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者自清，我们既然是清白的，还怕人搜么。”云妃道。
蒋贤妃咬咬牙，瞪了九方梦一眼道，“好！”
九方梦站了起来，叫来卫海吩咐道，“照顾好他。”
“九姑娘放心。”卫海垂手道。
九方梦的眼神在莫涯的脸上眷恋地流连了一会儿，才转身跟着云妃和蒋贤妃出了甘泉宫。
他们先搜的云妃的寝宫，云妃的寝宫里干干净净，半点带毒的东西都没有，之后蒋贤妃就冷着脸看着九方梦和云妃带着人去搜她的玉明宫。
她们先搜着蒋贤妃的寝殿，寝殿里并没有搜到什么，然后又搜了玉明宫的其它房间，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九方梦出来的时候，蒋贤妃冷哼了一声，“你还想搜哪里？”
九方梦的眼神在玉明宫转了转，落在玉明宫专设的小厨房上，她伸手一指，“那里。”
蒋贤妃冷冷道，“去搜啊。”
九方梦看了云妃一眼，她和云妃一起带着人走过去，才进小厨房，就看见有一个小宫女正往炉灶里烧着什么。
他们在整个小厨房搜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蒋贤妃在厨房门口冷笑道，“怎么，搜到没有？”
九方梦看了她一眼，皱起眉头，若是连云妃和蒋贤妃都没有问题，那这个下毒的人到底是谁？能给莫涯下了这么多年的毒，还能不被莫涯发现，此人必然是经常能与莫涯接触之人，应该就是在宫里才对。
忽然，炉灶里的木柴发出吡啵的炸裂声，九方梦心中一动，她转头问那个烧火的宫女，“这个时候，午膳刚过，还不到晚膳时间，你烧火做什么？”
那个宫女手一抖，手中正捅着炉灶的烧火棍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强自镇定道，“早点生火晚膳准备起来比较方便。”
“怎么，本宫宫里生个火你也要管！”蒋贤妃冷声道。
九方梦不理蒋贤妃，她走过去，推开那个宫女，拿起烧火棍拨动炉灶里的柴火，那个宫女阻止道，“姑娘，太脏了，小心烫伤你的手。”
九方梦看了云妃一眼，云妃立刻下令道，“把她拉开。”
立刻就有两个太监上前将那个宫女拉开，蒋贤妃皱起眉头，“九方梦，你什么意思！”
只听咚的一声，从炉灶燃烧的火焰中掉出一个烧得黑漆漆的小盅来，九方梦看向那个宫女，“这是什么？为什么放在炉灶里烧？”
蒋贤妃脸色一变，看向那个宫女，宫女挣脱开抓着她的两个太监，不顾那小盅已经烧得滚烫，直接扑上去抱在怀里，口里嚷着，“这是我的东西！我不要了所以烧掉！”
然后竟是一头碰死在灶台上！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九方梦冷冷看向蒋贤妃，话却是对云妃说的，“云妃娘娘，请太医院的人来验一验这个小盅吧！”
“不，这东西是她的！跟本宫无关！”蒋贤妃瞪大眼睛道。
“我还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验出来，贤妃娘娘紧张什么？”九方梦冷笑道，转身出了小厨房。
立刻就有人领了太医院两位院正前来验看那个小盅，在验过之后，左院正对众人道，“这盅做得很特别，盅底是中空的，里同藏有毒药，只要盅中装上热的汤水，毒药就会通过盅底混进汤水里。”
“贤妃，这是你经常给皇帝送汤的那只盅吧？”云妃看向脸色苍白的蒋贤妃，“你就是用这只盅给皇上下的毒！”
“不，不是我！”蒋贤妃满脸惊慌，“我给皇上送汤的盅绝对没有问题，这只盅不是我的，刚刚那个宫女不是说是她的么！”
“谁知道她是不是在为你遮掩，才自尽的！”云妃满眼痛恨地看着蒋贤妃，恨声道，“为什么，皇上对你这么好？难道是因为镇国大将军？”
“不！跟我父亲没有关系！”蒋贤妃尖叫起来，她转身就要向外逃，“不是我，不是我给皇上下的毒！”
九方梦却是一闪身拦在她的面前，一手掐住她的脖子，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蒋贤妃，厉声道，“给我解药！”
“我没有解药！不是我做的！咳咳咳——”蒋贤妃拼命地挣扎着，艰难道，“放、开、我——”
