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客人,二太太又是当家的,自然要送衡郡王过来,这会儿瞧见衡郡王一表人才,从容有礼,心里真是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这么好的一桩亲事硬是被她生生拱手让人了,这些天她没少挨骂,就是娘家人都没少说她眼皮子浅。
衡郡王给大太太行礼问安,那话怎么说的,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满意,心里更是对宛清感激的不行,若不是有她在,君瑶只怕连衡郡王的脸都见不到,衡郡王当着大太太二太太的面道,“这是来之前,祖母让我转交给君瑶姑娘的礼物。”
衡郡王说着,身侧的丫鬟补充了一句,家传宝贝,君瑶怔愣了一下,突然脸就大红了,走过去接过礼盒,手都发烫的像是被火烤了一般,差一点就掉在地上了,这一句家传宝贝是让君瑶好生收着,不许给外人看。
给岳母行礼问安了,莫子衡就走了,二太太亲自送他出门,君瑶当着大太太的面打开漆木盒子,大太太瞧里面还有张纸,眉头扭了一下,让屋子里的丫鬟出去,方才莫子衡给君瑶使眼色,君瑶低着头怕是没瞧见,但是她瞧见了,这盒子里怕是有些什么,所以二太太笑着说瞧瞧这传家宝贝时,大太太装病,君瑶到床榻边来了,莫子衡也适时的提出回去,把二太太给支了出去,这一切都有些不大寻常。
大太太拿起纸来,君瑶以为是写给她的信,脸更是大红,眼睛一眨间,立时叫了起来,“娘,是爹的随身玉佩!”
君瑶拿着玉佩翻开着,大太太也是激动,迫不及待的拆了信,瞧着信上的内容眼泪吧嗒的掉下来,“你表兄表嫂一家可是咱家的大恩人,娘这辈子怕是无以为报了。”
君瑶连着点头,大太太把信上的内容熟记下来,让君瑶把信烧了,这屋子里的丫鬟也没两个可以相信的了,并嘱咐君瑶不许泄露有她爹消息这事,君瑶都应下了,接下来的日子,大太太都卧病在床,沉浸在大老爷生死不明的悲痛中。
几天后,一支箭带着一个包袱直接就射在了国公府大门上,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面目全非,但是发冠和发式都是熟悉的,国公府一时陷入混乱,这是大老爷的人头啊!
国公夫人一度陷入昏蹶,国公府流言四起,君瑶陷入克父的流言中,大太太卧病在床,听着外面传的那些流言,心都死了,若不是事先知道大老爷没事,只怕她这会儿真的随着去了,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是外人不知道大老爷还安全的活着,君瑶的亲事只怕会往后拖,时间越长,她的心就更是惶惶不安。
大太太全然不管外面那些人什么作为,就算将那颗不知主的人头当成大老爷在哭,她也不关心,不阻拦,就在屋子里待着,外人也曾不起疑,悲痛欲绝的人表现有多种,大太太怕是疯了,连哭都不会了,怕是眼泪早就流干了吧,看不见,就能自欺欺人的当大老爷还活着。
国公爷将这事上报了皇上,要帮自己的儿子讨公道,亲自去事发地点找证据,这边,国公夫人卧病在床,二太太一手把持国公府,亲自去了恒老王府说明情况,这亲事怕是有变,恒老王爷手一挥,只要不是大太太亲自来退亲,这门亲依着约定三日后举行,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二太太也没办法,去找大太太,大太太就一句话,君瑶出嫁,她会随着大老爷去该去的地方,言外之意,退亲是万万不可能的,恒老王爷都不在乎那些世俗,她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在乎的,这种完全豁出去的态度二太太压根就没辄。
大太太院子四下全都是喜绸,大太太院子之外全都是白绸,两个极端,国公府的下人胆子都经受了锤炼,但还是会避着大太太的院子走,真当大太太是个疯子处理了,君瑶还在大太太跟前绣她的嫁衣。
不知道二太太在国公夫人面前说了,国公夫人要大太太去她跟前,大太太压根就不去,她病了,当她疯了也成,只要她不去恒王府,君瑶就得按时出嫁,临出嫁前一日,温君帆赶了回来,毕竟那时是视察,大老爷回来了,他还得留下,这就和大老爷错开了,不然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了。
温君帆不信他爹已经死了,回去就让人把白绸拆下来,结果可想而知了,等着他的就是一顿骂,二太太一肚子火气呢,全都撒他头上了,骂的正欢畅的时候,外面小厮进来禀告道,“大老爷回来了!”
