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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抄王亶望还留下一个插曲及一个余波,插曲便是王亶望的一位色艺俱佳的宠妾落入和郑挥嗖ㄔ蚴峭鮼嵧募也贡怀坊唬灾劣忠⒉槌禄宰娴男淮蟛ā
原来,浙闽总督陈辉祖利用负责查抄王亶望家产的机会以银易金,并把一些名贵字画、古玩据为己有,他哪会料到皇帝对王亶望收藏的字画、古玩竟了如指掌,以致弄巧成拙,引火烧身。
乾隆四十七年初,王亶望家产解京,皇上查验古玩字画时,发现他以前进贡物品被退回的部分(进三退一所退回者),均已不见,按照规定退回的进贡品是不能挪作他用的,更令皇上感到惊诧的是解京的字画、古玩“多系不堪入目之物”,断定其中“显有抽换隐匿情弊”。于是令和殉业撞嵊虢什嵋灰欢哉眨觳榉⑾值撞崮谒械慕鹨丁⒔鹛酢⒔鸲Ч4748两在进呈中消失了,进呈册中却只有白银73594两,按照金银15∶1的比价,此项银两与金折价大体相当(当时的比价一般维持在20∶1)。底册内所列玉山子、玉瓶等件在进呈册中均没提到,但进呈册中又多出朝珠、玉器等件,为底册所无。这批东西竟然都被陈辉祖偷换了。
上谕:“陈辉祖上年办理塘工颇为出力”,“所犯情节与王亶望之捏灾冒赈侵帑殃民者,究有所不同;即较国泰之代父赎罪为名,公然勒派属员,以致通省州县俱有亏空者亦尚有间。《传》所云‘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陈辉祖一盗臣耳!其罪在身为总督置地方要务于不办,以至诸事废弛,种种贻误。而侵盗者止系入官之物,不过无耻贪利,罔顾大体,究非朘克小民以致贻误地方吏治者可比。”因此决定把陈的“即行正法”改为“斩监候”。
这一处理却要比甘肃冒赈案严厉得多,在甘肃冒赈案中,侵吞银万两以上才处死刑,按此标准,侵吞一千数百两的陈辉祖是可以幸免一死的。但抽换抄家物品直接触犯了皇帝的利益,所以才不肯从轻发落,对他的“斩监候”不可能像对李侍尧那样监而不斩。乾隆四十八年二月,赐陈辉祖自裁,在皇上看来,让其落个全尸,已经体现从宽发落的旨意了。
查抄家产籍没入官,反映出皇权至高无上的权威,虽然这一措施并非乾隆一朝所独创,但在这一时期抄家之盛确令人咋舌。一般说只有谋反大逆才处以籍没家产的惩罚,然而在乾隆朝,其应用却要广泛得多,带有了很大的随意性。(20)
事后谕令闽浙总督富勒浑等查办浙省仓库亏空,如有亏短情弊,即据实禀明,酌分年限,速行弥补全完。此乃朕格外施恩,不欲更兴大狱。富勒浑旋以访查浙、闽两省亏空,发现其仓谷一项,各州县俱未能足额具奏。
发生在上述两个案件之间的,还有山东国泰案,这是和斡璐淼牡谌龃蟀福扇帐肥椋ㄈ纭独汕奔臀拧贰ⅰ堵脑按曰啊贰ⅰ肚宄笆反蠊邸返龋┒嗳衔瞳|是国泰的包庇者,其实不然。乾隆四十七年四月,都察院御史钱沣疏劾山东巡抚国泰、布政使于易简“贪纵营私”,“国泰于属员题升调补,多索贿赂”,“按照州县肥瘠,分股勒派。遇有升调,惟视行贿多寡,以致州县亏空或八九万两,或六七万两。布政使于易简亦纵情攫贿,与国泰相埒”。
