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说话，摆开两条大长腿坐在地上，将我拖起来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搂着我的腰，下巴搭在我肩膀上，整个人粘粘糊糊的，像是突然回到小时候。
我这才发现，他也是光着脚跑出来的。
他不再提他妈妈的事，我也不敢问，怕掀起他的伤疤，只能不厌其烦地拍他的背，轻轻地哼起儿歌。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低头看着我，脸上有点不自在，出口反驳道。
“我知道。”我笑了笑，将他的脑袋按在肩膀上，继续唱我的。
这回他没再啰嗦，安安静静地靠在我身上。
晨光一点一点大亮，鱼肚白终于变成耀眼的金黄，夜晚的寒气被海风带走，温暖的风包裹着全身。
我静静望着海平面上升起的红日，心里充斥着幸福的滋味。
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让我跟周子希的两颗心挨得这么近。
近到我有一种错觉，似乎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永远拥有这个人。
回程的路甜的像糖一样。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
我心里美滋滋的，闲来无事，抓起他的手指仔细研究起来。
他手上皮肤白皙，指节细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手。
我忍不住抬起他的手，“吧唧”亲了一口，他轻笑着缩了缩指尖，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在我额头上重重戳了一下。
我望着他傻乎乎的笑，也不说话。
车子开进市中心，车里的气氛慢慢凝重起来。
周子希猛地踩了个刹车，将车停在路边，食指在方向盘上用力敲了敲：“要不然，你别回去了？”
我神情一僵，心底剧烈挣扎，却还是说：“不，你送我回去吧。”
第34章 我有的是钱
听到我的话，周子希脸色阴沉下来，望着我的眼神中带着质问。
我不敢跟他对视，狼狈地扭过头，假装欣赏车窗外的风景。
“好，你要回去，我就送你回去。”他声音低沉，强硬地从我手中抽回手，双手扶着方向盘。
我就觉得掌心一空，心中莫名一阵失落。
车子朝红鼎会所驶去，这一路上，他一个字也没跟我说，气氛压抑的我想即刻逃离。
我有心想哄哄他，然而话到了嗓子眼，又艰难地咽了回去。
我能跟他说什么呢？说我再也不回红鼎，从此离红鼎远远的？那根本不可能。
车子在红鼎大门外停下，我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就察觉到周子希神情不对。他死死盯着门口的位置，眼睛里带着暴虐的凶狠味道。
我探过身，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林先生站在红鼎门外，神色焦虑，正四处张望，一向风度翩翩的形象也打了折扣。
“林先生。”我赶紧下车，朝他走过去。
看到我过来，他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你可算回来了，之前打你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我尴尬地跟他道歉，好在他没有提那个骂他的人。
林先生还抓着我的手，我赶忙抽了回来，偷偷扭头瞥了一眼，然而周子希已经开车走了。
“你看什么？”林先生问道。
我摇摇头：“没什么。你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他点了点头，脸色有点凝重，我立刻跟着他上了车。
原来昨天下午，林太太午睡醒来后就吵着闹着要见女儿，林先生怎么劝都劝不住，这才给我打了电话。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后来怎么办的？”
林先生叹了口气：“我让医生替她打了镇定剂。”
我心里堵得难受，闷着头低声道：“对不起。”
拿了人家五十万，却没有把事情办好，是我的错。林先生没安慰我，我想他一定也在怪我吧，只是为了保持风度，才没有跟我翻脸。
我安抚好林太太，林先生让司机送我回了红鼎。
刚刚卸完脸上的妆，就被红姐叫到了办公室。
红姐脸色阴沉，沉默地抽着烟，眼角余光不时瞥在我身上，却一言不发。
“红姐。”我干巴巴的喊了一声，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
