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结合强行掠夺一地所有灵力对于一个炼血境本就是狗急跳墙之下才能干的蠢事,十有八/九可以确定这位藏在摘星塔里得到修魔者必然有一位大敌,而且不日就会发现他的踪迹,就是不知道毁了景国的是谁?
但不管是谁,来了一并斩了便是。
他神情漠然,杀意渐深,纵然是曾经仙风道骨的墨尊者手下有的也不只是魔道的冤魂,更何况现在他已决心修魔。
既修魔,束缚更少些,也更随心些。
他顺着悬浮阵朝前走,便瞧见了前方惊愕的景帝和目瞪口呆的群臣。
终于有人咽了口水,忍不住问道:“国师,难道这也是你的师弟?”
今日群臣宴上,常年在摘星塔闭关的国师突然出关,带着他的师弟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若不是景帝积威甚深,他们绝不会如此寻常地对待,那可是神仙啊!荣华富贵不过是他们翻手间的事。
“铮儿”景帝忽的唤道,当日出了皇宫,缺月十六卫还未召集,铮儿便消失无踪,他暗里派人寻访,没有半点消息,不曾想今日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
作为一国帝王,他也是懂些所谓的神仙之事的,然景国地处偏远,少有修道者现身,先祖在帝皇秘事亦有记载,他们所处乃遗弃之地,灵气匮乏,少有人能在此地入道。
群臣心中一突,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太子的名讳便为“铮”,但景帝之前不是说太子病重,不能来参加花灯节吗?
而且,这个太子不太对啊。传闻中太子体弱,身患天残之证,目不能视,腿不能行,每逢秋冬便是一场大病,每次朝议也是端坐堂后,以珠帘遮去面目,所以几乎无人见过这位太子的真面目。
而如今,这跟神仙似的从天上走下来,是那位“身娇体弱”的太子?
等等,“走”?
景帝心中一动,勉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问道:“铮儿,你的腿好了?”
他自幼时带出的病状在这十六年间看遍了无数名医,也没有半点起色。
墨铮并未多说什么,以神识为眼,看见一群凡人中两个明显不一样的灵力团,一者淡的几乎看不见,而另一个却红的快要渗出血来。
他上前两步,抽出景帝身侧的剑,他如今刚筑基,能使出的手段极少,唯一能支撑他败炼血境的手段也必须有兵器来承受,而这把剑正是当初他送给景帝的寿礼,传闻中的十大名剑之一――太阿。
这一举动却惊得众人心中一跳,逼宫?
“大胆!哪来的妖道,竟敢来景国撒野!”国师惊声叫道,“来人啊,快来护驾!”
一句话瞬间将墨铮打入叛逆之流,宫内的禁卫迅速反应过来,拔刀上前围住了他。
站在国师身后的黑衣人眼神阴翳地望着墨铮。
今日,她决不允许有人来坏她谋算!
9。斩杀()
“群狼环伺,又有毒蛇藏于身后,看你这样子,并不准备使用神魂之力,单凭筑基之体吗?”道妄言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坛酒,懒散地支着头,打量着下方的情景,并没有下去的意思。om
作为踏入修道者行列的第一步的筑基,并没有什么战斗方面的变化,甚至于,一个筑基的修士在战力方面还比不上一个浸淫武功几十年的武者,和炼骨境的差距也就更大了,炼骨后期在凡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无敌。
纵然他有化仙境的神魂,然而他并未修神魂之术,这化仙境的神魂也就能迷惑迷惑凡人了。
甚至于反受其害!这样一具躯体,承受化仙境的神魂,本就是一种慢性死亡。
他轻笑,指尖有节奏地敲击身侧的砖瓦,若有所思道:“你应当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的,所以你夺剑。但那柄剑在凡间虽然算得上是顶尖,但对于已经踏入炼骨境后期的修士也没什么优势,那么你能威胁炼骨的是你的剑法?”
道妄言的推测间,下方情形已然发生逆转。
“给朕退下!”景帝勃然大怒,“你们不要命了,冒犯太子,脑袋还要不要!”
“陛下!”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刚有臣子想来劝谏,在触及景帝眼中的暴虐后只得甩袖退下。
摆平臣子的景帝刚想问墨铮这些日子去了哪?却在看到那张脸后微微一怔,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些怅然的难过,做了这多年父子怎么看不出这些“失踪”的日子是十分快活的。从前的他像是囚笼中的金丝雀,而如今一朝飞了出去,眉眼间笼罩的轻愁也如吹散的烟般消失殆尽。
“今日,我是来找国师的。”墨铮道。
国师瞳孔一缩,笑的十分难看地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全身笼罩在斗篷里的人一把推开。
那人脱下兜帽,露出一张带着面具的脸,沙哑的女音从面具下传出,像是铁屑的摩擦,“妾身名为非璃,是国师之妹,之前遭受走水之灾,容貌被毁,只能以此般模样示众了,还望见谅。”
“何必做些虚与委蛇的功夫呢?你当明白的,我们的立场并不相同。”墨铮轻弹剑身,仿佛拨弄琴弦般发出悦耳的嗡鸣。
非璃咬牙,沉声劝道:“妾身来景国也只是为了让国主帮个小忙,太子何必介入其中,多生事端!”
