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道幽蓝色光芒忽然刺来，闪电一般直击冥血。冥血眼神一凝，迅速闪身躲过，但手臂还是传来火烧般的痛苦，能感觉出难以抑制的怒火。冥血毫不在意的瞟一眼手臂上的血痕，冷冷的看着郁轩拉起芙菡，爱琴海般湛蓝的双瞳也沉淀成了乌黑。
冥血阴冷一笑，一瞬间，郁轩似乎感觉到什么，一把把芙菡推开，自己却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大手抓了起来，他悬在半空，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郁轩！”芙菡大喊着，像冲过去却被弹了回来。鲜血染红了身边的土地，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看不出颜色。眼睛有些发干，她忘记了所有的伤痛，失控的向冥血吼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怎么样？很简单。”冥血笑嘻嘻的看着她，血红的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只要你肯让我把灵物取出。”
芙菡一愣。郁轩更是一震，苍白的面孔散发出吓人的冰冷，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要是敢碰她，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多话。”冥血轻蔑的勾勾嘴角，一时间，无数刀刃对准了他“只要我一挥手，你就成刺猬了。”
“你放开他。”芙菡忽然颤抖着开口“我听你处置。”
“你胡说什么！”郁轩眼色猛然一凝，厉声制止。
冥血眼底似乎有什么闪过：“你当真？”
“只要你保证放了他，我什么都听你的。”芙菡像是没听见郁轩的话，甚至没看他一眼。她直视着冥血，漆黑的双瞳平静认真。
冥血一愣，大笑起来：“那是当然，我保证他没事。”说话间，他扬起手，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立即把芙菡围在中间。灼人的热，烧得地面瞬间龟裂。
芙菡只觉浑身都是灼热，刺痛，额角的汗水刚流出就蒸发于无形。“记住你的承诺。”再没有什么挣扎，芙菡平静的最后说了那么一句话，也没有再看郁轩一眼，就把头扭到一边，闭上了眼。
再看你一眼，我怕我到死也不舍闭上眼。
熊熊烈火越靠越近，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几乎要晕过去的一霎那，她似乎听到了巨大的爆破声，像是从天边传来一般，那么遥远，但那么的愤怒。接着，她感到身边的烈火开始消退，一双冰冷的手把自己扶了起来。
“真没想到这样的你还能挣脱我的法术，”冥血看着芙菡身边的郁轩，眼中闪过诧异“看来这个女人对你还真是重要。不过，”他嘴角一勾“这小姑娘好不容易用命给你换来的免死金牌，可就失效了。”
“他们不用了。”不待郁轩回答，温文尔雅的声音率先窜入两人的耳朵。一道白光冲天而下，直冲冥血的门面。大概是没反应过来，冥血踉跄几步，嘴角渗出一丝血痕。
“你们……”看到落魄的两人，洛一下愣住，显然眼前的情况是出乎意料。接着，他眼中闪过歉意，声音也低下去：“对不起，我来晚了。”
郁轩摇摇头，下意识的护着浑身发烫的芙菡：“小心冥血，他……”说着，郁轩眯眯眼，洛立即会意，眉角皱了起来。
“我倒是忘了你了。”冥血冷笑。洛没回答，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微笑，但眼底却只剩冰冷。
“放心吧。”洛向两人眨眨眼，一转头，冷冰从眼底最深处溢出，呼啦一声，冷凉的风卷着花瓣，轻盈的花瓣忽的化作无数刀刃，向冥血冲去。
白光，红色，惊天，动地，鲜血，战争……看着两人交错的身影，芙菡的眉渐渐皱了起来，郁轩的嘴角也抿起来。果然，不一会儿，洛渐渐处下风。
“有机会你们快走。”得空，洛抛下一句话。
“想走？”冥血冷笑。
