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阳霍地站起身来,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又过几秒,开始有落石往下掉。
“司玥,这里也不安全了!”林东阳回头看着还蹲在地上的司玥说。
司玥慢吞吞地抬头,林东阳手电筒照向墓室门口,那里正在掉石头。很快,墓室门口被完全堵住。墓室里面也开始掉石头了。有些石头砸在尸骨上。司玥用身体护住父亲的尸骨,背上被盘子一般大小的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
“看来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阿海泄气地说。
——
坐在地上的老村长听到响声有点不对劲,大惊,“墓室也塌了!墓室怎么会塌的?”他只动了其他地方的机关,没有动墓室的。难道是崩塌的动静太大,把墓室也影响了?这可糟糕了!
他惊慌失措,想站起身来,而他被左煜推得太狠,没人扶着站不起来。其他被左煜撂倒的人缓缓爬着想起来却还是没能站起来。可见刚才左煜是下了狠手的。他恨得牙痒痒,他藏的那些东西……
——
轰隆的声音越来越大,天崩地裂的感觉。左煜看到坍塌的越来越多的石头,心急如焚。山洞里面的情形一定非常糟糕。怎么进去?他要怎么进去?
刚才村长提到神,左煜想起那块巨石上的刻字有“人、东、南、西、北、归位”。而“东、南、西、北”后面还各有一个字,“人”后有两个字,“归位”前有两个字,那些字到底是什么?字符和山洞有没有联系?有什么联系?
右边一块石头落下,左煜往左边一躲。
“正一!左正一!”左煜心里突然冒出“左正一”三个字。左、东南西北全是方位。这是在暗示方位!而这几个表示方位的字之后是距离!或许那些字符就是说的进洞的方法。
左煜得出这样的结论,心中燃起希望,努力思考东南西北后又是什么。
剧烈的震动不断地从脚下传来;骇人的巨响一直充斥在耳边;致命的落石就在他的头顶,以及山洞里!左煜催促自己快点破译那几个字。
“东三!南二!”
“西六!北五!”
“人叩拜、神方归位!”
“人叩拜东三南二西六北五神方归位!”往东走三,南走二,西走六,北走五就能让神归位了。
但是是三步还是三米,还是别的什么?又是从哪里开始算起的?左煜焦急地想着。那几行刻字的字体有五千多年。那时没有“米”的说法,或许就是“步”了。而又从什么地方开始算呢?左煜认为老村长不一定知道刻字的秘密。因为那些字,一般人并不认识。几千年前,人们常常向神祈祷风调雨顺,拜神是常有的事。字符中提到神并不奇怪。且那个神有可能是当时的人把某个人给神化的。这个山洞或许就和此人有关。左煜猜测下沽村村长并不一定知道其中的详情,他装神弄鬼只是为了一己之私。
左煜并没有看到洞中的情形,但已经大致猜到了。
他认为那些字符就是几千年前刻的,或许是提示人们进山洞祭拜,且连村长都不知道。所以,他要试试看是不是像他所猜测的那样,因为,他现在没有其他办法能进去。那么,现在关键就是步伐从哪里算起,要多大的步子?
一块大约两百斤的石头落在左煜面前。他没有时间多考虑了。就从最安全的地方算起。古代的人远比想象中聪明,他们找的地方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左煜抬头扫了一圈,后退几步,找了一个落石较少稍微安全的地方,再按左正一东三南二西六北五的方向和顺序大步走,到了一个破败的石壁前。石壁上隐隐约约刻了一个虎头。他把右手伸出去放在虎头上,只听“轰”的一声,右边原本全是石壁的地方突然开了口。而所谓相对安全的地方仍然是步安全的,落石依然很多。左煜冒着落石钻进洞口。
洞里面漆黑一片,落石却越来越多。左煜拿出手机照亮,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喊司玥的名字。
左煜跑了几米,眼前又是一堵石壁。他四下环顾,又看到一个虎头。而这时,他的脚下和头上的震动越来越大。他没有退回去,伸手在那虎头上一按,只听一声巨响,面前的石壁打开。他的手机一照,看到蹲在地上的背影和一头长长的卷发。落石不断往下掉。
“司玥!”左煜大喊一声。
司玥回头,惊诧又欣喜地看着左煜。
“跟我走!这里马上就要塌了!”左煜大步过去,牵起司玥的手把她从地方拉起来,然后匆匆往外走。
“等等!”司玥甩开左煜的手,返回去将那一具白骨抱起来。
左煜没有问,他已经猜到了,拉着司玥的手臂就往外跑。
左煜没有时间管林东阳和阿海。而林东阳和阿海也没有问,跟着左煜和司玥往外跑。
他们一直跑,每次都是前脚一离开,他们身后的山洞就开始坍塌。几人在最后关头冲出了山洞,而那山洞也已全面坍塌。
——
到了安全的地方,几个人都伤痕累累。警察也来了,左煜几人和几个警察一起到了村长家。几个警察把村长、和左煜交手的几个村民抓走了,另外还有警察在坍塌的思过崖那里调查。
下沽村更加沉寂了。司玥和左煜几人全身多处受伤,都在原来的房间休息。左煜给司玥上了药就将司玥紧紧搂在怀里。
“司玥,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低头在她耳边还有些后怕地说。
司玥也惊魂甫定,“我也以为我们要永别了。”
左煜又紧了紧抱着她的手。司玥“嘶”了一声,娇吟道:“好疼。”
