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跑的越远,怎么可能被抓到?
“是了!连子宁这是诈我!他们不一定抓到了方中!”方守年心中还是惊疑不定,拿不准连子宁连子宁到底是不是诈自己。他忽然想起来,锦衣卫中一种试探被拷打者的方法——若是一个人被拷打了许久还一直是坚决说某件事不知道的话,那就有可能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儿。但是得试探试探,透露出某些已经掌握的信息,然后看他的反应。
所以他立刻平心静气,维持住身体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是没听见一样。
但是偏偏这时候连子宁说了一句话:“只可惜,逮到的那两个人,嘴太硬,还问不出什么来。”
这话一出。方守年立刻就确认了连子宁是信口雌黄的,饶是他万分戒备,也架不住连子宁掐的这个点儿实在是太好了。直接就击中他心理防线最软的一块儿,以至于方守年大大动了口气,也反映在身体上了,这么轻微的反应,也被连子宁捕捉到了。
“好了,我想要的,已经知道了。”
连子宁脸上露出的笑容就像是一头狡黠的狐狸,而且是一只刚刚偷到母鸡的狐狸,他把手从方守年的胸口拿开,很欣慰也很侮辱的拍拍方守年的后脑勺。悠然道:“方守年,到这个份儿上,你应该也知道吧,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锦衣卫千户所被剿灭了之后,有没有人逃出去,逃出去几个人。”
“但是现在。你的反应告诉我了。”
方守年也不装死了,豁然坐起身来,死死的盯着连子宁,眼中的愤怒几乎能燃烧起来。
连子宁更是悠然自得,缓步走到桌子面前,坐下,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咂摸咂摸嘴:“咸了!”
然后又是对方守年道:“当初剿灭你们锦衣卫据点的时候,虽然是查不出谁跑了,少了谁,但是我心里始终是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你在锦衣卫中深居简出,除了几个亲信的人之外,别人都见不到你,甚至连你身边有什么人都不知道,而这一次剿灭你们,逮到了下面的小鱼小虾倒是不少,但是真正核心的,全都死光了,除了你——而且我发现他们中不少人是自杀,尤其是你几个亲信的侍卫!”
“这太不正常了,越是身手强横的人,求生*越强,越不会轻易的自杀,而你那几个亲信侍卫,我着人瞧了尸体,至少都是练武十年以上的好手,这等人,怎么会轻易自杀呢?除非是这种情况!”连子宁目光炯炯的盯着方守年:“那就是他们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儿,必须死不可!能有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儿呢?”
连子宁自问自答道:“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有人逃了,而你生怕他们泄密,所以让他们全都自杀了!”
“诚然,从你们锦衣卫中搜出来的花名册上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要么死了,要么活捉,看似没一个漏网的,但是我最清楚,花名册可不算什么。”连子宁轻笑一声:“我这武毅军递给兵部,给皇上看的花名册上面,只有十个卫,一个卫五个千户所五千六百人,但是实际上呢?告诉你,我们武毅军现在所有人手,已经超过二十万!”
“所以我确定,理当是有人跑了。但是却不确定,有多少人。”
“只是这个逃跑的人数,肯定不会很多,要不然以你的性格,定然自己也跑了,又或者是你不怕死,但你也会派这些身手不错的人来作为掩护,毕竟,多跑出去一个去也是好的。所以我推测,能抛出去的人,不超过三个,但是这也不成呐!一个或者是两个,差距可是大了去了,应对的方法,所需的人手,完全不同,所以。还得试探试探。这个结果我很满意。”
连子宁微微笑道:“其实你掩饰的不错,很不错,我刚才说第一句的时候,你就反应过来。惊疑不定,我还真没试探出什么,但是第二句的时候,你就露馅儿了。就算你再怎么会掩饰,也不可能做到没有一丝破绽,你刚才那一会儿,你的心跳大大的减缓了。这说明你变得很轻松!为什么会放松?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假话,我的话错在什么地方呢?就是那个数字,两个人!这说明不可能是两个人,那就只有一个!”
连子宁笑容中充满了自信:“一个人,那就好办了!”
方守年的肤色本就是白皙,刚才怒极之下,涨得满脸通红,而这会儿。却是难看得一如死人的脸,就像是失血过多一般!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尽管已经足够的克制。一言不发,甚至表情都没被看到,但还是让这个该死的家伙把自己给试探出来了。
该死!
这个连子宁如此诡诈!
但是他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毕竟剿灭锦衣卫已经过去好几日了,而这会儿连子宁才来试探自己,岂不是就是说他之前还没把握?没把握,就不会动手,如此一来,有了这几天的缓冲,说不得方中就能逃回去了!
连子宁似乎看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微微一笑:“方守年,或许你会想,有了这几日,是不是那个逃跑的人就能窜回京师,把消息告诉江彬了?告诉你!”
连子宁嘴角一勾,满脸的冷酷。斩钉截铁道:“做梦!”
