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着急的更了一点点。。。。。改错字
血夜
辞了他们出来,天色已晚。临出门时,胤禛因为有所顾虑还特意增派了几个侍卫随行。京城一贯太平,大家其实都无甚担心,一路上缓缓而行。恪宁折腾了一天,不免有些乏了,闭着眼睛打盹。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车身一晃,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呼。阿奇探头出去,立刻便扭身对她说:“主子,您别慌!”
恪宁吃了一吓,浑身多少有些发紧。只听外面一时乱嚷嚷起来。侍卫们拔刀出鞘的声音杂乱无章。又听“嗖嗖”有声。突然,一支白羽翎箭穿帘而入,只贴着恪宁的耳边飞过。
恪宁的心一沉,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了。
阿奇闪身而入,连拖带拽的将恪宁拉出来。恪宁来不及四下看。只随着阿奇没命的向后跑。阿奇奋力将她推上一匹快马。,自己刚想翻身上去,只觉耳后生风,又是一箭穿过来,她用刀一拨,勉强躲过去。那些杀手均是极有经验的,发现了目标之后,不顾一切的向恪宁发起攻击。立时数十支箭一起冲着恪宁飞来。阿奇与近旁的侍卫拼尽全力的抵抗,才不致让恪宁受伤。然而这些人训练有素,目的明确,将恪宁这边的侍卫冲的七零八落。恪宁几次想要冲出去,都不成功。此时,这趟街人烟稀少,即便是听到喊杀声,也没有胆大的敢出来看个究竟。即便是有人能突围去找救兵,也需要时间。眼看好几个侍卫都被箭射中或是被砍倒在地。连阿奇都已感到力不从心。正当此时,恪宁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个凌厉的身影挡在自己前面。他手中细细一把白柄长剑,在昏暗的混乱中,也是寒光凛冽。
“阿奇姑姑,带她走。我挡着他们。”白锦衾口气中也有隐隐不安。但他连看都没看恪宁一眼,只是冷冷看着对面十几个蒙面杀手。此时,离恪宁最近的侍卫齐寿和他身边几个人冲过来道:“福晋不要迟疑了,奴才们护着您,切勿担心!”
阿奇翻身上马,护住恪宁后背。狠命一拍马屁股,二人立时狂奔而去。齐寿带人紧随其后。剩下的侍卫们这才镇定下来,拉开架式迎敌。此时,对面杀手们让出一条路,从中走出一人。一身光耀夺目的白衣,身形高挑,以轻纱遮面。露出的一双眼睛锐利逼人,正死死地盯着锦衾。片刻之后,他忽而冷笑道:“我是没有想过,你会来救她。怪不得我屡次派出一等高手,都不能置她于死地。我的亲弟弟是武学奇才,百年难得的,我怎么有办法斗得过你呢!”
“哥。”锦衾知道白千一是在揶揄自己。可是他无法解释。
“你今天是一定要挡住我们。放走那个害了白氏一门,毁了离弦山庄的女人?”白千一继续道。
“哥。她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内情,这些事怎么能算到她头上呢?哥,只要你现在收手,我们可以全身而退的。但你若是一意孤行,就算你杀了她,你自己也逃不脱的。”锦衾见剩下的几个侍卫并不敢上前,只希望兄长能暂时收手,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白千一似乎不准备走,只是眼风一扫,那些杀手又一次张弓搭箭。白千一却没有下令将他们一网打尽,却是存心与他们对峙起来。
“哥,我们走吧。你没必要要这些人的命的!”
“哼!”白千一又冷笑道:“走?我这次来,已经没想过要走了。杀不了那个女人,至少宰几只朝廷的走狗以泄我心头之恨。而你,我的亲弟弟,今天你我,只有恩断情绝了。我们白家留不下你这个宅心仁厚的大善人。白家不需要你!”
