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飞快地向后扫了一眼,不仅感到脊背一阵发凉:“难道……这里真是十八层地狱?”
师姐不置可否:“不是也差不多。”接着往下看。
虽然经过这一节,我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我看到接下来这幅画时,还是猛地吃了一惊,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那是一个类似于屠宰场的地方,四只小鬼分别按住一个男人的四肢,将他背朝上按在地上。在男人身后还有一个约莫两人高的吊轮,吊轮上挂着一根结实的绳子,一端连着地上的手摇器械,器械旁蹲着一只仰头怪笑的小鬼,正握着手摇把手欢快地往上摇。
绳子的另一端挂着一个钩子,那钩子现在正钩在一条血淋淋的肠子上。没错,那肠子正是从被按在地上的男人的**里生生扯出来的。器械旁的小鬼每摇动一圈把手,地上的男人便痛苦地呻吟一声,**里的肠子随之被拉出一寸,吊在吊轮上。
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我的脑袋不由得发晕,眼前的画面好像变成了一幅连贯的动画,男人凄厉的惨叫就响彻在我的耳边,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我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词去形容当时的心情,当时就呆呆地看向师姐,发现师姐正站在我的下面,眼睛紧紧盯住墙上的画,两条细细的眉毛紧紧纠缠在一起。
我机械地挪下去,心里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又难受又恶心。
这幅画画的是一个女人,被倒挂在一条单杠一样的东西上,两条腿大大地分开,脚踝处绑着绳子,旁边各站了两只小鬼,每只小鬼手上捧着开花梨、锯头、尖嘴钳子等刑具,似乎是要在这个倒霉女人身上一一试验。
但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个女人的阴部,倒插着一把巨型的开口笑钳子,鲜血顺着女人的肚子流遍全身。挨着她一左一右两只小鬼,一人板着钳子的一条腿,做出往两边使劲儿压的动作。可想而知,不消多时,插入女人**的那部分开口笑钳子,便会将女人的阴部撕烂。
这时,师姐突然快速往下移了几个台阶,我也跟着跳下去,后面墙上画的也是一个女人。
她的四肢被完全地张开,四根钉子一样的东西钉着她的手脚腕,把她固定在墙上,鲜血像一张铺开的网,铺陈在女人身下。在女人的两腿之间,跪着一只咧嘴笑的小鬼,正抬头往女人的阴部塞进一个像是灯泡一样的玻璃圆球,另一只小鬼站在女人旁边,手上举着一根铁棍,神色扭曲地张着嘴,举起的铁棍正瞄准女人的腹部。
而那女人,则露出一副极度惊恐的表情,两只眼睛夸张地向外突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只男人的拳头,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几乎就响在耳畔。
我愣了一会儿,不解道:“他们在干什么?”
师姐说:“他们把白炽灯塞进……那个地方,然后用铁棍猛击女人的小腹,灯泡便会在子宫里裂碎,这要比直接伤害那个地方,疼上百倍、千倍。”
我大吃一惊,想象不出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厉刑,后脑勺一阵发紧,心里又压抑又恶心。
后面这样的画还有很多,但我一眼也不想再看下去,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哪怕是通向地底中心也好。
就在这时,我忽然意识到,画上的这些异教徒,全都是裸体的成年男女,并且年龄不低于六十岁。因为我注意到,他们的脖子和额头上有明显的皱纹,而且肌肉的曲线干瘪松弛。
这些勾画虽然简单,但在细节上的处理却极其细腻,所以才会给人一种如临其境的感觉。
我忍不住道问:“为什么这些受刑的都是老人?”
“原罪。”师姐说道,“基督认为,人生而有罪,老人和婴儿是最接近死亡,也是最接近新生的,身上带有大量的原罪,只有通过受刑,灵魂才能得到救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再往后的这些,画里面的主角就是新生的婴儿。”
“基督?”我疑惑道,“这里怎么会出现洋人的玩意儿?”
师姐想了一下,说道:“中世纪是欧洲历史上一个灾难性的时代,有洋人为了避难逃到中国,也未可知。要是想知道真正的原因,走吧。”师姐说着,习惯性地朝下歪了歪头。
我们不再驻足,只浮光掠影地扫过那些画,师姐说的没错,转了几圈往下之后,画里面的主人公果真变成了不足月的婴儿,所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刑罚也更为残酷。
尽管就扫了几眼,我的身心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想赶紧找个话题分散注意力,否则真的要发疯不可。
我随口问道:“师姐,你好像对中世纪的欧洲很有研究啊,跟我分开之后,你去过欧洲吗?”
师姐回头看了我一眼,说出了一句差点让我咬掉舌尖的话:“欧洲没有去过,但洋人墓,下了不少。”(。)
第一百零七章 洋人墓(上)(上架24h第五更,求首订!)()
对“盗墓”这个行当嗤之以鼻的师姐,居然还下过洋人墓,我的震惊可想而知。
墓葬风水是中国老祖宗的东西,洋人墓里能有什么稀奇的。我对洋人墓所有的印象,就是电影里头顶盘桓着乌鸦的清冷墓地,一个萝卜一个坑,平淡无奇。跟老乔嘴里描述老祖宗的那种悬乎其神的地下世界,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断不可同日而语。
因而,我感兴趣的不是洋人墓,而是我没有参与到的师姐那部分的人生经历。想起师姐还假扮过巫婆,号称“黄夫子”,老乔的同行,一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否则如何能瞒过三师伯的眼睛?