左煜松了力道,抱着她不说话。司玥靠在他怀里也不说话。一场天崩地裂,他们差一点就生离死别。此刻他们还能相拥着彼此就是莫大的幸福。什么都比不过他在她身边,她在他身边。片刻后,左煜低头亲她,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温柔缱绻地,万般珍惜地,永远都吻不够地。
敲门声打断了拥吻的两人。
“左教授,警察在山上找到了夏小姐,她现在还在昏迷,感觉不对劲。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是林东阳的声音。
左煜吻司玥的动作一顿,司玥推开左煜。左煜又把司玥拉进怀里,又是一番深吻才放开司玥。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说:“先好好休息。我去看一下她。”
司玥不说话。左煜就又抱着她。
“左教授?”林东阳在外面又喊了一声。
司玥不耐地推开左煜,怪声怪气地说:“你快去看看你的莞莞吧,不知她怎么会昏迷。我知道你想去看她。”
“又胡说了。乖,好好休息。”左煜在她脸上又亲了一下。
“嗯。”司玥终于点了点头。
左煜和林东阳一起到了夏莞莞的房间,走到夏莞莞的床前,见她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不由得蹙了蹙眉。
“得送医院才行。”左煜回头对林东阳说。而林东阳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转回头,把夏莞莞扶起来,要背她。
夏莞莞缓缓睁开眼睛,见左煜背对着她,她惊喜道:“左煜,你回来了!你没事!”
左煜听到夏莞莞的声音,回过身去,像是松了一口气,“你醒了?你得去一趟医院。”
夏莞莞慌忙摇头,“不用,不用。左煜,我不用去医院。我很好。你看我现在好好的。我看到你就好了。”
左煜看到夏莞莞的脸色,并不认为她是好好的。
夏莞莞却又道:“左煜,司小姐回来了吗?她怎么样?有没有事?”
“她回来了,受了伤。”
“那你快去看看她,陪着她,不用管我。”
左煜想起她在思过崖上说的话,皱了皱眉,没再多说,站起身来往外走。
等左煜走出去后,夏莞莞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己的背包面前,从里面掏出一瓶药,拧开瓶盖往手里倒药。
却在此时,“吱呀”一声,她的房门又开了。她抬头,左煜站在门口。她一紧张,手上的药瓶掉落在地上,药片从药瓶里面掉出来,散落了一地。
“左煜……”她有气无力地喊了左煜一声。
左煜走回房,走到夏莞莞面前,蹲下,捡起药瓶一看,顿时一惊。那是胃癌术后的药。
“你……什么时候生病的?”左煜握着那个药瓶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夏莞莞低声说:“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左煜蹙眉。
夏莞莞也不再瞒他了,“十五年前……我没有去赴约、突然离开就是因为生病了。”
左煜一时无语。
夏莞莞又缓缓道:“我以为我活不了多久。我不想让你难过,所以没对你说。但我又想痊愈之后回来见你,所以这些年我一直积极治疗。但这十五年来,我每天都很想你,每天都想回来。在又做了手术后,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思念,不顾一切地回来了。左煜,我……真的很想很想你。我每天都在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左煜闭了闭眼,“莞莞……”
“我知道,我回来晚了是不是?左煜,我不知道我能活十五年。要是知道,我一定不去治疗,我想一直在你身边。我……很爱很爱你。”
“对不起。现在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左煜有些于心不忍,却必须跟她说清楚。
夏莞莞弯着腰捂住肚子,神情痛苦。左煜上前扶着她,把她扶到床边坐下。
夏莞莞的眼泪流了出来,哽咽道:“你很爱她对不对?”
左煜轻轻“嗯”了一声。
夏莞莞的泪流得更厉害了,“那你以前爱过我吗?那天你约我想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莞莞,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夏莞莞抬手抹眼泪,肚子也疼得厉害,“左煜,我想知道。告诉我好吗?”
“左煜沉默了一下,叹道:“爱过。”
夏莞莞一直抹眼泪一直抹眼泪,“那天你想对我说什么?是我错过了。左煜,我好后悔,是我错过了,对不对?你那天想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已经过去了,莞莞,不要再想了。”
夏莞莞摇头,捂着肚子艰难地开口,“我想知道。左煜,我想听你亲口说。左煜,听你说了我就没有遗憾了。”
左煜想起那段遥远的回忆,缓缓道:“莞莞,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然后嫁给我?”
