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爹摆手拒绝股份,楚楚笑言:“爹爹不收,如何理直气壮得用您与许禄的人缘呢!”
十月初,楚楚备年礼,让狗娃代人送去武昌,又给老爷子做件絮蚕丝的锦缎棉袍子,同色系背心耳罩鞋袜地主帽,再写封热情洋溢的新年贺信,托范三郎捎回京城。
楚楚边热热闹闹,马家又出纰漏,连翘在出孝之后不知所踪,马家王家齐齐出动,也不见踪影,连翘娘哭抢地,差跳长江,唬得王干舅成盯着,怕他寻短见。
许禄腊月初协同毛豆狗娃起回家,稍回范三太太替楚楚做的套石榴红的锦袍贴身小袄子。嘱咐楚楚来年去武昌玩耍。
年夜饭,许禄去接许福回家吃团圆饭,许福羞见许老爹与楚楚,闭门不见,抵死不愿意回家。许禄告知大家,据庙里主持言讲,许福现在大有改变,不仅学会洗衣做饭,还会耕田种菜,庙里的账簿夜管理得井井有条,似乎真的洗心革面,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许禄还,许福看着壮实不少,改之前文弱不堪,倒更像个庄稼汉子。
正月间,楚楚去马家拜年,楚楚问起连翘消息,马太太满脸羞惭,摇头不愿提及。后冬香悄悄告知,连翘投奔王德龙去,不知他们如何搭上的线,之王老太太不愿意认连翘,连翘现在无名无份在任上待着,王老太太却在满处替儿子张罗媳妇,那样子就是人连翘,也是小妾的身份。
楚楚不免皱眉:“怎么般想不开!”
冬香却是另有看法:“哼,嫁给文少爷也未必好,们太太已经不认他,他家里已然娶媳妇,虽是妾,却是先进门,听已经有三月身孕,任是谁也不甘心,且不是大户人家,不过个帮工管事,太把自己当颗菜。”
荷香脸色青白,喝骂冬香:“就嚼舌,看不告太太揭的皮。”
冬香冷笑:“揭的皮算什么呀,有本事去揭文少爷的皮,就服。”
时子青来找楚楚,楚楚去他的外书房,却见边码的经史子集四书五经,边却是刀枪剑戟,十八班武器,样样俱全。
楚楚不免笑话:“到底是习文还收学武?”
子青咧嘴乐呵:“楚楚儿啥是啥,嘿嘿,切都听楚楚儿。”
楚楚愣,心头噗通跳:“义兄越来越会话。”
子青便摸着脑袋‘嘿嘿嘿嘿’干笑,神情扭扭捏捏:“娘娘,让好好练武,考武状元,京里的外公就喜欢,许禄也就喜欢。”
楚楚没想到子青会个,手指不自觉颤抖起来,脸也红,只盯住子青问他:“干嘛要外公许禄都喜欢?”
子青看着楚楚嘿嘿笑笑,脸也红:“楚楚儿知道的。”
楚楚咬咬嘴唇,身上有些发软,有些想哭:“不知道。”
子青急,上来拉扯楚楚衣衫,双眼逼近楚楚,眼神急切委屈:“楚楚儿,怎么能不知道呢?子青,,,喜欢,要娶楚楚儿做媳妇儿。”
楚楚抬手抹掉眼泪,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义兄知道媳妇是什么?”
子青连连头,忽然低头在楚楚唇上亲:“样,还有辈子都对楚楚儿好。”
楚楚眼泪闪闪:“怎么好发?”