二太太当即傻掉了,手里的茶盏就那么掉了下去,国公夫人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大喜,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心疼怎么可能,忙要丫鬟扶着她起来,那边大老爷迈步进屋给国公夫人行礼,然后让温君帆去让下人把那些白绸都撤下去,那摆在大堂的棺椁和灵堂全都烧了,全都换上喜绸,吩咐完,就去了大太太的屋子,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瞟过一眼二太太。
差点阴阳两隔,那种情景可以想象,可大老爷并没有多少时间,明儿就是君瑶出嫁的大喜日子了,所有的事都得重新来过,让二太太去办,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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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砚台
这一日一早,宛清对着梳妆镜把耳环扣进去,回头看了一眼慵懒的躺在床上的莫流宸,那闲散慵懒的样子,真是诱人不已,继续手上的动作,又拿了抹红轻抹了一下,才道,“相公,差不多可以起床了,一会儿母妃肯定等不及了。”
莫流宸嗯了一声,可就是不起来,宛清真是拿他没办法,以往起的比谁都早,去练功房练功回来还会沐浴一番,今儿可真是奇怪,宛清睁大了眼睛走过去,抓起某人的手腕,莫流宸看着宛清,“怎么了?”
宛清白眼狠狠的一番,貌似这话该她问才对吧,可脉象沉稳,半点毛病也没有,就是有些……,宛清斜眼睨视了莫流宸一眼,“儿子起的都比你早,都在外面溜达了好一会儿了。”
莫流宸听到宛清提起悠儿然儿,狠狠的揪了下宛清的鼻子,“你还记得悠儿然儿跟你睡呢,晚上还那么不老实,拿然儿做枕头睡得很舒服?”
宛清听得汗滴滴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眼睛一眨,两个质疑的字冒出来,“有吗?”
“为夫看了一晚上,你说有没有?为夫何时污蔑过你?”莫流宸揪着宛清的鼻子,反问道。
外面梳云端着铜盆进屋来,眼睛不由自主的望了眼天花板,这事还真不大好算,原本屋子里搁着两张床,多好啊,偏少爷趁着少奶奶去王妃那里的时候让人把床给搬出去了,不给小少爷们回来的机会,昨晚,小少爷们谁哄都不行,就得要跟少奶奶睡,这不一家四口全在一张床上了,少奶奶的睡姿以前就很差劲,都是被少爷紧紧的搂着才能安生,后来生了小少爷后,倒是安生了不少,前段时间,小少爷们搬到旁边床上去睡,少奶奶又变回原形了,昨晚肯定是没注意,把小小少爷当真枕头,梳云想到那场景,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以后小少爷们还是离少奶奶远点吧,安全。
宛清撅了嘴反驳道,“谁让你把悠儿然儿的床搬出去了,一会儿我就让人搬回来。”
宛清说着,等莫流宸回绝,然后她继续争取,这都是习惯了,没想到这一回莫流宸没有不同意,让宛清很是纳闷,宛清纳闷归纳闷,可某人实在不想中间隔着两个小屁孩的那种滋味了,自己娘子只能看着不能抱,他宁愿屋子里再摆一张床,能不能睡还得由他决定,莫流宸站起来,胳膊伸着,讨利息,“帮为夫更衣。”
宛清眼睛狠狠的眨了一下,反应过来,这算是同意了,立马过去把衣服拿过来,伺候莫流宸穿衣服,免得一会儿某人反悔改口了,虽然许久没做过这事了,但是一点都不生疏,宛清就喜欢趁机揩油这事,感觉在占人家便宜,莫流宸额头黑线一大摞,不懂宛清,他人趟床上,她不揩油,她是故意的吧!
