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想到青铜方盒顶上的那个拱桥形的凹槽,原来这就是开启它的钥匙。
我忽然又想起在蜘蛛洞外的河道时,六子曾拿出一块刻着师弟单字的钥匙,想诈我的话。我当时并不知道这就是我们身份的证明,还胡说八道了一通,难怪当时三师伯他们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我的思绪一时间犹如泉涌,又想起在翡翠山庄地下兵器库里,冷板凳曾在一具干尸的肚子里挤出一块拱形的器物,当时光线不好,我又紧张得要命,还以为是银锁什么的银制品。现在想来,冷板凳那次出现在翡翠山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把钥匙。我的老天,冷板凳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在谋划了!
我拼命抑制住内心的翻涌,将钥匙还给师姐:“那爻台里面装的什么?”
师姐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师父说,没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能打开。所以那东西,我也只是见过一面,一直都是保管在师父手里。”
我道:“最后一刻?什么最后一刻?”
师姐的目光飞快地闪烁了一下:“这个……我想,可能与你刚才说的最终任务有关,为了完成任务,需要爻台的帮助这样。”
我理解了师姐的意思,顿时有些泄气:“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最终任务是什么了?”
师姐轻轻点了点头。
我不知为何,耳朵边突然响起老葛信里的话:“你也不要再去问别人,尤其是不要相信你三师伯和你小师叔的话……他们几个都是旧派,是你师父的死对头,日后也会是你的死对头……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别信。”
我定睛看向师姐,问道:“你真的没有在骗我?”(。)
第一百零四章 双子树(上架第二更,求首订!)()
冷月银辉,黑暗无边。
狭小却驱寒的塑料空间里只有我跟师姐两个人,彼此又挨得这样近,喷出来的鼻息交织在一起,又散开在两个人脸上,暧昧不明。
正是在这样一种美妙又难得的氛围下,我的一句话,便将其一发不可收拾地打得粉碎。
师姐抬手给了我一脑后把子:“你小子跟谁瞪眼儿呢?”
我一呆,连忙眨了眨眼,奇怪?刚才就跟中邪似的。师姐火气未消,提着我的耳朵教训道:“老娘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骗过你?”
“嘶……”我疼得几乎哭出来,连忙拽着她的手,“上次在火车上、还有李由墓,你怎么没骗我?”
师姐一点要反省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更加理直气壮地提溜着我的耳朵,差点把它拧下来:“哦,这么多年不见,老娘送你点见面礼怎么了?你小子长本事了,还敢没大没小地跟我动手,真是反了天了!”师姐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度不觉加大,疼得我龇牙咧嘴,直喊救命。
圣贤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难养也!
无论美丑,发起疯来,都是一个德行!不——长得越美,越是蛇蝎心肠!
就在这时,睡袋上的定位仪突然闪了一下,原本暗红色的月球陨石,正发出一种腥红如血的红光。但遗憾的是,那红光只是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我跟师姐一对视,决定立刻行动,跑到外面开阔的高地上。可奇怪的是,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那亮光再也没出现过。
“怎么回事?”我不耐烦地朝定位仪背面拍了几下,“不会坏了吧?”
师姐斜了我一眼:“你再拍就真坏了!”说着,夺过定位仪,上下翻转了一下,就在这时,红光又出现了,师姐指着二十四方位刻度盘上的陨石粒子:“快看!”
只见那颗腥红的不规则粒子,现在正在向北偏西约十五度的方向上移动。我跟师姐一对视,快速朝这个方向追上去,一边跑,一边留意着陨石的轨迹变化。
它的红光时隐时现,但是闪光的频率却越来越快,说明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方向还是正确的,并且越来越接近目标物。
现在是凌晨三点零一刻,林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夜行者猫头鹰都没了踪影,我们两个却如两只赶着投胎的孤魂野鬼,逃窜在夜幕覆盖的密林之中,时常被自己剧烈的喘息或心跳吓得更为剧烈。
不知就这样跑了多久,空气中突然弥散着一股熟悉的恶臭,我跟师姐一对视,停下脚步,躲在一棵粗壮的杉树后面。
就在这时,月球陨石疯狂地闪烁起来,三秒钟之后,变成了一盏长明不灭的小红灯,几乎同时,前面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声果子狸尖锐的怪叫,伴随着“沙沙沙”地笨重的脚步声。
我跟师姐谨慎起见,刚刚决定停下的时候已经灭了手电,将定位仪收进贴身的口袋,所以现在,几乎完全处于一种最原始的黑暗之中,只有头顶一轮朦胧的冷月,洒下微乎其微的幽蓝色的光。
在我的眼睛逐渐适应这样的光线之后,沙沙的声响越来越大,一眨眼,正看见前面一人远的杉树林里扭动着一只肥硕的、长满褐色长毛的肉屁股,那沙沙的声响似乎并不是从它脚掌下发出来的。
这时,师姐指了指果子狸的尾巴,我看时,发现那尾巴比起之前遇到的那只黑毛果子狸小了很多,但看着却更壮实有力。就在这时,我突然看见一条雪白的手臂,从果子狸一晃一晃的尾巴下面露了出来,那手臂显得毫无生气,耷拉在地上,被果子狸拖出一条长长的拖痕。
我敢打赌,那肯定是一个人!
