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梁州城快到了。咱们进去吃顿好吃的吧,昨天在那客栈吃的东西只能算一般,咱们去看看能不能找家好些的酒楼。”李牧掀开车帘看着那梁州城,一脸兴奋地说道。
“咱们可没银子进梁州城好吃好喝了,前边有个小镇,咱们进去买点干粮,就不进梁州城了。”坐在车辕上的徐明远摇了摇头道,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可是……”李牧还想说什么。
徐明远已是不轻不重地说道:“蜀州城里的隆兴钱庄不知在哪里呢,要不要找个人问问路?”
“哈哈。哪里的话,走,咱们去前边的镇子里买点干粮,趁着现在还早。多赶点路吧。”李牧哈哈笑道,直接把脑袋缩了回去,不再多话了。
徐明远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到车厢里拿了个水囊,仰头喝了两口,心里盘算着剩下的银子。该怎么花才能够到长安的。
李牧应该是如他所说那般自己逃出来的,以他的身份,他爹能让他跑出来去参加什么武举,去危险的边境任职才是怪事。
李牧性格豪爽,也不是难相处之人,但是过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日子,现在要和徐明远一路清贫的去长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
不过隆兴钱庄遍布大宛各处,他要真受不了,直接找个钱庄便能重新过回大少爷的日子,只是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被他爹给抓回江南了。
驴车进了梁州城外的一座小镇,徐明远和李牧在路边摊吃了两碗面,然后买了些能放些时日的粗粮饼,直接从梁州城外的驿道离开了,没有进梁州城。
老黄毕竟老了,李牧又健壮,还带了根五六十斤重的铁枪,所以走的并不快。
李牧倒也不嫌弃,一整天的时间差不多都在睡觉,醒的时候就翻翻车上的书,倒也没太多的怨言。
天色渐暗,驴车也是驶入了一座镇子,徐明远问了路,在李牧哀怨的目光中,在一间大客栈和一间小客栈的选择中毫不犹豫的进了小的那间。
当两人就着清水,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啃着粗粮饼的时候,李牧看着徐明远有些迟疑地说道:“咱们不会一路上都得吃着这样的东西,然后两个大男人挤一个小房间,这样子去长安吧。”
徐明远把最后一口饼咽了下去,喝了两口水,一边拿出笔墨纸砚,一边说道:“我这里剩下的银子已经不多了,不这样子,到不了长安咱们就得喝西北风了。越往北边越冷,到时候要是没钱,露宿街头的话,说不定要被冻死了。”
“可这房间也……”李牧一边嚼着粗粮饼,一边说道。
没等他说完,已经坐在桌边,开始提笔写字的徐明远已是淡淡地说道:“这里离梁州城也不远呢。”
“嗯,这饼味道还不错呢,越嚼越有劲。”李牧低头专心啃饼,像是没有听到徐明远的话。
第二天一早,驴车驶离了小镇,继续向着东北方向不紧不慢的行着。
一路上,李牧说的最多的话是:“这房间也太小了吧,这饭菜是人吃的吗,这饼怎么越来越硬了,这……”
不过不管李牧说什么,徐明远都只会淡淡地提一句:“这附近应该有隆兴钱庄吧。”
然后李牧就偃旗息鼓了,再硬的饼都咽的下去了。
不过除了吃住寒酸了一点,两人之间的情谊倒是提升了不少,不时还会趁着老黄歇息的时候切磋切磋,都有所长进。
十几日后,一座巍峨大城终于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第一百二十四章 长安!长安!
徐明远和李牧两人,昨夜在离长安外的小镇上住了一晚,今日走了大半个时辰,顺着驿道延伸的方向,终于是能够看到那座巍峨耸立的大城的一角。
不过距离还远,只能隐约看到一片阴影,不过还是让两人瞪直了眼,极目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驴车走了不久,徐明远便是下车给老黄喂了些水,不过这几日已经有些日益萎靡的老黄,今日却是显得有些亢奋,舔干净徐明远倒在手里的水,还仰头叫唤了两声。
徐明远笑着抚了抚老黄的脑袋,看着那座雄城的方向轻声道:“老黄啊老黄,师父说你有个地方特想再去一次,莫非就是长安城?”
