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沅哥哥……”
就在南萧打定主意的时候，秋慕已经走到端木苍兰和百里安面前，全然不理会在另一边，因为耗损了太多内力而喘息不匀的妻子。
秋慕微微皱着眉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写满了悲伤。他跪在父母面前，将额头磕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响声。
抬起头看向两人是，他那额头上已经出现一块血痕：“儿臣自幼被父皇母后收养在身边，倾尽心血抚养成人。虽然不是亲生，却胜过亲生。这份恩情，儿臣铭记在心，时时刻刻想着报答父母。可没想到，因为儿臣，令父母亲受到这般的伤害，令父母和弟弟们与女儿跟姐姐反目，甚至自相残杀。今晚，父皇的恨、母后的泪，还有弟弟们的血，都是儿臣一手造成的。”
端木苍兰那长长的眉紧皱，厉声说道：“孝沅你站起来，这件事跟你无关！”
秋慕摇着头，他的眼眸都是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现在，很伤心，甚至到了绝望的程度。
“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的错。”
“孝沅哥哥……”端木诗瑶站在另一边，依旧握着她那把染血的剑。四周有死去的尸首，那是被她杀死的侍卫。
秋慕站起来，转过身眯着眼睛看向端木诗瑶。
☆、625番外 ：你应该在那个时候死去
625番外：你应该在那个时候死去
又是一阵风吹过，端木诗瑶有些凌乱的发丝在脸颊两侧摇曳。请使用访问本站。她的嘴角有血流出，尽管她怀着身孕，可有天启内功护体，孩子稳稳的睡在她的腹，对外面发生的这一切全然无知。
秋慕的目光，停留在她微隆的小腹上，而后再次看向那张闪烁着泪光却毫不退缩的脸。
端木诗瑶，他并不爱她。因为他爱的人永远不可能得到，所以他选择了让那个人能够高兴。娶了这个他一直当做妹妹看待的人。
所以，他无法投放自己的热情，他曾劝诫过自己，将她当成爱的那个人全力呵护。可是，她不是那个人，他做不到舍弃自己的心去爱她。所以，他还是将自己当成了她的哥哥，宠溺她，呵护她，却不会为她痴狂。
看着她孤寂的眼神，他强迫自己与她同房。每每那之后，她就会笑起来，而他却仿佛陷入到了罪恶的深渊。
一直这样活着，他一直是在为其他人活着。好累，好累。
“端木诗瑶，你在做什么？”
“我要你当皇帝，为了这个梦想，我可以杀死一切阻拦的人，哪怕他们是我的父母，是我的兄弟姐妹。”
这个女人，从小时候起就霸道。皇帝皇后因为她流落民间四年，而对她格外放纵。而她，污染她四年的阴毒，让她变得不择手段。可是，她会甜甜的笑，会依偎在父母的怀撒娇，会露出真诚明亮的眼神。他从不认为，她是个坏人。
“无论怎样，都不肯放弃吗？”
“没错，我要孝沅哥哥当皇帝，无论如何也决不放弃！”
她，不是坏人。是他，让她变成了坏人。
秋慕垂眼，脚边一具侍卫的尸体。尸体旁，是一把刀。他弯腰，将那把刀拾起来，缓缓将刀尖举向她。
所有人都以为秋慕要亲自与端木诗瑶对打，就是端木诗瑶自己也握紧了长剑，一副决不妥协的模样。
可是，那一瞬，他却将刀尖反转向自己，狠狠得刺了下去。
“不！”众人一声惊呼，端木诗瑶离秋慕最近，她奋力奔过去，握住了秋慕的手腕，可惯性还是让到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秋慕，倒在地上。端木诗瑶抱着他大哭，他却那样平静得看着她。
“现在，我死了。我死了，你的梦想碎了。你的梦想碎了，你就不会再犯浑了……”
端木苍兰在喊太医，百里安奔了过去，她推开端木诗瑶，将秋慕抱在怀。
“慕儿！慕儿！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那么傻！”
秋慕的目光移向百里安，因为泪水，那张令他心跳不已的脸变得模糊起来。他想要擦干眼泪，这样就能在最后看清楚她，可是他动不了了。
你真美，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你了。我果然是父亲的儿子，我们都是那么得爱你。可是我，很清楚你的心。我不会再给你添乱子，所以我选择压抑情感。
妈妈，你别再哭了。还是笑起来，最美。
“母后……别怪诗瑶……别杀她……”
他说完整这句话，就昏了过去。一边的端木诗瑶圆睁着泪眼，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他。
太医过来了，嘱咐百里安不要再乱动秋慕，他们给他施针，将周围的血脉封上。一个太医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端木苍兰身上。
“陛下，您的武功高，所以请您为殿下拔出这把刀。要快，要稳，以免扩大创面。”
端木苍兰走过去，单膝跪在秋慕身边。他单手握住刀柄，不顾自己的内伤，运功快拔出了刀。
血，还是奔流了出来。太医们赶忙止血，手忙脚乱了半天，才将血止住。而后他们快包扎了伤口，叫侍卫抬着担架来，将秋慕抬走了。
慌乱之后，所有人甚至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小四和小五跟着担架走了，端木苍兰跪在地上，百里安跪坐着，而那一边的端木诗瑶依旧呆呆的坐着。