“亏你还是锦衣卫中号称智者的人物。你也不想想这事儿!松花江之地,通往京城,只有松花江一条路,所以你派出去的那人,定然是沿着这条路一路往南的,而我早已传令沿途官府严加盯防,因着这一点,你派出去的那人,也只能是昼伏夜出,大白天,是定然不敢大摇大摆的赶路的。既然如此,追上几日,不就能追上了?就算是追不上,但是在我这等强力的压力之下,按你想来,他一旦有了获得援助的机会,能不动用么?而据我所知,出了松花江之地向南,过了建州将军地,辽东总督境内,就有锦衣卫的卫所吧!只要在哪里守株待兔,不就得了?想来,逃走的那人,是会自投罗网的。”
方守年表情已经是木然,但是他已经是发红的眼睛和微微发抖的手指却将此时的真实心情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种已经充盈到极点的愤怒,混杂着无比的绝望和恐惧!
他从来自视甚高,但是根本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碰到这样一个人,心机如此深邃,手段如此阴险,在他面前,自己就像透明的一般,被看的透透彻彻,一干二净。而偏偏这个人,又不是靠着这等小手段起家的,人家堂堂正正的本事,更加的厉害!
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恐惧逐渐散去,方守年心中是剩下了巨大的失败感和绝望。他知道,自己完了,诚如连子宁所说,在那种情况下,方中百分百是会按照连子宁的设想自投罗网,自己,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他终于第一次开口了,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一般嘶哑刺耳:“这般做事,你就不怕诛灭九族么?”
连子宁朗然一笑:“这天下无人能诛灭我九族,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大明天下,也不是京里那帮人能主宰的!”
“行了,今儿个说的也足够多了!也该回了。”连子宁最后瞧了方守年一眼,道:“你好自为之,最好能撑下来。”
“撑下来?什么意思?”方守年很快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大爷当得时日也足够多了,既然是囚徒,就该有囚徒的样子!”充什么大尾巴狼?
连子宁冷笑一声,转身出了牢门,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边走边道:“来人,撤了他的火炉子,把床换成麦秸垛,被褥要又旧又破的,一日改成一顿饭,就俩馒头一碗热水,爱吃不吃,马桶五天倒一次,热水也给停了!”
“得嘞,您那!”
牢头儿兴奋的声音传来,他早就看方守年这位大爷不顺眼了。
方守年心里更是一阵冰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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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零三 谁的算计
《正德五十年》最新章节。。。
连子宁面陈似水的出了大牢,当下便开始进行布置。
在他的安排下,军情六处的四个精锐的小旗分头行动,这四个小旗,其中三个急速南下,分别潜入辽东总督区、开平卫和山海关。在辽东自然是有锦衣卫千户衙门驻守的,而开平卫北边就是朵颜三卫,乃是防备之重镇,隶属于九边重镇之一的蓟镇,这里也有锦衣卫一个千户衙门驻守,而且因着是边关的缘故,更是极为的精锐。山海关乃是京畿门户,也有锦衣卫驻守。
若是那逃跑之人要求助的话,只有这三个地方可以去。
而另外一个小旗,则是分散到武毅军下辖的各地官府,监督他们出力做事,免得只是虚于应付。
连子宁或者是李铁,谁都不会想到,派驻军情六处人员监督地方官府这一条小小的命令,会对以后造成那么巨大的影响。
也正是从这条命令开始,军情六处的权威和势力,也从武毅军这个庞然大物中窜出头来,为所有人所认知,所承认。更是为以后军情六处的霸道行事,奠定了一个基调。
安排停顿,连子宁中饭也没吃,便是直接去了新兵部。
现在新兵部乃是整个武毅军最为忙碌,也是最炙手可热的衙门,连子宁亲自下令组建的那十个卫,自然是得到了武毅军上上下下的一并贯彻执行,各级军官,有经验的老卒,还有那些新兵蛋子。都已经就位。至于营房驻地,那更是现成的,围着镇远府那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二的大校场周围的一圈儿营房,绝对是天下第一的大营,里面容纳四十万大军也完全撑得下,那大校场就像是一个大平原,而那些军营。则像是点缀在平原边缘的一个个小城。
规模就是如此的庞大!
而最近新兵部的差事如此之繁忙,所以连子宁也是时常过去,盯着这一点。
他现在已经是开始为心中谋划的另外一件大事做准备。这件大事一旦做成,并且完成的漂亮,不但那二十大板可以有个着落。而且也是为下一步武毅军的发展拓展开了更加宽广的空间。
而这些新兵卫,就是计划实施起来的重中之重。
且不说连子宁这边苦心积虑,那边厢朝堂之上,一番文武相争,惹得正德皇帝很是不悦,马永成象征性的问询了几句有本早奏,无事退朝,文武百官却也没有那么不识趣儿的,散朝之后,正德沉着脸出了大殿。文武百官也纷纷散去。
只是这散朝之后的样子,也是大有道理,无论是文是武,官职大小,都是和那关系要好的。或者是利益攸关的同僚走在一起。若是那孤孤单单一个人走的,定然要么是官儿太小,没人要,要么是性格孤僻,要么就是一种情况——官儿太大了!