子青歪头嘿嘿笑:“亲楚楚儿,绝不亲别人。”
正文第79章
子青的话说得直白,却是以赤子之心说出了自己的爱情宣言。他说的情真意切,饶是楚楚这个来自自由国度的精灵也十分动容。
楚楚知道他这是发自肺腑的心声,一时因惊喜感动呆住了,楚楚虽然在其他事上精明干练,可是在爱情这一课题上却是空白,虽然她寻日里满口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爱情专一,却只是口头上,理念上的认知而已,并无实际经验可取。面对一个自己并不讨厌的古典美男的爱情表白,楚楚被打动了心扉,可是他她却不知道要如何表示才好。
楚楚直觉想要逃开,却没成功。
一来她心里对这份感情有着一份期盼,并没有十分挣扎,二来她被子青攒紧胳膊,委实逃之不脱。
就这样,半推半就间,楚楚与子青四目相对,子青眼里真诚纯洁的的情愫让楚楚欲拒还迎。彼此气息相容,眼神纠缠交织,双双神魂激荡。
依楚楚在古代后接受的闺阁训导,与子青这般私自见面,情态暧昧已经是大大的逾越了。
子青毕竟痴儿,他不满足这种暗香浮动的美妙,他只想得到楚楚更直接的承诺。他逼近楚楚,眼眸闪闪灼灼,声音期期艾艾,额头几乎抵触楚楚额上:“楚楚儿,你说好不好?”见楚楚脸红耳赤,粉嘟嘟红润润,一股女儿的清香缠绕鼻端,子青忽然魔怔一般,双手抚上楚楚脸颊,颤抖着轻轻摩挲着楚楚脸颊眉梢,脸也越逼越紧,眼看嘴唇又要落在楚楚唇上,隐约的脚步声惊醒了梦魔的楚楚,一惊之下,迅速抽身而退。
躲开子青一段距离,楚楚左手抚胸喘息,右手伸出抗拒子青再度近身:“义兄,别。。。。。。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再也不来看望义兄了。”
子青一贯对楚楚言听计从,闻言忙住了脚步,双手连连摇摆:“楚楚儿,你别生气,你不喜欢,我再不这样就是。”
见子青被唬住,楚楚稍稍安了心,她可不想当众表演,被人瞧笑话,那样子人们一定不会相信是子青主动,定会议论楚楚鲜廉寡耻,勾引痴儿子青。
楚楚虽然不讨厌子青的亲密举动,可是却不希望被别人瞧见以为自己品行轻浮。
谁知子青被楚楚拿言语镇住,不敢上前,一片痴心不改丝毫,见楚楚喘息不已,心中大为焦急:“楚楚儿,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真是痴儿!他人情世故劝不动,单凭本能行事。
楚楚慢慢退到门口,摇头道:“我没事,义兄别急,我这就告辞了。”
子青怕楚楚生气,不敢迫近,又不愿意失去于楚楚亲近的机会,亦步亦趋的跟着楚楚,嘴里喃喃追询:“楚楚儿,你到底怎样?楚楚儿,楚楚儿?”
楚楚怕他一急有冲动坏事,忙出言安抚子青:“我真的很好,义兄无需担心。”
子青却焦急的摇头:“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子青说着话,忽然又扭捏起来,瞬间红了脸,乌黑明亮的眼眸定定的看着楚楚,嘴角弯弯上翘,眼眸中有几分欢喜,几分羞怯,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楚楚儿,我说的媳妇儿的事,你你,怎么样呢?”
楚楚见他这般娇羞的神情,心中暖暖的,甜甜的,透着一股莫名的喜欢,可是楚楚知道,自己的婚姻自己不能做主,至少不能完全自己做主,这个时代也不允许私定终身,楚楚在离开的瞬间说了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楚楚说的什么,子青当然不懂,他要的是楚楚说喜欢或是不喜欢,这种直白的语言,是以,他准备追上楚楚问清楚。
楚楚见子青追赶,心下着急,远远看见菊香扶着马太太正缓缓往这边而来,楚楚不知道他们是否刚刚到达,甚至有些怀疑,先前听到那模糊的脚步声,或许正是她们回避的声音,不过眼下,她们救了楚楚大驾,楚楚一闪身贴近扶住马太太,笑道:“干娘来了,楚楚扶着您。”
马太太我这楚楚的手,两人亲切自然的挽着并行,满脸的慈爱的看着楚楚笑问:“你义兄有跟你耍宝他的书房了?义兄跟你谈些什么?他没耍横毛躁得罪你吧?”
