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声轻哼,张燕昌瞟了洛养青一样,眼中一片森然。…;
洛养青心里一哆嗦,这顶大帽子一扣下来,大帅难免对自己有看法,他赶紧低头道:“大帅,标下……”
“大帅,标下请诛杀洛养青!”连子宁向张燕昌拱拱手,满脸都是森然:“大帅,标下率领武毅军,行至任丘之南二十里,斥候回报有白袍军四千人杀到。标下令将士结木城,与平原之上列阵,结成左中右三阵,逆贼先以小股骑兵冲阵,被标下军中火器尽数射杀。后以大队骑兵冲击三阵,标下率领麾下将士厮杀良久,所赖上下用命,白袍军不堪承受重大伤亡,故此退兵!此一战,武毅军杀死白袍军一千三百二十一人,战马八十匹,俘获战马五十,白袍军活口十五!”
连子宁伸手向后一指:“所有白袍逆贼一千三百颗首级,已经尽数搁下硝制,就在后面大车中!白袍军其它战甲、衣物、腰刀、长矛、旗帜,俘获无数,大帅可派人验收!白袍军俘虏,大人可派人审问!若是标下有一丝一毫的瞒报,标下甘领死罪!”
“我武毅军士卒,奋勇杀敌,不惜此身,此战战死重伤接近三百余人!但是却被这等无耻小人,肆意诋毁,污蔑栽赃,岂不是令我将士寒心?白袍逆贼大军当前,此等小人,不思为大人分忧,反而使我大军士气低落,士兵愤懑,此为献敌投敌之举,包藏祸心,十恶不赦!”
“标下,请诛此獠!”
这番杀气森森,冷冽如冰的话一说出来,众将官顿时都是眼皮子一跳,心道,真真看不出来,这位连大人竟然是一个如此暴烈狠辣的性子!不过是一言不合,竟然就要杀人!而且要杀的人比他等级还高,偏偏还口齿便给,说的头头是道,这等人。可是惹不起啊!
更有人幸灾乐祸,斜睨着洛养青心里偷乐,叫你姓洛的目中无人,张狂骄横,好了吧,碰到一个比你更横、更狠、更硬、更霸道的,看你怎么收场?
“你!”洛养青咬牙切齿的看着连子宁,想反驳什么。却是拙于言辞,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张燕昌眉头一皱,心中苦笑,老友啊,你在信里把这连子宁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我可算是见识了。这整个就是个铁刺猬啊,谁也不能招惹,一丁点儿的亏都不吃!
他摆摆手,斥道:“有完没完,都给我退下!”
他毕竟威望高。手段硬,一张口,两人便都是退下了。
“连大人,你脾性也未免太过暴躁了。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当这里是什么?这是本帅的军营!还容不得你放肆!”看到连子宁乖乖的低头听训,张燕昌又转向了洛养青,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寒声道:“洛指挥佥事,你不明就里,未分青红皂白便诋毁有功将士,岂不让将士寒心?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谁还打仗?去。给连大人赔礼道歉!”
张燕昌的处理结果,让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位侯爷,当真是偏着连子宁啊!
洛养青当着这么多人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可比死了更难受!
洛养青听了张燕昌的话,满脸都是不敢相信,傻愣在那里竟然没反应过来,直到身后的同僚看到张燕昌脸色越来越难看,轻轻捅了他腰眼一下,这才是回过身来。他脸色铁青,咬着牙,大步走到连子宁身前,深深一揖。
连子宁不闪不避,大咧咧的受了一礼。正色道:“洛指挥佥事,这一礼。是替我武毅军战死的兄弟受得!”
他自然知道张燕昌就算是再怎么偏向自己,也是不可能当场诛杀洛养青的。他刚才的那一番话,固然是因为武毅军被凭空构陷,因而心中暴怒到了极点,同时也是为了向所有河间府大营的将官们传达一个信号——我连子宁不是好惹的,谁都别想打我的主意!
在发现了张燕昌对自己与常人不同之后,心思敏锐的他就一直在寻觅向众人传达这样一个信号的机会,而洛养青这送上门来的,就更不能放过!…;
现在看来,目的达到了。连子宁分明在不少将官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张燕昌又把两人叫道近前,和颜悦色道:“你们两个啊,都是年轻俊杰,以后也是军中的同僚,理当惺惺相惜才是,可得好好亲近亲近,莫要生分了。今儿个的事儿,都不准放在心上!”
“是,大人!”连子宁恭谨的点头,轻轻一笑:“标下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
连子宁温言细语,丰神如玉,更显得一边脸色铁青,满眼怨毒的洛养青不堪之极,宛如小丑。
张燕昌虽然已经信了连子宁的话九分,但是他是性子严谨的,还是下令手下士兵验过。
上千个眉目宛然的首级、无数的衣甲、血染的白袍、兵器逐一拿出来,立刻震慑了所有人,大伙儿看向武毅军的眼光也都是变了!
两千步兵对四千骑兵,不但将对方击退,更能斩杀这么多,这武毅军的战斗力,堪称极强!
