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司徒清来说,他是知道这些人怕招待不周,他就不给钱。可他不想兴师动众的,要是医院有钱,还需要找他吗?请他吃顿饭,他们要多大的花销?留下这笔费用给没钱看病的病人减免些医药费,不是更好吗?
白迟迟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意,就笑着解释了一句:“司徒先生是希望我们医院不要破费,把更多的钱留下来搞建设,他的朴实精神我是非常佩服的。这顿饭不该是司徒先生请我,而是我一定要代表医院请您,就简单吃一点儿,您一定不要拒绝了我们的好意。”
他的心思,她知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下,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一度让两人心暖暖的。
“好!客随主便。”司徒清沉稳地说道,在一众人等的欢送下离开医院去了附近一家菜馆。
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早在他们到了镇上的时候,白迟迟就让游雨泽回家去了,毕竟医院的事跟他没什么关系,而司徒清也叫罗会安把车开回去了。
“司徒总裁,这里的饭菜都很简单……”白迟迟在菜馆落座后对他说道。
“就我们两个了,还要说这些客气话吗?”司徒清眉头微皱,他最不喜欢白痴跟他说客气话,故意把两个人距离拉远。
“吃什么,自己点!”她气呼呼地把菜单往他面前一甩,丫的,以为我愿意跟你说客气话啊。
我现在简直就是骑虎难下,你赶紧给我考察完了走人,咱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你说这黑脸的家伙是不是犯贱,她气呼呼把菜单甩到他面前,他却还咧嘴一笑。
最让人气愤的是,他再颓废,笑起来还是他妹的那么倾国倾城。
司徒清随便点了两三个菜,参照前一晚白迟迟点的,想必是她爱吃的吧。
刚点完菜,就听到游雨泽在菜馆外叫:“俞静!”
小镇不大,他找过来估计也没花多久的时间,白迟迟答应着出来,看他头上还是跑出了一点儿汗。
“俞静,我刚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明天一早必须报道。我走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你要记住,如果你不喜欢他,不要勉强。你还有我呢,我会等着你的。”
还没等白迟迟说完那句,你别等,他就突然抱住了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转身又大步走了。
他很担心白迟迟会跟司徒清在这一个星期的考察中走近了,不过那不是他能阻拦的了的事。
罗会安的那句话说到了他心里,是他的,总不会跑,不是他的,也不是他能勉强来的,顺其自然的耐心等待吧,反正他还年轻。
菜馆里司徒清脸色铁青,手中的茶杯差点被他捏碎。
白迟迟看着游雨泽的背影,默默地说,你一定要早点把我忘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等我。
重新回到菜馆,菜已经上齐了,白迟迟不说话,也不招待司徒清,只闷头吃她的。
一顿饭两个人谁都没说一句话,吃的差不多了,司徒清借故去卫生间,抢着把帐结了。
白迟迟也不跟他客气,不想跟他说那么多话。
“下午去我们医院看看?”她问,他点头。
在院方一些骨干的陪同下,司徒清把整个医院的情况全看了一遍。他看的很认真,每一个科室,甚至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都仔细地看过。
无论走到哪个病房,都有人亲热地跟白迟迟打招呼,他默默的看在心里。
这里条件的确是不好,就算白迟迟不求他,他也会投资。
此时想着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留下过白痴的足迹,留下了她无数的欢笑和酸楚,他甚至连她坐过的椅子都要嫉妒了。