这时却只听“彭”的一声。白千陡然双目圆瞪,身子已向一旁斜了过去。他颤抖着扭身回头,惊见不远处大队的火器营兵士,不知是谁的一枪,正中他后心。锦衾扑过去,将他抱住,只觉得他背后滚热粘湿的一片。白千一强忍着疼痛,心有不甘的抬起头。这一次他策划良久,转在这个僻静处做伏击,没想到援兵竟来的如此之快,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或者也可能这本就是朝廷抓捕他的一次陷阱。他心里一惊,但随即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恪宁如无意外,现在已经被他牢牢的掌控住了。他还是为自己的计划感到自得,即使身负重伤也在所不惜。
锦衾却没想那么多,只知道,此时他们犹如瓮中之鳖,难以逃脱。他顾不了许多,背起兄长,施展腾跃功夫,没几下就窜上矮墙,在夜幕的遮掩下,上下穿梭,眨眼间已没了人影。他知道这一次是对不起为他兄长卖命的弟兄,但他一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一边想这如何潜逃。一边只听身后喊杀声枪声乱起,那些忠心耿耿的兄弟定然都已命丧火枪之下。锦衾此时颇有些慌不择路。白千一此时的面色就像是夜色下的鬼魅一般,但他唇边一股冷冷笑意,分明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生了。锦衾了解火枪的威力,而兄长渐渐急促的喘息声让他明白再也不能等下去。他拼尽全力,带着白千一回到他们这些人藏身的一处老宅。但见大门紧锁,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他只得放下白千一,小心翼翼的听了听。以他的耳力,知道就在院子当中该不止有一个人。或许会有埋伏,或许只是自己多心。锦衾性格沉稳谨慎,还是跃身攀上墙头,但见院中横七竖八好几具尸体。那个护卫恪宁阿奇离开的侍卫齐寿正站在院当中,用刀指着半伏在地上的两人,还有几个白千一的手下,也都受了伤。锦衾仔细看着,那伏在地上的两人。
那竟是恪宁和满身血污的阿奇!锦衾飞身下来,抱起白千一,一脚蹬开了院门。那些人见是他,大为紧张,但又见他怀中抱着白千一,一时都呆住,不知如何应对。
“你,怎么把他们带到这里?”锦衾一时也有些慌乱,一边质问齐寿一边吩咐那些手下为白千一包扎。但不等齐寿回答,白千一挣扎这骂道:“你个混账,愣着干什么,解决了她们!”齐寿闻言,手腕子一提,正想手起刀落,但只觉咽喉处一凉,锦衾的剑尖早已过去,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被穿透的咽喉处因为喘息而嘶嘶漏气。锦衾看不过,补上一剑结果了他。转而回头看看剩下的几人。那些人都知道锦衾是一等高手,哪一个也不敢上前,再见白千一已是半死之人,犯不着为他卖命,几个人对了下眼神,趁锦衾注意恪宁之时,立刻闪身夺门而出。锦衾知道他们会逃,也没有想要他们的命。而是转回身抱起哥哥帮他包扎伤口。并没理会僵坐在地上扶着阿奇的恪宁。
齐寿几个人本就为白千一收买,在胤禛府里多年,以博取他们的信任,这一次恪宁出行的路线,都是他提早透露给白千一,才设下埋伏。而齐寿又将恪宁与阿奇诱至此地,由白千一拖住锦衾。他们便可要了恪宁的命,哪想到阿奇的拼死抵抗使恪宁竟然等到锦衾回来。可是阿奇也身负多处刀伤,恪宁知道,此时自己绝对不可能带阿奇走。她只好瑟缩求锦衾。锦衾给白千一得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正想着怎么样送走恪宁,自己好带兄长尽快离开。他刚想要起身看看阿奇的伤势,却猛然觉得肋下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是白千一随身的小匕首!锦衾万没想到,哥哥真的会伤自己!痛的一下失去平衡,捂住伤口低下身去。白千一瞅准这个时机,身子一窜,便到了恪宁身边。这瞬间的变化另锦衾来不及跟上。白千一知道自己敌不过弟弟,但他早已盘算好了,故此,虽然有伤,但也豁出去了,身法极快。恪宁眼瞅着拿匕首冲着自己心口过来,下意识的一闭眼,只待等死。那一边阿奇也窜了过来死死攥住了那锐利的刀尖!白千一可没料想阿奇还有力量站起来,这两个垂死之人立时苦苦胶着起来。
恪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想将那匕首夺过来!可是来不及了,白千一毕竟是男子,那匕首已生生刺进阿奇的胸膛!恪宁离得太近了,几乎觉得听到了阿奇皮肤被刺穿撕裂的声音。那迸溅的血飞到她颈子上!恪宁惨烈的哀嚎,使得这夜色变得极端恐怖起来!
