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也不知道她们如何相处,未免她尴尬,楚楚依她所言叫她二姑。
九月底,子青的武师父云翳自武昌回来送信,子青虽然成绩不是很好,却侥幸中了武举人。
许家阖府得到了消息,瞬间石化,奶娘小茶翠玉都替楚楚高兴,唯有蒙在鼓里的许老爹觉得不可思议。
马太太当即就哭了,抱着楚楚哭得颤抖。
云翳顺带告诉楚楚,范老爷子到了武昌,他与马老爷见了面,话里的意思似乎要来宜城。
楚楚方要询问老爷子因何到了武昌,谁料云翳还有更为震惊的消息,子青立下救驾大功。
原来小皇帝为了推行新政,改革土地税收制度人丁税为土地税,冲击了士大夫贵族们的利益,受到一帮老顽固老臣、辅政大臣们的抵制,小皇帝较真儿,与他们相持不下,结果闹到太后面前,太后却支持大臣意见,否决了锐利革新的小皇帝,小皇帝一怒之下,留书太后,叫她另选贤能,自己带着贴身太监微服出游。
这小皇帝还十分狡诈,因怕被人追上,反其道而行之,不下江南天堂地,逆水行舟,一路游逛到了武昌。
当日子青中举赴鹿鸣宴,小皇帝钻在人群里看热闹,忽然被人劫持,这个大胆谋逆之人也是楚楚熟人,就是那个被小皇帝撸了功名的吴正君。
吴正君要求小皇帝下诏恢复他的进士功名,小皇帝在朝堂上受气,没想到身在江湖又受欺,勃然大怒,宁死不屈,当场拒绝。吴正君恼羞成怒,丧心病狂,要下杀手,满场官员无计可施,不料想一向胆小的子青却忽发神勇,凌空飞渡,救下了小皇帝,不过,子青自己也受了刀伤昏迷了。
马太太楚楚闻言大惊失色,马太太一急顾不得男女大防跑出了屏风之外去了。
云翳却笑道:“太太小姐切勿惊慌,子青养了一天就清醒了,据我看着,他人却比之前更清楚明白了,言谈举止也更得体了,马老爷就怕太太小姐担心,才令我日夜兼程回来报信,马老爷他们随后就到了。”
楚楚听说子青无事,这才问了一句,那吴正君如何了。云翳回说:“那个疯子被逮起来了,弑君大罪,要株连九族,这回他们吴家亲族算是倒了血霉了。”
楚楚在心里念声阿弥陀佛,总算他没死在子青手里。不过楚楚觉得这个小皇帝位面株连太广,各人犯法各人定罪也就是了。
楚楚一惊一喜一忧,只觉得身心疲惫。
这里云翳师傅刚刚落座喝茶,官府的信差也到了,范三舅爷来信,老爷子到了,不日要来宜城游玩。
楚楚看着信件,心里突突直跳,面上红艳艳的。原来范三郎信上告诉楚楚,老爷子这次来是势在必得,一定要亲眼看着楚楚成婚不可,又说楚楚若没有更好的选择,老爷就要指定人选,绝对不许楚楚再次推诿拖延。
范三郎寄言楚楚,若非万不得已,不要忤逆老爷子,老爷子已经老了,受不得气动不得怒了。
马太太见楚楚情形有异,连忙追问情由,楚楚不好意思亲口叙述,遂直接把范三郎来信递给马太太,让她自己观瞧。
马太太看过心下明了,拍拍楚楚手,安慰道:“放心吧,我与何氏谈过,她对你嫁子青很中意,说是只要你们双方儿女满意,其他都是次要,看来日后你义兄回来求亲,说不得她倒是个助力,你爹爹定要买她几分面子。”
楚楚低头浅笑:“干娘做主就是了。”
马太太一笑,叹息道:“何氏无儿无女,是个可怜之人,你与子青将来对她要好生看待。”
楚楚见马太太拿自己于子青一起说事儿,笑着不依:“干娘说的什么嘛,还早呢!”
