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落座呢,马车就开了起来,宛清往前一栽,直直的栽到男子身上,男子似乎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忙伸手去接住她,就这样宛清的手臂下意识的搂着人家的脖子了,等车行稳了,宛清反应过来那个窘啊,脸红的可以媲美番茄了,天啦,谁来敲晕她?她感激不尽。
半晌,宛清也没晕掉,倒是耳边传来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那个,你搂的我好难受。”声音虽然沙哑,但是依然的很好听,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清幽的草香,很好闻。
宛清想着这车是锦亲王府的车,外面那人说世子爷不在里面,那她搂着的人是谁啊,是谁啊,宛清想哭,在未来婆家的车里搂着个陌生男人,传扬出去,她完了,这个带着半张紫色面具看不全脸,不过另一半足矣称得上美人的男人到底是谁啊?她现在该怎么办?
宛清还在兀自的想辙神游中,完全没听见男子的说话,男子脸都黑了几分,这么搂不是搂,坐不坐的趴在他身上搂着他脖子真的好难受,还越搂越紧,不会是成心想谋杀他吧。
况且马车还有些颠,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赶成这样的,就更难受了,也不管宛清了,直接抓住宛清的手,转了个方向,让宛清坐到他腿上,搂好,一气呵成。
等宛清反应过来时,奋力挣扎了起来,四脚乱打乱踢,却半点也没松,反而被抱得更紧了,耳畔的传来一阵暖风,“别乱动,否则让外人知道了,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宛清被那声音震住,老实下来,喃喃道,“那你放开我先。”
男子将下巴抵在宛清的脖子处,轻轻的吹着风,眼神充满了戏谑,“让我抱一下怎么了,你刚刚可是搂了我好一会儿呢,放心,我不会跟他说的。”
宛清被说的一怔,感觉到热热地气息喷在她的耳畔处,竟让她升起一股不明的麻意来,耳根不自觉的发热,这使得她更不自在,脸也跟着红了三分,急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快放开我。”
“不放,我抱着舒服。”男子似乎玩上瘾了,说出来的话很可恶,带着痞痞的笑意,柔软的唇竟似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
“你……无耻……,”宛清左右晃着脖子,一边努力挣脱他的桎梏,一边骂道:“朋友妻不可欺,你懂不懂啊!”
男子被宛清说的一怔,复又笑道:“不过就是个残了双腿的,你还真打算嫁给他啊,你还是嫁给我吧,我虽难看了点,可好歹四肢健全啊,要不,我们两一起找他说去。”
宛清这下真是被惹毛了,抓起他的一只手臂,恶狠狠的咬了下去,又用手肘子踹他胸口处,骂道:“想要我嫁你这么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衣冠禽兽,我宁愿出家当和尚。”
“哈哈……,”闻言,男子不怒反而大笑,也松了手臂,宛清忙退到一旁去了,要是有武功,她这会子估计都直接跳车了,笑,还笑,也不怕笑岔了气,被骂了还能笑的这么欢,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宛清把骂他的话想了一遍,突然脸就大红了,那个窘啊。
“我跟南禅寺的慧海大师很熟,要不要介绍你去?”男子凑过来捉狭的道,宛清更窘了,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撇过头,不再理会他。
宛清坐在那里生闷气,任由男子打量,心里却在想慧海大师竟然跟这样的人认识,难怪会那么说三姨娘了,一想到三姨娘,宛清的火气就更大了,宛清在这边努力平复心情,突然一只胳膊就伸了过来,“被你咬伤了,现在该怎么办?”
