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摆着一个长长的桌子,是为他们吃饭准备的,因为接下来可能还要有一批孩子过来,所以在此基础上又加了许多位置。
“大人,您要空的屋子,也收拾出来了,不知作何用处?”
“恩,其实,是让他们读书识字的。”
徐恒眉毛一扬,“哦?大人还打算教他们读书?”
如玉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眼下是将他们安顿好了,可是能写会算总不是坏事。又对徐恒说道:“你去找个木匠来,我要订些桌椅板凳。”
工匠来了之后,如玉仿照现代的学校的桌椅结构跟他说了个大概,又画了个草图,那木匠自来跟这些桌椅板凳打交道,一看便懂。
“哦,你订一个木板,恩,长六尺宽五尺左右,打磨平滑后在上面涂上黑漆。”
工匠有些疑惑,“不知大人要这个作甚?”
如玉笑着说:“你自管做出便是,到时你就知道了。”
~~
终于,将一切都布置妥当,这俨然一个现代山村版小学教室。
孩子们兴奋的瞧着,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如玉将他们一个个安排了座位,又发下了书本,这书便是开蒙读物《三字经》。他们小心翼翼地拿起书本,轻轻地掀开翻看着,仿佛用力一些这本子便会损坏,尽管看不懂,可态度依然神圣的近乎膜拜,如玉笑了笑,带着一点儿心酸。
拿起石膏条,没有粉笔,只能用这个代替了,在黑板上写下了阮如玉三个娟秀的小楷,转过身说道:“这是我的名字,同时我也是你们的先生,我大约会每隔十天抽出半天给你们讲课,其余时间要勤于练习。”
他们纷纷点了点头,回答不一。
“当我说完,你们要回答,是。知道吗?”不仅仅要教他们读书识字,更要教导他们礼仪,将以前的种种陋习慢慢改掉走上正途。
如玉微微一笑,“唔。。。那今天你们就先适应一下,就不多做要求啦。”
“是。”
如玉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学生们,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身为一方父母官,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她应尽的责任,而下面的他们,一样也是,是她的责任。
萧衍双臂环抱倚在门外听见她清脆的声音传来,微微扯了扯嘴角。
虽然是暂时将他们安顿了下来,却得想一个好点子,他们以后难免要脱离衙门,如果只是单纯的养着,等以后失去了衙门这个庇护所,免不了还会横生事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他们自给自足,也学会如何生活。
唔,是得好好斟酌斟酌…
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忽然觉得,写文有人看有人留言,哪怕是骂女主神马的,也蛮好(╯﹏╰)
☆、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红曙半卷窗纱,韶光无限好,温煦惬意,暖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射进屋内,投影在在地上镌刻出同样纹理的图案,一旁的镂金牡丹翠叶香薰炉里漫出青烟袅袅,如玉倚在榻上手持书卷正凝细阅,满面安适恬然。
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接着绿珠慌慌张张钻进如玉屋子,脸色有些古怪,凑到她身旁,低低叨咕了几句,如玉听完面露异色,黛眉微皱,站起来,面上便已恢复淡然,淡定地理了理衣袂,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带我过去。”
绿珠将她引至衙门偏角的小巷口,便见一个雅人深致的男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眉眼暗含殷切,瞧见她,眼睛倏地一亮,几个箭步走过去,不可自抑地唤道:“玉儿!”
如玉在心中无力地叹了口气,这男人名叫梁维濬,乃是京都按察使梁培胜幺儿,大约与如玉这身子前主人有些感情纠葛,本以为梁维濬对这前身,应许年只是少时一段朦胧青涩的迷恋罢了,只不过现在物换星移,此如玉非彼如玉了,以为上次两人已经谈清楚,她当然不会说‘我已经不是你那个如玉了,所以你好歇了那心思吧’她一没碰了头二没失了忆,无非就是借着这身子顺水推舟,以后两人两地相隔,再会遥遥无期,恐耽误了他 ,自此一别,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云云。
没曾想,如玉倒是轻看了他,如今竟不声不响地找来菁州,撇去身份若以旁观者身份观之,在这世倒也算是勇气可嘉,只到她这儿却是有些棘手了,倘若只是简单的拒绝恐怕难以打消他的念头吧,顿了顿,走上前去。
梁维濬面上一片激动之色,犹带着些忐忑,手握紧又松开,看着她轻轻道了声:“玉儿。”声音包含情谊,微微带着些颤动,泄露了他此刻的激动。
如玉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若是冷面相向便有些不近人情了,更逞论他与这身子的主人前头的情意,可若是笑面相迎又唯恐勾起他本不安分的心思,这个尺度不大好把握啊,藏在阔袖里的手微微绞着,面上露出一丝难色。
梁维濬见她面带犹豫,鼓起勇气走上前,捉住她的手道:“玉儿,你头前说的那些我思量过了,可那些都不算什么,虽我我两个两地相隔,但与我对你的心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你不会一直在这里,我可以等你。”梁维濬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她,只等着她开口。