错过了,一错过就是六年,他多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可惜就算倒流了,他也依然不会放下文若追上她的脚步,那是他永远都没法儿后悔的选择。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离开医院,只剩下他和白迟迟的时候,他才轻声跟她说:“我想去看看你父母。”
“他们不想看你。”白迟迟的态度还是很冷淡的。
“他们都好吗?我想去跟他们聊聊天,亲自去跟他们赔罪。”
“没必要。”
“你还是赶紧找地方住下吧,晚上饭我就不奉陪了。我爸妈还担心我呢,我得早点回去。”
这狠心的丫头,要把他一个人扔下。
好吧,只要她高兴,他还有六天的时间能看到她呢。
“你们镇上的旅店在哪个方向,你告诉我一下,我去找。”
这混蛋,她把他扔下了,他也不抗议,也不强行跟着她,这也不像是他霸道的风格啊。
以为自己可以多狠心,在他问完这句话时,她还是很没骨气地对他说:“我带你去。”
这个镇比较小,镇上的旅店只有两三家,白迟迟和司徒清一一问过去,全部都住满了。
且让司徒清意外的是,很多住在里面的是要到镇医院看病的人,大部分是从外地闻讯而来的。
“还有旅店吗?”走完最后一家,司徒清问白迟迟,见她摇了摇头。
“没有了。真想不到现在旅店这么紧张了,也是怪我们医院没有足够的住院病房,患者和家属没地方住,把这几家旅店全占了。他们看病本来就不容易,钱又花在这上面……”
“知道了,尽快解决你们医院的住院问题还不行吗?”司徒清停下来,抹平她皱着的秀眉,轻声哄慰道。
“你这白痴,你就想着你那些病人,家属,我今晚要露宿街头了,你都不管?”
他温柔的态度和调侃的语气让白迟迟心里热热的,真想还好好给他甩个脸子,硬是狠心不起来。
“我们家有地方!跟我去吧!”她心是软了,嘴还硬着。
小白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呢,不过腹黑的司徒某人还是故作深沉地说道:“不好吧?你还说叔叔阿姨不想见我,而且你现在也不是我女朋友,不怎么方便吧?”
“那你就别去。”白迟迟凉凉地甩出这几个字,前面走了……
不可一世的司徒清,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败给一个丫头片子,他大踏步追上她,连忙说道:“谁说我不去了?我就是跟你讨论一下。”
白迟迟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心想,你想讨论,我还不想跟你说话呢。
她继续疾走,他不紧不慢地跟着,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像是犯了错跟着媳妇的丈夫,不过这个想法确实让他很高兴。
原来她不是回家,而是去了菜市场,和从前不一样,他没有听到有人跟她打招呼。
白迟迟也想起从前有一次他跟她去菜市场的事,他还见人就跟人说,她是他未婚妻。那时候她嘴上说不想让他那么说,其实心里是甜蜜的。
时过境迁啊,什么都变了。
她快速地买了几样菜,回家之前,她特意叮嘱司徒清:“我爸我妈对你恨的厉害,你这回去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是你,否则我爸那根拐棍非要把你打废了。”
司徒清沉声说道:“只要他们肯原谅我,打废了我也愿意。就是不原谅,让他们出出气也好。”
“没必要!”白迟迟冷漠地说:“你给我记着,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照做就行,你要不听我的……”她还没说完,就见他停下脚步,很郑重地看着她,轻声说:“我听你的。”
我以后都听你的也行,只要你能真正过的快乐。
他的眼神再次让她心里有了小小的动摇,狠了狠心不再看他,带他进了家门。
现在父母在她的劝说下,终于不再出去拉二胡了,何况小镇上人口固定,也不会有谁天天去施舍钱的。
白迟迟要给他们买一台彩电,他们不肯,说不管是什么颜色,反正他们也看不见。
第893章 夜闯民宅(一)
对他们来说,广播还来的更实在些。