马太太呵呵直乐:“羞什么,早晚的事,先熟悉熟悉免得将来慌张。”
三天后,范老爷子与范三郎夫妻到了宜城。
楚楚见了老爷子眼睛无端发酸,一声外公出口,泪水滚滚而落。
老爷子抱着楚楚恨声骂人:“没良心的丫头哟,一年多就写那么三封信,我还没骂你,你倒先哭上了,好没羞。”
楚楚又躬身施礼,见过三舅三舅母,范三太太搂着楚楚亲热不够:“来,我看看,舅母怎么看你双眉带彩哟,别是红鸾星动吧!”
楚楚低头微笑不言,三舅母夫妻依旧住了葵院,老爷子住了许禄的槿院。
老爷子到宜城的隔天,马老板父子回到宜城,当晚,马老板夫妻携子青来莲院拜访。上至范老爷子下至小茶,马家是见人一份礼物。
范老爷子范三郎夫妇不动声色,唯有许老爹不知就里,与马老板称兄道弟,亲热异常,又把子青是夸了又夸,简直没吹上天去。
楚楚本来在老爷子房里说笑,听闻马家来访,赶忙带着小茶溜之大吉。
却说马太太趁着马老板与许老爹寒暄,悄悄返回葵院,求见范三太太。三太太知其来意,且不动声色,之热情招待茶水,并不问来由,马太太爱子心切,哪里顾得矜持,直言请求范三太太道:“知道舅太太是豪门贵妇,规矩大,我是乡下村妇,不会说话还请舅太太原谅些。”
范三太太见她爽直,心里为她加了一分,因笑问:“马夫人客气,我不过客居此处,马太太可是宜城名流,那里就求到我了,您太抬举了我了。”
马太太因笑道:“我听干女楚楚说过,三舅母最疼她了,所以,我也就不说废话,我此来是为了我儿子青与楚楚的婚事,还望三舅母玉成。”
范三太太笑道:“着说媒应该是媒人之事罢,哪有婆婆亲自说没呢!”
马太太也笑:“着我当然知道,宜城最好的媒人我已经请好了,我来不是说没,是要请三舅母到时候帮忙美言几句,因为我那个儿子实在是喜欢楚楚那丫头喜欢的惨了,我们全家人都喜欢她,她们两个是好孩子也是苦孩子,我希望明天的婚事,一蹴而就,且别再生波折才好。”
范三太太知道楚楚就是因为子青才一再拒绝冰媒,可是她错不过是女方家长,该矜持还得矜持,美得让人觉得自家女儿嫁不赢似的,因说道:“这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知道你们对楚楚一贯很好,可是婚姻之事非同儿戏,楚楚又是老爷子最上心的孙女儿,我说话未必管用,成不成的一看老爷子,二看缘分,老爷子中意了令郎,他们也就有缘有份了。”
范三太太曲曲弯弯一番外交辞令,绕的马太太糊里糊涂,回家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把话告诉马老板后问道:“你说这三太太到底是帮忙还是不帮忙?”
马老板摇头笑道:“你跟她见了面还不知道,到来问我,我有千里耳不成!”
子青见了马太太一再追问:“外公答应不答应呢?”
马太太安慰他说:“放心,有娘呢!”自己却一夜无眠。
翌日,莲院迎来了全宜城最巧嘴的媒婆玉三娘子。她来得莲院,口灿莲花,把个马家夸得只有天上仅有,把子青更是夸得地上无双。把个许老爹惊得直眉瞪眼,因为没人告诉他,子青那个傻孩子偷偷稀罕他家大姑娘。他老人家以为子青还是傻子呢,双手只摇晃:“停停停,你再说一遍,你说的那个马家呀?”