楚楚忙摇头:“没有,没有,义兄很好,书房布置的很有特色。”
娘儿们刚说不到两句话,子青随后赶来,却见楚楚与母亲一处,忙笑着与母亲见礼,看着楚楚,心中万分焦躁,却不敢动手动脚,因楚楚有言在先,人前不得拉拉扯扯,否则翻脸了。
子青已经不是之前的子青,他嘿嘿一笑,迅速挤占菊香的位置,于楚楚一左一右搀扶着马太太,眼睛不错的看着楚楚。
马太太见了叹口气,暗中为自己痴儿担心,怕他冲撞楚楚徒惹笑话,遂想那话岔开:“子青啊,你舅父伯父们都来了,你去前厅陪他们喝几杯去。”
子青不愿:“不是有子文吗,让他去。”
马太太皱眉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自今年起,子文不来我们家了,你要学着担当责任,这样才能成人成才,别人才会瞧得起你,怎么又忘记了?”
子青听了此话,不知想起什么开心事儿,脸上喜气盈盈,依言放开母亲,正正经经一躬身辞别母亲:“娘娘教训得是,子青这就去前厅。”又转身对楚楚一揖:“楚楚儿,我去了,你别走啊。”
楚楚见子青走远,迅速跟马太太辞别:“干娘见谅,今日许禄有许多学友上门,我是抽空出来一趟,委实不能多待,这就跟干娘告辞了。”
马太太心中不舍:“用了饭再走不迟呀,再说怎么的也要跟呢干爹义兄辞别一声才好,你干爹义兄可是时时念叨你。”
楚楚最怕子青人前发痴,或是把自己所说之话泄露了,哪里还会再去辞别,忙躬身一礼:“就请干娘代为转达一声楚楚歉意,今日实在不能多待了。”
楚楚言罢,逃窜一般离开了马太太,菊香随后跟上:“小姐别着急,仔细跌了。”赶上来不由分说搀扶着楚楚。
楚楚这边上车半晌,小茶才姗姗迟来,楚楚不由嗔怪道:“你跑哪里去神游,连个影子也不见?”
小茶满脸委屈:“我先是被荷香冬香两个小蹄子缠住,帮他们描画样子,完了,他们又说要谢我,不由分说拉我吃酒,还道小姐你要陪伴马夫人用餐,我一听要去伺候,他们不由分说的摁住我,说小姐是府上大小姐,老爷夫人少爷眼珠子似的宝贝,自有人伺候得好好的,还说知会了小姐,说今儿让我松散松散,我一想这话很是,才安心跟她们耍乐去了。”
楚楚一顿足:“行啦,快叫石泉来驾车,别是也吃醉酒了。”
石泉赶来的工夫,子青带着冬香来了,楚楚明眼一瞧,就知道她们暗通了消息,看来马太太菊香不是刚刚来,而是在给子青楚楚瞭场子。
一时想通透了,楚楚连耳根子也红了。
子青一见楚楚要走,急的什么似的,一个劲儿的劝楚楚留下,只是人众潇潇不敢动手。
楚楚不知道别人听见多少,少不得忍了羞涩,招了子青近前言道:“义兄,我的话只你知道,可别说与别人,不然,我再也不来了。”
子青眼弯嘴角翘翘的:“知道,可是,楚楚儿,你几时再来?我去找你好不好?”
楚楚忙推辞:“不好,义兄不是说要考武状元吗?四月就要下场了,你的好好练练,王夫子些的策论,你要记熟了,到时候或许用得上。”
子青哪里肯这般容易就范,跟楚楚缠磨嘟囔:“楚楚儿,我明天就去看你去,好不好嘛?”
楚楚怕他真的去了,撞上许禄的枪口,忙与他分解:“你这般去了要说什么?许禄见了你又要生气,你何苦惹他不高兴?”
子青这才依了,放了楚楚车驾去了。
楚楚一路回家,心中忐忑,一时喜一时忧,脸色变幻不停,惹得小茶连连追问:“小姐那里不舒服?”