两位老人在家里也是没事做,白迟迟不肯让他们摸着黑做饭,怕烫着,怕伤着的。
他们就只听广播,两个人聊聊天。
实在是闷了,也拿着竹棍出去走两圈。
白迟迟和司徒清进门的时候,他们正竖着耳朵盼着女儿回来。
“静儿,你回来了?”为了让女儿忘掉过去,连他们都跟着改了口,一律叫她静儿,对这点白迟迟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爸妈,我回来了。”
司徒清走到两位老人面前,刚要开腔,白迟迟摇了摇头。
他发现两位老人鬓角的白发更多了,真是苍老了不少。他的一个悔婚,恐怕伤害的不只是白迟迟一个人,还有她的父母。他们一家本来就够可怜的了,他实在是太混蛋了。
“还有一个人,两个人的脚步声啊。不是雨泽吧?他说他坐晚上的火车走啊。”老白歪了歪头,奇怪地问。
“不是,爸,妈,我这次去洛城不是去找捐资的吗?那个公司的老板今天跟我和雨泽来了,可是旅店全部都住满了,我实在没办法就把老板给带家里来了。”
“啊,是这么回事。”老白忙站起身,轻声问:“这位要怎么称呼啊?多谢你肯为镇医院捐资,你真是个好人。”
司徒清又要开口说话,白迟迟又摇摇头,对父母说道:“他不太方便说话,他是一个……”她贴近父亲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他是个哑巴。”
司徒清眉头直抽搐,这丫头,亏她想的出来。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白迟迟就是不肯让他说话的原因了。
“啊?那他能听见我们说话吗?”白父小声问她。
“能。”
“您请坐,请坐,我们家里小,不好意思。”白父和白母殷勤地招待他。
他们的热情让司徒清更惭愧,他向他们承诺过要一生一世照顾好他们的女儿,结果他们的女儿却在小镇上这么艰苦的生活了六年。
对白父白母来说,招待一个“哑巴”的确是很有难度。
他们又看不见,他又不说话,几乎完全是零交流。
司徒清宁愿他们雷霆万钧地骂他一顿,狠狠地揍他一顿,也不想这样欺骗他们。可惜他现在是真的不敢得罪那小白痴,只能这么忍着,当哑巴。
只要她高兴,别说是当哑巴,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静儿,你去给客人泡茶吧。”
“你喝茶吗?禽总裁?”白迟迟问他。
白父不明所以地问:“这位老板是姓秦啊?”
“是,姓秦,就是禽兽的禽——那个发音。”
这孩子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
司徒清眉头都要抽筋了,死丫头你倒真会整人啊。
我怎么禽兽了,昨晚把你压身底下了都没禽兽,你这不是惹我的火吗?
“这位老板是男老板还是女老板?”他只站在那儿,又不说话,他们又看不见人,走路的声音也不重,根本就判断不出性别。
白迟迟扫视了一眼司徒清,怕爸妈不放心,顺口说了句:“女的。”
他们也觉得女儿不大可能带个陌生的男人来家里,这六年除了游雨泽,她从没带过异性出现了。
“女的要方便些,晚上就跟你睡一个房间吧。”白母说道。
白迟迟再次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她说他是女的时候,好像就没想到要睡觉的事。
这下子轮到司徒清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心想,小样的,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白迟迟狠狠剜了他一眼,心说,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以为跟我睡一间房就能发生什么事?你敢!
“我去做饭,爸妈,你们听你们的广播吧,禽老板累了,我带他到我房间先去休息一会儿。”
“好!秦老板,你去休息吧。”老白说。
要去白迟迟的香闺了,司徒清还是很充满期待的,谁知道一进门就被他看见里面竟然挂着男人的衣服。
不光男人的衣服,房间里有两张单人床,好在不是双人大床。不过往地上看,有一双大号的男性拖鞋,难不成她真的跟那小子同居了?