洛皱皱眉，知道再僵持下去对自己不利，他掏出一个东西，念了句什么，瞬间冲天的光芒把冥血逼退几步，一个镯子的影子在光芒间若隐若现。冥血愣住，空洞的瞳孔之间跳动着看不清的东西，他忽然反应过来，有些癫狂的喊道：“你还真敢用？”
洛操纵着镯子里的力量，看到冥血空洞但满是仇恨的眼睛，微微一愣。傀儡般的冥血，散发着强大却陌生的力量，想到之前他和郁轩猜得那人的身份，洛不禁还是打了个寒战。
毕竟那个人，太强大了。
“哼，我之前说过的，这个镯子，我一定会亲手毁了。”冥血冷笑，挥挥手。
白光和红光撞在一起，一阵纠缠之后，一道红光正撞上镯子。“咔嚓”一声，镯子四周的光芒一点点的被血红吞噬，镯子表面一点点的碎裂，忽然，一阵冲天光芒，巨大的力量涌出，镯子消失在空气间。
“这……”洛一惊，芙菡愣愣的看着，没反应过来，郁轩则是猛一皱眉。
那是天界的镯子，能毁了它，这人的力量也太大了吧。
“好了，游戏结束，我也玩够了。”冥血挥手，一道光芒冲向洛。洛立即皱眉抵挡，谁知那光芒忽然转了方向，冲郁轩冲去。
“郁轩！”熟悉的声音，血红的曼珠沙华绽放，瞬间铺满世界。看着面前倒下的人，仿佛遭了雷击一般，郁轩和洛像是一下被定住，大脑一时间卡机。
“芙菡！”反应过来，一向冷静的郁轩疯了般大吼，他半跪在地上，抱紧怀里的人。
芙菡笑笑，紫色的双瞳显得有些疲倦。她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
有什么关系呢，你若安好，便是死亡，也无惧无畏。
“芙菡，芙菡！”洛冲过来，紧紧握住芙菡已经无力的手，淡黄的双眸中似乎有什么要喷涌而出。
看着怀里的人儿，郁轩一言不发。幽蓝色光芒渐渐拢在他身边，他“唰”的抬头，尖利的目光似乎能把一切穿透。幽蓝的光芒猛然凝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冥血。
他的攻势很猛，每一招之间都蕴含着骇人的力量。冥血一边防守，一边节节后退。看着忽然变强的郁轩，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瞬间仿佛地狱一般，冥血发愣的瞬间，幽蓝一下把他卷住，他只觉得胸口仿佛被狠狠的扼住。他一下摊在地上，咳出一口鲜血。
郁轩冷眼看着他，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衣服。他转过身，抱起已经昏迷的芙菡，和洛离开了幻境。
看着三人离开的身影，冥血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良久，他忽然全身一颤，晕倒在地上。他身后，红烟弥漫，烟雾中格斯卡轻哼一声，冰冷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还没完。”
第二十四章 终于决定
人界，洛推开芙菡的房门，尽量放轻脚步。虽然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床上瘦弱的人影，雪白的床单上开着一朵朵血红的曼珠沙华，他眉宇间还是克制不住的涌起浓浓的担忧：“她没事吧？”
“暂时稳定下来了。”郁轩淡淡的答道“不过我还有些担心，我再待会儿吧。”
洛的目光在芙菡身上凝了一会儿，就扩散到整个屋子。鼻腔里塞满了浓重的血腥味，郁轩浑身的鲜血已经凝固，乌黑中隐约有几星红，他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似有似无的透出一点点绿。洛只觉得有些无力，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叹口气，挥手驱散满屋血腥味，对郁轩说：“还是我看着吧，你去歇歇，你受伤也很重。”
“我没事。”郁轩回答。
“你这叫没事？你耗费了多少年的灵力，你不知道吗？”洛苦笑着，轻手轻脚的走到郁轩身后，把双手放在他背后“你这样下去不行，我给你输些灵力。”
“不用了，”郁轩转身推掉了他的手，挤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我要恢复也是很快的，放心吧。”
洛刚想说什么，郁轩已经皱起眉，严肃起来：“洛，纯灵恐怕是出事了。”
“可她……”洛的神情一下变得有些异样，浓浓的担忧中多了些东西。