她吐出一个眼圈，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楚楚，没想到啊，本事见长，左手勾着周少，右手勾着林老板，你能耐了是不是？！”
她的声音陡然凌厉，吓得我一个哆嗦，后背爬上一层冷汗，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绷直了脊背。
“红姐，我没有。”我呐呐解释道。
“那这是什么？”她直接拽开抽屉，抓起一叠照片甩在我脸上。
我被照片尖锐的棱角砸的脸颊生疼，却不敢躲。
照片洒了一地，我一低头，就能看清楚画面，全都是昨天跟周子希在一起的场面。有他背着我散步的，有搂着我接吻的，还有压在我身上缠绵的……
一看那些内容，我脸上一阵发热，慌忙将照片拢到一起抱在怀里。
这些照片一看就是别人偷拍的，可是我不明白，什么人会去干这种无聊的事？
“红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无力地解释着。
“张楚楚！”红姐气的一拍桌子，惊得我头皮发麻，她冷声道，“你说你能处理好跟周子希的关系，好，我让你去处理，结果周少女朋友都找上门了！我们红鼎开门做生意，最讨厌这种扯不清的三角关系，你到底明白不明白？！”
我心底一惊，周子希女朋友找了过来？
她说的是孟然吗？
红姐沉痛地望着我，眼睛里掩不住的失望，警告道：“这种怕老婆、怕女朋友的男人，能不要惹，就不要惹！老老实实跟着林老板那样的人，才是你的正途！要是你再不听劝，陈思思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最后一句话激的我浑身巨震，骇然地瞪大眼睛望着她。
当初红姐多么喜欢陈思思啊，可是何老板的老婆闹上门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替思思求情，冷眼看别人糟践她。
红姐这是在告诉我，如果我不是抬举，我就是下一个陈思思。
她是在告诉我，她不仅能说到，她还能做到。
弃车保帅的事，做过第一次，她就能做第二次。
“我，我知道了。”我颤抖着声音回答道。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赶紧退出去。
关上办公室的门，我才发觉自己双腿发软，靠在墙壁上才没有滑下去。
正在这时，楼道里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朝大厅跑来，正是陈思思。
她身上衣服破碎，露出来的皮肤上能够看到青紫的痕迹，头发被人抓的乱糟糟的，整个人处在一种快要疯癫的状态。
如果不是对她太熟悉，我甚至不敢相信，这会是曾经那个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女人。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追了出来，看到她就大骂一声，随后一手扯住她头发，拽着她就往楼道里拖。
大厅里来来往往很多人，可是谁也没有替陈思思说一句话，连我也胆战心惊地躲在一旁。
他们两人从我身边路过的时候，陈思思突然抬头凶狠地瞪着我，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我吓得头皮发麻，后背紧紧贴着墙壁。
“啊！”她朝我尖叫一声，狂叫着扑过来，却被中年男人揪住头发拽回去，一路骂骂咧咧地拐进楼道里。
我一下瘫坐在地上，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心脏“砰砰砰”乱跳，擂鼓一样响动，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在脖子上，凉飕飕的。
过了好久，我才回过神，抱紧了怀里的照片回了休息室。
兔死狐悲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人，以前被陈思思欺负的死去活来，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现在看到她那么凄惨的下场，我不禁心底发凉，升起一丝同情。
我不知道如果孟然真的找我麻烦，是不是我也会落得陈思思那样的下场。
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我就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照片我不敢再留着，拿出打火机点燃烧掉，唯独那张他背着我散步的，却怎么也舍不得。
放在胸口捂了捂，最终还是被我留了下来。