他死盯住白迟迟的小脸儿,渴望她给他一个解释,她却觉得压根没有解释的必要。
他误会才好,如果有可能她倒希望他能认为他们已经结婚了。
“我去做饭,禽总您自便。”
白迟迟面无表情的说完,直接出门,还把门给他关上了。
司徒清在她电脑桌的椅子上坐下来,眼睛还像个侦探似的在探究房间的细节。
综合结论:她的的确确是跟一个男人住在这儿,很可能是游雨泽,唯一解释不通的,只是为什么要分成两张床。
白迟迟准备好了晚饭,扭开门,还看到他在怔怔地看着游雨泽的那张床。
“禽老板,吃饭吧,没有什么好菜,您将就着吃一点儿。”她极客气地说完,不给他发问的机会,转身就走。
司徒清只得跟上她的脚步,这套房子没有客厅和饭厅,吃饭的地点在白迟迟父母的房间里。
桌上的饭菜做的色香俱全,司徒清是吃过白迟迟做的菜的,味道也肯定好。
不过他实在没什么食欲,昨晚在她门外坐了一夜,现在又亲眼看到她房间有男人的衣物鞋子,他哪儿还有吃饭的心情。
“秦老板,您坐,不要客气。”老白殷勤地招待他。
司徒清知道白迟迟不想让她爸妈知道他是个男人,所以行动很轻。
四个人分别坐在小桌子的四角,白迟迟只象征性地叫司徒清吃菜,就低头自顾自地吃饭了。
她也没什么胃口,就是不想他看出来她还受他的影响。
老白一边儿摸索着吃饭,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白迟迟:“你这次去洛城,有没有碰到不该碰到的人?”
还没等白迟迟答话,白母就抢着说了一句:“你干什么不直接问?我们就是想问你有没有碰到姓司徒的混蛋。”
姓司徒的混蛋听到两老点他的名字,顿时停止了咀嚼。
“爸妈,禽老板在这儿,不要说我的私事吧?”
“哎呀,那怕什么啊,秦老板也是个女人,让她听听也好评评理。你看你这么多年你都不跟任何人提这个事,你不提,你就忘不了。爸妈等着你早点儿结婚呢,你不结婚,我们是死都不上眼睛。”白母越说越伤心,白迟迟只好放下筷子,起身去安抚母亲。
“妈,我这次去,没有碰到那混蛋。我不提不是忘不了他,我是觉得都过去了,没必要提。”
白迟迟的话让司徒清的心再次一沉,看向她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回视他。
“真过去了吗?你这孩子就是不说实话,要是真过去,你这几年怎么一个男朋友都不交?你还等着他?那个混蛋太无情无义了,当年是他要跟你结婚的。结果他为了别的女人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你要是有一点儿自尊心,你就不该对他有一丁点儿的想法。反正我们是死都不会同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死都不会!”老白一提起司徒清就气的没办法平静,忍不住拿筷子往桌子上敲。
司徒清凝视着白迟迟的小脸儿,满心的愧疚和懊悔。
他心疼地看着她,真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的安慰一番。
他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让我承认吧,让他们打我一顿出出气,行吗?算我求你了。
白迟迟回答他的依然是摇头,她太明白父母对司徒清的成见了。
打他一顿倒没什么,他们不可能下死手,她只是怕他的忽然出现让他们过于生气,气坏了身体。
司徒清也明白她的顾虑,所以不敢贸然承认他就是司徒清。
“爸,我没说要跟他在一起,我也没等他。您消消气吃饭吧,我这里还有客人,别让人家禽老板见笑了。”白迟迟柔声劝慰他,老白强压住火气,对司徒清说道:“真不好意思,我一想起那男的当时对我们静儿始乱终弃,我都恨不得能把他杀了。你说我们家静儿这么死心眼儿的孩子,人家都不要她了,她还……哎,你要是有孩子你就能明白我们的心情了。不说了不说了,说了她也不会听。”
“爸,妈,我听你们的,你们别伤心了。我没有想着他,真的,我这几年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了,你看我什么时候提过他啊?我早就忘了。”
司徒清的心是沉痛的,此时此刻他忽然希望她真的能忘了他,假如那样不让她伤心的话。
“静儿,趁今天雨泽不在家,我们想问问你,你和他……你们两个在一起住了六年,到底有没有过……就是那方面的事,有没有过?”白母问起那样的事难免会吞吞吐吐,一句话问的白迟迟是又羞又囧。
她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司徒清,他也正在看她,她知道,他同样想听这个答案。
你们可是我的亲爹亲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