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秦时问他，“谁让你做那么危险的事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后果不是出来了吗？”他仍旧闭着眼睛，说话的时候胸膛起伏得厉害，“我没死，你也好好的。”
“这是侥幸！是爷爷在天上保佑了我们！可万一呢？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你没有控制好，万一运气不好的话……”
“大不了我死。”
他说的那么轻松随意，就好似他早已经讲生死看开，也一点都不害怕。
秦时愣了愣，紧接着忽然大发脾气：“什么叫大不了你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死了整个顾家怎么办？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那我们活着的人呢？我呢？”
“你？”顾行年这时睁开眼睛来，紧紧地盯着她，那眼神里都是自嘲，“我死了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吗？你就是一直都希望我去死吗？”
“……”
他一连串的反问，问得秦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是啊，自己之前是希望他去死，可现在不是了啊！
从刚刚撞车之后，自己就再也不希望他出任何事情了。
也许是因为生与死的瞬间，自己终于有勇气去承认对他的爱了吧。
也许，爱恨情仇在生死面前太不值得一提了吧。
秦时低着头，半晌之后才重新开口：“我也以为自己会想要你去死，可刚刚，当我所想的可能成真的时候，我却发现……原来我根本不想你出事，甚至是害怕看到你出事。对我来说，你的生命，比我自己的还重要。”
顾行年不说话，他从不奢望秦时能承认她对自己的感情，也从不敢奢望能听到她说出这些。
所以，此时此刻，他已经震惊到呆滞了。
好在秦时没有抬头，所以根本没发现他现在是呆滞的。
她只是继续说着：“很多事情早就已经注定了，结果我们也都看到了，可我们还是不甘心，想要跟命运对抗，所以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在乎了不该在乎的事，以至于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那么煎熬。”
真的很煎熬，每一秒都被拉长了。
可有时候又特别地沉迷于这种煎熬，因为只有在煎熬里，才能和他在一起。
顾行年整颗心都沸腾了，忽然伸手，一把将秦时拉了下去。
秦时毫无防备，下巴重重地磕在他的胸口，‘咚——’地一声，听上去也有些吓人。
她想要问一句有没有撞痛他，但是顾行年没给她这个机会。
吻，来得太过热烈和迅速，秦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后面怎么就一起躺在床上去了根本不知道，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抱在一起纠缠成一团。
秦时整张脸都红了，垂着视线不敢说话。
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真怕一张口就会从嘴里蹦出来。
顾行年笑得心满意足，眉角眼梢都是春风得意。
对他来说，这冒着生命危险的一撞实在是太值得了。
因为最后不但自己一点事没有，还让秦时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可就算说出来了又怎样呢？
因为他们相爱，就能改变他们是仇人的事实吗？还是因为他们相爱，八年前的事情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只不过是现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暂时忘却了而已。
等到这份热劲过去了，等到他们都清醒了，那些面对的，一件都逃不了。
第138章 是不是真的承诺过
这几天，整个申城的人都知道，秦时和顾行年恩爱甜蜜的紧。
因为所有八卦娱乐的头条，都是关于他俩的。
一起牵手逛街，一起出国旅游，一起进出酒店。
甚至，还有人猜测，说秦时怀孕了。
对于这些，两个当事人都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那些媒体记者每天围堵追截，也没办法靠近秦时和顾行年五米之内。
但凡外出，要么行程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要么就干脆随身携带十个保镖。
再加上顾行年强大的气场，一般人根本就不敢随意去靠近。
秦时以前也常看这些新闻，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去看。
因为，不想看，不愿意看。
虽然都是甜蜜的，可只怕看了之后自己的心里会更加内疚吧。
这段时间里，她也很少把手机带在身边，因为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是和顾行年呆在一块。
其他人的电话，对她来说，接不接都是无所谓的。
不过这样一来，可是急坏了宋听雨和佟若白。
她们不知道这些报道里的秦时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单从她的神情来看，似乎她也很享受其中。
只是……
她和顾行年之间，不说有有着深仇大恨，怎么也不该如此甜蜜高调啊。
她难道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已经死去的养父母吗？
在接连打了秦时四五天的电话之后，终于接通了：“怎么了？”
“你去哪里了？”
电话是佟若白打的，她脾气比较急躁一些，一开口语气就有些冲了。
宋听雨连忙把电话拿了过去，问秦时：“那些报道是怎么回事？都是你自愿的？”
秦时早就猜到了她们会来问这些，所以之前虽然有看到她们的来电，也没有回过去。
静了静，她不答反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我们担心你啊！”宋听雨也急了，“秦时，你告诉我，你真的还好吗？这一切真的都是你自愿的吗？”
到底还是逃不过啊，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秦时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都是我自愿的，我跟他……做了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那些爱恨情仇都先放到一边，一切，等过完了这个年再说。”
