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人泪流满脸,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发丝凌乱的披散开,全身都被汗水和血水浸湿,但那抓住东方舒镜的手,还是不肯松懈半分。
“舒镜,我求求你。”因为疼痛,夏语凉的身子极度颤抖着,一张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几乎变成了青灰色。
她只求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没事,这是她做母亲的唯一愿望。
只求……孩子没事。
东方舒镜利索的进行着手中的动作,神色凝重,她紧握住夏语凉的手,摇了摇头,“恐怕我无能为力。”
说完,便冲着门外喊道,“北夜澜,找几个你信任并且手脚利索的女人进来,还有热水!”
而就在此时此刻,那震天的锣鼓声,传入了众人耳中。
给读者的话:
昨天第一的是:月儿弯弯angel?
☆、138 了结!
? 裴景枫骑在马上,路过赌坊的时候,好似心有灵犀般,他的眸朝着二楼的窗户忘来,而躺在床榻上的她,将头偏转像外。
穿过那堵墙,他们的目光便会撞上。
只可惜,他是迎娶新人的锦王爷,而她则是正在承受堕胎之痛的夏语凉。
屋内的人忙乱一片,整个安静的赌坊里,只有这一处传来令人惊悚骇人的喊叫声。
躺在床榻上的夏语凉眼神涣散,身子开始止不住的抽搐起来,那一次一次刨心的疼痛仿佛到了极致,让她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失去孩子,血肉分离,她此时此刻,终于尝到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她发不出一个字节,心中满是无望,腹部锥心的疼痛如翻江倒海般像她袭来,想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要将她彻底吞噬。
疼痛一点点遍布全身,痛到极致,一道震天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夏语凉恹恹的垂下头去,没了知觉。
见到夏语凉的反映,东方舒镜大惊失色,她急促的喊道,“赶紧把桌子上的瓷瓶拿来!”
*
锦王府内。
宾客如云,纷至而来,整个院子里都挤满了人,锦王爷和敏澄公主的婚礼,就算有人再不愿意也要来参加,何况这次连皇上和皇后都来了,众人更是不敢推辞。
只是无论是谁,都开始对裴景枫忌惮三分,更认为他残忍暴力,可也是敢怒不敢言。
一男一女并列而站,主婚人欢喜的笑着,扯着嗓子喊。
“一拜天地……”
“你说语儿她生个男孩好呢,还是女孩好呢”
男子的手一紧,抓住了锦绸,指节苍白分明。
“二拜高堂……”
“我想,这或许就是爱了,爱上你,我是幸运的是不是。”
心口猝痛,裴景枫只觉得憋闷的厉害,像是又块巨石压在心里,怎么也透不过气来,那些曾经的话语纷纷的落在他的耳畔中,挥不去,抹不掉。
“夫妻对拜……”
裴景枫只觉得冷冷的笑,看着自己对面的女子,脸上的笑越发的残忍,然而所有的宾客包括皇上都在常怀大笑。
躺在床榻上,夏语凉不再出声,她目光空洞的看着一处,屋内,所有人都在忙里忙外,可她就好像什么也看不到,听不着了一般。
身体上撕心裂肺的痛,心口上如被洒了盐,所有的所有,在此刻都朝着她而来,让她彻底崩溃!
“孩子……”她像个行尸走肉般,不断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沙哑的声音,宛若喉咙里挤满了沙石。
“语凉,你放松一些,不要太紧张,语凉,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坚持住啊,你是夏语凉,是打不倒的,语凉……”东方舒镜一边替夏语凉诊治,一边鼓励着。
夏语凉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无光,她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便不想努力。
东方舒镜看了,心里着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真的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要如此。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夏语凉。
可无论她怎么说,夏语凉都没有半点反映,血腥的气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让人透不过气来,她明明是很痛,却不肯喊出一个字节来。
苍白的双唇已经被咬破,鲜血淋漓。
夏语凉听着东方舒镜的话,只得苦笑,腹部的疼痛越来越重,她想通过疼痛来缓解身体带来的痛楚,可是她喊不出来。
一点声音都喊不出来。就好像,此刻她只是一个哑巴。
就连这种将她的血肉从身体里分离出来的痛苦都不能让她喊一声。
痛!很痛!几乎都要让她再度晕厥过去了,她觉得哪里都痛,可是再痛,她的孩子还是回不来是不是么?
“裴、景、枫……”
她蠕动着双唇,一点点挤出字节来。
东方舒镜没听到她说什么,便凑上去听,夏语凉又动了动唇,道,“裴、景、枫……我,和你,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
她恨他,无论什么理由,她都恨他,是他让他们的孩子消失的,是他,裴景枫,让她此时此刻忍受这样的痛苦!
她会记住的,一辈子都记住的!
“师兄可能以为你之前有服用那个药,所以才会直接用了这将腹中胎儿化作血水的药,现在很严重了,不知道我能多少把握,语凉你必须自己要振作,否则我也没有办法的,你听到了吗语凉?”