大伙儿心情也很有些振奋,毕竟还没跟白袍军见仗自己这边儿就先来了一场大胜仗,确实也是提心气儿。只有洛养青在一边铁青着脸,越来越难看。
一一验过,确认无误,张燕昌心情大悦,对康律道:“行文诸府州县,官兵于任丘之南打败白袍逆贼,斩杀千多,击溃无数!”
“是,大人!”康律应过了。
张燕昌拉着连子宁的手,哈哈笑道:“诸位,先安顿了武毅军,今天晚上,本帅要大设酒宴,为武毅军接风洗尘,庆祝此次大胜!”(未完待续。)
二三一 将星璀璨接风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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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上架之后,心情很是忐忑,生怕自己不好,生怕书友们不喜欢,生怕这个那个。然后去找编辑大大,编辑大大只说了一句,就算是这样,你会放弃这本书么?
当然是不会!这本书倾注了我太多的心血,怎么会轻言放弃?
我心里坦然了,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写下去,那就对了吧!好好写书,才是关键。)
夜色已经深了,河间府大营帅账却依旧灯火通明。
帅账的帘子被高高的撩起来,不断有端着盘子的随军伙夫进进出出,手中的大红托盘上盛满了菜肴,香气馥郁,让人闻一口都忍不住涎水横流。
这大帐极大,足有五十步方圆,俨然就是一个极大的宫殿模样,内里空间非常广阔,并且足有两丈高下,就算是数百人聚集其中,也让人毫无拥挤促狭之感。
这大帐是用上等的毛毡和布料制作而成,外面看去朴素,里面却是相当的奢华。
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如草如茵,踩在上面只觉得双脚软绵绵的,如踩在空气中一般。连子宁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自然是识货,见到那红蓝白相间的花纹,还有椰枣树的漂亮图案,还有蓝天白日黄沙等东西,便知道这地毯定然是从阿拉伯那边舶流过来的。波斯地毯天下闻名,而这等足有上千平米大小的地毯,怕不是要用数千女工费数月乃至一年之力才能做好,地毯不稀罕,这么大的,就堪称是无价之宝了。真要是卖的话,怕不得五万两银子往上数!
而且波斯据此万里,陆路土匪横行,海路容易受潮反盐,也不知道是怎么运过来的。
大帐内四壁,挂满了各色的宝刀宝剑,却是不失武人本色。
武毅军的士兵们已经在众人各种各样的眼神包围中开进大营,入住了营房,因着戴章浦的关系,张燕昌对连子宁也甚是重视。早就命人整顿了营房以待武毅军来。
一番折腾,总算是把两千来号儿人都安顿下来,一个下午已经是过去了。连子宁换了一套常服,来出席为他举行的接风宴。
堂堂大帅给一个五品副千户进行接风,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大伙儿却都似乎忘了这一点,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这便是军中的规矩,你能打,你的兵强横。你的话语权便大,地位便高,大伙儿也都服你!张燕昌奉命统领北直隶山东诸军事,来到这河间府大营齐集大军数万也有些日子了,大伙儿连白袍军的毛都没见一根,而偏偏人家武毅军不但见了,还以弱势兵力打了个大胜仗,一千多颗脑袋在大营门口摆起了京观。看着都让人觉得慎得慌,不服都不行!
连子宁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大帐之中原来是别有天地。大帐北边儿,垒起了一个三尺高的台子,约有十步方圆,他们这些一军主官。以及指挥佥事、指挥同知之类的高官便在台上落座。而在台下,从高台直到门口,却是摆了面对面的一溜小几,坐满了低级别的军官。
这一次也不纯是为了连子宁接风洗尘,更多的是张燕昌借这个由头儿笼络属下,联络感情,所以军中总旗以上的军官全都有份儿。
河间府大营总旗以上的各级镇抚、百户、副千户之类的怕不有数百人之多,此时全都聚在这大帐中。又都是武人,豪爽豪迈,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极是热闹。
而台子上。气氛也很是火热融洽。
明季,稍微讲究一些的人家都还是分食,一个人面前一张小几,上面摆满各色食物。这里自然也是如此,张燕昌坐北面南,高居主位,东西两侧是两列面对面的各级军官,按照官位高低依次排下去。
在刚才排列座位的时候,还出了一点儿小小的岔子。…;
不消说,张燕昌自然是坐在居中首位,而在他左右手边,也就是面对面两排的排首位置是谁做,却是产生了一点儿小小的分歧。
现在河间府大营有沈阳中屯卫、大同中屯卫、平山卫、神武右卫四个卫,四个卫,就有四个卫指挥使,八个指挥同知,十六个指挥佥事,再加上府军前卫的两个千户,一共三十员正五品以上的统兵大将,可谓是将星璀璨。
现在又加上了连子宁。
国人最终规矩,便是这些相对耿直的武将也不例外,宴席上的座次也有极大的讲究,安排的不好了,未免又有人心中愤愤,暗恨不已。在连子宁来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宴席,但是几次下来,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潜规则。
