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一声轻唤却从耳边传来,“雪柔。”
慕雪柔抬眼看去,就见宫浩磊站在不远处向她招手,她看了宫葶心一眼,宫葶心了然,对她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说罢,自己独自走开了。
慕雪柔走过去,娇笑道,“浩磊哥哥。”
宫浩磊的眼神温柔无比,温声细语道,“我有话想问你。”
“你尽管说。”慕雪柔立刻回答。
宫浩磊的目光远远地望向在凉亭中同九方灏说话的慕雪瑟,眼中有阴冷的光一闪而过。听了宫葶心的话后,那个恶毒的念头就在心里不停地翻涌,怂恿着他,诱惑着他。他终究还是任由内心的阴暗吞噬了自己。
“雪柔,你是知道的我想要与雪瑟退婚,可是我父亲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宫浩磊微微的叹息道,“所以葶心给我出一个主意,而我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这样做。”
“什么主意?”慕雪柔脱口问道,她心里却早已知晓答案,因为那个主意根本就是她想出来的。
“她让我找人毁了雪瑟的清白。”宫浩磊一脸痛苦,似乎万分纠结的模样,“如果我真这样做,是不是太恶毒了?”
“不,怎么会。”慕雪柔在心里几乎是欣喜若狂,“浩磊哥哥龙驹凤雏,我二姐姐如何配的上你,只是你如此卓尔不凡,想让她主动与你退婚,怕她也是不肯的。”
“你赞成我这么做?”宫浩磊脸露惊讶,他本来这么说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慕雪柔而已,却没想到慕雪柔会回答得如此直白。
既然一切都说开了,慕雪柔也不怕告诉宫浩磊自己真正的想法,“浩磊哥哥你也许不知道,我有多么恨她!”
宫浩磊的唇畔露出微笑,“那么,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万事俱备,唯有慕雪瑟的行踪一事,要从慕家着手。他立刻就想到了慕雪柔,这个深深迷恋自己的女子,只要他开口,她一定不会拒绝!却没想到如此顺利,慕雪柔居然连考虑都不考虑就答应自己了。
看着宫浩磊的神色,慕雪柔了然,他一定是听进去了宫葶心的提议。她顺着宫浩磊的目光看向那个坐在凉亭里云淡风轻的女子,唇边露出一丝刻毒的笑意。
她却不知道,宫浩磊在为她答应帮忙而高兴的同意,内心也在鄙薄她的为人,无论男人自己有多少恶毒的心思,他都会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单纯得像朵小白花。
杨府的宴会之后,一连几日都相安无事,慕雪瑟每日都是在苍雪阁闭门不出,或是在院里研读医书,或是通过密道带着丹青和染墨到别院去练武。
一转眼就到了三月底,多少波澜诡异都被掩盖在这流逝的时光之下。
这天,慕雪瑟刚刚从密道回到了苍雪阁,染墨就迎了上来,递给她一张纸条,“宁王殿下的人送来的,说是宫大小姐给小姐你带的消息。”
慕雪瑟拿过来一看,纸条上写着,明天巳时二刻宫葶心将会去法华寺,一切按计划进行。
慕雪瑟将纸条烧掉,对丹青道,“走吧,陪我去祖母那里。”又对染墨道,“你去,把消息传出去,就说我明天巳时会去玉山别庄,务必让消息传进雅风居里。”
“是。”染墨和丹青相视一笑。
第二天,慕雪瑟前脚坐着轿子出门,慕雪柔后脚就在雅风居里对着铜镜笑得一脸恶毒,她对心腹丫环锦瑟道,“你立刻去派人告诉宫家少爷,慕雪瑟乘了一顶黄顶流苏,牡丹彩绘的轿子去玉山别庄了。”
“是。”锦瑟答应着退了出去,留下慕雪柔独自坐在铜镜前。
她看着铜镜里自己姣好的容颜,几乎想要放声大笑,慕雪瑟,你的末日就要来了!该让你尝一尝被自己最亲近的未婚夫毁掉一切是什么样的感觉。
凭什么你从小什么都能得到最好的,最好的院子,最漂亮的衣服,最优秀的未婚夫?凭什么就算你毁了容,你也还是这家里最受宠的女儿?华曦县主?未来镇国公的嫡亲妹妹?