“把解药给我！不然我就杀了你！”九方梦整张脸狰狞可怖，充满着愤怒的杀意，兜了这么大的圈子，结果却是莫涯一直宠爱的蒋贤妃给他下的毒，这让她何其愤怒！“为什么！他那么宠爱你，你却要下此毒手？是你父亲授意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除了蒋经义的授意，九方梦想不出蒋贤妃有什么理由要害莫涯。
“不，我、没有！”蒋贤妃已经被九方梦掐紧了脖子无法呼吸，她开始翻起了白眼，眼看就要死在九方梦的手上。
“冷静点！你现在杀了她，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却有一人抓住了九方梦的手臂，却是莫煜听到了之前太院两位院正的消息，知道在玉明宫发现了蹊跷赶来。
看见九方梦的样子，他已经明了调查的结果了。
九方梦慢慢松了手，蒋贤妃一下软倒在地下，大口用力地呼吸，她满身被吓出来的冷汗，她刚刚以为自己真的会被九方梦掐死。
“贤妃娘娘，你最好想想清楚，皇宫私牢里的刑罚有多少种我相信你很清楚，我不介意让你一一试过。”莫煜俯下身对着蒋贤妃道。
蒋贤妃的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她拼命摇头，“真的不是我！”
“你可以继续嘴硬，但我只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晚上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人对你用刑。”莫煜一脸狠厉，他高声下令，“把贤妃娘娘关入冷宫！”
【作者题外话】：四更，今天没有了。。。。谢谢“轻轻染玥”每天的**。。。话说你们喜欢我把每天的四更都写出来，再一次性发？
☆、第七百一十六章 波云诡谲（七）
立刻就有两个太监上去拖起蒋贤妃，将她押往冷宫。
“不，不是我，不要，放开我！”蒋贤妃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两个太监钳制着她的手臂。
莫煜冷眼看着蒋贤妃被拖了出去，九方梦冷声问他，“为什么现在不对她用刑？”
“蒋贤妃这种人外强中干，对付她最好的方法就是攻心。”莫煜拍拍九方梦的肩，安抚道，“别着急，既然已经把她揪出来了，我们总是有办法让她开口的。”
“莫大人，这件事你看镇国大将军那边？”云妃有些迟疑地问。
“这事八成跟他脱不了干系！”莫煜冷笑道，“蒋贤妃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给皇上下毒？只怕是朝廷这些年来对西北的动作太大，蒋经义有所不满，才想动这样的歪心思。我可是听说近来他和莫瑜颇为走得近，只怕皇上倒下了，他就预备扶持莫瑜上位了！”
“莫瑜不会！”九方梦看向莫煜，“他是绝对不会动这样的心思的！”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莫煜叹气，“小九，人心难测，就算莫瑜没有这样的心思，但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不会鼓动他，离轩可是蒋经义一手提拔起来的，莫瑜的父亲和兄长现在又在西北——”
“不，他一定不会。”九方梦打断他，不想听他再说，她走出去，留下一句，“你还是防着蒋经义一点吧，蒋贤妃事发之事一旦传出去，难保他不会畏罪潜逃回西北，到时候再想抓到他可就难了！”
莫煜看着九方梦那头也不回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想若是换成是他，九方梦是否也能对他这样深信不疑，只怕是不能的。
他对云妃道，“云妃娘娘就先回宫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记住，这件事情在蒋贤妃招供之前，一定不能传出去，否则会引得朝野上下动荡不安，蒋经义也不是好相与的。”
“本宫会严令所有人不得多嘴的。”云妃向他行了礼就带着离开了。