四个卫指挥使之中,神武右卫的卫指挥使陈大康以年近六十,岁数最大,资历最老,因此他做一个首位大伙儿都没话说。而府军前卫统领两个千户所过来的王千户王彦成大人,虽然只是个千户,但是一来人家手下能打,一看就是了不得的精锐,二来毕竟是出身京卫,任是谁都要高看一眼,所以这两人做了首位,其他人也都服气。首位决定出来了,其它也都好办了,个人按照官衔排下去便是。
但是连子宁这一来,却是无形中打乱了这个规矩。
按照连子宁的想法,自己在三十人中地位最低,敬佩末座便是。但偏偏府军前卫的王千户首先提出,今儿个连子宁刚来,当是为连子宁接风洗尘,再加上武毅军刚刚打了一场大胜仗,理当由连子宁做这个首位才是,他自愿让位。
连子宁只是冷冷一笑,如何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这王千户仪表堂堂,做起事来却尽是阴险狠辣,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不过这些小伎俩,某些时候却也是分外的管用。若是自己坐了这个位置。立马儿就得成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在辕门处爆发的怒火只是针对洛养青一个人的,这大家都可以理解,也不会如何,毕竟谁被那么横加冤枉都会出离愤怒。
但是现在,若是自己大咧咧的做上去,那分明就是瞧不起所有人!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副千户,而在座的另外三十个人,官衔全都比自己高!这些领兵多年。骄横惯了的大将悍将,哪个心里没有几分傲气?武毅军开战大捷,本就是抢了大伙儿的风头,现在诸人对武毅军看法很是复杂——畏惧、厌恶、忌惮,等等不一而足。而在这个时候,若是连子宁还来这么一出,诸将自然都心里反感。
若是一个集体中,所有人都排斥你,那你也甭混了,乖乖儿的自请滚蛋吧。你就算是势力再大如何?属下士兵再能打如何?我们不带你玩儿。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连子宁当然知晓其中厉害,也大致能把握住诸将的心理,因此极力推拒。最后还是张燕昌开了口,让连子宁在自己右手边坐了下来,张燕昌开口,和连子宁自己大咧咧的坐下,那讲究可是大有不同。刚才连子宁那一番推拒,大伙儿也能看出来确实是语出真诚。因此对他的观感倒是都好了许多。
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席间频频有人向连子宁敬酒,连子宁也不推拒,酒到杯干,这样一来,更是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诸将很有不少便在心里嘀咕。这位连子宁少年得志,又立下战功,在辕门之外那般狠辣不留情面,本来以为是个猖狂骄横,目中无人的,却没想到,倒是很知进退,人也豪爽。倒是个可以结交的。
王千户本来也以为连子宁少年骄狂,自己主动让位,把他一捧一挤兑,他还不是乖乖的上钩?却没想到,这连子宁年纪轻轻。心机却是深沉,怎么着都不上当,人家最终坐了主位,自己反而吃了个哑巴亏。
他在席间每每低头沉思,向着怎么对付这个宿敌,偶然眼神跟连子宁相对,两人都是相视而笑,很有好的举杯示意,便如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般。…;
只是,眼神中冷冽的寒芒,却是传递给对手一个信号——不死不休!
断人财路胜过杀人父母,连子宁心里早就有了这个觉悟,当初不过是区区一介总旗的时候都不会怕,现在就更不怕了。
他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这件事儿,必须要及早解决了,这王千户如此阴险狠辣,不择手段,自己现在跟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天天提防着别被他算计,那还打什么仗?
毫无疑问,这一次宴会的主角儿是连子宁,但是他却是刻意的保持了低调,除了别人敬酒或是询问之外,几乎不开口说话,只是低头吃菜。这样的行事,也让几个老成的军官心里暗自点头。刚刚进入一个集体的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一言不发,多看多学。若是一来就大大咧咧的到处说,就算是真有本事,在别人眼中也是个浮夸之辈。
他不说话,张燕昌却是不肯放过他,笑吟吟的问道:“城璧,看你一个劲儿的低头,可是垂涎我这波斯大毯?”
他一说话,台子上便都安静下来,众人看向连子宁,眼中没有羡慕或是嫉妒的还真不多。寿宁侯爷的这种说话语气,已经不像是上级对下属的问答了,简直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子侄一般,很是亲近。
连子宁也有些意外,见了这位以超频二等侯爵领大都督事的大帅并不相识表面上那般严厉呵责,或者说,治军很严,对犯错的士兵绝不容忍,但是对他们这些大将却是颇为的宽容。严以带兵,宽以治将,这也是国朝历来的传统了。毕竟就算是身为一方大帅,也需要下面的人支持,所有的命令,都得下面的人去贯彻执行才是。
他这话本来是调侃连子宁的,却不料连子宁笑道:“波斯地毯本不稀奇,但是这么大的,可就稀罕极了。这个地毯,一般的波斯小地方做不了,根本组织不起那么多的人手了,恐怕只有波斯帝国的八哈塔、军士堡等寥寥几个地方能做出来。现在波斯远去国朝万里之遥,陆路上尽是土匪乱民。根本不通,而若是那海路运过来,数月长途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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