他垂下头,轻拂过剑身,缓缓道:“这是昔年我送给父皇的生辰之礼,数代前楚王曾借它灭晋国百万兵马,解了楚国之威,传言这是把威道之剑,能将一个人的威势发挥的淋漓尽致,今日恰好我想试试。”
“说的再好,它也不过是柄凡间的剑,如何能对待我辈中人,太子说笑了!”非璃低笑,说不出的嘲讽。
眼前的人分明只是个刚筑基踏入道途的人,若不是惧他身后有人,她根本不可能在这多费口舌,毕竟这遗弃之地甚少出现修士。
只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到这种地步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若不走,那便死!
他将剑刃垂至身后,剑尖离地一尺,将头偏向她的方向,一字一顿道:“那就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最后一个字自唇间绽放,漫天杀意悄然绽放,如入夜时分那场带着刺骨寒意的春雨。
“太子既然不愿意采纳忠告,我便只能得罪了!”
非璃话音刚落,便向后连退几步,先前所待之地砂石轻扬,眨眼间便浮现一个个猩红的法阵,一个连着一个,瞬间覆盖了整个地界。om
闻到法阵弥漫的血腥味道,墨铮忽的笑了起来,一字一顿道:“血祭唤灵。”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魔道中炼魂宗弟子最常用的阵法,顾名思义,血祭一众凡人,吸引游离在天地间的灵魂,充实自己的引魂幡,血祭的人数越多,召唤的灵魂越强大。
非璃一惊,心头隐有不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称赞道:“太子还真是见多识广。”
“杀的多了,自然也知道的多了。”
墨铮笑的没有半点烟火气,却让她觉得心头一凉,僵着脸道:“太子真是喜欢开玩笑。”
“在杀一个人的时候,我从来不会骗他。”墨铮摇摇头,他从不喜欢在一个人生命的最后时刻说谎。
他上辈子就因为追查景国灭亡的经过的途中遇到过炼魂宗弟子,当时他正要血祭一国。最后的结果是他一剑斩碎了他的宗门,将炼魂宗上下杀的干干净净,断了他们的传承。不过一个三流势力罢了,若不是灭了他们宗门,他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非璃见状,一咬牙,挥开引魂幡,喝道:“得罪了!”
黑烟自引魂幡中不断向外扩散,遮了小半片天空,黑烟中不断传出厉吼和悲鸣,几张为凝成形的人影张牙舞爪,面色狰狞,猛地朝墨铮扑了过来!
然而还没近他身前一寸,便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惊扰到,四散着逃开,身形狼狈,身后拖着的黑烟也散了不少。
墨铮皱眉,心上涌了些疑惑,太弱了,弱的有些不对劲。
看着他们朝周围的侍卫扑去,想以生魂来壮大自己,他不由面色一冷,引动身体里少的可怜的灵气送到剑中,剑刃泛着淡淡的红光。
执剑步入黑烟中,对着人面的眉心一刺,便听得几声惨叫,黑烟散了大半。
非璃立即明白过来,那把剑的确沾过不少人命,自身也变成了一柄凶煞之器,若是又煞气催发之法,对上她这些随处凝来的魂魄的确是极大的威胁。
然她的事还没有完成,腾不出手来,不由急道:“既然你那么了解炼魂宗就应该知道,在何处尸骨凝魂,凝到的便是那尸骨的魂魄。这些魂魄都是我在皇陵凝的,你就不怕让你的列祖列宗魂飞魄散!”
一旁已经为情形发展震惊地不在状况的景帝立刻回过神,道:“铮儿”
墨铮没有半点迟疑,直接斩灭了那些魂魄,道:“纵然龙气迟暮,也不是你这点修为可以觊觎的,你身怀邪祟之气,恐怕连皇陵大门都进不去,更何况”
“纵使是列祖列宗,我也是在帮他们解脱吧,徘徊在人间成为别人的工具,还不如魂飞魄散,不是吗?”
他这话是说给景帝听的,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已经能表明他的决心。不尊列祖列宗,已经可以构成废太子的罪名,帝王孝为先。
景帝眼神一闪,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好了,接下来就剩下你了。”墨铮提剑直指非璃。
非璃却突然诡异地大笑起来,道:“你迟了一步,一切都结束了。”
“你们都要成为这座大阵的牺牲品!”
然后她似是支撑不住般瘫倒在了地上,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也就此弥漫开来。赫然是要将自己和皇城一起血祭!
国师猛然叫道:“妹妹!”