宋听雨闻言一愣，仔细一想，的确是快要过年了。
从高考之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没有好好安稳过，虽说发生的事情都是那么糟糕，倒也让她们的生活变得无比充实。
所以啊，都不记得日子了呢。
“那过了年之后呢？”宋听雨问，“过了年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此时秦时正坐在米兰五星级酒店的飘窗上，开着窗户，清风徐徐，就着米兰美不胜收的夜景，她的心里，一片安宁。
“过了年之后就等那时再说吧，过一天是一天，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她轻声地对着电话说着，脸上带着温柔无比的笑。
于她来说，最近这段日子，一直到过年，都是她偷来的幸福。
能拥有就已经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谁还管的了以后呢。
就像那天在医院门口，顾行年为了救她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一样。
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
因为，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也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秦时想要和顾行年好好爱一场，那么最后没有结果。
也总好过以后想起来，满心都是遗憾。
——
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学校里也都放假了。
秦时和顾行年，也在外面玩了一圈之后，回来了。
和出去之前相比，秦时脸上已经胖了一圈。
不过她之前太瘦了，现在胖一些回来，看上去正好。
宋听雨和佟若白都看得有些惊呆，不敢置信地伸手捏了捏秦时的脸，然后同时惊呼：“天哪！居然是真的！”
秦时无奈地笑了笑，白了两人一眼，“当然是真的啊！这是肉，你见过谁脸上的肉作假的吗？”
佟若白扶额，“肉真的假的都无所谓，我们是奇怪，你和顾行年在一起，竟然能胖了！”
想想当初，顾行年多了多少人神共愤的事情啊。
他们都以为，秦时再也不可能和顾行年走到一起。
可这几个月啊，他们都快要被这两个人的甜蜜新闻给轰炸得疲劳了。
三个人坐下来聊了聊各自最近发生的事情，佟若白忽然愣了下，然后说：“对了！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啊？”
“童笙怀孕的事之前事你跟我说的吧？”佟若白盯着秦时，脸上有着不确定。
秦时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迅速袭来。
是啊，在外面玩了这么久，刻意不去想那些会让自己烦心的事，以至于把这件事也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怎么了？”她抿了抿唇，问。
佟若白张嘴之前看了宋听雨一眼，见她没有要阻止自己的意思，就说了：“童笙真的怀孕了，不是假的，前几天我们逛街，在商场遇到她和她妈妈了。”
“然后呢？”
“然后很不巧，进电梯的时候我不小心踩了她一脚。”
其实那天的这一脚，佟若白还真的不是故意的。
当时人太多了，童笙和她妈妈先进去的，佟若白和宋听雨后面挤进去，被人推了一下，然后就踩到童笙了。
童笙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不过她的妈妈显得很不高兴，出电梯的时候骂骂咧咧地骂了她们几句。
佟若白什么人啊，忍耐这个词她从来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所以啊，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然后童笙的母亲就对她们说：别以为你们是秦时的朋友就了不起！你们真的以为秦时能坐上顾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吗？别傻了！顾行年早就承诺我们，等他这次回国，就会和我们笙儿结婚的！
佟若白和宋听雨对这样的说辞是不太相信的，只不过当时童笙母亲脸上的表情，那么笃定，就好似这件事已经成真。
所以，她们今天才特别提出来，想从秦时这里侧面证实一下，顾行年是不是真的承诺过。
第139章 答应我一件事
可看秦时这表情……
佟若白皱起了眉头，问她：“怎么？难道你也不知道这件事？”
秦时摇了摇头，她还真的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这段时间，她和顾行年之间，根本就不会提起任何有可能让他们不开心的人或者事。
比如秦非同。
比如童笙。
“除了这些，她妈妈还说了别的吗？”
佟若白摇了摇头，“没有了，就这些。”
当时童笙的母亲是还要说什么的，但是童笙不让她说了，直接就把人给拉走了。
怀孕好几个月的人了啊，大着个肚子，她母亲当然不敢和她拉扯，就顺着她走了。
宋听雨和佟若白当时一点也没把这些话当真，所以也没想追上去问个明白。
再者，看童笙的表情，就是不想让她们知道太多啊！
“要不，你还是回去问问他？”宋听雨建议。
佟若白却说：“这是一定要问的啊！如果他真的早就在出国前承诺了会娶童笙，那么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又算什么？玩你吗？”
秦时不说话，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回想这段时间，顾行年真的对自己很好很好。
可是……
有好几个晚上，她也的确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尤其是有一天半夜她醒来，发现顾行年不在床上，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后来发现他在阳台上。
当时顾行年正在接电话，不止是精神太集中还是走神了，竟然没听见她靠近的脚步声。
秦时清楚地听到，电话那边，是个女人。
可当时她也是迷迷糊糊的，没有仔细去分辨那个声音。现在想来，那声音，似乎和童笙的声音，有些像！
