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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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春风-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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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面对忠伯奶娘殷殷的目光,断然拒绝的话,何欢说不出口,再怎么不熟,那人毕竟是楚楚的生父,况且自己的钱财,原本属于许家,拿出来救许老爷也是应当应分,理所当然,倘若自己吝啬钱财,还能算人吗?
  只可惜自己手里的银票也不够赎金。
  只是,楚楚心有不忿,许家诺大的家产竟然被黄氏一门祸害干净,平白便宜她的娘家,楚楚倒想看看,他们母子有何说词。楚楚打定主意,即便自己要倾尽所有去救许老爹,也得他们母子先做个交代才是。
  “忠伯放心,我会想法子救爹爹。请您也把家里现有的财产清理清理,看看还有些什么可以淘换银子,总要凑齐爹爹的赎金才好。”
  “老爷有福,养了个好女儿呀,许家有救了。”
  许家有救?
  楚楚倒不这般乐观。单是那个吃喝嫖赌的许家大少爷,今后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怒其不争
  奶娘亲手安排好饭食,一家人围坐进餐。
  奶娘悄声告诉楚楚,满屋子寻遍了,也不见青姑姑踪迹。神态言语间颇有些埋怨的意思,她觉得小青那样一个成年人,外出也应该跟人打声招呼才是,这样子来来去去,悄无声息,让人担心。
  楚楚知道小青不是人类,也不知道他吃什么度命,害怕奶娘生疑,哪敢实说,只是搪塞说师傅告诉过自己,有事出门去了。
  其实这会儿,小青正挂在楚楚闺房之外的藤蔓之上,美美的睡着懒觉。
  黄氏因身上病着,懒懒的不愿意走出卧房,更主要的是,她害怕楚楚过问家事,楚楚的倔强她早就领教过了,不愿意跟楚楚多做一处。
  银凤十分贤惠,先盛了饭菜去侍候黄氏进餐。
  奶娘忠伯不肯就坐,楚楚虽不甚明白古代礼数,也知道少说少错的道理。诚心让了几句,奶娘执意不肯,也就罢了。
  许禄是个机灵的孩子,饭桌上时不时给楚楚奉菜,一会说大姐姐你吃这个,隔一会儿又夹一筷子腊肉给楚楚,大姐姐你吃这个,可香可好吃了。
  他自己却不动桌上唯一一盘腊肉,只是偶尔看一眼,侯头滚动咽一咽口水。分明嘴馋那腊肉。
  楚楚夹一筷子腊肉给许禄,“禄弟弟也吃,吃了快快长大,读书成人。”说话间脸上笑着,心里却有几分酸楚,自己十岁那会儿,可是吃不愁穿不愁,妈妈还满屋子撵着自己,给自己添饭布菜。同时也暗暗惊心,许家真的败落如此,连肉也吃不起了吗?
  奶娘领着楚楚回到当年旧居,桃花岭上最深处的一座小园子。楼分两层,院里有竹、有梅、有桃树,院墙无一例外,爬满藤萝。
  奶娘安顿好楚楚,千叮万嘱的方才离开。
  小青随后飘下藤萝,飞身进了楚楚卧房。此时,他已经一身男装打扮,明眸皓齿,红唇鹞鼻,修眉入鬓,帅得不似人类。
  楚楚心里思忖,怪不得人们总爱骂他们是妖孽,小青应该算是妖孽中的妖孽,是那种帅帅的,拽拽的妖孽。虽然早知他是异类,任然难免脸红心跳,心儿怦然而动。倒不是对小青动情,楚楚没那般天真。实在是帅哥当前,赏心悦目,令人心驰神往。就当风景一道,不看白不看,当然看也是白看,小青身怀异术,想推到他那是万万不能。
  小青面对红脸的楚楚,挑眉笑得更为妖冶迷人。
  “你已经安然回家,我已经偿还了第一个心愿说说你第二个心愿吧。”
  楚楚稳稳心神,略微思忖,心下有了计较,“如果不为难,我想麻烦青,青。”楚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小青了。一路之上,楚楚都叫他青姑姑,现在他一身男装,再叫青姑姑,就有些难以出口。
  小青扬杨眉,“小青。”
  楚楚固然想从善如流,但是觉得自己大咧咧直呼小青似乎不妥,于是折中叫他青公子,以示尊敬。
  “是,青公子,如果你不为难,我想麻烦你做两件事情,一是帮忙打听楚楚丫头被卖去哪里,二是帮我打探楚楚爹爹的消息,如果能够一并救出当然更好,不能相救,能有准确消息也可以。 至少要让我们知道,楚楚爹爹现在何处,安全不安全,也好让我们安心筹措银两。”
  小青抬眼笑问,“不如我再帮你一并筹集银子,两个心愿一起做。”
  楚楚抬眼目视小青,但笑不语,难道又去偷盗库银不成?
