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也不会在现场发那么大的脾气，把镜子都给徒手打碎了。
事后，他甚至回到了婚礼现场，但是秦时那个时候已经离开了。
他不知道她是自己回去的，还是让人来接的，他甚至都不敢去想秦时当时的心情。
所以这些天，与其说他是不想回家，其实是不想回家，怕看到秦时，怕看到她伤心绝望的脸。
可越是不见，就越是想见。
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秦时也没想到他会在今天回来，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个点两人会在花园相见。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总觉得今晚的顾行年，眼底藏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
可是他跟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问问自己这些天过得好吗？还是问问自己，那天的难堪觉得过瘾么？
秦时默默地在心里冷笑，然后想要起身。
可因为身子已经冻僵，而且又坐了那么久，她一下起来，双腿都是发麻的，然后又摔了回去。
顾行年本能地伸手去扶她，却立马被她给拉开了。
“不用。”秦时的声音比这夜里的天气还要凉，平静的语气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
顾行年的心口一痛，继而再次将她的手抓住，然后轻轻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怀抱真温暖，对于一个浑身冰冷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诱惑。
但是秦时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的接触，他身上的味道，都让她觉得恶心！
但是，她只在最开始的时候稍稍挣扎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
顾行年垂眸盯着她，沉声问：“为什么不反抗了？”
“反抗有用吗？”秦时看也不看他，只是冷冷地回答。
顾行年眉头一皱，似乎是不太满意她的回答。
可是——
如果她真的反抗了，自己只会更加恼火吧？到时候，不知道又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秦时见他也没有再动自己，就问他：“你能放开我了吗？”
顾行年不说话，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情绪十分紧绷，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不过秦时不怕，因为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大不了，就又是被鬼压身一次而已！
这么想的时候，顾行年忽然俯身，将她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秦时表情僵了将，但是没反抗。
甚至，她还十分顺从地双手抱住了顾行年的脖子，歪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如果两人之间没有发生过那么多，如果没有婚礼上的那一场极致羞辱，这一刻该是多么美好。
顾行年抱着她走回屋里，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重。
心口，也止不住地越来越疼。
就好像，每一步都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一步，一心疼。
——
到了秦时的房间里，顾行年将人放在床上，然后给她盖好被子，再又帮她关了灯。
秦时愣愣地看着周围一片黑暗，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是准备走了吗？不对自己做什么了吗？
顾行年站在床边，一身黑色的西服，和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了一体。
他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走，呼吸微微有些沉重。
两人就那么一个躺着，另外一个站着，彼此都没有什么话说，空气都仿佛要在下一秒凝固了。
秦时一开始全身僵硬，渐渐地身体就放松了下来。
因为她感觉到，顾行年今晚真的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了。
而事实上，顾行年也真的没有要对她做什么。
站了约莫十分钟左右，他才开口说：“早点睡觉吧。”
说完这句话，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秦时的房间。
随着房门的关上，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秦时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她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
在今天之前，不——
确切地说，在今晚见面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和顾行年的再一次见面说话，竟然会是这么地平静。
所谓的对话，也只有这么一两句而已。
之前那么多自己，现在又忽然变成这样，到底算什么意思？
那一晚，秦时翻来覆去，再也没有睡着过。
以至于，第二天陈妈看到她的时候，都被她浓重的黑眼圈给吓到了——
“秦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秦时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陈妈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也就不说话了，只是伸手摸了摸她最近日渐消瘦的脸。
今天一早，她看到顾行年早早地起床出门，她便和他打了招呼。
顾行年一开始只是微微点头，往外继续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转回来吩咐她：“陈妈，你多看着她一点。”
陈妈那个时候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吩咐，现在看来——
他也是知道秦时最近吃不好睡不着，看到她瘦下去，也觉得心疼了吧。
哎，这两个人啊！
——
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关于程子言空降成为顾行年的秘书，所有顾氏集团的员工都觉得十分诧异。
因为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这段时间下来，也没看出来她在工作上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出众的。
如果非要说她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大概就是她长得比较漂亮吧！