东方舒镜再次喊道。
她心里十分着急,这个时候,师兄竟然是在成亲,她怨恨师兄,怨恨的要死。
“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要好好活着,我要去找裴景枫讨回公道,我……”夏语凉咬牙切齿的说着,直到最后溃不成声!
清朗的天渐渐又阴沉了下来,原本明亮的天好似听到了夏语凉的话,顷刻间乌云密布,黑漆漆的一片。
突然,屋外狂风大作,雨,落得疯狂狰狞,寒风呼啸的猎猎作响,铮亮的闪电在阴晦的天空中划开一道道口子。
闷闷的雷声几乎要震碎每个人的耳膜。
婚礼进行了一半,就停止了,新娘被带回房中,而宾客们纷纷离开,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裴景枫孤落的站在那里。
他迈步来到雨中,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悲痛欲绝。
大雨毫不留情的浇灌在他的身上,将他淋了个透彻,他只觉得眼前昏天暗地,全身都痛,心好像正在被一点点撕裂一般。
霍然,他瞠圆了双目,紧紧凝视着苍茫的天空,面色紧绷。
“噗……”嫣红的血从大红的锦袍上,溅到了地面,被雨水飞快的冲刷开,四处都是。
裴景枫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下一刻,整个人便朝后仰去,动作仿若放慢了千万倍,直到他跌落在地!
“啊……!!”
与此同时,夏语凉也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晕死在床榻上。
给读者的话:
问题:夏语凉在堕胎,裴景枫在做什么?
☆、139 为帝。
? 锦王爷大婚三月后,皇帝抱恙,宫中太医束手无策。然而,最终继位的却是裴景枫,至于裴承邺和皇后,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而肖将军也被隔去了官职,等候问斩。
一时间,朝内人心惶惶,昔日残忍暴戾的锦王爷竟然成了皇帝。
虽然他是谋反篡位,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因为不仅是太子和皇后消失了,就连之前反对锦王爷的几个官员也全部消失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夏语凉坐在屋中,听着北夜澜的话,只是冷冷的笑,在没有其他的表情。
他果然还是当上了皇帝,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皇后和裴承邺,只是如果按照裴景枫之前的意思,皇后被送去了冷宫,那裴承邺呢?还有肖玉儿呢?
“夜澜,太子妃在哪里?”夏语凉问道,瘦弱的脸总算是有些血色了。
“死了。”简单的两个字,换来夏语凉一声叹息。
果然还是没挺过去。
她不知道之前答应过肖玉儿的事情,还能不能做到。裴景枫能在皇帝驾崩,混乱之际夺得皇位,可见,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计算之内了。
“还有一件事情,那个敏澄今早晨在宫中发现自绞而亡了。”
“自绞?”夏语凉忍不住笑。
敏澄是什么样的人?会选择自绞么?她会死是因为她已经没了用处了,就像是她当初一样。
皇帝对裴景枫有戒心,可是对敏澄没有,最关键的是,裴景枫用敏澄混淆了所有人的视听,因为敏澄对于皇上来说,比一般的公主还要尊贵,她让北夜澜调查过,敏澄的娘亲曾是皇上最心爱的女子,奈何他认识敏澄的娘亲时,敏澄的娘亲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而敏澄和那个女子极像。
众人都以为,裴景枫娶敏澄不过是为了让皇帝最终能保住自己,毕竟他死了,敏澄也没有好日子过。
可,谁都不知道,裴景枫娶敏澄是利用了她,在皇帝的食物里下毒,那是慢性毒药,不需要每日都服用,只要每隔五六天服下一次便好。
而恰好,敏澄每隔五六天就会去宫里一次。
夏语凉便觉得这里面有蹊跷,现在看来的确是。敏澄对裴景枫是死心塌地的,他只要对敏澄说一句,要哄的皇上开心之类的话,让敏澄多送些吃的进宫,敏澄就会去做。
如此一来,皇帝的病根就落下了。
“好了夜澜,我不想听他们的事情了,来说说我们的计划吧,近日暴风雪来的猛烈,有太多的灾民都收到的牵连,我们必须准备好住处和食物,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否则,一个冬天就会死很多人。”夏语凉正色道。
她在冬天里挨过饿,受过冻,所以完全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今年京城遇到了暴风雪,很多穷人因此被冻死,她和北夜澜必须要才去一些办法。
“嗯,我已经命人找好了住处,你现在是四大家族中的三位长老了,说话应该是有分量的,或许可以调动四大家族来帮忙。”
“我也这么想过。”
“只是……”北夜澜迟疑的一下,看着夏语凉,“你的身子还没太好,还是需要多休息。”
夏语凉笑了笑,“没事的,我很好,一会儿我去醉颜楼看看,然后再去找慕容九。”
她在这三个月里,成功的掌握了三大家族的事情,那场赌局,蓝影并没有去,因此绝也没有出现,而她三局两胜的比赛中赢了司徒临,成了长老之一,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慕容九,竟然是个女子。
她有着超强的口算和经商能力,让夏语凉叹为观止。
但夏语凉也不逊色,她的想法让慕容九也赞叹不已,最重要的是,夏语凉还用了很多方法快速的计算出账册。
对于夏语凉来说,她对数字的敏感程度不比慕容九差。
只是让夏语凉觉得诧异的是,那日她看到司徒临的时候,发现他并不是那个躲在鲛纱后的男子。