  小青顿时怒了。
  八百年前的事情也有人记得,他十分不爽了。恼怒之下匆匆一拱手,“我会尽快救出你爹爹。”
  话音飘落,人已不见。
  楚楚愣了愣,上床睡下,数完了绵羊打老虎,老虎打了几百只,眼睛却越睁越圆,毫无睡意。思绪越来越清晰,一会儿想着今生难见的亲生爹娘,一会儿又想着那没见过面的许家老爹,一会儿又想起楚楚那贱皮的公婆夫君,各色人等在脑子里漂浮游荡,一团乱糟,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一夜浅眠,导致楚楚隔天有些头疼。
  许家不乏药材与医治的的方法,奶奶用一盆热水治好了楚楚得头疼,让楚楚乍舌称奇,对浩瀚的中医心生几分好奇了。
  因为要等小青消息方能有所作为,忠伯要去找买主卖地凑赎金,楚楚于是拉了许禄做向导,想去了自己药铺查看。
  想到自己之前的沾沾自喜,楚楚有些好笑,原来人穷人富自有定数。自己原以为到了古代的了大批钱财,一辈子吃穿不愁了,谁料想碰到这等事情,一夜之间有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了。
  幸亏自己不是楚楚,不会伤悲秋,现代女子自己动手讨生活,理所当然。只是自己不懂药理,不通生意经,似乎对自己今后谋生有些不妙。
  楚楚好决定去看看家的唯一的摇钱树药铺,好不好这就是自己今后的生计,如今父亲不在,弟弟不成器,要想经营下去 ,唯有自己操心了。
  现在得蒙天恩,人生再走一遭,自己有手有脚,想必只要手脚勤快,就不怕饿死。
  奶娘百般不愿意楚楚抛头露面,说什么楚楚千金小姐女儿家,就应该绣房高坐,锦衣玉食。
  楚楚不免一笑,“如今许家大厦将倾,爹爹不在,我与其高坐绣楼扮高贵束手饿死,不如一搏,还能求个全家活命。再说,我现在在人家眼里也不是千金小姐了,不过是被人抛弃的糟糠妻子。虽然人家厌我,觉得我应该青灯古佛,念经等死,我偏不自弃,偏要活得自在洒脱。我是死过一次的人,百无禁忌,奶娘放心吧。”
  话已至此,奶娘不好说什么了唯有叹息。
  奶娘虽是楚楚奶娘,却比亲娘毫无差别,楚楚娘亲咽气之时,楚楚刚刚一岁,还没断奶,眼见母亲咽气,却不知道哭泣,她那时只当有奶就是娘。
  奶娘原来并在府里作事,那时候只有忠伯在许家帮佣,很得许老爷赏识。后来因为自己孩儿夭折,才来许家做乳娘,只因许家待人和气,从不把她当下人看待,奶奶自此也就一颗心思全放在楚楚身上。
  夫人咽气之时,奶娘看着懵懂无知的小姐,一颗心都要疼化了,从那时起,奶娘就把楚楚当成亲生女儿疼爱。
  楚楚虽然说头头是道,奶娘终究不放心,亲自跟随楚楚巡视生意,却见门庭冷落。唯剩坐堂大夫枯坐。
  张大夫认得奶娘,起身寒暄。听说是许家大小姐到了,而且今后小姐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新东家,心里觉得别扭,还是恭敬地行了见面礼。
  楚楚也不多问,一个个拉开药柜,果然空空如也,心下彷徨,家贼难防。
  楚楚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这里位置还不错,药铺地处中书街,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各界楚翘,是人都会生病,只要规规矩矩做人做事,生计应该没有问题。
  奶娘提到许家还有一药材行在东府街,那里相对来说比较繁华,问楚楚要不要过去看看。
  东府街果然繁华,各色幌子满天飞,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可是这里的繁华与许家无关,许家药材行却闹中取静,十分冷清。这一处房产,前有门脸可做生意,后面两进的院子,既可住人也可以堆积货物。
