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韶华- 第67部分

　　　　陆锦年叹了口气，再次走到手术室门口。

　　　　说不担心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再怎么说，梓裳和他生活了那么久，而且还有一个可爱的陆城，现如今梓裳在手术室里迟迟没有被抢救过来，他怎能不担心？

　　　　“陆锦年？你怎么在这？老四呢？”顾少臻一解决完事情，就急匆匆的往医院里面赶来。

　　　　没想到他一来不是先看到陆轻言或者是季南栀，而是看到了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的陆锦年。

　　　　这到底还是有一些惊讶的，在他的印象里，陆锦年并不是一个会甘愿在手术室门口枯燥地等待的人。

　　　　“南栀已经抢救过来了，在三号病房里面，轻言正在里面陪着她呢。你要是不放心，就进去看看吧。”陆锦年有些颓废地说着，又抬起头，看了一眼紧闭着门的手术室。

　　　　“我知道了。”顾少臻沉默了一会儿，刚想抬脚，就看到那扇紧闭着的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了，然后推出来一个用白布盖着的人。

　　　　陆锦年有那么一瞬间，是傻了眼的。谁不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可他终究还是不愿意相信，梓裳她。。。。。。怎么会。。。。。。

　　　　“你是病人家属吗？”那医生看了他一眼，“节哀顺变。”

　　　　顾少臻也随即回过头来，盯着那医生问道：“怎么死的？”

　　　　医生摘下口罩，答道：“病人在送过来的途中病情就已经开始恶化。虽说外表看起来都是一些小伤不致命，可是受到重物的挤压，身体内部的内脏全部已经移位了。再加上病人之前生产的时候难产，身体底子弱，这一撞又重新压到了伤口，送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无力回天。”

　　　　陆锦年只顾着摇头，嘴里还念着不清的话语，他一下子跪在梓裳面前，颤抖的手想要拉开盖在她身上的白布，可是怎么也没有力气，怎么也不敢。。。。。。

　　　　“节哀顺变。”顾少臻叹了口气，梓裳再怎么说也在名苑里面待过好长一段时间，而且她和南栀私交甚好，若是让南栀知道了，指不定又要哭个好半天。

　　　　“二爷。。。。。。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陆锦年突然抬起头来，有些求助地看着顾少臻。

　　　　他仍然跪在地上，心中的悲凉，无助基本全都写在了脸上。

　　　　“什么事？”顾少臻问道，“只要我能办得到，我都尽力。”


118　梓裳故

　　　　“梓裳去世的事情，不要让陆城知道。。。。。。虽然他现在还小，可是他都懂，我希望在梓裳过世之后，能让阿城到名苑里面，和顾大小姐一起。。。。。。虽然，虽然我这个要求有点荒谬，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了。”

　　　　顾少臻有些不解，继续追问道：“为什么？”

　　　　“二爷，如果南栀知道了顾霓不是她的孩子，那么把陆城也送到她的身边，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样既能让顾霓继续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又能让她心里没有那么多芥蒂了。”陆锦年笑了，还说道，“我。。。。。。也要随梓裳一起去了。”

　　　　“你什么意思！”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陆锦年说的最后一句话。

　　　　什么叫做他也要随梓裳一起去了？难不成，梓裳一死，他就活不了了？

　　　　“结婚那晚，我就发过毒誓，此生与她共生死，还请二爷，把我也埋在梓裳身边。。。。。。这辈子，是我欠她的。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养了三年的孩子，并非她所生。”

　　　　顾少臻沉沉地闭上眼，终于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不过这一切，除了他和陆轻言，谁都不知道。。。。。。

　　　　顾少臻解决完陆锦年的事情，就急忙往南栀的病房里赶。当他打开门时，就看到一脸平静的南栀坐在病床上，旁边还有一个陆轻言。

　　　　“栀儿，好点了吗？”顾少臻放柔了语气，走到南栀的床边。

　　　　南栀并没有回应，一张平静的脸仍然保持着。

　　　　顾少臻此时看向陆轻言，问道：“她，怎么了？”

　　　　“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了，只要这几天静养就行。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刚刚醒来之后，就一直这样，睁着眼睛，也不说话，也不动。”陆轻言的言语中都带着一丝心疼和担心，她也不知道南栀到底怎么了，就算是把医生叫来，也无济于事。

　　　　“栀儿，是我。。。。。。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就好了。。。。。。不要憋在心里。。。。。。”顾少臻继续和南栀说着，可是南栀就是一动也不动，也不理睬他。

　　　　她究竟是怎么了，松本玄一和她说了些什么，或者是季南婳和她说了什么，他都无从得知。不过依照目前的形式可以判断，绝对是她知道了什么事情，才会有这种反应的。

　　　　“老四，出来一下。”顾少臻又看了一眼南栀，看着她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才把陆轻言拉出来。

　　　　“梓裳死了，陆锦年也跟着去了，不过。。。。。。季南栀到底怎么了？”

　　　　陆轻言愣了一下，稍微缓了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从她被推出来，一直到醒过来，我都在她旁边，她一醒来就这样了。我叫了医生过来看，医生说多半是她自己不愿意说话。”