国泰,富察氏,满洲镶白旗,四川总督文缓之子,曾任刑部主事、郎中、山东按察使、山东布政使等职。乾隆三十八年,已调任陕甘总督的文绶,因在四川任内庇护纵子为非的阿尔泰,被戍伊犁。国泰疏请同父一起遣戍,得到皇帝的赏识,不仅保住官职,而且很快升为巡抚。国泰少年得志,为人跋扈,对待属下“不以礼,小不当意辄呵斥”。文绶因庇护阿尔泰交罚银八万两,国泰则明目张胆勒索属下,代父交纳赎罪银两。
于易简系已故大学士于敏中之弟,虽然也出身宦门,但生性懦弱,在国泰大发雷霆时,于易简竟然奴颜婢膝,“长跪白事”。对于国泰的颐指气使,于易简已经是司空见惯。
对于国泰的“性情乖张”,军机处首席大臣、内阁首辅阿桂、云贵总督福康安、和认嗉滔蚧实邸懊芪伦啵跃┰钡饔茫制涫隆保幢换实劬芫R蚵盼拧肮┰谏蕉哺文诓荒艿檬粼敝摹保翱制溆胁环ǹ罴!保煊谒氖暾拢按土钣谝准蚶淳┭段省薄S谝准蛟蛄Ρ!肮┎⑽薇鹣羁罴!保拔┰ο鹿希鲇邪炖戆讣葱把什荒艿乔┱撸考友碘粒且允粼蔽肪澹掠泻笱浴薄2⑺怠奥蓝牍┚敌滩克竟俪錾恚N罄戆讣⑽掎弑咏煌ㄊ隆薄S谑虾我砸炎约旱纳砑倚悦牍┙艚袅谝黄穑炕蛐砺汗叵凳且桓霾荒懿豢悸堑囊蛩兀蠓埠汗僭谕傧啻κ保话愣蓟嵬吮苋帷6艺怯捎诠┑奶嵝H渭媚现挠谝准虻靡陨紊蕉颊埂T谟诿糁腥ナ篮螅谝准蚨怨└览怠<嬷┯胗谝准蛴侄际群美デ惺被挂黄鸱勰浅
为此皇上愤怒地指斥说:于易简乃竟敢于朕前饰词容隐,朋比袒护,其居心实不可问!外省藩臬两司,俱有奏事之责,遇有督抚不公不法之事,原准其飞章上达,况经朕之觌面询问乎?若外省尽如于易简之欺罔,则督抚藩臬,上下联为一气,又将何事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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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冒赈案使得该省从上到下来了个大换班,地方机构一度陷于瘫痪。显而易见,皇帝并不想把山东当做第二个甘肃。因此他一再强调:东省各州县被上司抑勒需索,原与甘省之上下通同一气,公然冒赈殃民有间。此朕之不为已甚之心。著详查妥办,酬量轻重,予以二三年之限,令其自行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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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皇帝却不肯接受承办军需之说,而认为,“总之东省亏空皆由国泰、于易简,一则恣意贪婪,一则负心欺罔,以致酿成其事!”
尽管于易简并未勒索属下,然而当最终量刑时,却同国泰一样被赐令自尽。
御史钱沣在参科国泰时曾奏言:“嗣后愿皇上勿受贡物,俾天下督抚无以借口。”为此明发谕旨,告诫各督抚不得以进贡为能事:各省督抚每逢年节及朕万寿呈进贡物,原以联上下之情,在伊等本人养廉原属优厚,赡给身家及延请幕宾支用外,其赢余备物申悃,固所不禁,而伊等之升迁倚任,则全不系乎此矣。督抚中李侍尧、国泰所办贡物较他人为优,然李侍尧之久任总督,实因其才堪任事,国泰虽平日用心贡献,及得罪亦不能邀恩幸免。各省督抚惟当正己率属,若专以进献为能事,已非大臣公忠体国之道,况又借名以为肥身之计,督抚取之属员,属员必取之百姓,层层朘剥,闾阎生计尚可问乎?且督抚呈进方物,原以廉俸有余,借抒忱悃,若仍辗转取之民间,朕又何难明加赋敛,而必假手于督抚?