今天就让你这一切都变成一场笑话!
宫府里,宫葶心打扮得娇俏多姿正急急地要乘轿子出门,说是要上庙里祈福,其实是她听说了杨榜眼最近几日休沐,都留在法华寺与光智禅师论禅说佛理。
她可是听母亲说了,杨阁老见过他们两姐妹后的意思是让杨榜眼自己选。她怎么能不抓住机会到杨榜眼眼前留个好印象。宫夫人也是如此想的,所以竟同意让宫葶心一人出门去法华寺。
宫葶心乘的轿子才走到半路,一根抬杆居然断了,轿子整个一偏,跌得宫葶心头昏眼花,忍不住大骂,“你们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失身(一)
“二小姐,轿杆断了一根,这轿子是用不了了,不然我们回府换一乘吧。”轿夫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府?那得花多少时间!不行!”宫葶心断然拒绝道。
“可是小姐——”轿夫急得满头大汗,“这轿子这样也走不了啊!”
“卖轿子了!黄顶牡丹粉彩轿子——”
居然有人在大街上高喝着卖起轿子来,宫葶心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吩咐轿夫道,“去,把那顶轿子给我买下来!”
“小姐,这轿子向来都是出自工坊订做,这大街上叫卖,怕是不妥,指不定是盗来之物!”轿夫一脸为难道。
“你见过有贼在大街上公然叫卖赃物么?”宫葶心斜睨他一眼,递给他一包一银,“还不快去,再耽误时间,小心回头我让母亲狠狠罚你们!”
“是,是。”轿夫无法,虽然觉得古怪,但还是依宫葶心吩咐上前将那顶轿子买下了。
宫葶心如愿换了一乘新轿子赶往法华寺,心情顿时大好,轿子一路摇晃着出了内城,又出了外城东华门,一路向着弥隐山的法华寺行去。
谁知才走到一处僻静的林间小路,,突然从两旁的树林里冲出一群持刀的大汉,挥刀就砍死了走在前面的两个轿夫,后面两个轿夫也被踢翻在地上,轿子轰然落地,震得轿内的宫葶心一阵头晕,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还没等她拉开轿帘去看,轿子又被人立刻抬了起来,一路疾走,颠得她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在颠簸的轿子里,宫葶心心中一阵阵发慌,她这是遇上打劫的了!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逃跑,轿子突然落了地,宫葶心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她看见轿帘被一把掀开,三四张猥琐黝黑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盯着她淫笑起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宫葶心惊声尖叫起来。
“不干什么,有人告诉我们你深闺寂寞,想汉子了,让我们好好伺候伺候你!”为首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大笑道,伸出粗糙的大手就来摸宫葶心的脸,“这细皮疼肉的,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是窑姐儿比不了的,哈哈哈哈……”
宫葶心的心狂跳起来,一口就咬在大汉的食指上,她这一下用了狠劲,嘴里立刻就尝到了血腥味。
“啊——你这个臭娘们儿!”大汉惨叫起来,一个耳光扇在宫葶心脸上,力气大得扇得她的头撞在一侧的轿壁上,真撞得她晕头眼花。
还没等她缓过劲来就立刻被人从轿子里强行拖了出去,一下甩在地上。这一下摔得宫葶心右胁剧痛,等她抬起头来,却发现她处身在一处破庙里,而四周全是形貌粗陋的男人。她的一张小脸瞬间失了血色,颤抖道,“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你们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我爹可是吏部侍郎,你们敢对我做出什么,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也要他有这本事找到我们,”为首的大汉冷哼一声,“实话跟你说吧,有人给了我们一大笔银子,让我们陪你一度**,做完这一笔,我们哥几个就可以收手不干,从此四处去逍遥了!”
