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据说是当年父亲送给母亲的……
当年母亲初识父亲，也是在这样的夜市上吧？可是父亲……心下想着，冰陌的神情越发的伤感，复杂。他叹口气，把发簪放回兜里，转过身。
“哎呀——”一声低呼，好像有什么人一下子撞到冰陌身上，撞他的少女措手不及，手中的东西一下子散在地上，人也向后倒去，冰陌下意识拽住她。
“对，对不起……”意识到自己撞到人，芙菡揉着额头，不住的道歉。却没发现拽住自己的少年，一脸的不可置信以至微颤的双手。
撞他的人，居然是……邱芙菡……突如其来的相遇让冰陌猛然间做不出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不停道歉的少女。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终于反应过来，冰陌赶忙收回手。局促的一笑，对了，芙菡并没有见过他，应该不认识他。想着，他释然的叹口气。
芙菡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赶紧蹲下来捡。
冰陌犹豫一下，蹲下身把散落的东西收拾起来，递到芙菡面前。
“谢谢你！”芙菡笑着接过东西。如水晶般纯洁的笑靥，让冰陌一时有些失神。
回报一笑，冰陌摇摇头，没说话，转身走出小店。
渐行渐远的身影融入夜色，闪耀的银色光泽纵然再浓的黑暗也无法吞噬。无尽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第十一章 失意与振作
灿烂的阳光淡了，血红的夕阳染红天幕，天际丝丝缕缕的火烧云，都似乎要燃烧起来。
“纯灵？”看到敲门的少女，芙菡一愣。
纯灵依旧一笑，却有些牵强，眼底隐隐有些压抑不住的失望悲伤：“想你了，来拜访一下。不欢迎吗？”
“没有啊。”芙菡把纯灵拉进屋“我准备做饭呢。也给你做一份吧？”
“不用了。你先去忙吧。”
咦？纯灵怎么了？看着少女强装的笑容，芙菡有些诧异。想问，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哦。”
“你先坐会儿吧。”实在没见过她这样，芙菡一时也不知所措。
“纯灵，你怎么了？”看着用双手扶住额头，有些颓然的少女，洛忍不住问。
“我又失败了，这次，还不是我想要的东西……怎么会呢……那两个人分明看起来很相爱啊……”片刻，纯灵幽幽的说。
“早就说过，不要太相信人类吧。他们没那么简单高尚。”郁轩抱着臂，冷冷回答。
“哦？”纯灵抬起头，冷笑着质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虽然具体我不清楚，不过，你也是为了个人类吧？”
郁轩脸色骤然阴沉，空气中像是灌了铅，压抑沉闷。气压仿佛一下降了好多，压得人喘不过气。
“嗯嗯，好了啊，纯灵你难得来一趟。”洛干笑着试图打破僵局，又向郁轩使个眼色“你俩别这样啊，一会儿芙菡过来，得吓一跳呢。”
郁轩冷哼一声：“她也会被吓到？”
“今非昔比，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洛无奈的摇摇头。
“洛，你对她也太好了吧？”
像是被一下冻住，洛眼眸中的淡黄便的有些迷茫，脸上的线条也僵硬起来。他想说什么，却终是难出一言。
“洛又不是你，只是你的朋友，你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也像你一样？”纯灵不悦的插嘴。
“呵？像我一样？”郁轩冷笑“那么你呢？你就有那么高尚？你接近她，帮助她，不也有你的目的？”
“那么至少，我不会伤害她，她是我朋友。”想起那日仙山之行，女孩柔弱却不失坚定的目光，纯灵微微叹气。
她知道，自己以前看错她了。
“朋友？因为有利用价值而成为朋友？看来你们比人类也高尚不了多少啊。”郁轩无视她的失神，毫不客气的冷笑。
纯灵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梅红对湛蓝，一个深不见底，一个冰冷刺骨。灌了铅的空气都仿佛要被点燃。