阿奇并未觉得痛苦。比起浑身的刀伤,似乎这致命的一击,恰恰使她解脱于那无尽恼人的痛苦。她仰面望向夜空,这里的夜不像她家乡的夜空,那种美丽虚无的布满星星的夜空。这里只有万家灯火,却从来没有暖过她的心。她守护着她永远也不懂得一个女人,爱着她永远也不敢去想象的男人,没有人理会过她,没有人懂得过她。她本来单纯简单的世界,因为这个夜而结束了。她还来不及讲过她自己的故事,她也不再想要说了。一切也都随着她无力的倒下而消失了。
那匕首深深刺入她的身体,她还紧紧的抓住它,不让白千一再抽回去。白千一身子向后晃了几晃,觉得脚底无力,背后凉嗖嗖的。他那孤绝凄艳的一身白衣,已被身后的伤口染成了黑红色。他的动作使得他的伤口不停地汨汨的向外渗血。他的整张脸就像他的白衣一样失去了原有的模样,已像个死人一样没有了温度。他已经无力再杀任何人了。他一生的梦想,一生的挚爱,都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出现而毁灭了。而他心里最大的遗憾不是未能复仇,而是竟然有了一个会背弃自己的亲弟弟。他并未再留恋什么,甚至也不想再留恋他唯一的亲人。但他心里还隐隐约约想起过一个人,一个救过他,又害过他,让他忍不住爱上,又恨上的一个人。他怀揣着这个秘密倒下了。这世界亏欠了他,甚至也不准他诅咒一下。他没有闭上眼睛,不是因为不瞑目,而是因为,太累了。
春怨
子规啼血,可怜又是,春归时节。满院东风,海棠铺绣,梨花飞雪。丁香露泣残枝,算未比,愁肠寸结。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
临街一片高高院墙内,亭台水榭,说不尽的风流俊赏。满园飞花之下,一个女子背窗而立。似是将这满目□都置之身外。将一卷书撇在妆台上,扑起一阵浮尘。
“这些就是势利眼。十四爷不过几日没来,她们就给你眼色看。这叫什么,也没个丫头端茶送水,也没个婆子将这里收整一下。妹妹你也太好脾气了!”那暖阁里钻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岁上下。声音极脆亮活泼,虽是抱怨也让人听得爽利痛快!
“你就由得她们去!我这里没人才更清净呢!”那窗棂子下的女子转过身,露出一张素面,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如凝脂,一双秋水似的眸子骨碌碌一转,漾出一轮碧波来。她望望外面长街上人来人往,又见日影西斜,这一日竟又这样虚度了。
“我说你也该趁早打个正经主意,不要像我,眼瞅着要做半老徐娘了!十四爷那样的人物,若是错过了,你该后悔一辈子!那样的人你哄都哄不过来,你还敢恼他?”那略年长的女子走到窗旁,拍拍她肩头又说:“你呀!整天念叨的那些我都不懂。不过咱们这样的人,志再高,也是入了风尘,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姐姐,我并不是……”那年轻女子回身道:“我并不是奢望什么。我不贪求的,只是这几日心里憋闷而已,我是懂的本分的人!”