老黄又是仰头叫唤了两声,像是在回应徐明远的话一般,踏了踏脚,已经开始催促徐明远快些上路了。
徐明远笑着坐到了车辕上,拍了拍李牧的肩膀,示意他坐到里边去,笑着说道:“这就快到长安了,你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李牧坐在车厢里,卷了车帘,点了点头道:“我小叔在长安,我去他那里就行了,只要到了他那里,除非我爹亲自来,否则没人能把我抓回去了。”
“那就好,跟我走了一路,可把你这个大少爷瘦了圈了。”徐明远把水囊放到车厢里,看着驿道两旁早已收割的农田,枯黄的野草和散落田里的稻梗,一副悲凉的景色。
现在已经十一月多了,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徐明远也是穿上了一件旧袄衣,坐在车厢里的李牧更是直接卷着被子。看他头发凌乱,哪里还有什么天下第一钱庄少爷的模样,若不是身上的锦衣和发间随意插着的白玉簪,活脱脱就是一个邋遢乞丐。
“你到长安去住哪?要是无处落脚的话,那就和我一起去我小叔那住段时日些,反正你考会试的时候我也差不多开始考武举了。”李牧看着徐明远说道。
徐明远摇了摇头道:“我有地方住,而且还得帮人送点东西。你不用担心我。”
“好,那你把地址给我,等我拿了银子,咱俩去把长安的酒楼青楼都逛个遍。李牧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勉强,又是舔了舔嘴唇道:“这半个多月可是没把我憋死了,我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的了。”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会在哪里住下,要不你把你小叔的地址给我,等我安顿下来后。再来找你,或者托人把地址给你。”徐明远摇了摇头,又是撇嘴道“而且昨天不才刚吃了牛肉面吗,我碗里的牛肉可都给你夹了一半去了。”
“行,那等你安顿下来之后到布政坊来找我,你只要问李尚书的府邸就行了,到时候跟门房提我名字,我会先打好招呼的。”李牧想了想道,又是有些不服气道:“别提昨天那牛肉面了,那老板可黑心了。还不是老板娘看你长得俊给你多放了那么多牛肉,我这是拿回属于我的那份。”
驴车继续前行,两人一路闲谈,时间倒是过的很快。
徐明远没来过长安,甚至连他师父都很少提到长安,所以他对长安的了解出了书上不多的记载之外,更多的便是说书老宋胡编乱造的一些东西了。
李牧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也没来过长安,不过对于长安的了解,除了长安本地人。恐怕他属于了解的很深刻的了。
所以一路上他没少给徐明远讲长安的事,甚至连长安有多少个坊,哪些坊住着的是大商人,哪些坊住着的是朝中权贵。哪些坊里尽是王公贵族都一清二楚。
而徐明远则是给他讲边境上的那些风土人情,李牧最爱听的还是深入西域的大宛安西四镇那边的事,已经缠着徐明远给他讲了四遍了,每一遍都听得津津有味。
经过李牧的讲述,徐明远也是知道了永兴坊的大概位置,就在皇城旁边。不过相比于其他几个临近皇城的坊。永兴坊却是少有朝中大臣和大商人在那里置办府邸,这点连李牧也想不明白。
两人一路闲谈,一个多时辰后,那座大城终于是清晰的展露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堵数丈高的城墙横亘于前,向着两边不知延伸向何处,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长安城就像一只巍峨的巨兽,盘踞在这平原之上,历经沧桑,却依旧风雨不动。
徐明远微微张着嘴,看着眼前的巨城,震惊无言。他去过无数的地方,见过千百座大城,却从未见过如这般巍峨大气的雄城。
李牧亦是放下了被子,探出脑袋来,看着雄城啧啧感叹道:“小叔没吹牛,这长安城真他娘的大。”
老黄停下了脚步,驴车停在了驿道中间,它也是微微仰着头看着长安城,突然张口叫唤了两声。
李牧微微一愣,刚想出言说话,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却是从身后传来,一行十数人马从驴车两侧骑过,皆是鲜衣怒马,男女皆有。