我的心一下慌起来,想到师弟他们,又赶紧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一黑,一阵乌云遮住了暗淡的月光,周围霎时变得漆黑一片,我原本就狂乱的心跳,此刻更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突然,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上我的大手,一股暖流跟着从那只手,流遍我的全身。多年来习武养成的习惯本该让我立刻甩开这只来路不明的手,但不知为何,我的某种本能却战胜了习惯,任由她握着我,心头的种种颤栗、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说起烟消云散,这该死的乌云竟在月宫前停留了不过五秒钟,就真的“烟消云散”了。
当我顺着那只手看到她的主人时,并不感到惊讶。但师姐很快甩开了我的手,指着前面说道:“它不见了?”
我一晃神儿,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那只褐色毛的果子狸真的不见了,就这么短短五秒钟的功夫,完全消失了。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恶心的臭味儿,我简直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看花眼了。
师姐打开手电,朝林子四处照了照,一点果子狸的踪影都没有,四周又恢复了那种死一般的寂静,连脚步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姐像是自言自语道:“没有人能凭空消失,动物更不可能。”说着,拿出定位仪,此时那颗陨石粒子还在闪着微弱的光。
我也将手电打开,跟着师姐探察果子狸最后消失的地方,但那里除了杉树还是杉树,地上连个老鼠洞都没有,更别提钻下那么大一只果子狸。
就在这时,定位仪上的红光彻底消失了。
师姐突然问我:“你相信有凭空消失这回事吗?”
我想起翡翠山庄大门口,追捕老乔的那段经历,摇了摇头:“不相信,任何所谓的凭空消失,到最后都会被证明是障眼法,或者,根本连障眼法都不算,只是我们看走了眼。”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比方说,是一种人为的机关,或者天然生成的陷阱,那个人恰好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掉了进去。”
师姐道:“那你认为,这个陷阱会在哪儿?”
我观察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说道:“这里莫说方圆十里,就算百里之外也还是遮天蔽日的杉树林,除此之外,可以说是空无一物。那么陷阱,就只能在这儿——”说着,我将手电打向两棵合长在一块、足足得有三人环抱才能抱住的“双子树”上。
几乎就在我的手电灯光打上去的同时,师姐的灯光不约而同也打向了“双子树”。在两束强光的照射下,双子树树干相连的地方,露出一道巴掌宽的缝。
师姐将手往里一按,登时,“喀嚓”一声细响,双子树从中间向两边裂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暗道。(。)
第一百零五章 原罪(上)(上架首日第三更,求首订!)()
这个暗道差不多有两人宽,向地下无尽延伸,手电也望不到头。我让师姐跟在我后面,下了暗道。哪知两个人刚一踏上石阶,身后的双子树便“哗”地一声细响,重新闭合在一起。
我慌忙去摸索开关,但树洞里面光秃秃的,连条缝都没有。师姐拦住我道:“算了吧,先下去看看。”
我恼火道:“那笨鼠怎么会找到这个机关?”
师姐分析道:“毛老鼠本性就喜欢以树洞为居,可能是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暗道,熟能生巧,便用它做了老窝。”
师姐拿出定位仪,月球陨石上的红光依旧十分微弱,但闪烁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师姐往下照了照,说道:“走吧。”
脚下的石阶打磨得十分平整,阶与阶之间间隔不高,陡度平缓适中。越往下走,暗道越宽阔,慢慢我们也能完全直起腰。
这时,师姐提示我看脚下,台阶上有几道明显的血迹,我下手一摸,发现血迹还未干透,应该就是刚才那只褐毛果子狸拖动的那个人留下的。
我一想到师弟冷板凳他们,心跳就快得不行,心说可千万别是他们中的谁。可这样一想,又觉得有点自私,好像盼着别人倒霉似的,立即在心里补充道:希望是我看花眼了。
我们跟着血迹一路往下走,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一个转弯,转过去之后,是一条螺旋下降的长楼梯,坡度陡然变陡,几乎每下一个台阶就要转一个小弧度的弯,转得我头都晕了。
我说道:“师姐,你说这是什么地方?好像要转到地下中心去了。”
师姐打着手电往两侧墙上照了照,上面还是光秃秃的,除了大刀阔斧开凿的痕迹之外,什么都没有。师姐说道:“不知道,但感觉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突然想起老乔讲的那些墓,便道:“我曾听一个朋友说起过,古代那些有钱的达官贵人,最喜欢在生前花钱给自己修建陵墓,常常掘地三尺,把墓修到地下中心去,好像这样,肉身就不会被人打扰,灵魂就能得到永生。”
师姐突然拿手电晃了我一下:“什么灵魂?又是那个姓乔的老头跟你胡说八道的吧?哼,那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跟他走太近。”
我被闪得几乎暴盲,忙揉着眼睛,等师姐把手电移开,才说道:“他是个土夫子,对盗墓这方面很有研究,连三师伯都说‘这地下的事,还是得仰仗乔夫子’。”我学着三师伯的语气,把师姐逗笑了。
师姐转瞬又恢复了常态,看来对老乔真是极度的不满意,轻蔑道:“哼,他算什么夫子?不就是个贼?小乾,你可离他远点儿,这种人滑头得很,就你这脑子,给你卖了你还替他数钱呢!”