“喂，开饭了啊，你们……”芙菡说着走进房间，看到眼睛冒火的两人不由一愣“你们……怎么了？”
“嗯嗯？啊，芙菡啊，”洛赶忙站起来，挡住芙菡目光“我们在讨论冥血的事呢，太可恶了，看把他俩气得。”
“哦，这样哦，”芙菡释然的舒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可吓我一跳。对了，开饭了啊，再过会儿就凉了。”
“好，你先去，我们马上过去。”
“行了，走吧。”洛拽起黑着脸的郁轩，又看向纯灵“你呢？”
纯灵摇摇头。
“那我们先去了。”洛轻轻叹口气，忽然狠狠拍一下郁轩肩膀，看对方满脸的阴沉被惊讶和疼痛代替以后，满意一笑，头也不回的拽着他走出去。
入夜，天际星光点点。莹莹的星光，任黑暗再浓，也难以吞噬；就仿佛，在为思念的人，点亮一盏盏灯。
“纯灵，不睡觉吗？”芙菡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问。
“芙菡，你困吗？”站在窗前，纯灵看着夜空，头也不回。
“还不太困。”
“那陪我出去看看星星吧，今天星星真亮啊。”纯灵的声音弱弱的，漆黑的夜幕映衬着，看不清她的神情。
“好。”芙菡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
“你看，今天星星真亮啊。”躺在楼下的草丛里，纯灵把手垫在头下，出神的凝视着那些星星，喃喃“好久没见到这样的星星了。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经常去原野上采星星，就是这么亮……”
“采星星？”
“嗯，就是看啊。”纯灵脸色略略一变“家乡地势高，天气又好，去田野上看，好像星星离自己特别近，所以就说采星星嘛，其实就是看。”
“哦，”芙菡立即打消了疑问“纯灵是想家了么？”
“有点吧，”片刻，纯灵幽幽回答“很久很久，没回去了呢。”
“不可以回去吗？”
“现在不行。”纯灵脸上浮现出倔强。
芙菡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下去。
“芙菡，你说为什么呢？为什么，就不可以因为爱而爱，为什么……”纯灵垂下眼帘“难道我真错了吗……”
“纯灵，你说什么呢？怎么了？”
“我在找一样东西，可一直没找到，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
“但是纯灵一直相信它存在，对吗？不然你也不会找这么久也不放弃。”芙菡看向纯灵“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继续坚持下去呢？有时候也许会觉得很辛苦，很迷茫，可如果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它就在不远方呢。”
纯灵惊讶的和她对视，漆黑中，女孩如墨的双瞳，竟散发着点点光芒，波斯菊一般，柔美，却永不服输。片刻，纯灵笑起来，泉水般的笑声，恢复了平时的纯洁快活：“是啊，芙菡，你还真是超乎我想象呢，也许不久后，我就能回家了呢。”
芙菡嘴角一抽，没有在意她话中的深意：“难道就因为没有找到，你就不肯回家？”
“嗯，反正只要找不到，我就不回去，绝对不回去！”纯灵脸上浮现出孩子气的倔强。
芙菡一愣，哑然失笑：“可是找得到找不到，你家人都会期待你回去吧？”
“不要，我打了赌的，找不到，就不回去！”
“呵呵，呵呵……”芙菡干笑“那你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纯灵看向芙菡，笑容中多了几分高深莫测“我想，我这次一定会找到的……”
一阵霹雳乓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隐隐夹杂着惊讶的笑声和压低了的抓狂声。郁轩和洛都纷纷从附身的物件上出来，两人诧异的对望一眼。