“我也可以给你们钱!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宫葶心满脸惊恐,不停地哀求。
“原本说你是一个丑女,我们哥几个还觉得委屈。如今一看你却是美若天仙,我们怎么舍得放你走。”边一上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淫笑着就上前来摸宫葶心的身子。
“丑女?”宫葶心眉头一跳,忽然想起那天在杨府,她让宫浩磊毁慕雪瑟贞洁的事,顿时一惊,难道竟是哥哥?她立刻大叫起来,“你们抓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
“怎么会有错,黄顶流苏牡丹粉彩的轿子,而且是辰时末从城里出来的就你这一顶。”中年汉子边摸着宫葶心玲珑有致的身子边笑,“我们哥几个的眼神可是极好的。”
“轿子?”宫葶心的脸色惨白,她突然想起她的轿子好好的居然半路坏了,而旁边这么巧就有人在卖一顶黄顶流苏,牡丹粉彩的新轿子!
“别跟她废话了,**苦短!”为首的汉子大笑,上前就伸手撕扯起宫葶心的衣服。
“不,不要!真的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宫葶心拼命挣扎抵抗,大汉被她用指甲抓伤了好几处,疼得呲牙咧嘴,顿时对同伴吼道,“还不来帮忙!”
周围的大汉一轰而上,有的按手有的按脚,还有的帮忙一起撕扯宫葶心的衣服。宫葶心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如何抵抗得了,她被压在满是尘土的地板上,哭叫着承受着身体被撕裂的剧痛。
这群山匪,一个接一个地在她身上施暴,她只觉得身体在剧痛中被一次又一次的撑开,周围都是陌生又腥臭的男人的喘息,她娇嫩的肌肤被无数只粗糙手捏得发疼,无论她如何声嘶力竭的哭喊和尖叫,这场痛苦都似乎永无止境的蔓延下去,将她一点点撕碎,淹没。
到最后,她几乎木然地不再反抗,只是泪流满面地忍受着身上那一阵接一阵地耸动和剧痛。她仰着头,修长的脖子拉出凄美的弧度,她看见神台上漆色剥落的大佛毫无怜悯地垂眸看着她,那双墨色掉净的眼眸,那么清寂,那么冷漠,毫无感情。
她的自尊,她的高傲,她的清白,都在这一天毁于一旦。
宫葶心的眼角划落了一滴泪水,这就是她给哥哥出主意害慕雪瑟的报应么?
夜慕降临,宫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宫葶心自早上出去了就一直没有回来,宫夫人见天色晚了派人去找,却只找到两个轿夫的尸体。消息传回来,宫夫人惊得当场就昏了过去,好容易醒过来,就立即哭喊着让宫侍郎和宫浩磊赶紧去京兆尹府衙处报案。
“不能去!”宫侍郎却是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宫夫人惊愕之下都忘记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失身(二)
“你是糊涂了么,”宫侍郎一脸难堪地对宫夫人说,“心儿这摆明是被山匪掳去了,若是去报案那不就闹得满城风雨,无论心儿有没有出事,以后咱们哪里还有脸再见人!”
“那怎么办啊!”宫夫人号啕大哭,扯着宫浩磊的袖子哭叫道,“磊儿,心儿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啊,你不能不管她啊。”
“娘,我怎么会不管妹妹呢。”宫浩磊安抚地拍着宫夫人的背,“心儿一定没事的。”
他嘴里说着,心里却是一阵接一阵的发慌,轿夫死去的那个路段,正是他和那群山匪约好的路段。他早早就告诉他们那里是慕雪瑟去玉山别庄的必经之路,又把慕雪瑟所乘轿子的外观告诉他们,让他们劫了人之后污辱了就立刻撤走。
之后再由他带着京兆尹的人去救人,这样慕雪瑟失贞之事就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父亲就一定会同意让他退亲,而慕家也没有脸面敢拒绝了。
可是,为什么宫葶心偏偏就在那个路段出了事?
宫浩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忽然,管家一路小跑进来,向着宫侍郎说,“老爷,京兆尹大人来了。”
宫侍郎一惊,“你们谁擅自报的案?”