难道，他真的承诺过了吗？
难道，他真的只是在和自己玩玩吗？
——
秦时回家的时候失魂落魄的，走楼梯的时候没踩稳，一个踉跄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陈妈在下边看得胆战心惊，连忙上去扶住她，问道：“秦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从进门开始就看到她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刚刚给她递了热茶，她也没接住，直接连杯子摔在了地毯上。
现在走路又差点滚下去，这要不是生病的话，那心事也太重了吧？
可早上的时候还看她高高兴兴的，送顾行年出门还给了个早安吻。
那甜蜜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啊。
秦时转头看了扶着自己的陈妈一眼，忽然想起来自己和顾行年回来的那天，看到玄关换鞋的地方有一双女士的平底皮鞋。
彼时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人很累，也还没从佟若白和宋听雨那里听说这些，所以压根没去多想。
现在仔细想想，那双鞋子，绝对不可能是陈妈的！
秦时抿了抿唇，让自己说话的时候不那么干，她问陈妈：“我记得那天回来的时候那个地方有一双黑色的鞋子，不是我的，是陈妈你的吗？”
陈妈一怔，紧接着表情就变得很奇怪，眼神也不再和秦时对视了。
她说话支支吾吾的：“黑色的鞋子？有、有吗？我不记得了。”
秦时心里顿时一凉，陈妈这样的反应，就说明，自己的猜测，猜对了。
“陈妈，我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人来过？”
她问得很含蓄，她希望陈妈能告诉自己实情。
可陈妈说：“秦小姐，虽然我这么多年都在顾家，但是我毕竟只是一个下人，所以请你体谅我，有些事，不是我想说就能说的。”
“那你觉得，我去问他，他会如实告诉我吗？”
如果真要告诉，那么早就告诉了。既然隐瞒了这么久，必然是想要瞒到底了。
可是顾行年，你既然承诺了要娶别人，这段时间对我的好又算什么呢？
你难道不知道，我很容易当真吗？
陈妈看她一脸的伤心，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其实，你和大少爷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童小姐经常过来住。”
“童笙？”
“是的，就是那个童小姐。”陈妈低声说着，神情很愧疚：“一开始我想打电话告诉你的，我不喜欢这个童小姐，也不想让她住进来，可是……”
“可是顾行年都同意了，你也没办法是吗？”
“秦小姐……”陈妈愣住了，“你知道？”
“之前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
秦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到底是哭还是笑了，她也不需要再去问顾行年什么了。
他既然都同意让童笙住到这个家里来了，就说明——童笙母亲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他竟然——真的承诺了娶童笙！
——
顾行年到家的时候感觉家里气氛怪怪的，可问陈妈，陈妈说一切正常，秦时外出之后也已经回来了。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不由得在心里嘀咕：是自己太敏感了吗？为什么就是觉得怪怪的？
到了楼上房间，秦时正在睡觉，听到脚步声翻了个身，还是不肯起来。
顾行年走过去，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问她：“还没睡醒？”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他对自己，也都是这么温柔的。
现在想来，都分不清，那些温柔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了。
秦时故意装作很困的样子，抬起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含糊不清地问：“几点了啊？”
“七点了。”
“唔……好像有点迟了呢。”
顾行年闻言笑笑，在她鼻子上刮了下，“所以该起来吃饭了啊。”
“不想吃。”秦时噘着嘴撒娇，“不想吃饭。”
“那你想吃什么？”
“吃你！”
顾行年一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随后反应了过来，坏笑着低下头去，和她额头抵着额头，“好啊，来吧，我很愿意。”
秦时也‘咯咯’地笑了起来，等到笑够了之后靠在他的肩头，轻声地问：“你说，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多好啊。”
没有谎言，没有欺骗，没有仇恨，没有烦恼。
我爱你，你也爱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简简单单的。
“顾行年，我答应过你，在过年之前，绝对不会做出让你生气的事情，但是现在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第140章 所谓冤家路窄
“不要骗我。”
秦时发现女人一旦陷入爱情真的很可怕，就比如现在的自己。
对顾行年的要求，已经低到只要他不骗自己就可以了。
可事实上，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表明，自己其实是无法接受他欺骗自己这件事的。
只是，陷进去太深了，所以哪怕他骗骗自己，都是好的。
顾行年静静地看着她，这个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从单纯直接变成了现在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要求自己不要骗她。
可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为什么要把心事藏在心里，让自己那么难受呢？
顾行年心疼，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
人活在这个世上，终有一些事情是无可奈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