“怎么回事？”郁轩睡眼朦胧的揉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知道。”洛眼下也有些发青。
从厨房里传来的嘈杂声还没有止步的意思，在清晨的宁静中格外清晰……
“哎！纯灵你切这个干嘛？”
“好长怎么吃？”
“那是面条……”
“诶？面条是什么？”
“天啊！芙菡那个东西会冒火啊！”
“那是煤气灶……做饭的……”
“啥？你们不是烧柴吗？”
“纯灵，你到底是不是人？”芙菡揉着额角，只觉得欲哭无泪，内心接近崩溃。
纯灵动作明显一滞。芙菡也反应过来，纯灵她……好像不是人吧？
“一大清早的你们吵什么啊？大约也是实在忍无可忍，郁轩拖着步子，揉着眼，睡意朦胧的倚在厨房门口，看到两人，一愣，瞬间脸上的睡意被吃惊取代，接着，他俊美的脸庞开始抽筋，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郁轩你怎么了？”芙菡不解。
“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洛说着，出现在厨房门口，看到两人，亦是一愣，然后笑起来。仿佛传染一般，郁轩竟也“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着笑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又笑起来。
“喂！你们到底怎么了？！”纯灵也有些急。
“你们为什么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郁轩终于勉强忍住笑，嘴角却还克制不住的抽搐。
仿佛明白什么一般，纯灵不知从哪掏一把镜子。两人同时往镜子里一看，瞬间僵在原地。
蛋壳、菜叶、断面条、灰……最终汇成两个字——鬼啊！
“郁轩，我自己来就好了。”洗手间里，郁轩轻轻用毛巾擦拭着芙菡面颊，芙菡脸微微一红。
“那就看看你刚才自己擦的效果。”郁轩抬眼看她一眼，一手把她拽到镜前，一手洗着毛巾。
看着镜子里更加凌乱的少女，芙菡瞬间尴尬的说不出话。郁轩暗暗一笑，轻轻把她拉到自己面前，随口问：“除了厨房乱了点，没什么其它的了吧？”
芙菡干笑：“没什么了，就是我又得买菜了……”
郁轩的目光在她脸庞上停顿一下，没再接她的话：“闭眼。”
闭上眼，毛巾在脸上轻缓的拂过，清凉柔和，沾着少女心底隐隐的萌动，在两人间溢开……
“洛，谢谢你。”接过洛递过的毛巾擦过脸，纯灵尴尬的朝正收拾残局的洛一笑。
洛没抬头，手上利索的收拾着东西，微微一笑：“要不是今天，我还真以为纯灵你十全十美呢。真是没想到，在人间这么多年，你就真没碰过一点家务？”
“那是他们人类要忙的事，我哪里碰过？”纯灵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洛没再回话。片刻，他好像有些犹豫的说：“纯灵，你今天的样子和昨天还真是大相径庭呢。又恢复成活力满满的样子了呢。”
“是芙菡。”纯灵垂下眼帘，淡淡一笑“她昨晚和我聊了很多。她真的……很超乎我的想象。也许，她是我见过的人类中最特别的一个。”
“那么你……”
“她是我朋友，最特殊的朋友。”仿佛看出洛的下半句话，纯灵笑着接口。
洛轻轻点头：“芙菡，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其实洛，我一直不明白，”纯灵脸色一凝“芙菡是那么纯洁的女孩，为什么……郁轩那么恨她，这么针对她，甚至不惜……”
洛叹口气，倚在窗边，阳光透进来，照亮了他的侧脸，映衬着眼中的淡黄沉淀的更加复杂：“这个……说来话长啊。”
“我会劝他的。”没有再说下去，洛勉强笑笑。
看出他的为难，纯灵没有问下去，只是点点头：“其实，能改变一切的只有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明白过来，一切才可以结束，不然，你再劝也没用。”她随手把毛巾放到一边“不过我们倒也应该相信他。毕竟很多事情不是一下子就能明了忘却的，但归根来说他也不是坏人。我也相信芙菡，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善良单纯，总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他的。”