莫煜也回了甘泉宫，他到莫涯的书房里准备手拟旨，下令将蒋经义严加看管起来，在蒋贤妃下毒一事未明之前，绝不能让他逃离帝都。但是他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此事与蒋经义有关之前，他还不能轻易动蒋经义，因为西北军都由蒋经义的亲信所统率，现在朝廷局势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若是他随意动了蒋经义，引起西北军哗变，皇上又无法醒来稳定大局，只怕大玄就要乱了。
莫煜对着空白的明黄圣旨犹豫不决，在考虑该用什么措词比较合适，他斟酌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下笔才能既不引起蒋经义，又能有理由限制住他。
卫海静静立于一旁正帮他磨着墨。
莫煜忽然想起一事，他转头问卫海道，“上官大人的奏折为什么你全都单独收了起来，不让我批阅？”
“这是皇上交代的，上官大人的奏折只能由他一个人批阅，其他人包括大人都不能碰。”卫海缓缓答道。
“为什么，皇上和上官大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么？”莫煜皱起眉头问。
卫海垂眸低笑，“皇上的心思，做奴才的哪里能明白，奴才只要做好皇上吩咐的事情就好。”
莫煜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他知道卫海一向都对莫涯忠心不二，既然是莫涯的吩咐，他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是想，皇上对于上官隐真是信任有加，难怪这么多年后宫都交由云妃掌管。
突然，书房门外有一内侍匆匆来报，“大人不好了，蒋贤妃在冷宫服毒自尽了！”
“什么！”莫煜冲过去打开书房的门，“她哪里来的毒药！”
“奴才不知，奴才们刚刚才把蒋贤妃关进冷宫，过了一会儿去看她，就发现她面色发青，已经断了气了。”那个内侍吓得满头大汗。
“走，去冷宫！”莫煜冷冷道，大踏步地往冷宫的方向走。
他的心中乱成一团，蒋贤妃一死，不仅问不出口供也拿不到解药为莫涯解毒，而且这件事情是压不住了，蒋经义说什么都得尽快拿下。
哪怕没有证据，也要定他个教女不善，纵女轼君之罪！
***
九方梦坐在莫涯的床边，看着莫涯那张苍白的脸，心中想着莫煜刚刚的话，她握紧了莫涯的手，“皇上，莫瑜是一定不会背叛你的，我相信他，你也相信他对不对。”
那个傻得天真的莫瑜，那个至情至性的莫瑜，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人的鼓动就做出谋逆篡位之事。
不会，一定不会！
九方梦坚定地告诉自己。
“姑娘，蒋贤妃在冷宫服毒自尽了！”白芷在寝殿外禀报道，自从九方梦守在甘泉宫，她也被从蓝楹宫一起带过来这里侍奉。
“怎么会！”九方梦心中一紧，若是蒋贤妃死了，莫涯的解药要从哪里来？她们还什么都没审出来，蒋贤妃怎么会这么快就服毒自尽了？她又是哪里来的毒药？
九方梦猛地打开寝殿的门，看着外面的白芷。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白芷道，“是刚刚卫海公公派人来说的，莫煜大人已经往冷宫去了。”
九方梦皱紧眉头，就要往冷宫赶去，江明却是突然闪身拦住她，“主人。”
“怎么？”九方梦问。
“我们的人查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江明面色凝重。
九方梦挥手让白芷退下，看着江明，“说。”
“我们的人查到离将军的北岭铁骑近来悄悄调动了大半，如今就潜伏在帝都周围，而镇国大将军的西北军也有调动的迹象，只是他们把行踪隐匿的太好，具体有多少人我们没查到。”江明沉声道。
“离轩——”九方梦阴沉着脸，握紧了拳头，“他果真和蒋经义串通么？那么莫瑜——”
“关于裕王——”江明附耳向九方梦低声说了几句/
九方梦面色沉沉，低头思索片刻问，“还有么？”
“还有就是——”江明有些迟疑。