百里安看着担架离开后，慢慢转过头看向端木诗瑶。端木诗瑶的目光就与妈妈那愤怒冰冷的眼眸对撞上了。
百里安，咬牙切齿：“我真后悔，当初将你找回来……我真后悔，当初生了你！为什么你那个时候没有死？！如果那个时候你死了，起码不会害那么多人，不会逼得我的慕儿自尽！”
百里安吼完，便起身离去了。端木苍兰转过身，眯眼看着睁圆了眼眸的女儿。
百里安，就是再不对，也会试图维护这自己的孩子。她就是那么个人，端木苍兰跟她说过很多次，这样对孩子不好。可她就是不听，用自己的方式娇惯着每一个。
所以，她该是多么绝望，才会对端木诗瑶说出如此恶毒的话。那个时候，就该死去，她宁愿她，没被任何人救起。
“将长公主暂押天牢。”
侍卫们应声，几个上去将端木诗瑶架着起来。因为秋慕的自尽，她失去了方向，也失去了一切的力量。
在被架走之前，她看了一眼南萧。而后便移开了目光，任由侍卫们带走了。
南萧微微皱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幕，心里，感慨万千。
那眼神，他看得懂。她不会说出他，是要他照顾秋慕吗？这个女人，真得很爱秋慕，爱到发狂。
南萧垂下眼，让端木苍兰饱受亲情沦丧的痛苦，不是他的目的吗？可为什么他并不痛快，甚至感到压抑？因为这些人，他们是端木诗璘的亲人吗？
他闭上了眼，激烈的矛盾，无法任何的两种情绪，在他的体内交战。婉如端木诗瑶落在地上的染血长剑，将他一片一片的分解。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猛然醒来，转过头看向那人。正是端木苍兰。
这件事，令这个男人瞬间憔悴了很多，他还有内伤，还有被女儿伤害的痛，亲眼目睹儿子自尽的哀。
可他，只是淡淡得说话，完全看不到崩溃的痕迹：“这里交给你了。”
南萧点了点头，端木苍兰便对由贺音说道：“丞相，跟我去御书房。”
由贺音看了一眼南萧，跟着端木苍兰离开了。南萧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后，再次看向侍卫们打扫战场。
天，亮了。
☆、626番外 ：阴云
626番外：阴云
御书房，微弱的亮光从门窗照进来，将黑暗增添一份淡黄的亮光。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端木苍兰揉着额头，由贺音站在他对面不远处。
“你怎么看？”
“这是皇族的丑闻，不可以让天下人知道。只能说有刺客袭击了孝沅王府，致使王爷受重伤，公主殿下倍受打击神情恍惚不能见人。幸而，小王爷无恙。”
看着端木苍兰没说话，由贺音接着说道：“好在这件事发生在夜半。知道的除了我们几个，就是侍卫大军。而侍卫大军是会守口如瓶的。”
“就那么办吧，不过，对外宣称，长公主同样受了重伤，情况不容乐观。”
由贺音顿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陛下要杀长公主？”
端木苍兰眯着眼睛，杀死亲生女儿，他何尝不心痛？可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没错。”
“长公主还怀着孩子……”
“让她生下孩子，而后再杀她。”
由贺音轻叹了一声：“皇后娘娘回心痛的。”
端木苍兰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握起来：“皇后对长公主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她也已经对她绝望了。”
由贺音点头：“是呀，皇后很难过。有件事……”
端木苍兰抬眼问道：“什么事？”
由贺音抿了抿嘴：“长公主被侍卫大军带走之前，看了一眼南大人。微臣总觉得怪怪的，可也不清楚怪在哪里。像是，那种交托的眼神。”
“朕之前也总觉得南萧有问题，派人监视了他一段时间并无可以。南萧跟孝沅的感情很好，十多年的情分，诗瑶她或许是希望南萧能帮她照顾孝沅。虽然是个大逆不道的孽子，可她对孝沅的感情却是深得很。为了他，父母兄弟都能杀。”
由贺音也知道现在端木苍兰的心情很烦乱，提这些事并不是时候。
缓一缓吧，等这件事过去了再说。
南萧站在案发地，看着侍卫大军收拾妥当。皇宫侍卫大军，果然非比寻常，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一切恢复如初，就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叹了口气，去御书房复命，真好看到由贺音从里面走出去。
“哦，弄好了？”
“是，陛下他……”
“让他静一静呀，别去烦他。走，跟我去一趟正阳大殿，今早不能早朝了，叫臣工们都回去吧。”
“嗯。”
南萧跟着由贺音朝正阳大殿走，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到了秋天，这样的早上不免感觉凉风习习。
“现在，陛下身边明白真相又能依靠的就剩下我们两个。而你是他的女婿，会更亲一些。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现在就靠你一人撑起来了。加油干吧。”
南萧轻叹了一口气：“这个是肯定的。只是……真没想到……”