每每这个时候,伺候穿衣只能进行到一半便会夭折,莫流宸受不住啊,而某个罪魁祸首就会理直气壮的说不是她不愿意,是被拒绝了,说完,身子一转,去外面吃早饭去了,留下某人在那里凌乱,竹云梳云几个缩着脖子追出去,窃笑不已。
吃完了早饭,宛清交代竹云和北儿在观景楼上好好的照顾悠儿然儿,宛清很放心她们,因为该怎么做,该教的都教过了,甚至小孩子喜欢生的各种病症之类,宛清都教她们,唯一的缺憾就是她们几个小丫鬟还没有嫁人,悠儿然儿的吃食还得奶娘负责,而她呢还得忍受带着这两小屁孩的吃食东奔西跑被涨的要死的痛苦。
宛清和莫流宸去了王妃的屋子,王妃脸上全是欣喜的笑,掩都掩不住,以往的王妃像朵雪莲,这一回完全是绽放的雪莲,有种阳光投射下散发耀眼光芒的美,王爷就在一旁坐着,眼睛时不时的就瞥一眼王妃,眸底写满了不明白,又不是她嫁璃儿,高兴成这个样子,他都觉察出来她有些坐不住了,王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呢,宛清在王妃的屋子里坐了没两分钟,外面的丫鬟就进来禀告道,马车准备好了。
王爷当即站起来,一行人往恒王府而去,马车上,宛清还是一样,喜欢东张西望,只是这一回,宛清的注意力有些集中,上回听梳云说,赌坊就在去恒王府的那一条路上,宛清眼睛睁得圆溜,主要就是想看看赌坊叫什么名字,某人不告诉她啊!
好半天,宛清也没瞧出来有赌坊,眼看着就到恒王府了,宛清忍不住推攘了莫流宸一下,“咱的赌坊呢?我怎么都没瞧见?”
莫流宸捏着宛清的手,笑道,“回来你就能瞧见了。”
宛清眼睛眨巴了两下,懂了,在另一条边,选错了方向,“你怎么都不提醒我一声?”
莫流宸听着宛清略带抱怨的话,斜眼瞄了下宛清,“多看一眼也改变不了什么,能多涨点肉?”
宛清嘟着嘴,多长点肉,谁乐意长肉啊,她更看中减肥好不好,宛清放下帘子,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没半刻钟,恒王府就到了,衡郡王娶妻,这阵仗可想而知了,比当初莫流暄娶冰娴郡主差不多哪里去。
锦亲王府前来祝贺,不单是锦亲王来了,锦亲王世子东征大将军也来了,这面子给的,比皇上来了还要让人震撼呢,毕竟是皇叔嘛,又是仅剩的一根独苗娶妻,娶的又是皇上最宠爱的温贵妃的娘家嫡女,皇上会来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锦亲王世子来啊!这可不是个随便谁能请得到的人物,在京都,他的架子估计也就比半月公子小上那么半截了!
所以喽,恒老王爷亲自出来相迎啊,脸上都绽开了花,直接就将王爷领到了上座,大喜之日不好谈国事,但是一个劲的夸莫流宸,好词只要合适的全往莫流宸身上堆,宛清都恨不得搬一半下来,那些着实不大合适啊,某人坐在那里倘然的喝着茶,好似夸赞的不是他,这不,又有了一个美好的品质,沉稳,不焦躁。
王爷是一头雾水啊,前些日子皇叔不还说宸儿架子太大,得让皇上好好杀杀他的傲气么,怎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宸儿就入了皇叔的眼了?王爷忍不住挑眉问道,“皇叔不嫌宸儿傲气了?”
恒老王爷哈哈大笑,连连摆手,“年轻人嘛,有点傲气也是应该的,以后得让衡儿多跟世子学学才是。”
王爷额头黑线直往下掉,打趣道,“您就不怕宸儿把您宝贝孙儿给带坏了?”