宛清看着她咬的牙齿印,再看他那双极其无辜的眼神和语气,宛清倍感无力,警惕的看着着他,一手却是在翻荷包,半晌才抠出来两个铜板,直接拍他手里了。
男子眉头皱了起来,咕噜道:“你撞人家一下给了二两银子,我怎么才两个铜板,你不止咬了我,还撞了我好几下呢,胸口疼的厉害,要不,你帮我揉揉吧。”
宛清听着,不禁又瞄了他两眼,这人到底是谁,连她给了冷云枫二两银子的事都知道,听到后面放肆的话,正欲开口骂道,突然发现马车停了下来,宛清掀开帘子一看,已经到顾府了,虽不是大门,但是已经到了,走几步即可。
宛清最后瞪了男子一眼,掀开帘子便走了出去,梳云在后面跟了上来,宛清逃也似地往顾府去,等她走远了,男子才收回视线,把玩着手里两枚铜板,突然开口道:“马车还是太快了点儿,下回饶城跑一圈。”
黑衣男子一怔,还要慢些,世子爷今儿真是反常的厉害,忙应了,又甩鞭启程,调转马头去了另一条街。
半晌,车上之人又说道:“她的脾性也没母妃说的那么温顺,阿灼,你说是不?”
冷灼听得后背一僵,顾家姑娘这还不算温顺啊,都被这般戏弄了,不过才咬了一口,捶了两下,明明一身武艺还讹了人家两个铜板,世子爷几时变得这般无耻了,不过他知道,世子爷今儿得的两个铜板比别人给的几百几千两银子还要让他高兴,不过顾三姑娘总归是要嫁的,这出家当和尚的话——怕是被世子爷给气晕了,胡言乱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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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告状
宛清带着梳云才进顾府大门没几步,就见老太太屋里的秋荷急急的往外走,见了宛清之后,忙上前福身行礼道,“总算是回来了,老太太都等急了。”
宛清见状,心里就有一丝的不安,忙拉着秋荷的手问道,“秋荷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秋荷点点头,想着刚刚门房才报三姑娘回来了,王妈妈便朝她使眼色,估计就是要她告诉三姑娘一声,让她想好对策吧,便提点道:“四姑娘才一回府便去老太太那儿告您的状,大夫人也在那儿。”言外之意,就是叫她小心了。
宛清笑着谢下,跟着秋荷往春晖院走去,一进门,便见大夫人的寒冰眼射来,宛清全然不放在心上,规矩恭谨的行了礼,方才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等候接下来的审问。
宛玉见了宛清,忍不住冷声哼道:“把我一人丢在那儿就先走了,这会子总算是回来了,把我们顾府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老太太听了宛玉的话,心中也有些不快,严肃的眼神望着宛清,等着她的解释,宛清上前一步,挺直了腰板道:“四妹妹先我回来,又是坐的府里的车,怎么就是我先回来了,我不过是先出了定远侯世子小妾们的园子而已,那里原本就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走之前我可是问过你了,是你自己不应,那我先走一步有什么错,我原在半道上等你,半天不见你追上来,还回去寻了你,问了大姐才知道你已经走了,青巧将我们送到侯府大门的时候,你都已经走了。”
宛清大方的承认她确实丢下宛玉走了,不过也只是出了芳园门而已,在半道上等她有什么错,真正先出侯府大门的可是宛玉她自己,现在又有顾宛芸和青巧给她作证,谅大夫人也无话可说,别人的话她不信,宛芸她岂会不信。
果然,老太太听了脸色沉了几分,望着宛玉的脸色就带了两分寒意,宛玉也不知道宛清会这么说,一时怔住了,宛清才不管呢,继续说道:“临去前,母亲可是再三教导我不可坏了顾府的名声否则回来按家规处置,我也时时牢记不敢忘,侯府里出了事时,大姐急急忙的走了,那时我就想回府了。
问四妹妹时,四妹妹却追着大姐走了,我一时拿不定主意又怕迷了路丢了顾府的脸面这才跟了去。梳云因前段时间长去外面寻香料,趁机识了些香,这才能帮大姐说上两句话,可梳云毕竟是我的丫鬟,虽说帮大姐是应该的,可那毕竟是侯府里的事,四妹妹却要将梳云留下,我怕回来受罚,这才带着梳云出了院子。”