“这就是皇家，陛下只有一个皇后，皇子公主是同一个父母，还发生了这种事。以往的皇族，血腥的争斗可比这惨烈多了。”
南萧垂着眼，他失去皇子身份的时候，只有五岁，可他也还记得皇族的争斗。后宫、皇子，尔虞我诈，彼此之间的亲情，已经淡漠得冰冷。
的确，端木苍兰的家庭还算是温暖的，抛去这个奇葩公主，他的确很幸福。所以他才会更加生气，才会想要破坏他这份幸福。可真的破坏了，他却没有得到想要的喜悦。
“不做什么，尚且如此。做过什么，下场就更是凄惨了。南大人要记住，这个时候唯一不能与之作对的人就是皇帝。不论是子女，还是臣工，与皇帝作对都不会有好结果。”
南萧笑了笑，装作听不懂得嗯了一声，可心却还是激灵了一下。由贺音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难道是端木诗瑶那离开前的一眼？这些人都是人精，稍不注意，他们就会发现你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端木苍兰靠着椅背，仰着头看御书房的天花板。这样的发呆，他平生第一次。而这个时候，他突然能理解了自己的父皇，那个时候的绝望。
原来，被子女伤害是这样的痛，比任何痛都难以忍受。父皇、祖父，以前的皇族每一代君王，都承受过这份伤痛，一代一代得走下来，他的子孙也会如此。
端木苍兰起身，去了武华殿。因为武华殿离得最近，秋慕也被送到那里治疗。
原本安静的宫殿，因此变得人来人往，端木苍兰走入后院，太医们、奴才们，一大堆得等在那里。见皇帝来了，都纷纷跪下。端木苍兰挥手让他们都起来。
太医院首席太医对他说道：“孝沅殿下的情况不容乐观，那是大刀，刺进身子里，内脏均有损害，只是保住了性命，往后则样就不知道了。”
端木苍兰看了他一眼，他赶忙垂下眼帘：“不知道？朕要你们难道只是为了听这三个字？”
“陛下息怒，臣等会尽所能。”
端木苍兰没说什么，他现在很烦乱。小环站在门口：“陛下，娘娘在里屋。”
端木苍兰跨过门槛走进去。这个房间，曾经是他和百里安亲密过、争吵过的地方，百里安成为皇后，这地方多少年没有走进来过。
今日再次走进，心依旧是五味杂陈，气氛也依旧悲悯。
端木苍兰走到珠帘前，就看到百里安坐在床边，对着昏迷的秋慕说着话。经历了一个晚上的悲痛，她的嗓子早已经沙哑，可她还是在不停地说着。
“你说过，你会保护妈妈。从你很小的时候就说过。所以你怎么可以随便离开？妈妈怎么办？谁来保护妈妈？”
端木苍兰的心酸酸的，他掀开帘子走进去，百里安回过头看他，一双眼睛早已经变成了兔眼睛。
“孝沅怎么样了？”百里安摇了摇头，便抱着端木苍兰，呜咽的哭泣。端木苍兰坐下抱着她，从她的耳侧看向床上的长子。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对自己刺下了那一刀，没有求生意志的支持，这孩子能活多久？想着，漆黑眼眸也泛起了泪光。
“苍兰，如果慕儿离开我们可怎么办？如果连他也出事了可怎么办？”
“嘘，别说这样的话，他会听到的。”
“我就是要他听到，他不可以死，他死了我们也会伤心死。”
☆、627番外 ：痛
随着太阳越升爬越高，气温也随之攀升。病人的屋子里不能透风，便是闷得厉害。两个人却紧紧抱在一起，看着彼此的汗水打湿了鬓发。
良久，端木苍兰扶着百里安的双臂，将她拉开来一些，垂眼看着她浑浑噩噩的脸：“我们去外屋，我有话跟你说。”
百里安摇了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你必须听。”
他扶着她的胳膊，强迫她去了外屋，百里安坐在软榻上，好像一团柔软的棉花，只有那垂下的睫毛偶然的跳动，告诉别人她还是个活人。
端木苍兰坐在她身边，垂眼看着她：“我要杀诗瑶。”
百里安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可她没有说什么。看着百里安这个样子，端木苍兰真是心疼极了。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为什么要他们饱受如此撕心裂肺的痛？
他将她拉进怀中，她便倒向他，软软的依靠着他，泪珠还在滴滴落下。
端木苍兰抚摸着她的背，哑声说道：“会很痛，当然会痛。可我们已经纵容了她太多次，如果还继续放纵她，结果就是更大的悲剧。我会留她，直到孩子出生。而后……我们只当没有这个女儿。”
良久，百里安才喃喃说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生她，不该找到她，不该隐瞒她的劣行，不该被她欺骗。我明知道慕儿不喜欢她，还要他们成婚。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端木苍兰捧着她的脸颊，紧皱眉头说道：“别再埋怨自己了，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了她生命，却无法控制她的灵魂。那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们已经尽力了。要说错，错的就是她，与其他任何人无关。”
百里安摇着头：“不，我是她的母亲，怎么能逃避责任？是我造就了她，是我纵容给了她……”
端木苍兰将百里安抱在怀中，她钻进了牛角尖，继续劝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