　　　　“那你可知道，刚刚松本玄一和她说了些什么？”顾少臻继续问着。

　　　　陆轻言摇了摇头，坦白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就看到南栀被松本玄一抓着，然后突然松手，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梓裳心急，扑上去想要接住她，没想到。。。。。。哎。。。。。。”

　　　　如果不是梓裳接住了南栀，恐怕这时候死的人就是南栀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她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轻言答道：“是。不过既然你把松本玄一和松本娇子都抓住了，为什么不审问一下他们？”

　　　　“松本玄一他们都有受伤，而且都是枪伤，能不能救活还是另一回事。”

　　　　“这。。。。。。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要让你知道。”陆轻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道，“老三为栀栀挡了一枪，现在被姚湘救活了。。。。。。要去看看吗？”

　　　　顾少臻有些惊讶地看了陆轻言一眼，随后点了点头，道：“他在哪间病房？”

　　　　“八号病房，姚湘估计还在那里处理何书微。”

　　　　顾少臻点了点头，让陆轻言继续回到病房里面照顾南栀，自己则是去了八号病房。

　　　　一打开门，视线便和韩子旭对上了。韩子旭很快就撇过脸，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顾教官，既然你过来了，那我先把她推回隔壁病房了。刚刚担心病人的伤口会不会发炎，所以暂时先把另一位病人转移到这里。”姚湘笑着和顾少臻说道，随后很识相地把何书微推到隔壁去。

　　　　“老三。。。。。。事到如今，你是不是也该讲讲，你这些年来所做的不容易的事情了？”顾少臻也是笑着，早已没有了当初相见时候的尴尬，或者是愤恨。

　　　　“你都知道了？”韩子旭多少还是有些意外，“那既然知道了，我也不介意坦白了。。。。。。”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要从我刚到A城说起。。。。。。”韩子旭回忆着。。。。。。

　　　　他那年带着顾少臻到达A城后，先在这个地方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打算继续乘船前往大洋彼岸。

　　　　那天晚上，他得知有在A城的地头蛇经常会在这间旅店里面做一些不好的勾当，还会经常仗势欺人，抢劫什么的。

　　　　“要不，今晚你把你带的东西都交给我保管？”韩子旭问着顾少臻。

　　　　顾少臻当时也不懂，也只不过是听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就答应了他。

　　　　当天晚上，韩子旭家的管家火急火燎地跑到韩子旭的房间里面，告诉他，必须今天夜里就上船。韩子旭还想询问隔壁房间的顾少臻，管家告诉他，他已经通知过顾少臻了。

　　　　所以韩子旭这才没有进到房间里面去，而是跟着那个管家急匆匆地上了船。

　　　　直到船已经行驶了好长一段距离，韩子旭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管家欺骗了他。不管出自什么原因，他那时候在船上，难不成要为了一个对他而言一点儿也不相干的人折返回去吗？

　　　　“呵。。。。。。我还真要感谢你当初没有折返回来找我，要不然我绝不会是今天的我，而你，也不会是今天的你了。”顾少臻冷笑一声。

　　　　“是啊。。。。。。当初我能带着你到A城，已经是看在小栀儿的面子上了。。。。。。”韩子旭沉重地闭上眼，继续说着。

　　　　他到西洋留学了两年后，提早回到A城。在A城，他认识了经商的松本玄一。当时他还仅仅只是一个商人，渐渐的，韩子旭变成了松本玄一经商的对象之一，他加入了青龙商会，后面才逐渐认识到黑帮的那群人。

　　　　至于他为什么会加入到里面去，还不是因为他那时候看见了顾少臻也在其中，而且，地位好像还不低？

　　　　他韩子旭从小就是养尊处优，他又怎能忍，一个原本低贱的人踩在他的头上？

　　　　自从他进入了帮派里面，他也就不再是一个少爷了，他和其他人一样，每天训练，更多时候将生死置之度外。

　　　　有一天，他从老大的口中得知松本玄一开始接手军火生意，R国野心勃勃，想要占领自己的国家，还妄想称霸世界。于是他瞒过了所有人，卧底在松本玄一那里。

　　　　他之所以愿意到松本玄一那里，除了原本就建立起来的关系，还有——季南婳。

　　　　毕竟季南婳和季南栀是姐妹，长得也有几分相似。这一来，让韩子旭几乎无法自拔。他和南栀已经好几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用书信维持着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实际见面来得亲密。

　　　　此后，韩子旭被世人的误会越来越深，直到那一天。。。。。。南栀不知道是怎么的来到了A城，来到了红玫瑰，身后还跟着一个顾少臻。。。。。。

　　　　他慌了，彻底的慌乱了。如果没有季南栀那时候的出现，他可能都快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心是什么。

　　　　南栀的那一巴掌算是打醒了他了，再加上她手腕上那个澄澈的玉镯。。。。。。让他不得不清醒过来。。。。。。

　　　　他本来的未婚妻啊，现在竟成为别人的了。

　　　　是因为自己的做法吗？是因为她对他的误会吗？还是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他？

　　　　这一切，或许都是他的自作自受吧。。。。。。

　　　　韩子旭颓废地低下了头，眼底尽是后悔。

　　　　“当我今天奋不顾身的向她冲过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只不过是自己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还有，不敢开口罢了。。。。。。”就算是开口了，现在也已经错过了时间。