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司徒家大当家的。
“语凉,有个人我想让你见见。”北夜澜说完,还不待夏语凉开口,便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让她进来。”
夏语凉狐疑的看着北夜澜,不知道他让她见谁。
直到那人推门而入,她才愣住,来的人是紫蓉,竟然是紫蓉。
“小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这三个月你怎么样啊?”紫蓉一见夏语凉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北夜澜见此,起身关上门离开了。
夏语凉见到紫蓉,一直闷结的心,松了许多,她拉过紫蓉检查了一下,确定她什么事情都没有,才问道,“锦王府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小姐,什么都没有,你离开王府后,王爷就把我送出了王府,所以谁也没有为难我。”
紫蓉的话让夏语凉怔住。
但她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又和紫蓉聊了一会儿别的事情,才吩咐人给紫蓉安排住处,自己去了醉颜楼。
*
大雪绵延千里,覆盖在九重宫阙上,白苍苍的一片。
裴景枫肃然站在院子里,一身明黄的龙袍,在眼光下散着耀眼的光泽。
然那张邪魅至底的脸庞却惨白一片,甚至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站了一会儿,裴景枫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他拿出白绢捂住口鼻,待收起白绢的事情,上面已经沾染了大片的血迹。
大婚那日,他晕厥在院子里,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没想到这一熬也熬过来了三个月,想想也太布容易了。
每夜,他都要承受这万虫噬心的疼痛,挨过了一天又一天,终于要到尽头了。
只是他不知道她好不好。
北夜澜竟然动用了一切势力,将她的消息隔绝开,不透半点风声,北夜澜的身份太过神秘,连他都没有查到任何。
只是,不知道也好,不知道她的一切,他就可以走的安心些,至少他知道她还活着,那便好。
他想起了那日在沧宇和师傅切磋完武艺之后……
“师傅,你说这是相思蛊?”裴景枫顿时愣住。
敬清点点头,无奈的叹息,“这蛊是妖物所下,你和语凉有肌肤之亲,然后这蛊毒便形成了,为师也解不了,你和语凉身上的这个相思蛊是死蛊,就是下毒者都解不了的。”
“那要怎么办?”他急了,一向的沉默消失不见。
“必须死一个人才可以,你死活着她死,但是语凉现在怀有身孕,那个孩子也必须要被打掉,否则就算是你死了,她也不会活,因为若是孩子生了,那蛊依然会留在语凉的体内,因为孩子的出生,代替了语凉。”
裴景枫紧握拳头,眉头紧缩,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许久,才开口问道,“师傅,这蛊毒要如何解开?”
“现在需要两命抵一命!你和孩子死,或着,语凉和孩子死,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会帮助一个人将身体内的蛊暂且制住,这样,那蛊毒就会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肆意发作,痛苦难忍。”
听罢,裴景枫却释然一笑,“如果,必须要这样的话,那,还是选择我和孩子吧,师傅你帮我。”
……
“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将裴景枫从臆想中拉了回来,在他下山的那几天里,敬清教给夏语凉轻功,而也借此制住了夏语凉体内的蛊,从而让他身上的肆意更加严重。
身后司凌走了过来,看了裴景枫一眼,道,“主子,我们开始吧。”
“都已经准备好了么?”裴景枫问。
“准备好了,敬清前辈正在那里等着呢。”听罢,裴景枫点点头,转身和司凌离开。
大殿内,烟雾缭绕,浓重的药草味铺散开来,裴景枫和司凌刚刚推门而入,就看到敬清和薛子颜站在哪里。
两人的面色沉重,大殿内的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裴景枫踱步而来,先是来到薛子颜面前,说道,“子颜,我已经写好了遗诏,若是我驾崩了,就立你为帝。”
薛子颜嘴角抽了抽,“师兄,你还真的看得起我。”
“那是。”裴景枫轻笑。
然后就看向了敬清,“师傅,我们开始吧。”
由司凌帮忙更衣,裴景枫赤身坐进了药浴里,里面是敬清准备好的药,或许如此一来能够救的下他一命,但是敬清说,他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坐在药浴中,裴景枫闭上眼,由敬清封住了他几处穴道,他昏昏沉沉,一会儿便觉得没了知觉。
睡梦中,他好似看到了许多他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那个男子像他,而那个女子像夏语凉,可他们又和现在不同。
他们坐在云端,看着夕阳坠落,火红的一片,将他们眼前的云朵全部染红,很美。
“我觉得我和这些云朵都要融为一体了。”女子笑着说道,她像是和极少笑的人,此刻也只是轻轻的牵动着嘴角,但那笑足矣让人倾倒,
“炎儿,我们会这样一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选择和你在一起的。”他说。
“渊,我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