宛清越说眼眶越红,一副生怕大夫人罚她的胆怯样子,老太太却听出道道来了,大夫人只教导宛清要守规矩,却放纵宛玉,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可一点也不糊涂反而精明的很,若是宛清说的有半点不对,依着宛玉的性子会不跳起来指责才怪,现在孰是孰非,清清楚楚,宛清处处以顾府的名声为先,没有半点错处。
再看宛玉一副不甘指责,怒眼相待的模样,老太太越发的觉得这嫡出的孙女还没宛清好,性子骄纵不说,还不明事理,老太太当即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半月你就老实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半步也不许出门,在屋里把女戒好好抄一百遍。”
宛玉当即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哪里有错了,大姐受了委屈,她将个丫鬟留下有错吗,明明是她先走的,到最后竟是她的错了,她不服,宛玉昂着脖子,驳道:“我不服,我又没错,凭什么受罚。”
老太太见宛玉冥顽不灵,竟还顶撞了起来,当即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你有什么不服的,梳云是宛清的丫头,岂容你说留在侯府就留在侯府,你在府里纵容惯了,当侯府也是你可以撒泼胡闹的地方,今儿你要真将梳云留了下来,便真是与侯府撕破了脸皮,到时候你大姐在侯府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宛清主仆处处为你大姐着想,回来还受你指责,你说你有没有错!”
老太太话才说完,眼睛即刻扫向大夫人,大夫人也转过弯来了,梳云站在顾府的角度帮宛芸本没有错,可宛玉若真是将梳云留了下来,便是揪着世子爷的错处不放,显得顾府小气不说,还在宛芸身边留了根刺。
世子爷纨绔惯了,最是受不得面子受损,梳云若真跟在了宛芸身边,日后世子爷见了不更加的不待见宛芸,宛玉将梳云留下是为了宛芸好,她知道,就是当时她也不定会想这么多,何况是她,可老太太刚才罚的也太重了点吧,宛玉也是性子浮躁,她还在这儿呢,怎么也会护着她的,她怎么也跟老太太顶撞起来了。
大夫人忙重新给老太太倒了杯茶,说起了软话,“宛玉和宛芸姐妹情深,当时见宛芸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一时没到那么多行事就鲁莽了些,都是媳妇没教好,媳妇回去定会好好管教,只是天气渐冷,梅花宴指不定哪天就开了,宛玉这些天还要练琴,一些闺中好友互相讨教,她们上门来,总不好一直待在院子里,再者老太爷寿辰将至,宛玉忙着准备寿礼,这一百篇女戒可否缓缓?”
缓着缓着怕就是没影了吧,宛清当下冷笑道,大夫人打太极的本事真高,宛清眉头一转,弹琴可以修身养性,比罚抄女戒有用的多,当即帮着劝道:“祖母就应了吧,这梅花宴四妹妹可是准备许久了,她一天少说也得练上三四个时辰,确实没时间抄女戒,上回我给四妹妹送雪花膏的时候,她就在亭子里练着呢,可好听了,祖母院里那片竹林清幽雅致,正适合四妹妹练琴,祖母听了也能心情舒畅,还能帮着指点一二,一举数得。”
宛玉见宛清夸她,忙得意的昂起了脖子,梅花宴能在众多女孩中夺魁也是给顾府长脸的事,来老太太院里练琴,让老太太知道她的辛苦正好,没准还赏赐点什么呢,便随着宛清的话道:
“孙女每日都要苦练三四个时辰,琴艺已经大有长进了,回头取了琴就来给老太太解闷。”
大夫人却是皱起了眉头,每天练三四个时辰,那双手还要不要了,想要帮宛玉拒绝,却已经来不及了,宛玉自己开口应下了,正想着怎么才能帮她那还自得其乐的笨女儿挽救,就听老太太开口了,“恩,这个提议不错,我老人家一天到晚呆在屋里闷得慌,听听琴也好。”