猩红的法阵一变,法阵缩小了一半不止,却更加繁复,然后忽的一闪,便重重叠叠覆盖得更远,贴于地面的符文像是流淌着血液一般,然后化作一条条血蛇猛地袭向周围的禁卫。
禁卫们悚然一惊,拔剑想去挡,那血蛇却在碰到铁剑的瞬间分开,然后穿过铁剑重新凝成一条血蛇,朝禁卫们扑了过去。
非璃睁眼望着国师,勉强扯出一个笑,道:“我们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我不是一个好妹妹,总是闯祸,最后都是哥哥想尽办法摆平。”
“但有一次哥哥为着我去向别人道歉,被人打了一顿回来,在床上昏迷了三天,自此,我变发了誓,此生若是在闯祸让哥哥受难,必然天道雷劈,不得好死。”
她顿了下,放柔声音缓缓道“这次我又闯祸了,哥哥就不必再管我了,否则我便要死的惨兮兮的了。”
“而且这次不比以往,你摆不平的,我在你身上刻了符,这法阵不会伤害你的。摘星塔里我留了灵石,你带着它们走的越远越好。”
“妹妹”国师用力抹了下眼眶,踉踉跄跄走到她面前,然后颤抖的双腿便支持不了他的身体,他跪在她面前艰难地笑道:“哥哥带你走,哥哥带你走了这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般决绝,以自身为祭。”
墨铮冰凉的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像春融的雪水般灌在他们身上,凉的刺骨。
“这倒让我明白了,你不是想招魂炼幡,而是想招一个已经死去十年的人,让他重新活过来。”
“对吗?聂非璃。”
最后三个字重重砸在她的心尖,她在听到这个满是罪恶的名字时,眼前不由浮现出血肉模糊之景。
然而那个声音没有半点情绪地继续了。
“聂将军的遗孀被一场大火烧的尸骨无存,没想到十年后的今日又重新出现在皇城中,还做出这般事,也不知一生忠义的聂将军会作何感受。”
“而且,你真忘了当初聂将军是怎么死的吗?”
他突的记起十年前聂将军娶了国师之妹,举案齐眉成了皇城的一大佳话,五年后,景国边境动乱,聂将军战死沙场,消息传进皇城的同一天,将军府失火,聂妻消失。
明面上的说法是聂将军被敌军偷袭,然偷袭所需的城中布防图是谁给的呢?
聂非璃不断摇头,面色痛苦,显然十分不想提及这段往事。
国师抱住她的头,捂住她的耳朵,喊道:“不要再说了!”
然那句话已经准确无误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你不正是罪魁祸首吗?”
她捂住自己的头,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我只是想让他回来陪我”
国师猛地喊道:“当初她受妖人蛊惑,又怎么怪的了她!”
“那十万的军士怎么办?那满城的百姓怎么办?那聂将军怎么办?” 墨铮越说越快,到最后俨然成了质问。
聂非璃大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空洞的仿佛已经死去。
墨铮行走在法阵中,不受半点阻碍,手中的剑流淌着月华。
国师却只看到了那森然的仿佛要凝成实质的杀意。他摇晃着聂非璃,急道:“你不是还要复活聂将军吗?不是想求得他的原谅吗!”
聂非璃眼里慢慢有了神采,喃喃道:“原谅,原谅”
法阵又重新运转起来,感觉到脚下的吸力越来越大,墨铮停在原地,开口道:“那么你凭什么以为你复活的会是你喜爱的那个聂将军呢?”
非璃下意识答道:“炼魂宗的藏书阁”
“我想你是误会了”,墨铮打断她,“这方世界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复活一个人。炼魂宗许多年前的确是‘复活’过一个人,那人是炼魂宗十三代宗主。”
他加重了“复活”二字,“然而,那个‘复活’的宗主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人,毫无神智,屠了大半个炼魂宗后被镇压,放在炼魂宗的禁地当做研究长生之术的材料,生不如死。”
然后他“望”向非璃,“你想让聂将军这样‘活’过来吗?”
“不”她怔然喃喃道,呆滞地望着墨铮,如果他就这么活过来,那她宁愿他去死,自炼魂宗看到的一切让她明白这世间有许多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她怎么舍得把一个神志尽失的他留在世间?
她下意识望向这位景国太子,她看不到他被玉带遮住的眼睛,却觉得那一定是这世间最无情的眼睛,也是最清明的。
而这样的人,是不屑于骗人的。
她忽的捂住头,痛苦地吼道:“我不相信!”
心里有个声音说他说的都是对的,他已经回不来了,她已经不能骗自己了。
法阵于一瞬间尽数崩溃,如潮水般生长,亦如潮水般褪去。
墨铮知道,他的攻心之术成功了。
国师见状,知道他的妹妹心已经乱了,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他资质不算好,前些天才在妹妹的帮助下筑基,根本没有能力带她离开皇宫。只能扑上去,挡在聂非璃面前,扑倒在地,对墨铮不停磕着头,急道:“请您高抬贵手,我一定带她走的远远的,此生再不踏足景朝!”
墨铮并未再多说些什么,剑往前一递,没有分毫落差地刺进她的心脏,呆滞在原地仿佛行尸走肉般的非璃没有半点反抗。
心脏传来的疼痛让她有一刻的清醒,她吃力道:“求您放过我哥,一切都是我做的,他毫不知情,请留他一命”
墨铮并不答话,握剑的姿势没有半点变化。聂非璃只能沉沉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或好或坏,但我觉得你们对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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