乾隆四十七年十二月,御史郑澂再次奏请饬禁进贡珠玉宝玩,曰:任土作贡,所以联上下之情,备赏赉之用,非有所利于其间也。况各督抚养廉至为优厚,果其出赀献纳,何至派累侵挪?乃不意近如王亶望、国泰、陈辉祖之流,巧滋诈伪,曲遂侵渔,物物指为贡函,时时饱其私橐,求索无厌,贿赂公行,以致属库多亏,无能过问。今蒙皇上洞烛其奸,禁呈金器,但兼金之价,不过二十换上下而止,有无过费,其数易稽,而珠玉宝玩之属,为价无定,均宜假托营私,请一律饬禁。倘有配入贡品者,论以违制之罪。奉旨:“著照所请。该部知道。”(23)
四十八年正月,谕:御史秦清奏请严禁外省馈送,以清亏空一折,初看似谠言,细按之乃摭拾浮词,无指实之事。外省属员逢迎馈送,例禁本当严,而犯者、朕亦未尝姑息宽宥。近如陈辉祖贪纵营私,业已审明治罪。又何藉该御史之敷陈?如果有闻见,理应据实纠参,何得空言塞责,徒博献纳之名,而无实济乎?该御史既为此奏,意中必有所闻。除陈辉祖、国泰、王亶望之犯罪正法者,著将现在各省内馈送者何人,受馈者何人,亏空者又有何处,逐一据实指出,明白覆奏。朕不难严查重办,以示惩儆。若影射含糊,徒争口舌,此即明朝陋习,必当防其渐,而不可使启门户吓诈之端。
据研究,乾隆中期以后,进贡几乎成了败坏吏治的最大公害。但终乾隆一朝,未能禁止督抚贡献。(24)
上述案件还牵扯到了已故大学士于敏中。乾隆四十五年六月,于敏中之孙于德裕讦告堂叔于时和自于敏中殁后,挟制家产,于本年三月拥赀回籍。谕令查明于时和所占于敏中原籍家产,于查办中,判定于敏中巨额遗产“非得之以正者”,但仍欲保全其名节,谕示办案大臣:大学士于敏中所遗财产,若生前营私不法之事已败露,即将伊正法,查抄入官。(25)
御史钱沣曾称甘肃贪污大案“作俑由于藩司,而纵之使成者总督。非有王亶望,则蒋全迪、程栋等无所于逞;非勒尔锦,则虽有王亶望亦莫之能为,凡诸弊端实缘大吏负恩所致”。但在皇上看来,其间于敏中罪过更大,四十七年十月谕:乾隆三十九年该省覆奏请开捐,彼时大学士于敏中管理户部,即行议准,又以若准开捐,将来可省部拨之烦,巧词饰奏。朕误听其言,遂尔允行,至今引以为过。其时王亶望为藩司,恃有于敏中为之庇护,公然私收折色,将通省各属灾赈,历年捏开分数,以为侵冒监粮之地。设此时于敏中尚在,朕必重治其罪。姑念其宣力年久,且已身故,是以始终成全之,不忍追治其罪。
此外还有一个大案,即郝硕案,也是在南巡途中偶然发现的。那是乾隆四十九年第六次南巡,在途经江西时,皇上召见了江西巡抚郝硕,他在回答皇帝询问时,“于地方事务一无建白,其属员贤否亦仅于询及时登答塞责,无所可否”。遂传谕两江总督萨载,令其对郝硕的业绩、操守进行调查,这一查,便查出郝硕勒派属员银数万两的严重问题。
据奏,郝硕前因进京陛见短少盘费,(26)又因有应交海塘公项,(27)屡次向各司道及各府州县等勒派银两。其各府厅州县“有因公在省者即自行呈送,有一府之中,或府或县一员在省,即回去告知所属各府州就现任人员视其力量,或缺分大小酌量分派,自数百两至千两不等,共计银三万零四百两。上年有应交浙省海塘银五万两,以力不能完,谕令首府黄良栋告知各府帮捐,嗣各府州县量力呈送,自数百两至一千两不等,共银三万八千五百两”,累计六万余两。
