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在边有沈非凡在，但那是属于她的责任，她并不想别人替她背负上。
报仇这件事，永远都是她自己的。
万一她真的废了……
张小沙不敢再想，她也不想再去问沈非凡。
她知道沈非凡口中说出来的话，一定是：没关系，一定会好的。
“怎么了？”沈非凡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沙哑的疲累。
张小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怔怔的出了神，被沈非凡一说，这才回过神来。
“没事。”勾了勾唇角，张小沙试图让自己开心的面对着沈非凡。
可是，沈非凡又怎么能看不出来？
最近她出神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或许这四年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
张小辰说，她只有在看到张小辰的时候会露出笑容，其他的时候，都是一个人面无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发呆。
她不知道这四年来她过的到底有多不开心，只是希望她在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开心起来。
“傻丫头，你现在在我边，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么？”沈非凡捏了捏张小沙笑得明显有点僵硬的脸，一口宠溺的语气，“我想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模样，你现在还是不能相信我么？嗯？”
张小沙摇了摇头，否定了沈非凡的那些话。
她相信，全心的相信。
只是更多的时候，她还是高兴不起来。
心里的事压抑的时间越长，她越是觉得心累。
“我只是更多的时候，觉得自己好累。”这是张小沙第一次对着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说出累这个字，只因为对面的人是她全心相信着的男人，“真的，我不知道要怎么摆脱这种疲累。”“你还有我。”沈非凡摸了摸她的头。
憋了这么久的话，张小沙突然想一股脑的说出来。
“四年来，我拼命的压制住自己不去想你，我想着自己是在执行任务，是为了一个不为约定的约定而放开了那个着我的男人的手，去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张小沙的手，紧紧的被沈非凡握着，她回握着，比沈非凡还要紧。
“可是，你永远都不明白，那种深深的罪恶感缠绕在心里的感觉。刺骨的疼，疼到自己都想放弃这所有的一切。可是不能，那些可怕的责任，每每都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拼命的叫嚣着，时刻着提醒着我还有事没有完成。”
“其实累的时候，我都想直接站到马路中间去，出一场非常严重的车祸，即便死不成，也好像电视中演的一样失忆一下，好让我忘掉那些责任和所谓的仇恨。可是我为什么还有放不下的人，即便那么自私的离开了，还是妄想着有一天还要回来，还要继续回到他的边？”
“我自私到自己都鄙视自己，我自私到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无耻，我自私到……”
沈非凡不想在继续听下去，他不想听她这么诋毁自己贬低自己，所以，干脆用行动直接封住她的嘴。
直到张小沙没有再说下去的模样，沈非凡才离开了她的唇。
勾了勾唇，沈非凡很是宽慰的模样。
“谢谢你回来了。”真心，不掺一丝虚假，“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没有想过要回来么，嗯？”
“沈非凡……”
“什么都不用说，我懂。”摸了摸她的额头，沈非凡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轻声说道，“我今天跟爷爷他们说了，你回来了，他们都很高兴，说今天来看看你。”
张小沙讶异的瞪大的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
“放心，没有一个人会怪你，大家也就是都担心你，爷爷他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一定可以理解你这么做的理由的。”沈非凡勾了勾张小沙的鼻子，说着让她放心的话。
她现在还能说什么？
沈非凡把该做的一切都做了，尽管她是十恶不赦，可是到了沈非凡口中，却是有可原。
“嗯。”张小沙勾了勾唇角，点点头。
她觉得很对不起爷爷和何叔叔，都是那么她的长辈，她却……
即便相信沈非凡说的大家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但是，却还是会自责。
这都是人之常。
“最近体觉得怎么样了？”沈非凡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张小沙的腰伤。
“是已经好多了，但是过了这么久，更多的时候还是会有一股刺骨的疼。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有跟医生交流过么？”既然沈非凡问了，张小沙也就直接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不用担心，我昨天才问过医生。你的后脊骨有点骨裂的现象，骨裂一般不容易康复，但是用药好了，好好休息，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沈非凡安慰道。