玉三娘子嘻嘻一笑:“嗳哟,宜城还有那个马家配得上您家大姑娘呀,就是那个马恒毅马老板。”
许老爹一时有些迷糊:“那子青不是有些,有些那个……”
玉三娘子一招手,扭着水蛇腰道:“那个什么呀,傻子是罢,人家早好啦,现在都中举人啦,您也不想想呢,傻子能中举人。”
许老爹一愣,顿时想起,自己昨天还跟他道过喜的,遂点头:“这倒是呢,可是。。。。。。”
玉三娘道:“可是什么呀,那马家现在可是香饽饽,我告诉您吧许老爷,现在可有一群媒人坐在马家客厅呢,就等我这儿一败白,他们就好给马家做媒呢,实话告诉您吗,城西的张员外,城南的杜员外都托了我替她们姑娘上马家做媒呢,只是马家没看上她们,缺看上您家大姑娘,嗳哟,这可是提那上掉馅饼的好事,您还推辞。”
许老爹本不善言辞,却被她的话激怒了,一拍桌子:“你是什么话?我家大姑娘很差吗,还天上掉馅饼,我说睡去我家女儿是他祖上烧了高香积了德才是。”
玉三娘子一愣,有些恼怒,心道你家姑娘又不是黄花女,神气什么,可是想到马家许下的谢媒银子一百两,又笑嘻嘻了,伸手作势在自己嘴上轻飘飘打了一巴掌:“呸呸呸,瞧我这张笨嘴,嗨,怎么见了真佛就不会说话了。许老爷您可别生气,是我先时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这马家可是好人家,马老板两口子在这宜城,可是出了名的善良正直之人。
想当初,您被绑匪啰去,您家继夫人与儿子们束手无策,大姑娘回家也是一筹莫展,人家马老板可是主动上门,又出银子又出人,前后张罗,上下打点,这才让你们许家家产田园得以保全。就是您流落京城的消息,也是马家帮忙探听得来,否则,您家大姑娘再能干,再孝顺也是枉然。这救命之恩大似天,您可可做那知恩不报,忘恩负义的背信小人哟。”
马家本不是张扬之人,楚楚因许老爹没问也没对他说起过,许老爹这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自己获救经历:“这个,有恩报恩理所当然,可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两者岂可混淆。”
玉三娘子撇撇嘴:“瞧您说的,这也是我的一番想法,撇开恩情不谈,您家姑娘嫁进马家也不亏呀,那子青少爷一表人才,如今身有功名,他马家豪富,您姑娘进门可是诰命夫人,富家奶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许老爹闻听此言,等顿时哑了口。
玉三娘子以为许老爹被说动了,伸手道:“还犹豫什么,写草贴吧,好歹你给句话吧,不成我还要赶下家呢。”
许老爹挥手道:“您且先坐喝茶,我去去再来。”自己说着话,出了门一溜烟走到槿院,来与老爷子商议马家求娶楚楚之事。
鸾凤和鸣
却说许老爹走来给范老爷子通报消息,讨拿主意,老爷子早料到这一招了。
你道为何?原来这老爷子出京为的就是楚楚婚姻之事,老爷子因为得了许禄说了马家之事,心中不如意,这才千里奔波而来。
子青本人,老爷子在武昌已经见过了,又听他奋勇救主,心里对他倒有了一份欢喜。
可是,老爷子对子青尚存疑惑,许禄说过,这子青有些先天不足,眼下虽说中举,救驾有功,毕竟老爷子没有眼见为实,一口回绝,又怕真的耽误了楚楚良缘,就此答应,老爷子不甘心,思虑一番,范老爷子决定给他来个拖延之策,到时候能放能收,因言道:“你先写草贴,只写楚楚生辰八字及呢许家祖宗三代履历,随嫁田产妆奁却先别写,我看看他们作何应对,再做道理。”
许老爹一项对范老爷子又敬又怕,可是事关楚楚,他又不敢草率,怕对不起楚楚母亲,出了槿院,他走到楚所住竹院。
楚楚忙着敬茶问安,许老爹稍作犹豫,向楚楚说了马家求亲之事,又说了范老爷子的意见,意在征求楚楚意见。
“我儿若不愿意,哪怕违拗老爷子,我也去回了媒人。”
楚楚一笑:“谢谢爹爹疼爱,一切由外公爹爹做主,楚楚并无意见。”