司玥抱着那一具骸骨站在门外,她的心一顿一顿地痛。原来,多年以前他第一次对夏莞莞表白就想让夏莞莞嫁给他。她能想象得出,年少时,他对夏莞莞是多么纯粹的爱。她抱着白骨默默转身。她不想跟左煜说一声了,她要把骸骨交给在外等待的警察。
夏莞莞也讶异地看着左煜,然后悲痛大哭。要是她当初不走,他就会娶她,无论怎样,她可以和他做几年夫妻,其实哪怕一年或者一天也好。
“莞莞,不要哭了。你要好好治病,一定会遇上爱你的人的。”
“可我爱你。这些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我……但我知道你不会回头了。”夏莞莞失声痛苦。
已经走出几步的司玥听到夏莞莞声嘶力竭的痛哭声,加快离开的步伐。到了在门外等待的警察面前,司玥跟着警察走了。她想去亲眼看看尸骨的鉴定。
——
夏莞莞的肚子很疼,得去医院。左煜去司玥的房间找司玥,而司玥早已不见了。他给司玥打电话,司玥的电话关机。左煜只好先把夏莞莞送医院再说。
一行人只有林东阳留在下沽村。他还要考察思过崖山洞、洞里的壁画、还有那口棺材里的人。
——
司玥在等待鉴定结果时,听说下沽村的老村长把犯的事都交代了。他从各地盗窃了很多珍贵的东西,其中不乏文物,以此来谋财。而他觉得把那些东西放在家里不安全,他一直在考虑把它们放在什么地方。三十年前,他无意之中发现了悬崖上的那个山洞,洞的隐蔽性让他大喜,觉得把盗来的东西藏在里面会很安全。洞里的那些壁画让他惊叹,里面还有一口棺材,让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让世人不会怀疑他藏了东西在里面的主意。那就是造神,以“神”的名义不准外人闯入。
三十年前,要让村民们相信“神”的存在,他把一个犯错的十岁大的男孩推到悬崖下去了,并制造成是被神惩罚的假象。这事之后,大多数村民信了神。也有不信的,都让我推下了悬崖。最后,大家都对神的存在确信无疑了。那个悬崖也叫思过崖。至于每年都要选一个“守护者”,一来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村民们更相信神,一来是为了惩罚那些违背他的意思,不经过他允许就去思过崖的人。
有一次他盗窃文物时发现了一个弃婴,他一时心软把那个弃婴抱了回来,把他当亲孙子养。那个弃婴就是他的孙子阿松。一年前,阿松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就想把阿松关进山洞里,选定阿松为“守护者”。而半个多月前,阿松却逃走了。他怕阿松报警,一直在找阿松的下落。后来,左煜等人来到下沽村,左煜说知道阿松的一些消息他才让来投宿的左煜等人在他家住下来。后来,他的事因此司玥和左煜等人而被暴露。
司玥想起左煜说阿松去派出所报警,只说了一句话后找借口离开了派出所,并没有真的报警。想必阿松还顾念着老村长的养育之恩,最后没有亲手揭发老村长的犯罪。
司玥又听说老村长还说了段琨和刘敏。段琨发现了思过崖和山洞,进去考察,大着肚子的刘敏跟去,被他知道了,拉扯之间把刘敏推到了悬崖下去。段琨进了山洞,他堵住了山洞的出口,让段琨饿死、渴死在了里面。刘敏的尸骨被他找到后已经粉身碎骨了。他把刘敏的头放在了思过崖山洞洞口,对村民说是祭神。
司玥听完,霍地站起身来,问警察关押老村长的地方在什么地方。警察也知道了段琨是司玥的父亲,带司玥去了关押老村长的那间房。房门一开,司玥就冲到老村长面前,一巴掌甩在了那张老脸上,脚也朝他身上踢。
老村长被司玥踢倒在地,“哎哟”叫唤。警察迅速过来拦住司玥,提醒她这是警局,不可以乱来。司玥对面前的老头恨得牙痒痒,真想一巴掌抽死他,一脚踢死他。
“司小姐,不要激动!”警察把司玥拉出了房间。
而那具骸骨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符合段琨生前的一切特征。司玥带着父亲的骸骨走出派出所,在门口看到左煜,他正朝她走来。
司玥停下脚步,看着左煜越走越近,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确定是伯父了?”左煜看着她手里的盒子,轻声问。
“嗯。”
左煜伸手要帮她拿,司玥侧身一避,“我自己来。”
左煜走在司玥身侧,见她沉默,宽慰道:“你爸爸很爱你妈妈。如果他知道你,他也一定很爱你。”
“嗯。”司玥说,“我不难过。我终于找到我爸了。我的爸爸不是负心汉。他爱考古,也爱妈妈。就像你说的,如果他知道我的存在,也一定非常爱我。”
她双手抱着装骸骨的盒子,左煜伸手搂着她的腰。司玥停下脚步,侧转身面对着左煜,轻声说:“我已经叫人来接我了。我要走了。”
她一侧身就避开了左煜搂着她腰的手。
左煜一愣,盯着司玥道:“我们一起回去。”
“不。”司玥拒绝。
左煜刚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左煜一听就皱了眉。挂断电话时,司玥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了司玥面前。左煜快跑追上去,拉着司玥的手说:“莞莞生了病,手术之后病情有点反复。这里的医院设施不全,我把她转移到大医院去。我已经联系到她的父母了。她父母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