通常大官儿,周围都要围上一圈儿人的。这些人,就是他的势力群体,也是他的门下走狗,关键时刻为他摇旗呐喊冲锋陷阵的小卒子,但是若是官儿大到了一定程度,那么就算是他的势力群体中的人,也不敢轻易的接近,上前阿谀奉承,免得引得其不悦,而且到了这等层次,更多的是暗箱操作和私底下的交易,也不会这般像是孔雀开屏一般炫耀自己的人脉和势力。
杨慎便是分属于第三类之列。
在今日之前,他和江彬至少面子上的关系还是不错,总也过的去,但是今日这一番朝堂上的争斗,却是形同撕破了脸,所以散朝之后,江彬阴测测的一笑,冷哼了一声,便是在一群勋戚高阶武将的簇拥下扬长而去,而杨慎只是淡淡的一笑,自个儿一个慢慢悠悠的溜达了出去,仪态甚是消闲。
看着杨慎一个人慢悠悠的下了石阶,戴章浦正被一群兵部的官儿簇拥着恭喜祝贺,甚是威风,戴章浦赶紧说了几句,然后脱身而出,走到杨慎身边。
杨慎早就料到他回会找自己,微微一笑,道:“恭喜啊,淳安,此次出掌兵部,以后权柄,可就不同寻常了。可就是六部尚书排名第二了,威武富贵贫贱,呵呵,这天下武事,以后可就操于你手了。”
富,贵,威,武,贫,贱”,这六个字,可说是在官场流传甚广。此六字,是形容大明朝中枢六部的。户部管财政,故曰富。吏部掌官吏任免,故曰贵。刑部操生杀之权,故曰威。兵部掌兵权,故曰武。“礼部事简,最为清贫”,故曰贫。工部掌工程建设,“所与接近者木厂商人而已”,故曰贱。
本来是民间好事者所做,后来慢慢流传开来,而其分析,也确实是鞭辟入里,非常之精妙有趣,可说是把大明中枢六部的特点形容的淋漓尽致,因此在官场上也是被人接受,京官儿中少有不知道的。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的适用,譬如说现如今正德帝大兴土木,在京郊大建行宫,大朝堂,役使民众八十多万,白银哗啦啦的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兴建了超过一年半,现在已经是花了五百多万两银子,这些差事,可都是工部负责的,那些银子,少不得又得肥了那些工部的官儿。于是在这个时期,工部就又成了最富,最肥的衙门。
而富贵威武贫贱这六个字,兵部的武字虽然是排在第四,实则在大明朝这六部的排名中,是稳稳的位居在第二位。
当然,按照大明朝廷官方的排序的话并非如此,而是:吏户礼兵刑工——吏部管着人事任免,掌握着天下官员的帽子,自然是第一,而户部乃是掌管天下的钱粮赋税,位列第二,至于礼部,那可是主管教化,科举。在文官儿们的心中,文化可是一定比军事要更重要的。
实际上,兵部从来都是排名第二的,尤其是在正德这一朝,履行刀兵,四面作战,掌握天下兵马的兵部的作用。就更是凸显无疑。
兵部尚书,只在内阁辅臣和吏部天官以下而已。
戴章浦赶紧谦虚道:“您说笑了,不是还得内阁商议么。只是暂代,还没定下来呢!”
“你呀,过谦了。在我面前,还说这些话做什么。”杨慎摆摆手,淡淡的话中透着强大的自信:“我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做一天,这兵部尚书,就不会是别人的。只是淳安,我却也要提醒你一句,这会儿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可是一个烫手要命的,若是处置得好了,那是你的本分。若是有什么差池,皇上定然是会怪罪的。”
这一席话,已经很有了指点教诫的意思。
戴章浦和杨慎亦师亦友,在仕途上,多得杨慎提携。而在政见上,两人则是颇有一些同样的看法,是以对杨慎非常之敬重,赶紧应了下来。
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即可,戴章浦也明白杨慎是什么意思。这会儿兵部尚书的位子。可并不像是看上去那般光鲜,尤其是这会儿,大明朝四面都是战争,这些战争,一方面自然是武将作战,而另外一方面,却是兵部在统筹。
若是胜了还好,大伙儿乐乐呵呵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万一若是败了的话,武将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落荒逃来,除了魏国公徐那等家世深厚就连皇帝也得掂量掂量杀了他会有什么后果的主儿以外,大都是难逃一死了。而且兵部也要跟着遭罪,作为兵部主官的兵部尚书,自然也得跟着担责任。
所以这会儿,坐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上,说不得是吃不了肉还得惹得一身骚。
戴章浦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更清楚,这也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了——内阁三位辅臣都是身体康泰的很,也没见哪个要死的摸样儿,他们三个动不了,桂萼这个四辅也就挪不了窝儿,桂萼不动,兵部尚书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
哪怕是火坑也得跳了。
戴章浦刚要张口,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