恒老王爷也是不拘小节的人,有话就说,“有这么个出众的儿子你还不满意?难怪世子常和你抬杠了,应该的。”
倒打一耙,绝对是倒打一耙,王爷无话可驳了,儿子他的确是满意,可是太优秀了,管不住,很是掉面子的一件事,整个朝野管不住自己儿子的估计也就数他了,王爷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端茶啜着,一屋子的祝贺声,这首先祝贺的就是衡郡王身子大好,其次才是娶妻大喜。
这边恒老王爷招呼王爷还有那些前来祝贺的大臣,另一边恒老王妃招呼王妃和宛清及那些贵夫人们用茶吃点心,恒老王妃听恒老王爷说及了宛清,想到自己缠绵病榻十年之久的孙儿就是眼前之人治好的,恒老王妃激动的不行,要不是恒老王爷再三交代不许泄密,毕竟宛清当时穿的是男装,还画了那么丑不拉几的妆扮,与名声不大好,但是不妨碍恒老王妃向宛清道谢,恒老王妃由丫鬟扶着站起来,那目光完全就定在了宛清脸上,王妃忙让宛清近恒老王妃的跟前,恒老王妃亲昵的碰着宛清的脸,把手上一个名贵的镯子退到宛清的手腕上,宛清不敢接啊,太贵重了,恒老王妃嗔笑道,“说什么敢不敢的,这只是我老人家一点心意而已,要是嫌弃了入不得你的眼,那你就不收。”
那边王妃笑道,“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也难怪宛清不敢收了。”
恒老王妃也是笑着,摇头,比起衡儿的命,整个恒王府都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是一只镯子,恒老王妃感慨道,“还是你有眼光,挑中了这么好的儿媳,连着老身都跟着沾了光,客套话就不说了,这镯子不收,就是瞧不起我老人家。”
宛清还能怎么办,收了呗,宛清福身道谢,然后回到王妃下首坐下,对面好些贵夫人和大家闺秀,眸底有羡慕有疑惑有讶异更是不解和嫉妒,宛清那镯子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是好东西,整个场上估计也就王妃手上的血玉镯压不住,绝对能让其余的都黯然失色,宛清觉得,这应该是恒老王妃特地为她准备的谢礼,其实恒老王爷早谢过了,五万两的银票可是不少了,虽然是被她当成添妆送给了君瑶,可该得的她已经得到了啊!
恒老王妃格外看重宛清的事就这么一笑而过,屋子里好些太太们是难得碰上,自然是要闲聊的,在这成亲的大喜日子,说的都是儿女亲事的居多,端王妃坐在王妃对面,那边静宁侯夫人笑问道,“端亲王世子年纪也不小了,端王妃可有中意的儿媳人选?”
端王妃轻摇了下头,笑看了眼恒老王妃,才道,“我可没有恒老王妃和锦亲王妃这么好的福气,儿媳孙媳都中她们的意,翌轩看着老实孝顺,固执起来我也是拿他没办法,什么时候能喝上儿媳的茶,我心里也着急呢。”端王妃说着,抬眸看着宛清,“宛清啊,你和宸儿的眼光都好,要不是你们两个,端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嫁,往后碰上了和翌轩气性相投的姑娘,记得跟我说一声。”
宛清听得汗滴滴的,忍不住拿帕子掩了下嘴,看来真得改行做红娘才好,这笔收入肯定不差,那边王妃嗔瞪了端王妃一眼,“上回是宛清和宸儿胡闹,你这么说,也不怕他们两个没分寸胡乱塞人给你,翌轩有他自己的想法,你让他慢慢选也就是了,你身子已经大好了,急什么。”
端王妃嗔瞪回去,“你是孙儿都抱上了,还一次两个,当然不急了,我是恨不得他明儿就给我娶个儿媳回来。”
端王妃说着,一屋子的人都笑着,笑她太心急了,更是趁机夸赞恒老王妃娶了个好孙媳回来,恒老王妃都笑的合不拢嘴了,屋子里谁都高兴,独独静宁侯夫人不大高兴,端王妃这摆明了是没瞧中屋子里这些夫人的女儿,包括她的女儿,再者,当初要不是宛清和莫流宸横插一腿,端宁早就是永昌候府的儿媳了,亲上加亲,诗文嫁进端王府也容易不少,现在怕是没影了。
梳云站在宛清身后头,瞧着叶诗文眸底的寒气,嘴撅着,自从第一回在端王府见过一面后,她是每回看见少奶奶就没有过半点好脸色,好似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