“没,小人们哪敢啊。”管家弯腰垂首道,“是有人救了另外那两个失踪的轿夫,他们受了重伤,被人送到京兆尹衙门去了,结果京兆尹一问,他们就把二小姐被掳走的事情全说了。”
宫侍郎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心灰意冷地长叹道,“罢了,如今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就请京兆尹出面帮忙找人吧。”
一时间,宫家二小姐宫葶心被山匪掳走的消息不径而走,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纷纷,京兆尹衙门和五城兵马司都派出人手出城找人。
京兆尹陪同宫浩磊骑着马出东华门找人的时候,正好有一乘黄顶流苏,彩绘牡丹的轿子正慢悠悠地往城门来,轿子旁跟着一名抱着剑的少年和一个青衣丫环。
宫浩磊的心猛跳了一下,就听见城门守卫拦住轿子询问,“是什么人?”
跟在轿子旁的丹青上前将镇国公府的腰片亮在守卫面前,“这是华曦县主的轿子。”
“原来是华曦县主啊。”守卫立刻换上一张笑脸。
宫浩磊乘在马上,握着缰绳的手抓得死紧,双眼欲眦般瞪着那轿子浅黄弹墨牡丹轿帘,只听见轿中人清冷的声音传出来,“今天城门处怎么聚集了如此多的人马。”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慕雪瑟,她居然没事!她真的没事!
宫浩磊整个犹如浸泡进了冰水里,直冒寒气,他已经可以肯定抓走宫葶心的山匪是什么人了。他听见守卫笑着小声回答道,“吏部宫侍郎的次女去法华寺上香,却在半路上被掳走了,京兆尹大人正带着人去找呢。”
“真是世风日下啊,”宫浩磊听见慕雪瑟轻叹,“看来以后出门得要多小心些了。”
他只觉得慕雪瑟那清冷的嗓音犹如金针扎耳,让他直疼进了脑子里,他一抽马鞭,当先冲了出去。
“宫公子,等等我。”京兆尹大人连忙呼喊着策马带着手下追了上去。
慕雪瑟在轿内轻声道,“丹青。”
丹青立刻会意,拿出银两赏给守卫,“给大哥们买酒喝。”
“多谢多谢,县主慢走。”守卫立刻眉开眼笑,目送着慕雪瑟的轿子离开。
精致的轿子一路远去,慕雪瑟的脸孔隐在轿内的阴影里,她在轿子的轻摇中慢慢笑起来,宫葶月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够狠。她只不过向宫葶月透露了宫浩磊的计划,宫葶月就能顺水推舟反设计了宫葶心。
若是宫葶心知道雇了那群山匪的人就是她的亲大哥宫浩磊,不知道她的感想如何。前世宫葶心将慕雪柔的毒计献给宫浩磊,害得她身败名裂,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如今这痛苦是该让宫葶心来尝一尝!
镇国公府里,慕雪柔一直坐立难安,不是因为愧疚和心虚,而是因为得偿所愿的兴奋。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想象着慕雪瑟会如何凄惨,如何身败名裂,能让慕雪瑟痛苦,是再痛快没有的事情!
眼看天色暗了下来,过了晚膳的时间,慕雪瑟却还没有回来,慕雪瑟从未去玉山别庄这么晚未归过,她几乎可以确定宫浩磊是得手了。慕雪柔站了起来,对着锦瑟吩咐道,“陪我去花园走走。”
她实在按捺不住她这颗兴奋的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是。”锦瑟依言上前扶了她出了雅风居,一路缓缓向花园走去。
夏夜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慕雪柔看着这夜色下满庭芬芳,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脸上的喜色是怎么也抑制不住。
“小姐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锦瑟看着慕雪柔的脸色道,自从慕雪柔上次在赏枫宴被杖责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整日阴沉着一张脸,下人稍有做错,就非打即骂,弄得她们这些雅风居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
“是啊,因为今天发生了一件好事。”慕雪柔微笑道。
“好事?”锦瑟有些好奇。
慕雪柔只是笑,并不作答。
慕雪瑟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