应下后,老太太看宛清的眼色比先前更加和蔼了,不仅恭谨守礼知进退,还是个聪慧的,知道大夫人只是跟她打马虎眼,这么一来,既给了大夫人面子又惩罚了宛玉,三四个时辰,依着宛玉的性子也该是种煎熬了吧,她也不要她练三四个时辰,练够两个时辰就好,那骄纵的性子得好好改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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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布料
出了老太太院子,宛清实在忍不住掩嘴低低的笑了起来,看大夫人对宛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宛清就想开怀大笑,不过她知道不能太得意忘形了,这府里大夫人的耳目可不少,她才将了大夫人一局,得悠着点儿,想笑等回到自己地盘再痛痛快快笑个够。
看宛玉得意洋洋的样子,宛清真怀疑她不知道三四个时辰是什么概念,不然定会选择抄女戒了,上回她绣富贵牡丹时,一连坐在那儿几个小时的那种煎熬,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呢,弹琴虽说是一种享受,可每天弹六到八个小时的琴,又是在老太太屋里,她岂敢马虎,少不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了,几天下来还不得脱层皮啊,就算她再怎么混时间,也不敢太过明显了,谁叫她自个儿夸下了海口呢,什么是苦练,集中精神一遍又一遍的弹啊……
梳云也是开心的不得了,她只知道上回三姑娘在三姨娘那儿弹连一个时辰都坐不住,四姑娘这回苦头有的吃了,活该,谁叫她恶人先告状的,还想把她留在侯府,想的到美,活该倒霉,可梳云心下也有些不安,临走前,大夫人那个恶毒的眼神看的她心发慌。
宛清回了院子,南儿北儿忙迎了上来,宛清笑着问了两句,“竹云还没回来?”
南儿摇摇头,一张粉嘟嘟的笑的煞是可爱,清灵脆声如珠玉落盘,“竹云姐姐还没回来,不过应该快了,姑娘饿了吧,奴婢这就去厨房领饭。”
宛清点点头,看着她们手里的扫把,笑道,“我院子里来人少,落叶也不用掉一片扫一片,早上扫一次就成了,留点落叶看着也有些秋意。”
说完,回头又吩咐梳云道,“上回三姨娘让人送了匹布料来,你们拿去一人做一套衣裳。”
梳云听了欣喜不已,却是摇头道,“那怎么能成,那是三姨娘给姑娘的,况且那布料也不是我们做丫鬟的能穿的。”南儿北儿也是跟着点头,府里丫鬟的衣服料子是有规矩的,主子赏赐自然高兴,可是万一被人嫉妒,那可是要连着主子挨罚的。
宛清无语,真不是一般的规矩多,想赏赐点衣料让她们做两件冬衣御寒都不成,宛清微蹙眉头想了想才对梳云道,“我那儿应该还剩有几两银子,回头你去外面买了合适的布料回来,里里外外一人做两套,还有棉絮鹅毛什么的也多买些回来,我有用,东西多了让南儿陪你去拿。”
几人忙眉开眼笑的应下了,梳云还要好些,宛清待她们好是早就知道的,南儿北儿才来几天,欣喜坏了,上回宛清把雪花膏送给她们时,弄的两个丫鬟感动的又是磕头又是哭鼻子的,宛清一阵头大。
宛清吩咐完,径直进了屋,挠着额头想,这银子还是不够用啊,今儿让竹云拿着十五两银子出府买香料去了,她撞了人又浪费了二两,如今只剩下八两了,得想个法子挣点银子才是,不然要买点东西总是束手束脚的。
宛清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眼前的三个镯子,一个玉佩,脑海里想着的却是锦亲王府送来的那些珍珠,上回听着就有好些,要是能卖个几颗也够她花的了,可是她又不好去找人家要,还没出嫁就打起了嫁妆的主意,心里感觉有些怪怪的,便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远了,不提。
吃过午饭,宛清绣了会儿针线,竹云便拎着两个包袱回来了,梳云忙放下手里的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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