看出他所想，郁轩颔首：“纯灵的实力你我清楚，能不声不响的让她生死未卜，看来那个人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现在，芙菡受了重伤，我恢复也需要一点时间，如果有什么变故，洛，就得靠你挡一挡了。毕竟那个人，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看着郁轩直视自己的双瞳，湛蓝中是绝对的认真，还有浓浓的信任，哪见以往的玩世不恭？洛一愣，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他拍拍郁轩的肩膀，点点头。
“我会尽快恢复的，你放心。”郁轩揉着额角，靠在椅背上“此人实力不俗，下次恐怕不会再借冥血，会以真身出现了。”
“总之你好好休息。”洛看一眼昏睡的芙菡，还有浑身是伤还固执守着她的郁轩，自嘲的笑着摇摇头“我就知道，你的决定，我从来改变不了。”
“也不一定。”
“嗯？”
“你先歇着吧。等芙菡的伤稳定了，我有话和你说。”郁轩看着芙菡苍白的面孔，双瞳深幽难测。
妖界。
洛捧着一块碗大的玉石走在林间，眉头皱在一起，熨斗也熨不开。他随手抛一下手中的玉石，使劲敲敲额头，叹了口气。怎么办？这块玉石上的灵气刚刚百年，给透支巨大的郁轩，根本是杯水车薪，恐怕顶不了什么用。
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就到了自己修炼的地方。栀子花还是那么漫天遍野的开着，雪白的栀子，弥漫清雅的香气。灿烂阳光下，洁白的花瓣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勃勃生机，一片烂漫。这些栀子，开了千年了，也陪了自己千年了吧。目光定在栀子上，洛的嘴角不知不觉的上浮。
脑中忽然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念头，他几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洛蹲下来，轻抚着指间的栀子，不忍，无奈，抱歉……淡黄的瞳间闪过各种情绪，他垂眸一笑，混杂着不忍和无奈。站起身，手里捧着玉石，他轻轻念了句什么。
对不起了。
无论如何，其他的再重要，也终归比不过自己的朋友。
玉石像是吸取了天地精华一般，渐渐的光泽起来，四周散发着淡淡的光；而那片铺天盖地的栀子，却开始衰败，枯萎，雅香散去，洁白消融。当玉石已如珍宝般光泽时，田野间，只剩散落的枯枝，一片死寂。
洛看看碎成粉末的枯枝，又看看手中的玉石，露出一个不知是悲是喜的笑容。
人间。
身上传来火烧一般的疼痛，头有些晕晕沉沉。疼痛渐渐逝去，身上一点点力气也没有。我……没死？芙菡颤抖着睫毛，缓缓睁开眼。
一片幽蓝。郁轩卧在床边，似乎是睡着了。幽蓝色长发披散着，有几分凌乱，他脸色是从未见过的苍白。这家伙，怎么在这？没事吧？芙菡皱眉，想抬手碰碰那人的脸庞。
手没抬起来，倒是把那人惊醒了。看到睁开眼的芙菡，郁轩一愣，一下子站起来：“你醒了？”
“郁轩？你没事？”芙菡的声音很小，有些沙哑。
郁轩没答话，只是看着她，眼中涌动着看不清的情绪。
“我……在哪？”芙菡用手敲敲额头。
“你傻了？”郁轩这才笑起来，隐隐有几分宠溺。他把芙菡的手放回被子里：“这是在家啊。”
“家？我……没死啊？”芙菡磕磕巴巴的问。昏迷前的记忆开始回炉，当初挡在他前面，就没想活着。
郁轩脸色一变，他轻轻敲敲芙菡额头，口气严肃了几分：“死什么？你还好意思说，不要命了吗？还疼吗？”
芙菡眨眨眼，犹豫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不疼。”郁轩叹了口气“那一下子可不轻快，这次的伤口恐怕要养很久了。”说着，他凑近芙菡，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担忧“你怎么这么大胆？万一你有事，可怎么办？”
他靠的很近，气息拂过芙菡脸颊，她莫名紧张，脸颊有些发烫。“我……”她转过头，避过郁轩的目光，声音弱弱的，但很坚定“每次都是你们保护我，无论是什么事，都帮我挡下；可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成为你们的累赘，不想一味的站在你们身后让你们保护。你们都是我重要的人，我也想保护你们，给你们撑起一片蓝天，哪怕很弱，哪怕自己会是受伤，甚至死亡，我也不后悔。”