  楚楚发现后院竟然有好大一哇菜地,完全可以辟出一半来盖仓库。不过,以许家目前的情形,似乎用不上了。
  回家路上,楚楚暗自思忖,倘若能够及时救回楚楚老爹,以他的声望,重振药铺药材行应该不难。只可惜,两处生意启动,都要银子,也不知许家目前,到底还有没有可动资产,赖以重振声威。
  楚楚想到了一件迫在眉睫之事剔除毒瘤许福。
  楚楚决定回家去拜见继母黄氏,首先从许家家底着手,然后量入为出,总要让一家人能够生存下去。以昨天了解的情况来看,许家败落,黄氏要负多半的责任。纵容恶亲,慈母败儿。
  为了许家今后,楚楚决定也要劝导劝导。
  对于继母黄氏,何欢心怀一分好感,毕竟她跟自己母亲有着相似的外貌。可是,楚楚的身体却拒绝与黄氏亲热,大约黄氏之前的却做得过分了。
  成了楚楚的何欢脑海里,是不是会闪现出过往的画面。比如对许禄,楚楚就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想必,当年的楚楚,对这个小弟十分疼爱。
  楚楚回家之时,忠伯已经归来,他告诉楚楚已经托了中间人寻摸买主,很快应该就有回音。
  同时忠伯带回一个令所有人胆战心惊的消息,在黄明的唆使下,许家大少爷在罗阎王家已经赌了三天三夜了,这次不知他又要输掉些什么了。
  楚楚觉得许福眼下情形,必须要让黄氏知道才好,遂请出继母黄氏,告诉她有关大少爷许福日夜狂赌的事情。
  忠伯言之凿凿,黄氏知他所言不虚,无奈她是败儿有方,救子乏术,唯有哀哀哭泣而已。
  忠伯忽然跪地磕头,“夫人,小姐,不是老奴大胆,挑唆许家家事,眼下大少爷已经疯魔了,回不了头了。与其让他拖垮全家,不如让他析产另居,他再狂赌也只能输掉自己那份,许家也可留下保命的土地,他将来即便输光了,也可以回家讨口饭菜。他若家无恒产,也就没人跟他赌了,说不得大少爷从此就改好了。”
  黄氏反应异常激烈,誓死不愿意与儿子分家析产。
  这种事情,相信所有母亲都不愿意。
  楚楚也不好怪她,一时之间不能决断。
  虽然不能强迫黄氏分家,楚楚觉得,至少应该让继母黄氏知道,许家如今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免得她心中无数,一味只知道纵容娘家,偏袒儿子,不知道生计艰难,致使家园尽毁。
  忠伯抱出账本,当着黄氏一一解释。
  许福三年来竟然输掉了八千银子,家里千亩良田也只剩了一半了。家里的字画古董,有被舅奶奶舅老爷偷拿变卖的,也有被许福偷出抵押的。
  总而言之,万贯的家财已然荡尽,许家如今真的只剩空壳子了。
  一笔笔账看下来,只看得楚楚义愤填膺。
  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可以说,许家之败,完全败在黄氏一家身上,不由楚楚咬牙恨道,“黄明贼子,如何这般狠毒!偷盗钱财,拉人嫖赌,害人生死不明,他也不怕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黄氏却以为楚楚说话太刻薄,“大姑娘说此话,我却不爱听。福儿自己不学好,怎么能赖在他表兄身上。我一个大活人嫁于许家,我兄长纵吃了许家,拿了许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许家已经被她祸害至此,她还如此不分轻重,是非不明,也算是贱中极品了。
  楚楚至此,终于抛弃了对黄氏的一丝同情。
  至贱果然无敌,饶是何欢一贯温柔,也被逼发飙了。
  “继母您这是什么话?难不成继母嫁于许家,黄家满门都要靠我许家养活不成?”