楚楚今日有些毛躁,先是闷头不理会,架不过小茶念经似的追问,终于发了毛:“我那那都舒服,你把你这只嘀嘀咕咕火斑鸠拔了毛,我就更舒坦了。”
此后,子青人虽不来,时不时会让菊香荷香送些点心吃食来,几次让许禄碰上,许禄满脸不悦,只差没开口赶人了。
鉴于许禄时不时会跟楚楚说起许福的变化,眼下之意是让楚楚给许福一个改过的机会,其实现在的许禄完全可以之言要求处处如何如何,因为他现在大小是个官绅,是在衙门吏部挂了号的举人,他不强行而是祈求,是尊重楚楚这个大姐,想起许禄一路支持,就连黄氏去乡下另居也没说什么,而是劝服黄氏随遇而安,安心静养。这虽然也有为他自己考虑的成分,也实实在在给楚楚省了许多的麻烦。
一番思虑,楚楚觉得自己在许福事情上也不好做的太绝情了。又想起银凤的现状,楚楚决定去山上见许福一面,想着许福果真洗心革面,就撮合他与银凤,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在银凤也好过嫁去别家,让人嫌弃。
再者,自己总有一日要出门子嫁人,那时也不好再干涉娘家事物,许禄为官,许家的大本营总要有人看护才好,银凤经此一番变故,应该知道如何拿捏许福,当然,最后交与不交,还得看一看许福到底是真改还是伪善。
这一日,楚楚起个早,与许禄一起步行上山,先去菩萨面前添了香油,点了一盏长明灯,为阖家老小祈福。
而后装成寻常香客在庙里游逛,暗暗查探许福的行踪,许禄暗中指点一扫地僧人给楚楚瞧,楚楚初看吃了一惊,只见许福身板壮实,面色黑里透红,就连握笤帚的手指也是古铜颜色,实实在在一双劳动者之手。
楚楚心中有所感慨,面上不动声色,不是楚楚心狠,实在是之前的许福让人憎恨不齿。一天下来,许福不仅扫地,还到了半山腰打柴,后又去山下提水,再后来去了厨房劈柴。
午饭后,许福跟一般僧人一起去了后山坡上翻土破苗施肥,回程时又在松林中捡了一箩筐松塔背回庙里,送到厨房做引火之用。
楚楚又翻看了许福所做账簿,字儿楚楚认得,却是许福手笔。
晚上,楚楚许禄写在庙里客房,却见许福饭后又随众僧人敲了一个时辰的木鱼方才回房歇息。
听了主持介绍,楚楚知道许福确乎学会了农耕秋收,洗衣做饭,从开始来时的浮躁疏懒饿肚子,后来慢慢主动做事,与庙里僧人关系也融洽起来。
楚楚一笑,哪里都一样,所谓融洽,不过是许福渐渐接受庙里排外的行径,接受一般老僧人的欺压盘剥,变得认命了。
要说许福心里没有一丝怨怼,楚楚不信,可是许福现在自食其力却是事实。
楚楚决定跟许福谈一次,给他一次机会。
许福被主持叫进禅房,起先是一幅木然痴呆的面容,死灰无心一般,待主持退出,许禄出言唤他:“大哥,快做,我与大姐姐看你来了。”
楚楚清楚看见下许福申请的变换,他先是吃惊,衣服不能置信的神情,继而嘴唇蠕动,而后低头,再后噗通跪地,爬行至楚楚面前,一头点地,默默垂泪,渐渐嚎哭出声:“大姐姐,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是该下十八层地狱之人,我不值得你们牵挂,不知你们来看我,我不是人。。。。。。”
楚楚挥手,让许禄扶起他:“坐下说话。”
许福起身就做,犹自低头垂泪:“大姐姐放心,我会听从大姐教诲,日日劳作操持,自食其力。也回日夜念经,为阖家祈福,保佑举家老小平安顺畅。”
楚楚不想跟他罗嗦,单刀直入:“你今后有何打算?”
许福摇头:“我想剃度,师傅不收,我现在也学会了田间耕种劳作,或许一日庙里不容我安身了,我也可以去为人耕作挣一碗饭吃。”
许禄插言嗤笑:“你自信凭你耕种劳作,可以养活父母妻儿老小?”
许福垂头丧气:“我已经被父亲除名,现在是无父无母忤逆之人,何谈娶妻生子。”
许禄恼道:“这一切你曾经都拥有过,父母慈爱,妻子贤良,都是你自作孽,怨得谁人呢?”
许福头垂得更低:“这一切都是我是自作孽,命里无福,绝不怨怼任何人。”
楚楚口张了几次口,却没说什么,想起他卖自己卖银凤,楚楚实在是愤恨难平,不愿意再看许福的嘴脸,一起恼怒,起身走出门去。
楚楚很难理解自己,不见许福之时,楚楚可以平心静气思考一切,可是乍见之下,楚楚却是难以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