只是，谁不知道骨裂是不可能恢复到跟原来一模一样的。
张小沙很明显知道沈非凡是在安慰她。
只是安慰她也是对她好，沈非凡了解张小沙就是一个容易多想的人。
万一告诉她真相了，她又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得不偿失，倒还不如骗骗她。
“你没骗我？”
“怎么会骗你？傻丫头，别想那么多，现在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的躺在上静养，乖乖的听话，这样伤才好的快，知不知道？”沈非凡捏了捏张小沙的鼻子。
这人，什么时候喜欢叫她傻丫头了？她很傻么？貌似没有吧？
静养？她倒是有静养，不到半个月很明显的涨了这么多的，比刚生张小辰坐月子的时候涨的还要多。
“你有没有发现我涨了很多？”张小沙撇撇自己，有些嫌弃。
“有么？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沈非凡很明显的是在装糊涂，捏了捏张小沙已经有些的脸蛋，“的多可，摸起来也比较有手感。”
很明显的意有所指，张小沙承认沈非凡的确是变坏了。
“比生儿子的时候涨的要多多了！”张小沙嘟起嘴，反驳道。
“反正我没有看到。”沈非凡的语气有些遗憾，没有亲眼看到儿子从出生到成长，的确是沈非凡的一大遗憾，“老婆，你必须得再给我生一个。”
张小沙捏了捏拳头。
她倒是想再给他生一个，只是……
那个时候，她的一个假死，虽然没有真的死掉，但是还是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又因为四年前去了莫天炎那里，她吃的很少，营养也跟不上去，生他的时候又碰上大出血，对子宫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医生就说，她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虽然是一大憾事，但还是保住了小辰不是么？
“发什么呆？”沈非凡见张小沙在听到他的话后出了神，以为她的犹豫是不愿意再生了，“假如你不想，我们就要小辰一个就好。”
张小沙连连摇头。
“没……没有。”那件事，她已经不想再说了，凡是顺其自然就好，或许上天真的会给她来个奇迹也不一定。
“小沙谢谢你。”沈非凡低下头，吻了吻张小沙的额头。
其实，张小沙想说，该说谢谢的是她才对，只是某些事，她已经不想再去跟他去争了。
门口想起了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温馨。
☆、115 其乐融融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好像能刺痛张小沙的眼睛。
那个拄着拐杖，满头白发的老人，背微微的弓着，即便不大明显，但也可以看得出较之以前，真的老了很多。
而另一个，双鬓显然也有了少许的银丝，健壮的躯，穿着一笔的军装。
那两个人，一个是爷爷，一个是何叔叔。
“爷爷……何叔叔……”四年不见，再喊出这两个称呼的时候，张小沙的声音很明显带着一丝哽咽的颤抖。
爷爷老了，真的老了很多。
那个健壮威武，当年叱咤军队的老首长，早就已经变成了花甲的老人。
张小沙想试着坐起来，总不能现在见他们她还躺在上。
“哎呦我的小宝贝，你赶快躺好，别起来。”老首长一看张小沙要起来，赶忙拄着拐杖走了过去。
“爷爷，你慢点，别摔倒。”张小沙忍着腰上的疼，撑起了子，就担心那个老人会一不小心摔倒。
“看你说的，爷爷虽然老了，也不至于那么不中用。”老首长走到张小沙边，喜的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有着想念，“伤还没好，快躺下，别坐起来了。”
“嗯……”张小沙最终还是听话的躺了下去，再看向门口人的时候，张小沙有着深深的歉疚，“何叔叔，你体，还好么？”
“我能有什么事？”何守业叹了口气。
现在看到张小沙真真实实的躺在这里，某些事，才真的露出了水面。原来一直想不通的事，瞬间就一点而通了。
那次的卧底事件，何守业当然知道是谁暗地里谁安排去的。这次的这个任务，隐蔽的连他都没告诉，他当然还知道是谁做的。
竟然连他都不知道，这肯定算是违纪的行为。
“就是一直想着，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点心，不让我这么心才好。”
“何叔叔，这次任务也是突然的，对不起，没有告诉你。”
“罢了罢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计较过什么？反正你现在回来了，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这是所有人想说的话。
每一句说出来，都是能够理解张小沙这么做的理由。
感动加歉疚交织在一起，几乎能淹没张小沙。只是更多的，还是感到幸福。
“体怎么样了？还是感到不舒服么？”老首长问道。
听沈非凡口中说，这次车祸是撞到了腰，虽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但好歹还是一个体关键部位。
所以，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还要看以后的况。
当然谁都会往乐观的地方去想，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只要想去治，就一定可以治好。
“没有什么问题了，除了偶尔会疼一点以外，其他的都还好。”张小沙安慰道，不想让大家跟着一起担心，“我现在每天这么在上躺着哪儿也不去，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即便是我想出问题，那个家伙也不肯啊！”
张小沙听似是嗔怪的语气，实则是幸福的味道。
其实沈非凡倒是真的想把她养成一只小肥猪，这样她就不会到处乱跑不让人省心了。