最前边的是一个身着紫衣,披着一袭雪白狐裘的女子。
因为驴车刚好停在驿道中间,原本四匹并排而行一行人硬生生地被驴车从中间给分开了,经过驴车的时候皆是放慢了一些速度。
其中一个身披红披风的女子经过驴车之时,轻笑了一声道:“哪个山洼里出来的小子,敢把驴车停到驿道中间来。”
“就是,一点规矩都不懂,难不成还想靠着科举跃龙门?”同行的一个蓝袄女子瞟了一眼徐明远,出声应和道。
一行男女哄笑起来,丝毫没有将徐明远和李牧看在眼里,不过看样子这些人也不屑和他们计较,并没有停下来。
徐明远倒是没什么所谓,毕竟这是长安城,不比蜀州城,藏龙卧虎之地,说不定扔颗石头出去都能砸死个世家子弟,他可不想还没进长安城就惹麻烦了。
徐明远无所谓,李牧可不干了,这一路上受了那么多罪,没想到这到了长安还被人奚落。在江南道,可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哪有人敢蹬鼻子上脸的称他为泥腿子。
李牧不高兴,拉着腔调朗声和徐明远说道:“明远你看,这长安的女人屁股大,好生养得很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李公子很生气
李牧这话本来就是说给那些人听的,声音可是不小,一字不落地全落到了众人的耳中,原本哄笑一行人霎时就没了声响,本打算错身而过的马匹也是纷纷减速停了下来。
徐明远有些无奈地白了李牧一眼,没想到消停了一路的他,在这要进长安的当口惹事了。看着一行人的衣着打扮和气质,绝对都是长安正儿八经的大世家,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小鱼小虾。
一行人勒马停下,十几匹各式宝马便是把破旧的驴车围住了,皆是有些玩味地看着驴车上的徐明远和李牧,却也没人抢先开口。
骑在最前边那个穿着紫衣,披着纯白狐裘的女子夹了夹马腹上前来,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胯下白马没有一根杂毛,一看便是千金难求的宝马。
既然李牧已经招惹了,徐明远也只好硬着头皮善后了,看这帮人的反应,这个披着狐裘的女子应该才是身份最为尊贵的,所以徐明远也是打量起这狐裘女子来。
只是一眼,徐明远便是觉得眼前一亮,这穿着狐裘的女子十七八岁年纪,柳叶弯眉,樱桃小口,精致的鼻子,光洁的额头间点了一点朱砂,发间斜插着一只翠玉凤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难以明喻的贵气。
此时看着他们二人的目光带着三分审视,七分好奇,却是偏偏没有其他人那般的轻视和厌恶。
她身旁还有一匹黑马,上面坐着个披着灰色披风的儒雅青年,此时亦是嘴角带笑地看着这一幕,打量着徐明远和李牧。
“我这位朋友不懂规矩,还望各位公子小姐莫怪,如有得罪之处,我替他向诸位赔罪了。”徐明远拱手说道,虽然他也不指望靠着两句话就能把这群人给打发走了,至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全的。
果然,之前出言的那个披着红披风的女子也夹了夹马腹上前来。笑着看着二人,撇了撇嘴道:“不懂规矩?好,那今天本小姐就教教他什么叫规矩,让他下来给我抽十鞭。小姐我的气就消了,至于其他姐妹的气,可由不得我来消。”
这披着红披风的女子五官精致,长得倒也漂亮,只是嘴角挂笑。古林精怪,看来是想要拿他们二人当消遣了。
“那行,本小姐也打十鞭消气。”蓝袄女子笑着出言应和道。
“蓝妹妹,我那十鞭你帮我打了可好,姐姐今天身子乏的很,不过看你打也解气呢。”又是一个穿着白色袄裙的女子出声说道。
“行呢,姐姐吩咐,月婵自然照做。”红衣女子笑着应道,用力挥了挥手里的马鞭,竟是抽出不轻的声响。看样子还是练过功夫的。
徐明远看了一眼眼中含笑看着二人,丝毫没有阻止意思的狐裘女子,轻叹了口气,还没想好该如何破局呢,李牧已是直接跳下了驴车。
李牧手一探,握住探出车厢外的长枪,轻轻一拉,一人多长的银枪从车厢里拉了出来,随意往地上一杵,环视着坐在马背上的众人。咧嘴笑了笑道:“这不是还有几个带把的嘛,要不你们一起上,试试小爷的从山洼里带出来银枪?”