【作者题外话】：一更，话说关于九方梦在林生撤诉之后被释放一事，可能会有人觉得不太合理。但是古代虽然总说杀人偿命，其实杀人并不一定会偿命，律法里有误杀，错杀不算死罪，杀的人身份不同定罪也不同。
古代主要是人治社会，有时候断案更以情理为多，比如杀父报仇因为百姓的同情和舆论而免死之类的事情也有发生。若是舆论都向着九方梦，林生撤诉，朝廷又有意放她一马，那么她是有可能被免罪的。当然这里面也是带了很多我自己个人的理想化。
☆、第七百一十七章 波云诡谲（八）
“有话直说。”
“熙国集结了大批军队在漓江南岸，似有北上之势。”江明叹息道。
莫涯一倒下，消息自然是瞒不住别国的，不止大玄境内的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对玄国有所觊觎的别国自然也会想着趁火打劫。
九方梦沉默地思考了片刻，离轩和蒋经义暗中调兵的举动意图不言而喻，若是玄国内乱一起，熙国趁机挥兵北上，那么刚刚与玄国订下盟约的犬戎必然也会撕毁盟约出手分一杯羹。到时候玄国就会被各方蚕食，支离破碎，就算之后能够平息战火，只怕也是元气大伤，再也难以同熙国和犬戎抗衡，那么一旦到了那样的地步，玄国就只会迅速衰败下去。
“江明，”九方梦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坚定了眼神，她道，“你立刻带上所有‘夜’的人去拦截熙国使臣团，别人都可以放走，唯有九方蝶，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熙国的使臣今天早上刚刚离开帝都，正在归往熙国的途中，若是他们现在快马去追，一定还能追得上。
九方蝶是九方宸的心头肉，只要有她在手里，定能威胁到九方宸，也许就能牵制住熙国的北伐大军。
“主人！”江明似乎并不意外九方梦会下这样的命令，但是——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
“我知道。”九方梦叹息。
江明不忍道，“我们一旦如此做了，那就是正式地叛国！你真的要背叛熙国么？”
九方梦身为熙国人，却为了妨碍熙国向玄国用兵，而派人抓走九方蝶要挟九方宸，这个事情一旦做了，九方梦就会受到熙国所有人的唾弃，她就会成为熙国的千古罪人，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这是他拼命保护的玄国啊。”九方梦回头去看静静躺在寝殿里的莫涯，她想起她去江城之前，莫涯对她阐明自己对如何提升玄国国力的打算。他在玄国各个世家大族的诸多阻挠之下，还是力排众议，在全国推行土地清丈。玄国和犬戎好不容易平息战火，立定盟约，很快就能打通互市为国库增加一部分税收。
他那么努力地想要让这个国家越来越好，他是一代贤主，玄国百姓心中的明君。
他该坐在金殿之上，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受万人景仰，而不是如此无力地沉睡在这甘泉宫，任他努力维持的国家分崩离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江明，这是我欠他的。”九方梦苦笑，“熙国抛弃了我，可是他却收留了我，他为了我屡屡犯险，最后落得如此。我欠他的怎么都还不清，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替他护着这大玄天下，绝对不能让这玄国乱了！”
她回过头，江明看见她眼中的毅然之色，听见她道，“我相信玄熙两国战火再起，也不会是我母亲想要看到的，当年她定下的‘斜阳之盟’，约定了玄熙两国五十年不相犯。是宸哥哥先毁约的，我们做的，不过履行当初母亲的承诺，纵然要背上骂名，纵然要受熙国所有人唾弃，我也不会后悔。”
她看着江明，“江明，若是你们不愿意，可以离开我，我不会怪你们。”
江明向着九方梦单膝下跪，“我江明生生世世都愿侍奉于你，永不离弃。”
江明的身后瞬间出现十几个‘夜’的暗卫，他们全都向着九方梦单膝下跪，以示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