我以为跟周子希的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然而到了晚上，才知道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红姐指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给我看，说他就是我今晚的客人时，我惊得瞪圆了眼睛。
我以为红姐给我安排的人，至少也是林先生那样的人，可没想到，她会给我这么个下马威。
“怎么，不满意？”红姐嘲讽地望着我，勾了勾唇角，“记住，只有客人挑你的份，没有你挑客人的份。去吧。”
我硬生生被她推进包厢，转头就想跑，却被老头子一把抓住手腕。
“小姑娘，别害怕，到我这里来。”他色眯眯地望着我，一张嘴说话，我发现他连牙都掉了两颗。
我吓得一把甩掉他的手，忍不住尖叫起来。
老头子脸上的肉十分松弛，已经挂不住那层皮，一说话我就能看到他不停抖动的下巴。
我恶心的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身上汗毛一下炸开，像碰到癞蛤蟆一样难受。
手腕上被他抓住的地方，不管怎么擦，都擦不掉那种黏糊糊的触感。
“你跑什么呀？”他跟在我身后追过来，结果脚下踉跄，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趁势跑到门边，想要出去，才发现包厢的门被红姐反锁了。
脚踝却被他一把握住，他躺在地上，腆着脸冲我笑：“真是调皮，所以我才喜欢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我触电一样缩回腿，狼狈地往后退，结果绊到了沙发，仰头栽在上面。
老头子趁势爬起来，像条蚯蚓一样蠕动到我身上。
我一看到他那鸡皮一样的皮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突然忍不住，扭头吐了出来。
老头子脸色发青，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陡然森冷，照着我的脸劈头甩了一巴掌，怒道：“你嫌我老是不是？我有的是钱！有的是钱！”
他一边骂我，一边伸手扯我的衣服，那手就像老年痴呆一样，一直在颤抖。
他扯掉我的上衣，脸色涨红，激动道：“老子买的就是你这样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才够劲！”
“不！滚开！”我急的拼命挣扎，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他已经瘦的皮包骨头，刚才没有防备，被我一脚踹在门上，发出“砰”一声闷响。
我慌忙扒拉衣服遮挡好自己，对着门外大声喊：“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包厢外是振聋发聩的音乐声，谁又能听到我的求救？
老头子费力地爬起来，又朝我走过来，喉咙里发出“嗬嗬嗬嗬”的声音，听的我头皮发麻。我甚至怀疑，如果再踹一脚，他就会当场死亡。
“别过来！你给我滚！”我拿起桌上的酒杯，不要命地冲他扔过去。
就在这时，“砰”一声巨响，包厢的门被人从外踹开。
我想都没想，径直朝门外冲去，却被人一把搂住腰拖回去。
陆辞紧紧箍着我的腰，死活不肯撒手，对里面的老头子喊了一声：“爸。”
第35章 故不故意不重要
一阵寒意瞬间爬遍全身，我目瞪口呆地扭过头，不敢置信地看了眼那个浑身透出腐朽气息的老头子，又看向陆辞英挺白皙的脸庞。
这个人，竟然是他的父亲？！
陆辞低头望着我，厌恶地皱起眉头：“真脏！”
我赶紧擦了一下嘴巴，避开他的视线。
老头子女票女昌被儿子当场抓住，竟然也不知道丢人，反而咋咋呼呼地冲陆辞喊道：“把这个贱丫头给我弄过来！”
我一听他的声音，顿时头皮发麻，惊恐地抱住陆辞的胳膊，求饶道：“陆……陆少……你行行好……求求你陆少……”
我声音里带了哭腔，再也不敢跟陆辞横眉冷对，低声下气的哀求他。
老头子气急败坏地吼道：“把人给我弄过来！”说着就伸手抓住我肩膀。我吓的尖叫一声，慌忙想往陆辞身后躲。
陆辞拽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但也挥开了他爸爸的手。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眼神瞥了下地板，戏谑道：“跪下，求我。”
我想都没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脑袋“砰砰砰砰”往地上砸，心惊胆战地求他：“陆少，你大人大量，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陆少……”
