了。
娘亲这么好的人,当然要找一个一心一意只对娘亲一个人好的男人相守终生了。
翌日,辛宝贝早早就起了床,连早餐都没有吃就离开了旭王府。
辛沫儿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全身像散了架样,痛的不行,却不敢赖床,也早早就起床了,她担心她的宝贝看到她和凤擎苍的这一幕会尴尬。
辛沫儿扫了眼旁边还在睡着的男人,心里恶咒,特么的,这男人什么体质。
她终于领教什么叫做一夜七次狼了。
传说中的一夜七次狼!!
她终于领教什么叫做一夜七次狼了。
折腾得她死去活来的。
特么的,别落到她手里,不然让他好看!
凤擎苍睁开魅人的凤眸,眼睛里蒙着一层轻雾,身体的某一处又在迅速的变化,越来越大。
辛沫儿不敢靠近她,未免再受涂害,迅速的远离。
“怎么样,为夫的床。上功夫让你满意不?”凤擎苍斜倾着身子躺在床上,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床沿。
辛沫儿看着他那魅惑天成的风仪,小小的走了回神。
老天果然是不公平的,一个男人生的这般妖孽惑人,美不胜收。
难怪这厮桃花泛烂。
这么多年没碰女人,难道他就不心里痒痒吗?
亏他憋得住……
辛沫儿咽了口口水,口事心非道,“一夜七次,只能说明数量,却不能说明质量。”
意思就是,你弱暴了。
凤擎苍脸唰的一下子乌了,“你再说一次?”
“说多少次都是一样。”辛沫儿有些酸疼的双腿,不自觉的往门边靠。
“既然不满意,你怕什么。”凤擎苍见她这般举动,心中不觉好笑,脸上的乌色退了一些。
辛沫儿,“对啊,我是怕你。我担心你又心怀不轨,上下齐手,来个霸王硬上弓。”
凤擎苍点了点头,一副琢磨的样子,“嗯,这个建议也不错,要不我们再加份爱心早餐,为夫让你知道一下,为夫的质量到底如何。”
辛沫儿瞪大了有些乌青的双眼,她一个晚上都没落个觉,再来一次,她铁定下不了床了。
简直不是人啊啊啊!!!
门外传来轻便的脚步声,两人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辛沫儿刚刚将自己全身上下稳稳当当的收拾了一遍,辛宝贝就来敲门了,手里端着洗漱水。
辛沫儿将门打开,毫不客气的在他的小脑门上敲了一栗子,“叛徒!”不带这样的,人家不是都说儿子是妈妈前世的情人。怎么她儿子一心就想着将她往外推啊!
“娘亲大人,宝贝错了,宝贝认罚。”辛宝贝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轻咬手指,十足十软绵绵的小可爱。
辛沫儿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了,一见到他这样,她心里的怒火就发不出来,接过了辛宝贝手中的浴盆,饶了他这一次,放他进来。
凤擎苍在辛宝贝敲门的时候迅速的穿好了衣服,落了地,目光落在辛宝贝粉嫩的小脸蛋上,“宝贝今天好像有心事?”
辛宝贝不向前几日那般黏着他,小脸上带着点疏离,“有吗?宝贝一直都是这样的。”
凤擎苍察觉到他的改变,眯了眯眼,正准备继续说下去,清风赶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一番,然后自觉的退了下去。
不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快乐时光。
辛沫儿明显察觉到她的宝贝今日对凤擎苍态度的不同,前几日还每天都和他有说有笑,拉着凤擎苍陪他放风筝,逛街,吃遍南昭京都的各种小吃呢。
凤擎苍深深的看了一眼辛宝贝,没有作声,站起身来,迅速的离开了房间。
在临出门最后一步,辛宝贝唤住了他,“六年前,将娘亲毁容并让娘亲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那个人正是宫姒。”
辛宝贝有一丝丝的期待,又有一些些的忐忑。
凤擎苍却是这样回答的,“我处理完事情,明日就将你们接回府。”
然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一家鲜。
辛沫儿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低垂着头,任人识不清她在想什么。
辛宝贝脸上努力绽放出一抹优雅从容的笑意,“娘亲,宝贝突然想外公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辛沫儿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闪了闪,摸了摸他的脑袋,“好。”
与来时一样,宝贝牵马,外加各种负重。
辛沫儿依然两手空空的朝着城门外行去。
两个时辰后,辛沫儿和辛宝贝路经十里坡河边时,李薇头上戴着一顶斗篷已等候多时了。
直到辛沫儿和辛宝贝走进了,她才将斗篷摘掉,随意的扫了眼面容普通的辛沫儿,转过视线,直视着辛宝贝,“你娘亲呢?”
辛沫儿脸色一变,不动声色的抢先话道,“宝贝,你怎么没有告诉姐姐这儿还有一位客人呢?”
一路上,辛宝贝只顾着和辛沫儿话家常,却是忘了说大姨的事。这会儿,娘亲突然……
辛宝贝心生警惕,一是,因为娘亲突然的改变,她不单将界限从母子变成姐弟。二是,他清楚的感觉到周围有杀气。
他似乎办错事了。
不过,娘亲不是被外公封住记忆了吗?难道……
“哇!哇!哇哇!哇哇!”辛宝贝突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辛沫儿硬从眼角挤了几滴泪水出来,将辛宝贝从地上拉起来抱进了怀里,“别哭,虽然你娘亲死了,但是你还有姐姐我在。姐姐一样会照顾你,对你好的。”
“……”娘亲,宝贝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就是没见过咒自己早死的人。
“你说什么?!沫儿死了?!”一个修长俊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辛沫儿的身后。
辛沫儿身体一僵,轻轻颤抖了两下,然后转过来直视着眼前一身绛紫色贵气打扮的男人,“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娘亲死了不说,亲爹又不认他,现在可好,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不,我看他可怜,便认了他当弟弟。”
“不可能!”龙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