这天，顾行年连续开了五个小时的会议，累得中饭也没吃，直接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程子言开了门，轻手轻脚地走近他。
“顾总……”低低地叫了一声，然而沙发上的人根本就没有反应。
程子言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在沙发边上蹲了下来，然后迅速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贴着顾行年拍了几张照片。
随后，她将带进来的文件夹放在顾行年的办公桌上，悄然离开。
顾行年后来是被助理叫醒的，因为下午四点还有一个会议。
看他那么累，助理低声询问他：“顾总，您看要不要把会议延迟到明天？”
顾行年虽然刚醒，看脑子都清醒得厉害。
“不用。”他一边回助理，一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大步走出去，前去会议室。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可醒来之后，心底莫名其妙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公司内部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这么提心吊胆的？
难道，秦时会有事？
刚好还有人没到，他便趁着那点时间，给家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陈妈接的，很明确地告诉他：“秦小姐在楼上睡觉，她说昨晚没睡好，吃了午饭就上去睡觉了，一直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你没上去看过吗？”
“三点的时候我上去看过她，睡得很沉。”陈妈大概也是看秦时最近休息不好，所以今天看到她睡得好，很是欣慰，“大少爷，你是找秦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事了，不用和她说我打来过电话。”
陈妈静了静，叹气：“好的大少爷，我知道了。”
第84章 不要股份，要自由
分明是关心，却又不想让对方知道。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心有灵犀，大多数都只是凡人而已。
你不说，别人是不会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你到底做过些什么。
陈妈挂了电话，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却发现，秦时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起来了，正站在那里。
“秦小姐，你起了？”陈妈有些惊讶，在想着她刚刚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和大少爷打电话。
秦时却是一脸的迷茫，好似陷入了某件事情里，还未缓过神来。
“秦小姐？”陈妈又叫了一声，快步走上楼梯，到了她身边。
只见她手里捏着个手机，因为用力，指关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屏幕正好是亮着的，陈妈下意识地就低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吓了陈妈一大跳——
那上面，竟然是顾行年和程子言的照片！
顾行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假寐休息还是真的睡着了。
程子言依偎在身边，一脸甜蜜的笑容。
因为拍摄的角度选得非常的好，程子言身上的衣服又是凌乱的，那画面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刚刚缠绵过后的感觉。
秦时的心里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滋味，烦，很烦……
“刚刚是他打电话来吗？”她突然开口，语气冰冷冰冷的。
陈妈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一直以来，秦时对她都是比较尊重的，从来不把她当一个佣人看待。
所以尽管她对顾行年的脾气再不好，对陈妈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真的就像是在对待一个亲人长辈。
这还是第一次，她用这么生硬的语气跟陈妈说话。
短暂的静默之后，陈妈点了头，说道：“刚刚的电话是大少爷打来的，不过他没说别的什么，只是问秦小姐在不在家，有没有什么事。”
呵——
秦时默默地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十分嘲讽。
自己在不在家有没有事和他有什么关系？这大中午的不好好上班居然在办公室和别的女人做那档子事情，他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秦时只要一想到他也碰过自己，胃里就跟翻江倒海似得，难受得恨不得把所有东西吐出来才好。
陈妈看她脸色不好，张了张想要安慰她几句，可最终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行年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很过分，但凡是个女人，尤其是和他有关系的女人，都会忍受不了的！
秦时咬着唇，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然后回了房间，换了套衣服要出门。
陈妈问她：“秦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医院。”
“是去看老爷吗？”
“嗯。”
此刻秦时的心里心烦得厉害，她想要把那些股份都还回去，她什么都不想要！
他顾行年不是以为自己答应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顾家的财产么？真是可笑！
——
顾老爷子已然是回光返照的状态了，精神好得让人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有着一股子深深的担忧。
秦时到的，他的亲信正在听他安排后事。
门被t推开，秦时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第一句话就是：“爷爷，那些股份请你拿回去，我什么都不要！”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不对，再加上最近顾行年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只以为她是生气了，所以就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别闹脾气。”
“没有闹脾气！”秦时简直要抓狂，“从一开始我就没说过我要什么股份，是爷爷你自己要给我的，现在好了，你的孙子，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们顾家的财产！”