想到这儿,我又觉得师姐是千真万确下过斗的,心里真是急得要命,恨不得直接钻到师姐脑子里看看。
师姐斜了我一眼,似乎猜到我正在拿她跟老乔作比较,澄清道:“你小子别乱想,我跟那姓乔的可不一样。”
没办法,师姐总能一眼看穿我的小心思。而我心中却感到十分窃喜,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独一无二的默契。
虽然我跟师弟那小子也有这种默契,但那种感觉和现在这种微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是根本不能写在一起作比较,连联想都不行。
我心情大好,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贫道:“那是,他是土夫子,你是洋夫子,你比他洋气,他比你土气。”
师姐嗔视我一眼,懒得再跟我废话,犹自说道:“其实洋人墓没有那么复杂,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棺材铺,墓主人把值钱的东西都带在身上,不像咱们的老祖宗,讲排场,陪葬品还要专门建几个耳室。所以,洋人都喜欢来盗我们的墓,而我们却看不上他们的。有钱有地位的洋老外,陪葬品多为金银珠宝,没钱没地位的穷老汉,则喜欢附庸风雅,陪葬几幅自己或找人临摹的名家大师的画作,充其门面。当然,也有出现过真迹,但是很少,即便有,也多为生前巧取豪夺而来。不过,这些东西比尸体腐烂得还快,基本上就跟废纸差不多。”
师姐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曾开过一个西班牙传教士的棺,穷得叮当响,唯一值得一提的陪葬品,就是老传教士手里紧紧握着的一本《圣经》,烂得完全不成样子。那可怜的传教士也是一堆白骨。但后来我发现,这个传教士的骨头全是碎的,头骨上有一条从后脑勺一直到天灵盖,再贯穿下巴骨的裂痕,感到很奇怪。这样的骨裂痕迹,看着很像是从高处坠落并且是脸的正面朝下坠地的,但如果是这样,碎裂的部位应该是从鼻骨开始,向两端延伸,断然伤不及后脑勺;相反,如果是身体正面朝上从高空坠落,头骨受伤的重点部位就是后脑,伤不到鼻骨……”
我听得极其入迷,这时,忍不住插嘴道:“那会不会,是头朝下,完全倒栽下来?”
师姐看着我摇摇头,分析说:“如果是头朝下栽下来,那么头骨应该像一个被摔开的西瓜,烂成几瓣儿才对,怎么可能只有一道裂痕?”
我点点头,回想着夏天徒手劈西瓜时的样子,确实如此。
师姐接着说道:“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本《圣经》给了我提示。我发现,传教士的右手大拇指已经完全攥进了《圣经》里面,一个不是特别明显的证据就是,大拇指的骨头上,粘的有圣经的纸片腐沫,不仔细看,很容易忽视掉。徒手用一根指头,就能攥开一本三四公分厚的书,这是一个普通人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而他作为一个虔诚的信教徒(关于‘虔诚’这一点,我当时理解的是,如果不是怀着对耶稣最崇高的敬意,不会一个人漂洋过海到中国来当传教士,不过很快我就发现,关于‘虔诚’,我理解得太太太浅显了),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绝不可能对《圣经》如此不敬。因为《圣经》在基督教徒心中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号称是神的话语。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位老传教士当时的神智已经十分不清醒,极有可能是在承受着某种非人折磨下,完全无意识地由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
听到“非人折磨”这几个字眼,我不由联想到墙上的这些画,鸡皮疙瘩登时起了一身:“原罪?”
“没错。”师姐接着说道,“在老传教士的骨头下面,我发现了一张经过特殊处理、保存得基本完好的人皮,人皮背面用鸽子血和朱砂纹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造型古怪的机器,乍一看,结构像自行车打气的气管,但比气管大得多,可以上下自由抽动丁字形的抽管。抽管下面连接着一个半球状的大铁套,模样类似于摩托车头盔,在铁套里面,沿着半圆的球面嵌着一把锋利的弧形弯刀,弯刀顶部与丁字形抽管相连,可以随着抽管的抽动前后滑动。在这个机器的下面,还有一个铁制的巨型框架,上面平铺着六七只圆柱形的滚筒,每只滚筒上嵌着成排成列的钉子,顶尖朝上,围成一个个的小矩形。”
“行刑者事先将滚筒和铁头套用淬火加热,再浇上滚烫的熔浆,受刑者只需要平躺在铁架上,将头卡进半球状的铁套里面,再由行刑者向上抽动抽管,受刑者便会随着铁头套一起在滚筒上滚动上升,那么这时,他的后背因为黏上了热熔浆而固定在铁筒上,身体往上拔的同时,后背上的皮就被生生扯了下来。与此同时,卡在铁头套里的脑袋,受到铁套和弯刀的双重挤压,久而久之,就会爆裂……老传教士在受刑之后,并没有立刻咽气,滚筒挤压着他的骨头,直至全部断裂。即便如此,他还是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在棺材里又挨了几天,心甘情愿承受着这一切,作为洗去原罪的惩戒,渴望灵魂得到净化。”
我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感到脑子有些发晕,头重脚轻。
师姐忽然又说道,却完全换了另外一副口气:“不过,他还算不上是一位合格的信教徒,死后灵魂也将不得安息。”(。)
第一百零八章 洋人墓(下)(新年第一发!)()
我见过很多吃瓜群众,发自肺腑地高谈阔论着别人的不幸,也发自肺腑地得出“说到底并不关自己什么事”的结论,偏偏还要浪费无谓的时间、口舌,以及真挚的感情在关心别人家的闲事上,自己的善心、能头、人生价值仿若就此得到彰显和升华。
但我敢肯定的是,师姐绝对绝对不是这种人。
我听着她冷冷的口气,有刹那的失神,不由问道:“为什么?”