李牧身材高大,虽然不算十分魁梧。不过这般身高配上手里这根数十斤重的铁枪,身上的锦衣虽然因为太久没换而显得有些褶皱,却也还算能够撑得起他这个人。
这下反倒是让那些个骑在马背上,腰悬长剑的公子哥犯难了,相视一眼,却是无人敢应声上前。
“胆小鬼。”蓝月婵翻了个白眼。轻声说了一句,啪的一挥马鞭,蹬马向着李牧冲来,手中马鞭径直向着李牧抽了过去,一边说道:“用不着他们,本小姐来会会你。”
让蓝月婵一个女流之辈先出手,那些公子哥也是有些恼了,纷纷拔出佩剑来,围马上前,倒是真有围攻的意思。
徐明远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他倒是不担心李牧吃亏。怎么说李牧也是放了大话要拿那武举榜首的人,如果连这些只练了一点粗浅功夫的公子哥都对付不了,那也不必参加了。
那儒雅青年看了一眼徐明远,看着那些人亦是摇了摇头,侧身和那狐裘女子轻声说了两句,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气急。
狐裘女子微微颌首,冲着那蓝月婵嫣然一笑道:“蓝妹妹,可得小心些,别在阴沟里翻了船。”声音清脆悦耳,略带些俏皮意味。
蓝月婵可来不及回话了,策马冲到李牧身旁,马鞭一甩,鞭尾已是如蛇尾般向着李牧的脸抽去,这下要是抽实了,那可得留道鞭痕不可。
李牧没有仗着长枪的长度先出手,自然也不会让鞭子招呼在自己脸上了,手中长枪一抬,刚好拦在了马鞭之前。
马鞭柔软,被长枪一挡,一下子便是缠绕了上去。
“下来吧你!”李牧眉毛一挑,笑着说道,长枪猛地向着自己的方向一拉,直接便是将那还抓着马鞭蓝月婵给拽下了马。
“啊!”蓝月婵被李牧这一拉,直接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向着李牧扑了过去,顿时花容失色,哪里还有之前的趾高气昂。
李牧看着扑面而来的蓝月婵不禁一愣,不过还是伸手把她给接住了,向后退了两步,蓝月婵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
围观的众人不禁一阵哗然,便是徐明远也瞪了瞪眼,没想到李牧竟然还会这一手,不过这下可就真的不好善了了。
“淫贼,还不快放了月婵!”
“大胆刁民,你可知她是谁?”
“蓝妹妹,你没事吧……”
一时间各种声音响起,更有几人直接仗剑向着李牧的后背刺去。
李牧本来还在为难怀里的蓝月婵呢,虽然他想出口气,不过却也没真想伤着她,毕竟以他的眼里也还是能够看出这些人的身份不凡的。
不过对于后边那些搞偷袭的公子哥他可就不客气了,直接搂着蓝月婵转了一圈,手中长枪一伸,几声脆响,将那刺来的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