“这样最好，只是但愿别太晚。”洛叹口气，忽然脸色微微一变“纯灵，你把毛巾放哪了？”
“嗯？那里。”
“那是锅啊！你怎么把毛巾搭在锅沿上？锅里还有粥啊！哎，纯灵，毛巾上是不是还有肥皂？”洛似乎也有些抓狂了。
“嗯？不能放那啊？”猛地被洛一喊，纯灵似乎吓了一跳，手一抖，直接把毛巾掀到锅里。
“纯灵……”洛眼底似乎有什么要喷涌而出，笑的像是要杀人。
“呵呵，呵呵……”纯灵干笑着吞口唾沫“你先忙，先忙……”说着，转身逃出厨房……
第十二章 幻境之术
“诶诶，芙菡你看那是什么？啊啊这个东西圆圆的好可爱啊。唔，那是什么怎么全是刺？啊还好臭啊……”超市里，金发少女满脸好奇的嬉笑着，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她身边的黑发少女则黑线挂了一脸，面色已经阴沉的分不清五官。
真是个奇怪的组合，来来往往的人们纷纷侧目。
“天啊！纯灵你到底能不能不要再问了啊！”芙菡终于爆发了，一把捂住纯灵的嘴，内心崩溃的哀嚎一声：天啊，我怎么能同意她跟自己出来呢！
“可是，芙菡，我真的很好奇嘛。”纯灵拨开芙菡的手，梅红的瞳仁里波光粼粼，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楚楚可怜。芙菡绷住的神情没几秒便全面崩溃，只好揉着额角仰天长叹——自己对这种表情还真是没有抵抗力。
“嘿嘿，好啦，我不问不就是了？”纯灵笑嘻嘻的拽拽芙菡衣角“我知道的，这个东西是叫‘榴莲’吗？下面标签有写的。”说着，脸色浮现出孩子气的得意。
“你知道还为什么要问我？！”
“活跃一下气氛嘛，嘻嘻……”纯灵笑着挽住芙菡，无视了她已经没法再抽筋的脸庞。
“咦，芙菡，那是什么？好漂亮啊。”回家路上，纯灵指着路边广告牌上的照片问。
“哦，是山茶花。最近有一年一度的山茶花展呢。”
“哇，好漂亮啊。我从来没见过山茶花呢。”
“你没见过山茶花吗？”
“当然了，我以前在……”纯灵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般住了嘴，赶忙换了话题“芙菡，我们去看好不好？”
芙菡点点头“正好我也好几年没去看了。我们先回家，叫郁轩他们一起吧。”
“嗯……”纯灵微微一怔，才缓缓颔首，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犹豫。
那日的天很蓝，水汪汪的像蓝水晶，天际云舒云卷，阳光灿烂，跳跃在斑斓的山茶间，金光点点。
郁轩打个大大的哈欠，如火的山茶把幽蓝衬得多了一分冷艳。他嘴角弯起一丝慵懒的笑，懒洋洋的说：“哎，我说这大好的天，也不在家歇歇，还非要出来看什么花展，你们人类真无聊。”
“呵？那跟你似的？整天除了闲就是睡，你怎么不直接睡死过去？”芙菡不满的抗议。
“哦？”郁轩眯眯眼“那是谁教你的法术？”
洛夹在眼睛冒火的两人中间，显然是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揉揉额角，忍不住插嘴：“我说你们两个，每天的交流除了吵还有别的吗？”
芙菡和郁轩互相瞪了一眼，不再说话。
“好了，也出来有一会儿了，都累了吧？”洛询问的看一眼芙菡，见女孩眼底也有了倦色，便温文一笑“我们准备回去吧。我去把纯灵找回来。又兴奋的没影了呢。”
“纯灵，总是那么快活呢。”看着洛的身影渐渐远去，脑海中浮现出纯灵阳光般灿烂的笑靥，芙菡咬咬唇，喃喃。
“你倒跟她混得挺好。”郁轩不明所以的看她一眼“她的真实身份你知道吗？她究竟为了什么你了解吗？你就真这么信任她？”
“当然了。”芙菡诧异的看郁轩一眼“纯灵她人那么好，开心果一样，每天都那么快活。再说无论她是谁，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