许老爹默然而出,想着楚楚之话……‘并无意见’,对谁没意见?是对马家还是老爷子?忽然又摇头一笑,这不是一回事吗?回头看看楚楚的小院,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这丫头心里愿意了。
考虑到何氏的存在,许老爹弯到桂院告知了楚楚的婚事,何氏先得了马太太提示,只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只要大姑娘愿意就好,请老爷转告大姑娘,我做姑的祝福她姻缘美满,和和美美。”
逛过一圈,再到大厅时,许老爹轻松多了,对玉三娘子态度也好多了,吩咐叫人重新上香茶来。
许老爹亲手执笔,依照老爷子吩咐,流利的写好草贴,交给玉三娘子带回,又吩咐下去,让玉三娘子去领十两辛苦银子。
玉三娘子见许家出手大方,当下颠颠跑去马家报信儿。
马家当日就回了细贴子,又让媒婆带着许口酒,八朵大红彩缎装点的大酒瓮,用大红彩缎装饰的小轿抬着,一般吹鼓班子,唔哩哇啦,热热闹闹送到了莲院。
原本玉三娘子出于媒婆的职业道德,提醒马太太是不是先合合八字,占卜问问吉凶,马太太摆手笑说:“不用了,这丫头肯定与我们马家投缘。”
其实马太太早在楚楚对子青没意思之时,为楚楚于子文合八字时就已经悄悄给他们合过八字,卜卦显示上上大吉,又抽了签,说是天作之合,比子文还配楚楚。
当时马太太以为是痴人说梦呢,不想今日却成了,这也是命中注定。
范老爷子见楚楚草贴没填一分嫁妆,马家已然前来求亲,心里舒坦多了。
男女双方交换草贴,接下来就是下细贴相亲了,本来要写了细贴才相亲的,且是男家相女家,结果,范老爷子行个霸王作风,来个反其道而行之,让范三郎出面,邀请马家在望江楼一会,特意指定,要子青出席。
马家知道老爷子这是相看女婿,虽然觉得不合程序,可是男家是求人之方,少不得将就些了。
老爷子果然是要盘查子青,开口问他将来又可打算没有,是想入兵部做个京官还是想叱咤疆场建功立业。
子青却摇头瓮声瓮气:“都不是啊。”
范老爷子有些奇怪:“都不是?那你参加考试所为何来?难道不是要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吗?”
子青悄悄看看父母,马太太怕他说差了,直打眼色,子青去看着老爷子实话实说:“我考举人不是为做官,只为要娶楚楚儿,因为姥爷不招白衣婿,子青才要考举人的,楚楚儿说过,举人未必能做官呢。”
老爷子有些挫败,因追问:“可是,圣上已经钦封你正四品带刀护卫,你已经做了官了,你告诉我,现在打算怎么办?”
老爷子声音严厉,子青似乎吓得一愣神,还是实话实说:“我听楚楚儿,楚楚儿说做我就做呗。”
老爷子失声好笑:“楚楚儿说不呢?”老爷子说完皱眉暗恼,他在无形中学了子青唤了楚楚为楚楚儿。
范三郎夫妻见老爷子被子青绕了,差点笑出声来。双双举杯品茶堪堪掩饰过去。
子青却正儿八经回答说:“楚楚儿说不去,我就不去罗。”
老爷子有了薄怒:“你一个男子汉就知道听女人之言,将来靠什么生活呢,靠什么养活妻子儿女?”
子青虽然有些害怕老爷,可是马太太提前说了,若是老爷子不答应,他就娶不成楚楚了,连忙高声声辩:“我可以养活家小的,我会做生意算账啊,我也会下乡收租子,我还可以教人武功做师傅啊,就跟我云师傅一样,怎么也能养活一家人啊。”
老爷子深深皱起眉头:“你就没相过建功立业?”
子青摇头:“没有!”
“你想什么呢?”
子青嘿嘿一笑:“我想娶楚楚儿,外公,您就把楚楚儿嫁给我吧,我保证能养活楚楚儿,还会一辈子对她好,外公,您说好不好嘛?”
老爷子这下子彻底被子青打败了,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他一生戎马倥偬,儿子们却个个习文弃武,好容易见了子青一身武艺,还以为后继有人呢,对他有所改观,却原来是个妻奴面糊糊。
范三郎夫妻与马家三人匆匆告别,很快赶上老爷子,一左一右搀扶劝慰。
老爷子一路不吭声,怒气不息,闷闷不乐,回到莲院便让范三郎夫妻去槿院一议,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