我笑道:“他要是真给我卖了,谁还帮他数钱呢!”心里却想到,不知师姐知道了我跟老乔的真正关系,又会吃惊到什么程度。师姐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小滑头!”
不知为何,我越来越喜欢做一些“出格”的事,看师姐为我操心的样子,我心里反而觉得非常满足,比吃了蜜糖还甜。
我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理解这种奇怪的感觉,那时的我没有半点恋爱经验(别人跟我表白的不算),只当是我与师姐自幼亲厚,感情上理应如此。
正是这种近乎白痴的“无知”,让我度过了我生命中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但不幸的是,这种简单又纯粹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当我终于明白我对师姐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有些人,遇见了,是一生,错过了,也是一生。
以前的我,断不会说出这种肉麻的情话,就是现在写下来,想到会被陌生人翻阅,我的笔尖就开始颤抖,胳膊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甚至想过要把这一段以及以后跟师姐独处的故事删掉,作为我自己的独家记忆,现在的我也有能力这样做之后,还不至于破坏故事的完整性。
但我忽然意识到,我其实已经在破坏故事的完整性了,一旦这样做的话,关于我对师姐感情的完整性就被我彻底破坏了。
所以,几经思忖,还是决定将这一段或者那一段完完整整地记录下来,其间可能会涉及到懵懂恋人之间肉麻或者白痴的对话,各位看看则已,不要往心里去,毕竟我还是个恋爱新手,一辈子也就爱过这一个女人。
闲话休絮,接着往下说。
在我们不知往下旋转着走了多少个台阶之后,楼梯两侧的石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些画。当我们看清楚那些画面上展现的内容之后,方才那片刻的欢愉一下子荡然无存,甚至觉得以后,也不会再快乐了。
这里事先声明一下,由于我在绘画方面的造诣实在有限,对叙述的专业术语、欣赏观察的专业角度几乎一无所知,感到非常的遗憾,现在下笔也只能凭借着当时的记忆,用最通俗的语言,最直观的方式描述出来,如若亵渎了艺术,或者玷污了某些艺术家的眼睛,还望海涵。
第一幅画,画着一口两头窄中间胖的大锅,锅下面是熊熊大火,旁边有几个小鬼模样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正哈腰驼背地往锅下面加柴火。锅里面煮着一个双手捆在头顶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因为痛苦不堪而变得十分扭曲,脖子以下全泡在鼎沸的油锅里,面部四周蒸腾着煮沸的白烟。
整幅画的结构十分简单易懂,但给人的感觉却非常逼真,让人感到十分的压抑,犹如坠入地狱一般。
接着往下,是一个站得非常笔直的男人,头朝上、脖子向后折成九十度角仰着,腿部分开,一条腿直立,一条腿向前倾斜三十度。奇怪的是,向前倾斜的腿比直立的腿要粗上两三倍。
从医学的角度讲,这个人可能是发育不全,或者得了小儿麻痹。
我正打算接着往下看,身后突然传来师姐的惊呼声。(。)
第一百零六章 原罪(下)(上架24h第四更,求首订!)()
“怎么了?”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一步跳上去。却见师姐正盯着那个站得笔直的人,一手捂住嘴巴。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可怕之处。这时,师姐抬起手,指尖微微有些颤抖,指着那个男人的嘴巴。
我充满疑惑地贴上去一看,发现男人的嘴巴里好像插了一小根棍子,怪不得脖子要仰成那样的角度。余光接着往下一扫,猛地愣住,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瞬间理解了师姐刚才惊呼的原因。
原来那条直立在地上的腿,根本就不是腿,而是那根从嘴里插进来的铁棍,从喉咙而入,由**而出,将男人活活穿在了棍子上!
我的老天,这是怎样的一种酷刑?!就是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的罪人,也不至于遭此酷刑吧?
这时,师姐忽然说道:“在中世纪的欧洲,宗教法庭通常会用这种刑罚,惩戒那些不听话的异教徒,他们将异教徒钉在铁桩上,异教徒的身体便会随着重力而下沉,一直承受着非人的痛苦,这样的状态起码可以维持上三天。”
我飞快地向后扫了一眼,不仅感到脊背一阵发凉:“难道……这里真是十八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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