师姐的语气更冷了,嘴角带着不甚明显的嘲弄,只有熟悉她的人才能看到,但目光却比什么时候都要坚定:“因为他输给了意志,《圣经》——被他攥透了。”
我说道:“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丧失掉意志,也是人之常情啊。”
师姐冷笑了一声,没有再反驳我,但那神情分明就是对刚才那位传教士的不屑一顾。
意志力……我猛地想起师姐也是靠意志力吃饭的,她的手艺如此高绝,是否在习学幻灵术的时候,也经历过同样,甚至更为残酷的事?
师姐是震四,是毒王岳冲爻的徒弟,岳师傅是什么样的人师姐第一清楚,那我就是第二清楚,绝对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对自己狠,对徒弟更狠。越是他钟爱的徒弟,他的要求和训练手段反而越严厉,从我不长五年的习学经历,就可以窥见一斑。
不过现在想想,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在短短五年的时间(而且还是懵懂不知事的五年),就打下如此深厚的基本功,用毒制毒化毒的手艺毫不夸张的说,当今世上,除了岳师傅以外,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那个时候,我跟师姐还小,正是打基本功的时候,每日习学的功课都差不多,最常有的是下盘功夫,什么扎马步、踢腿、撕腿、高抬腿,以及岳师傅独创的旋风扫堂腿。最痛苦的是每天要头顶一口盛满水的大瓷缸扎马步,夏天站在烈日下,待缸中的水完全蒸发掉为止,冬天也站在日头下,不过要等缸中的水完全结冰为止,才算结束掉当天的扎马步课程。
关于训练我们的毒性,之前我也提到过一些,简单来说,就是完全不把自己当人看。吃的、喝的、用的、睡觉的,甚至连上茅房拉大号用的擦屁股纸,这些全都要用岳师傅特别为我们调制的“剧毒品”,一样也别想逃过。
小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缸,岳师傅有一个专门放置各种各样型号的瓷缸的暗室,每次我顽皮闯祸,或者惹师父高兴、不高兴了,都会被安排在某个“瓷缸”里过夜,那瓷缸毫无意外地总会被岳师傅放进点儿“佐料”,什么毒虫、毒草、毒汤药……应有尽有。
我时常在想,我跟师姐能从那么小的丁点儿,四肢健全、头脑灵光地长成这么大,实在是非常地不容易。因而,要更加加倍珍惜这条小命,毕竟是赔上了那么多的毒虫毒物,一尸百命啊。
这溜着溜着,就有点儿跑题了。总之,岳师傅调教人的手段,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也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幸而我在五岁之后就脱离了岳师傅的魔爪,但师姐就没那么走运了,她一直在岳师傅身边长大,锻造出如此这般的幻灵术,其间所经历的,必定是忍常人所不能忍,及常人所不能及。
那位老传教士的遭遇,在我看来,已经是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但师姐却仍旧对他的经历嗤之以鼻,这不禁让我感到四肢发凉,师姐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师姐为人要强,断然不会跟我诉苦水,况且,在师姐的眼里,这些为了练就出最顶级的幻灵术所务须承受的一切,可能并不算作是“苦水”。
我深知师姐的性情,所以决不能直接当面去问,要旁敲侧击,要曲线救国。但师姐又太聪明了,也太了解我了,我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同情或者关心,反而是出于好奇,更能容易让她接受。
这些想法写出来是一大段,但当时在我的脑子里就是电光火石的一闪念,在了解了师姐没有再顺着刚才那个话题谈论下去的意图之后,我很快说道:“对了师姐,你怎么会去盗洋人墓?”
当我不经意说出“盗”这个字眼的时候,师姐狠狠瞪了我一眼,我顺势吐了吐舌头,做出没心没肺的样子,忙改口道:“……是开棺、开棺。”
师姐深吐了一口气,脸上全然不见方才的阴郁,边用轻快的步伐往下走,边说道:“还能为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雇主开出一个满意的价,咱们拿赏金的,自然替人消灾。”
我一想,也是,师父小时候还给人送过葬呢。我们干这一行的,其实就是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