郝硕勒索属下,正值国泰在山东勒索属下败露之后,是明知故犯,顶风作案。不仅反映出乾隆后期吏治败坏的严重,也揭示出督抚互劾以及御史风闻言事等弹劾功能的萎缩。在皇上看来,郝硕对地方的治理比不上国泰,其对属下的勒索却与国泰相同,因而令其自尽也算是从宽发落了。(28)
王亶望案、国泰案、陈辉祖案、郝硕案,构成了乾隆后期皇上常常谈起的几个大案,也是乾隆一朝最严重的贪纵案件,它们已经不完全属于所谓“经济案件”,而暴露出背后存在的一些深层次的问题。
23.搜书
正当西南硝烟弥漫之际,乾隆三十七年正月,皇上忽然下令搜辑古今群书。谕:朕稽古右文,是以御极之初,即诏中外搜访遗书,并命儒臣校勘《十三经》、《二十一史》,复开馆纂修《纲目》三编、《通鉴辑览》及《三通》诸书。第念书籍搜罗益广则研讨愈精,如康熙年间所修《图书集成》全部,兼收并录,极方策之大观。唯因类取裁,不能悉载全文。古今来著作之手,无虑数千百家,或逸在名山,未登柱史。正宜及时采集,汇送京师,以彰千古同文之盛。其令直省督抚、会同学政等,通饬所属,加意购访。
搜集的范围,除坊肆所售举业时文,及民间无用之族谱、尺牍、屏幛、寿言,及酬唱诗文,琐碎无当者,均无庸采取外,其历代流传旧书,内有阐明性学治法,关系世道人心者,或发挥传注,考核典章,旁暨九流百家之言,有裨实用者,又如历代名人,洎本朝士林宿望,向有诗文专集,及近时沉潜经史,原本风雅,如顾栋高、陈祖范、任启运、沈德潜辈,均应概行查明。在坊肆者或量为给价,家藏者或官为装印,其有未经镌刊,祇系钞本存留者,不妨缮录副本,仍将原书给还。先将各书叙列目录。注系某朝某人所著,书中要指何在,简明开载。具折奏闻。庶几副在石渠,用储乙览,从此四库七略,益昭美备,称朕意焉。(29)其重心则在性理、经世,及近时兴起的考据学,等等。
所谓御极之初,即诏中外搜访遗书,是指乾隆六年正月,命各省督抚学政采访遗编。谕:从古右文之治,务访遗编。近世以来,著述日繁,如元明诸贤以及国朝儒学,研究六经,阐明性理,潜心正学,醇粹无疵者,著直省督抚学政、留心采访,不拘刻本钞本,随时进呈。(30)
迨乾隆三十七年,下诏数月,应者寥寥。三十九年八月谕军机大臣等:
朕断不肯因访求遗籍,于书中寻摘瑕疵,及收藏之人,若仍前疑畏,不肯尽出所藏,将来或别露违碍之书,则是有意收存,其取戾转大。
朕办事光明正大,各督抚皆所深知,岂尚不能见信于天下。乃各省进到书籍,不下万余种,并不见奏及稍有忌讳之书,岂有裒集如许遗书,竟无一违碍字迹之理?
况明季末造野史者甚多,其间毁誉任意,传闻异词,必有诋触本朝之语,正当及此一番查办,尽营销毁。此等笔墨妄议之事,大率江浙两省居多,其江西、闽、粤、湖广亦或不免。著明白传谕,如有不应存留之书,即速交出,与收藏之人,并无干碍。
朕凡事开诚布公,既经明白宣谕,岂肯复事吹求。若此次传谕之后,复有隐讳存留,则是有心藏匿伪妄之书,日后别经发觉,其罪转不能逭。
访求遗书竟然变成了查缴禁书。
皇上对危及清朝统治的禁书的注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