  黄氏见楚楚劈头盖脸,毫不客气,顿时也恼了,振振有词的争辩道,“亲戚之间互相周济也是常情,世上也不止我黄家一门投靠亲戚过日子。”
  时至此刻,黄氏用自己的蛮横愚蠢,彻底抹去了楚楚心底对她的那一丝好感,满心只有厌恶了。
  “女婿奉养孤寡岳母理所当然,舅兄一家子死气白脸,赖在妹夫家白吃白喝充大爷,我还真没听过。上门讨饭,姿态总该低微些吧,讨饭也有讨饭的规矩吧。
  哪有像黄家三口这样的,吃许家,用许家,住许家,还敢在许家作威作福,简直就是混账行子,没脸没皮。
  先是偷拿钱财,后又联合恶人讹诈许家,害得我爹爹被强盗俘去,至今生死不明。他们却好吃好喝,不闻不问,简直就是禽兽,与无耻强盗何异?”
  黄氏见楚楚骂了她娘家,哪里容得,愤然起身,泼妇一般尖声叫嚷,“他们说到底是我的兄弟子侄,还请大姑奶奶口下留情,老爷出门,也不是我娘人家强逼他的,老爷失踪,与我娘家什么相干?”
  黄氏发恶,楚楚越发气愤,不由得也抬高声量,“时值今时今日,许家已经一败涂地,您还要说与他们不相干,还要维护他们,您难道不觉得亏心吗?您拿他们当亲人,他们可曾拿您当成亲人?但凡黄家三口还有一丝良心,就不会在此爹爹下落不明之际,对您不闻不问;也不会在此大难临头之时,拉着许福日夜狂赌。许家的米粮养肥了他们,他们却不思报偿,翻转过来祸害许家,就是一群豺狼虎豹。许家如今都败成这样了,您还要维护黄家那些狼心狗肺之徒。难道您对爹爹一丝情义也无有吗?您为了娘家,难道真的连亲生儿子也不顾了?”
  楚楚毫不留情的揭露指责,让黄氏又羞又气,霎时间又咳嗽起来。
  银凤乞求的看着楚楚,“大姐姐,婆婆身子不好,您不要激动,一家人有话慢慢讲嘛。”
  楚楚也觉得自己说话口气有些冲了,起身对黄氏福了一福,“请继母原谅,我火气大气迷了,不是有意冲撞您,不过,您也好好思量思量,就算不为别人,也要为许禄兄弟想一想,他如今还没成年,将来要如何生存呢。”
  理事
  黄氏终归有些羞惭之心,不好意思再辩驳了,低头默默垂泪。
  银凤是许福过门刚刚半年的新媳妇,之前黄家所做所为,她知之不祥,可是,最近丈夫的却是被黄明引诱,日日嫖赌,夜不归宿。
  她是秀才之女,自小镶母管家,颇为能干。在她娘家姜家塆很有贤名,是个知书达理之人。虽然私心偏帮丈夫婆婆,却比黄氏有见识,知道赌是无底洞,色是杀人刀,自己丈夫嫖赌双全,如此下去,必定会家破人亡,说不得自己也要落得个典当的下场。
  她曾经亲眼见过,丈夫噬赌如命,荡尽家财,最后竟然典押妻儿狂赌,落个妻儿老小同赴黄泉的惨烈下场。
  她嫁人不求富贵荣华,却也不愿落得那般下场。此刻接受到大姑子征询的眼神,尽管内心觉得大姑子有些咄咄逼人,却也知道,许家如今败落如斯,自己婆婆丈夫有很大的责任。
  自己既然嫁进许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许家的兴衰跟自己息息相关,她知道,此刻是自己该表明立场的时候了,遂在婆婆面前下跪,伏地哀哀饮泣,“婆婆明鉴,儿媳以为,大姐姐话虽说的犀利些,理儿却不错,我们许家眼下已经败落,再不施行挽救,怕是真会家破人亡了。媳妇垦求婆婆,就与许福析产另居,儿媳妇愿意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跟随婆婆,伺候终身,只求不落个典当他人的下场。”
  许禄人虽小,却颇懂道理,知道许家败在大哥之手,如今若不与他划清界限,终归会大祸临门。他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小脸端的一本正经,“娘,您就依了大姐姐的主意吧,孩儿今天跟着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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