郁轩眼中是看不出的情绪。良久，他揉揉芙菡的头：“傻瓜。”
芙菡轻哼了一声，没回答，眉头却轻轻一皱。
“伤口又疼了吧？”郁轩立即会意“来，手给我。”他把芙菡手握在手心，却不敢握紧，似乎那是琉璃一般宝贵易碎。幽蓝色光芒扬起，清泉一般抚平了身上的伤痛。郁轩轻轻放下芙菡的手，舒一口气。
“你没事吧？”想到那一片片鲜血，芙菡心里一紧。
“我能有什么事。”
“可……”
“嗒嗒。”轻轻的叩门声，洛推门而入。看到芙菡，他眼睛一亮：“芙菡，你醒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
郁轩瞟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没胃口。”洛走到芙菡身旁，变戏法一样捧出一碗粥“不过什么都不吃可不行，喝点粥吧。”
“嗯。”芙菡小声应了一声，郁轩就把碗接了过去。“你要不要？”洛看向郁轩。
郁轩舀起一口粥，吹了吹，送到芙菡嘴里，摇了摇头。
洛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又捧出那块碗大的玉石：“那好吧，这个，你需要的。”
郁轩看了一眼，点点头。没有太在意，接过来放到一边。
心里猛然一沉，洛的笑容微微一滞，就恢复了自然。他正要转身离开，芙菡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叫住了他。
“怎么了？”洛诧异。
“这粥，哪来的？”芙菡问“买的？”
洛一愣，接着就笑了：“我熬的。”然后就意料之中的看到了芙菡一脸的震惊。
“至于吗？”洛有点好笑“郁轩和我都是妖，吃不吃东西无所谓。你可不行啊，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我还要你自己下厨啊？”
“啊，”芙菡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大脑卡克几秒后，她心里一暖“洛，谢谢你。”
“没事咯，你可得快点好啊。”洛笑道。那笑容就像是冬日的暖阳，温暖柔软。
郁轩看着谈笑自然的洛，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是栀子花妖，对于火这类的东西虽然不至于避之不及，但也一直是敬而远之。忽然，他想到什么般，拿起一边的玉石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洛，这玉石……”他似乎想问什么，但没问出来。
“我说了，你需要的。”洛眨了眨眼，转身走出房间。
“变化真大啊。”山之顶峰，洛和郁轩俯视人间。洛轻笑着感叹：“没记错的话，几百年前，这还是一大片荒地呢；没想到，现在到成了繁华的都市。”
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这些树总是这么茂盛。”洛随手抚摸下身边的树叶“一季又一季，一世又一世，这树还是这棵树，一季季的叶却永远不相同；哪怕，它们都生长在同一棵树上呢。”
郁轩无言。接着便是沉默，沉默。世界还是那么喧嚷，两人身边却一片寂静。鸟儿掠过，花香飘逸，青草生长，不知不觉间，夕阳染红天幕，巨大的圆盘散发了温暖的金光，宣布着一日将尽。暖暖的阳光把郁轩苍白的脸色染上几分红润，雕像一般的他终于开口：“洛，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决定？”
“你明白的，不必我说。”洛微微一笑“无论过去如何，现在总是崭新。”
“我明白。”郁轩舒一口气“没必要藏着了吧？那簪子是芙菡新买的。”
洛一怔，无奈着笑着摇摇头：“就知道，瞒不过你。”说着，他把一个簪子放到郁轩手心，正是芙菡那日和悦馨买的那支。
“她找了很久吧？”郁轩玩弄着簪子。
洛耸耸肩：“也许她本可以不必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