膝盖在地板上磕的生疼，我感觉脑袋一阵阵发晕，碰在地板上的时候钻心的疼。
没过一会儿，我面前的地板就染了一层血迹。可是陆辞不说话，我就不敢停下来，眼泪不停往下掉，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音来。
“够了。”陆辞忽然抬脚，我一头磕下去，额头压在他的皮鞋鞋面上，立刻留下一片鲜红。
“陆……陆少……”我抬起头，心惊胆颤地望着他。
他残忍地笑了笑，拎着我的衣领将我拽到门外，指着楼下大堂里热血沸腾的男男女女，凑到我耳边说：“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从这里面挑一个人，代替你。”
我蓦地一惊，骇然地望着他，他竟然要我挑一个会所里的姑娘去伺候他爸爸？
“不，陆少，我……”
“你什么？”他强硬地打断我的话，指着大堂里扭动在一起的身影说，“你看看，这些人丑态毕露，有什么值得同情的？还是说，你宁愿自己去陪？”
他说着就要把我往包厢里推，我吓得浑身冰冷，刹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失声叫道：“陈思思！陈思思！”
陆辞抓住我衣领的手一松，我陡然松了口气。
他给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没过几分钟，陈思思就被人带了上来。
她脸上化了厚厚的妆，可还是能发现之前被人打过的痕迹。
看到我的时候，陈思思飞快地冲我甩来一个眼刀。
“知道是谁让你过来的吗？”陆辞抬脚挡住她，讥笑着指了指我，“你的好姐妹张楚楚，替你找了这门好生意，快进去吧。”
他话音未落，我就感觉陈思思脸色一沉。
等到包厢拉开，看到里面的人时，陈思思神情剧变，我甚至看见她厌恶地吞咽口水的样子。
“进去！”陈思思下意识要躲，陆辞却一把将她推了进去。
厚重的大门“砰”一声锁上，我的心脏也随着那一声巨响安定下来。
可是内心深处，却对这样的自己深恶痛绝。
“陆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抱紧上半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扭头想回去。
陆辞却一把拽住我胳膊，将我压在包厢门上，按着我的脑袋让我的耳朵紧紧贴在门上，立刻听到一阵凄厉的叫声。
“听听，听听那个声音。”陆辞戏谑地笑着。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耳边全是陈思思痛不欲生的喊叫，间或还是那个老头子下流的羞辱声。
“陆少……陆少我求求你……”
我半点不敢挣扎，只能不停地小声求饶。
陆辞却不打算放过我，声音像魔鬼一样缠住我：“听到了吗？里面那个人，本来应该是你。像你们这样的贱人，只配做别人的玩物！”
我除了点头，再也不敢有其他任何动作，浑身骇的直打颤。
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逼着我望着他的眼睛。
良久，他在我脸颊上拍了两巴掌，像个变态一样哈哈大笑。
陆辞一松手，我立刻就往休息室跑，没想到他也跟了过来，我想关门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挤了进来。
“陆少。”我牙齿打颤，不知道怎么应对。
陆辞看了一眼我的额头，漫不经心道：“伤口处理好，带你去见灵灵。”
他口气平常的就跟“今天天气很好，你吃过了吗”一样，好像之前那个残忍嗜血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却不敢反驳，连忙找出药箱清理伤口，一边清理一边偷偷打量他。
这间休息室以前是灵灵的，陆辞很熟悉。
等我处理伤口的间隙，他无聊地翻着桌上的东西，手指忽然顿住。
我心头一紧，眼角余光瞥过去，发现那是周子希背着我散步的照片。
因为舍不得所以没烧，怎么就被他看到了！
他将那张照片举到我眼前，冷冰冰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昨天……”我牙齿不停打颤，拿着海绵的手一下按到伤口处，疼得我龇牙咧嘴浑身抽搐。
陆辞神色冷峻，直接摸出打火机，当着我的面将照片烧了个干干净净。
我连一句质问的话都不敢说。
“记得我曾经说过，”陆辞半靠在桌子上，闲闲地开了口，“让你离周子希远一点，你好像没往心里去。”
我被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吓了一跳，害怕他又有什么整人的手段，连忙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