“你们两个这样啊，也真是我老头子想看到的。”老首长握着张小沙的手拍了拍，全是宽慰，“能看到你回来，我老头子死也瞑目了！”
张小沙一听老首长这么说话，有些不高兴的嘟起了嘴，“爷爷，你说什么呐！爷爷可是能活到一百多岁！长寿才对！”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嘴都这么甜。”老首长被张小沙的一番话逗得哈哈大笑。
要说老首长面对谁时笑的最多，笑得这么开心，那一定是非张小沙莫属了。
“你是不知道老首长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叨念着你，说你是多么的懂事。”何守业在一边说道，“跟我下棋的时候，还说着你故意输给他，我倒是永远都练不出来了。”
“何叔叔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张小沙听完何守业的这些话，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爷爷，我跟你说哦，我下棋都是跟何叔叔学的，他可会了！我记得他跟我下棋的时候还输给我过，那输的，比我境界高多了！”
张小沙倒是毫不吝啬的戳中要害。
大家都没来的及再接话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一声小孩子稚嫩的声音。
“妈妈，小辰回来看你啦！”张小辰的影还没出现，远远的就听到了他的声音，“你的体好点了没？”
推门进来后，张小辰看到有这么多人后，先是一愣，但还是一下子就冲到了张小沙的面前。
张小沙向门外瞄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影。
“妈你在看什么？小爹地把我送到楼梯口告诉我你在哪里就走了，他说他今天还有事，让我告诉妈一声就不上来了。”张小辰把莫天炎交代的事原封不动的给张小沙交代了一遍。
张小沙轻声恩了一声，她没想到那天过后，莫天炎竟然别扭的连见都不想见她了。
不过这样也好，不见面，或许对谁都好。
“这么久你还知道回来啊？我都以为你把妈给忘了。”张小沙的口气中有着小孩子般的小脾气，好像她是被自己儿子抛弃的那一个似的。
“小爹地带我去迪斯尼玩儿了，在那边待了好长时间，玩儿的太开心了！”张小辰说的手舞足蹈，好像非常开心似的，“所以玩儿的太开心就忘了要回来了嘛，我有说过要给妈打电话，可是小爹地说他有跟妈打过电话，不用我担心。”
“你们还出国了？”张小沙有着惊讶。
“是啊！”张小辰的声音满是兴奋，好像这次真的很投他的心思似的，“我原来在电视上就看过好多好玩儿的地方，只是原来都没有去过的。这次小爹地真的带着我去了，好开心啊。”
儿子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
是啊，他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那样的份，张小沙并不希望让他从那里走出去，万一被什么人看到出现什么危险，得不偿失，所以四年来，张小辰总是生活在一种类似于被监般的生活中。
好在莫天炎的手下都会陪着张小辰玩儿，不至于他成为一个封闭的孩子。
这点张小沙也是觉得有点对不住张小辰的地方。
沈非凡也是听的心里一紧，他不知道儿子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总之，他没有参与过他的四年，总想着怎么补回来一点。
“小辰，你没去过游乐圆么？”沈非凡走过来蹲下子，将张小辰抱了起来。
“是啊爹地，原来在电视上看到好多小朋友在游乐场上玩儿，但是妈说外面太危险，小辰都很听话的没有出去过哦！”张小辰对着沈非凡眨了眨眼，像是在讨夸奖似的说着自己有多么的听话。
这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的对话，看的两个老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了。
这一个爹地一个妈叫的……
难不成……
两个老人脸上都闪过欣喜。
“这是……”老爷子终于忍不住询问道。
“爷爷，何叔叔，都忘了跟你们说了。”张小沙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小辰，这个是曾祖父，这个是外公，快喊人。”
“曾祖父好，外公好！”张小辰懂事的喊道，然后仔细的打量了老首长和何司令一眼，“原来就听妈说曾祖父和外公是很慈祥的人，看来真的是唉！”
“哈哈！”老首长一听这话，和所有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小子还真的会说话的。”
“曾祖父可不要笑，小辰从来都不说谎话的，我原来就想曾祖父和外公的模样是什么样的，现在看来，真的跟小辰想象中的慈祥老人是一样的呢！”
老首长的眉眼间都是挂上了深深的笑意，“臭小子可比你爸爸会说话多了，跟你妈妈的嘴巴一样的甜！快过来让曾祖父抱抱。”
沈非凡将张小辰放开，张小辰直接就跑了过去，扑进了老首长的怀中，并没有跟老首长产生一点疏离感。
“小家伙多大了？”
“我今年三岁半了曾祖父。”
“好……好！”连着两个好，老首长看着这个跟自己孙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脸，欣慰的道。
有了重孙子，这下更能死的瞑目了。
更何况，这重孙子这么懂事，这么会说，老首长更是感到宽慰。
“曾祖父，年纪大了哭会对眼睛不好的哦！小辰这么听话，你可不能哭啊。”张小辰拿自己嘟嘟的小手给老首长擦了擦眼泪，“更何况现在妈也在，你更应该开心的呀。”
真会说话。
张小沙突然发现，儿子竟然都比她要懂事，什么都会说。
这些张小沙自然知道她从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