　　　　“你倒是现在清楚得很。”顾少臻抬眸，问道，“所以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韩子旭干笑几声，道：“等和R国的战争结束了，我就离开A城，回到故乡。你就和小栀儿说，我死了。。。。。。”

　　　　“老三，你。。。。。。你这又是何苦？”顾少臻也不知道该如何和韩子旭说才有用，如果他真的告诉南栀韩子旭死了，让南栀怎么相信？


119　大吵架

　　　　别说是南栀了，就连他自己，都有些骗不过。。。。。。

　　　　韩子旭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个不相干的人，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还有，那件事情，我想有一个东西，或许对你有帮助。。。。。。我放在了帮派里的房间，书桌右下角的第三个抽屉里面。”

　　　　顾少臻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又被韩子旭打断：“不要和她说我醒来过。。。。。。我等这伤好了，就离开医院。你只要告诉她，韩子旭已经死了，就好。。。。。。”

　　　　说罢，韩子旭闭上眼睛，撇过头去，好似要渐渐入睡了一样。

　　　　顾少臻起身，走到门外，把门带上，又回到了南栀的病房里面。

　　　　韩子旭还真是给他留下了一个难题，也不知道南栀到底会不会去接受这个破绽很多的谎言。。。。。。

　　　　。。。。。。

　　　　顾少臻再一次进入到南栀的房间里面，南栀还是如同刚刚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顾少臻的手覆上她的手，温暖包裹着那双冰冷的小手，道：“栀儿，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才好帮你解决，不是吗？”

　　　　突然，南栀露出了少有的凌冽的眼神看向顾少臻，冷笑起来。

　　　　一旁的陆轻言也被她这样的表情吓到了，连声问道：“栀栀。。。。。。怎么了？”

　　　　“怎么了？顾少臻，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狠心的人。。。。。。”南栀猛地甩开本覆在上面的那双手，道，“你真是大度啊，明明知道季南婳把孩子给换了，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把顾霓当做亲生孩子一样看待。。。。。。怪不得你不让我带孩子，连看一眼都难！”

　　　　“孩子的事情？”顾少臻脸色暗了下来，“谁告诉你的！”

　　　　“呵呵呵。。。。。。这些重要吗？顾少臻，你是不是间接承认了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顾霓根本不是我的孩子，而且你还是知道的时候，我有多恨你。。。。。。”南栀说着，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我。。。。。。”顾少臻被南栀说的竟然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是，南栀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是他的错，是他做过的唯一一件伤害了她的事情。。。。。。

　　　　南栀闭上眼睛，缓缓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栀栀，有什么事情就叫我。。。。。。”陆轻言拍了拍她的手，也不好多说什么，和顾少臻一起走到外面。

　　　　现在南栀这个状态，明显就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就算是说个天花烂醉，就算是讲了很多的道理，她都听不进去的。。。。。。

　　　　陆轻言和顾少臻现在选在了回避，更想给南栀一点时间。如果她能体会到顾少臻当时这样做的心思，会不会就不会这样想了呢？

　　　　三天后。。。。。。

　　　　姚湘和以前一样来到病房给南栀换吊瓶，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这几天好多了吧？栀栀，开心一点，别整天沉着脸，不好看。”

　　　　南栀给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姚湘见状，嫌弃地摆了摆手：“真是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哭丧了还没缓过来呢。”

　　　　“哭丧？谁死了？”南栀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问姚湘。

　　　　姚湘也是一脸惊讶，说着：“你不知道？前几天和你一起送进来的女孩，抢救无效去世了。”

　　　　南栀脑袋一懵，全是刚刚姚湘说的话语。。。。。。

　　　　你不知道？前几天和你一起送进来的女孩，抢救无效去世了。。。。。。

　　　　前几天和你一起送进来的女孩，抢救无效去世了。。。。。。

　　　　抢救无效。。。。。。去世了。。。。。。

　　　　“你。。。。。。你是说，梓裳她。。。。。。死了？”南栀颤抖地开口，语气中满是不确定。

　　　　只要姚湘说不是，或者是任何一种否定答案，都是现在南栀想要听到的答案。

　　　　可是。。。。。。姚湘点了点头。

　　　　“真的。。。。。。死了吗？还是你。。。。。。认错了？姚湘，是不是你记错人了？啊？”南栀使劲摇头，一定不要是这个样子。

　　　　“是。。。。。。”姚湘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南栀突然沉静下来，缓缓说道：

　　　　“我明明伤的比她要严重，为什么我还活着，她却死了啊。。。。。。为什么。。。。。。”南栀不敢相信，又说道，“陆锦年呢，我要见他。。。。。。”

　　　　姚湘一脸挣扎和犹豫，好像有什么话就是开不了口似的。

　　　　南栀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在医院里面。”

　　　　不在医院里面？那应该就是去置办梓裳的后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