“你呀!晓得人世的道理,又知书识礼的。该比我们强许多,姐姐是真心为你,才觉得……”
她二人正说着,那厢有中年妇人轻声道:“云儿,凤儿,快出来。恩客到了!”她二人转身相视一笑,那人已经来了。锦袍华服,满面春风。他身后尚有一少年,面容清秀,略拘谨的跟着进来了。
凤儿见是这人,忙福了一福道:“爷来了。”她本要退出去,但见来的是两个人,便向门口的中年妇人递了个眼神,顿住了脚步,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茶盘,留了下来。
“云衣,好些日子不见了。你怎么清减了不少?”这男子上前一把将云衣揽进怀里。云衣却略向后一退,避过了这个举动。“十四爷,带了客来了。”
胤禵笑了笑,回头冲着身后少年道:“咱们今儿是串门子会朋友,你别那么别别扭扭的!和凤儿丫头一处乐乐!”
少年含蓄的笑了一下,但依然还是举止无措,眉眼低低的盯着桌上的茶杯。一句话也不说。
“哎,十四爷真是,都带了人家来了,怎么就不管不顾起来。也该让我们熟络熟络才是。”凤儿甜丝丝的一笑,挪到少年身边,将手搭在他肩头笑着:“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俊俏的男子呢?”她一笑不要紧,唬的少年忙起身闪到胤禵旁边道:“十四叔,我……还是回去!”
“回哪去?回你阿玛那?死气沉沉的。既来之则安之,这飞云阁赏月最佳,该让凤儿唱一曲才是。云儿也来坐下,谁都不准扭扭捏捏的!”
凤儿一听,笑逐颜开的取了琵琶来。那少年到底也坐下了,但忐忑不安道:“十四叔,下面那些人……”
“甭管!他们也在下面喝酒玩乐。既然喝了我们的酒,该踢我们瞒着才是!别怕你阿玛!”
一时凤儿调好了弦,这边也摆下了酒席。他们几人落座,凤儿便捡了一段《眼儿媚》来唱,不时向少年投去几缕笑意。云衣见少年面有难色,实在忍不住道:“人家是清清静静的世家子弟,你怎么把他带到这来了?这也是长辈该做的事?”
少年一听,面色微窘、单听胤禵道:“那有什么?风花雪月,美人醇酒,不正是世家子弟该领略的人世风流吗?弘时,你别听她的,她看你碍眼想轰你走呢!你可别提心吊胆的,好好的爷们儿,别学你阿玛当和尚!”说着向凤儿一点头,凤儿放下琵琶凑过来坐在弘时身旁,斟了一杯酒奉到他唇边,娇嗔着让他喝。弘时脸涨得通红,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好了,姐姐!”云衣看不过眼,拉住凤儿冲她笑道:“你这酒喂我一口可好不好?”凤儿猜到她心思,一时俩人都变着法儿逗弘时,不理胤禵了。胤禵略微有点意外,猜想是自己多日不来,云衣和自己弄个小性儿为的是给自己脸色看,倒觉得她天真可爱。他便独自在一旁自斟自饮,任她们打趣弘时。弘时是个孩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今天算是被胤禵诳来的,他又生性顺从,不敢违抗胤禵,只好硬着头皮应付。胤禵喝了几口酒,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向弘时笑着说:“好侄儿,你猜,我在此地见过谁?”
弘时被云衣,凤儿逗得晕头转向,忽然被他一问,好不容易有话可说:“想来肯定是个男人了,该不会是哪位小叔叔?”他被自己的话逗得一笑,眼睛眨眨,长长地睫毛在灯光下扑闪出孩子般的美好。
“偏就不是,是个女的!”胤禵一仰脖,喝下一盅女儿红,扭头对弘时道:“是她!”
“她?她是谁?”弘时不解,连云衣凤儿也正了颜色问道:“真有女子也来过此地?”
“就是你们府上没了踪影的那个她啊!”胤禵大笑道,“难道你以为你阿玛能把这事瞒住?”
弘时脸色一僵,竭力装作不懂他的意思。胤禵将脸凑过来道:“别自做聪明了。你阿玛把人弄丢了对不对?因为要抓白千一,还真是有本事!他还真以为能一手遮天呢!害的……”话到这了,胤禵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害的她不知道是生是死,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受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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