老爷子眉梢一挑，这一点他倒是从来没想到过。
因为顾行年的心思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认为，股份是不是在秦时的名下，他根本不会在乎。
可秦时现在的反应，说明顾行年不但在乎了，甚至还以这件事为借口，伤害了秦时？
老爷子迟疑着，问道：“阿年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不重要，爷爷，现在重要的是，我不要这些股份，还有——”秦时顿了顿，表情愈发地坚定了起来，“爷爷，我到现在仍然尊重你，所以也请你看在这八年我们相处在一起的份上，请你看在我叫你一声爷爷的份上，不要再逼我和他在一起，我跟他……真的不合适。”
他喜欢流连花丛，而自己，却是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老爷子安静地听着她说话，最后也只是同感了口气。
他对秦时招招手，声音忽然虚弱了下去：“过来。”
秦时犹豫了几秒，最终不忍心，还是走了过去。
老爷子拉着她的手，声音里满是苍老和不舍，“爷爷知道你不喜欢阿年，让你跟阿年结婚，也的确是委屈你了。这些股份不是说什么你想要顾家的财产，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
就当是一种补偿吧，无论是因为结婚这件事，还是因为八年前的那件事。
只不过，八年前的那件事，大概永远也不会让她知道了。
秦时摇头，还是拒绝：“爷爷，我真的什么都不要，我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自由。”
她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想要走自己想走的路，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什么都被人摆布着，如同一个木偶！
“他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更听话的，这样不是也能早一点让爷爷你抱上曾孙子吗？”
秦时试图用孩子这个点说服老爷子，却不曾想——
老爷子倏地笑了起来，很无奈的笑。
就顾行年那个性子，就算他玩遍了整个申城的女人，只要他不是真心喜欢爱着，那么对方纵然使劲浑身解数，也不可能会有他的骨肉。
他不会允许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更加不会让一个孩子绑定自己的人生。
老爷子看得太明白了，这个世上，能让顾行年和她心甘情愿生孩子得人——大概只有秦时了。
他平日里看秦时的眼神，总是冷漠后面藏着满满的无奈和深情。
只不过，老爷子看得到这些，而秦时能看到的，只有冷漠和嘲讽。
第85章 秦时，你真没用
老爷子反正是坚决不同意她所谓要什么自由，并且强烈要求她接受股份的赠与。
秦时的倔性子也上来，就是不要那些股份。
两人互相僵持了一段时间，忽然之间不知怎么的，老爷子眼睛一闭，竟然就晕了过去。
秦时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懵了。
好在旁边站着的亲信反应快，立刻叫来了医生和护士。
然……
“病人没有多少时间了，有什么想见的人，什么想说的话，都抓紧时间吧。”
听到这一句，秦时整个人都给吓傻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去做什么。
还是亲信给顾行年打了电话，十分钟不到，顾行年就赶到了。
看到秦时站在那里，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拽过秦时的胳膊，问她：“你还想玩什么花样？嗯？”
他的怒火，溢于言表。
秦时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
自己来这里，只是想要把那些股份还给老爷子而已，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恶意。
她也不想爷爷出事的，如果老爷子真的走了，她也会很难过的！
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老爷子的确是被她气的。
顾行年真的是火冒三丈，如果不是因为秦时是女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份感情积累了八年已经足够深，他真的怀疑，自己会下手杀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给我滚！”一声厉喝，响彻整个走廊。
秦时被喝得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看着他。
顾行年得眼神很冷很冷，和他对视着，都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
秦时刚想要开口说话，顾行年忽然就转身去了病房，根本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
愣了愣，秦时追了上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
“够了！”顾行年完全不想听她说话，一字一句都是充满了厌恶和不耐烦，“你不是故意的就能把爷爷气死，那你故意了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整垮我们这个顾家吗？秦时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什么整垮你们整个顾家？我……”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他一边喝到，一边伸手掐住了秦时的脖子。
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杀人。
秦时一面是被吓到了，另外一面则是觉得委屈和难过。
被掐住的那几秒，周遭一切都十分安静，好像他们不存于这个空间里。
秦时盯着顾行年的眼里，从里面看到了绝望心寒的自己，以及他深深、深深的憎恨。
真好。
终于彼此都厌恶了对方、憎恨了对方，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去多想什么。
顾行年掐了她一会儿，虽然不是很用力，但秦时的脸色还是变了。
随后，他皱着眉头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继续朝着病房走去，一边走，一边擦手。
那个动作，狠狠地刺痛了秦时的心口。
不过也没关系，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不是想要和顾家人脱离关系吗？那就应该这样啊！
让他恨自己，让他再也不想要见到自己！
只有如此，自己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
老爷子走了。
弥留之际只有顾行年守在身边，秦时原本也想守着的，但是顾行年不让。
不管秦时说什么好话，如何低头，顾行年就是冷漠地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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