如玉倍感压力,静了一会儿,咬了咬朱唇,张口道:“梁维濬,我如今只是菁州知县阮如玉,再不是那只知风花雪月的阮家三小姐,从此以后只愿我治下的百姓能够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再无其他心思,除了抱歉我再无别的可以回报与你,我注定是要辜负你的一番情意了,你年龄也不小还是莫在我身上空耗,如此贸然跑来还是早日回京去罢,免得让你爹娘担心。”
梁维濬听完脸色一片灰白,面露痛苦,激动地拉起她的手,“玉儿,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以前不是都好好地么?你为何突然这样?莫不是我哪里出了错处叫你生气伤心了?你告诉我!我改!你别不理我…好么…”说完已是垂下了头。
如玉长叹一声,她何尝不想好好地,可她不是那个如玉呀,倘若就此稀里糊涂地和他在一起,那么她到底在为谁活着?虽还是这幅身躯,在感情上却成为了替身,成为旁观者,终此一生都要替那个已经离开的女子背负下去,那对他,对她,都是一种欺骗和不公,她不是与他互生情意的那个女子,亦对他没有好感,有的只是歉意和无奈,倘若她能够选择,亦不愿如此,可惜造化弄人,他的一番情意注定是要虚付了,更何况梁家远在京城门地显贵,单是上头的姨娘便达七八数之多,上至稀龄长辈下到黄口小儿,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岂是她一个天外来客能相与的?鉴而察之,这梁府绝非她后半生的福地。
一双柔荑仍被他紧紧握着,如玉有心挣脱,奈何力气对比悬殊,有心亦无力,且她毕竟不是这朝代的人,握手也并不觉得是什么天大的错吧,不过是对挣扎在绝望边缘的人的一种安慰,她相信终有一天他能笑着提起这段往事,这一生长路漫漫,她不愿做别人的替身活下去。
这边萧衍出了衙门,余光瞥见巷口有异动,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那位女上司,一个男人拉着她的手低垂着头,只见她一侧脸,满是怜惜,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冷冷打量着那两人,女人本就应当三从四德谨守本分,尤记得那日林中,这女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情景,稍有德行的女子便应当赶忙避开去,而不是一直盯着自己,且目光…极为凶猛…在看到眼前,萧衍忽地有些鄙夷起来,那一次也就罢了。她身为一方之官,又是个女人,公然在衙门口和男人拉拉扯扯亲亲我我,未免有些伤风败俗,心中的鄙夷又加深一分,胸中却又闪过一丝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情绪,只一下便移开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如玉却是早就看到萧衍,自然也没落下他满含轻视的的目光,心中一苦,为何每次突发出状况都让这尊大神看到?莫非我俩八字不合哉?
这梁维濬不察有异仍是紧紧捉着她的手不放,如玉赶忙用力抽开手,指了指萧衍的背影道:“你瞧见了吗?那个人是名震菁州的第一捕头萧衍…我觉得他很好,很中意。”顿了一下又添了句:“他…他也十分喜欢我。”
梁维濬激动的道:“玉儿,我不会相信的,你也不必为了拒绝我扯谎骗我。”
如玉满面纠结,她是一时情急扯了个谎,鬼才和他互生情意,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圆下去,僵硬着道:“我说的是真的…”
梁维濬面带苦涩,道:“我不相信,难道以前我两个的情意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玉儿,你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般?一夕之间,仿佛变了个人,将我们的过往统统抹杀,你怎能如此残忍?我不会相信,除非你找他来对峙!”
嘎?
如玉有些傻眼,梁维濬亦是一脸怀疑逼迫,如玉泪奔,心中直叹自掘坟墓啊,现在是腹背受敌骑虎难下,鬼才和他互生情意!但现在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圆下去,不然岂不是功亏一篑?可又吃不准萧衍能不能买她这个上司的帐,依着他那冷淡的性子,悬呐~
“萧衍!”
萧衍耳力极好,闻声一怔,停住了脚步,转过头蹙着眉注视着她,她这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还是第一次,因而有些不解,立在原地,面色冷淡。
如玉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萧衍虽是不解,却也走了过去,只是那蹙着的英眉未曾舒展,冷冷走到二人身旁,淡漠的道:“何事。”
如玉一听他这口气,心里咯噔一下子!便开始有些打鼓,不过还是鼓起勇气望向他,眼中好似蕴含千言万语又柔情蜜意,悄悄往他身旁靠了靠,侧着身子挡着一只小手偷俏儿地拉了拉他的衣摆,萧衍见她此举不禁蹙了蹙眉头,面上掠过一丝不耐,这女人怎能厚颜到如此地步?当着另一人的面和他拉拉扯扯,但仍是忍住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阿衍…”如玉甜腻地唤道,小眼神儿无辜又炙热,仿佛嗖嗖地冒火星子,心中默念:萧衍,萧大哥,萧大神!你可一定要给力啊……你若是帮了我这次,以后一定对你格外关照…拜托拜托!
萧衍不知自己的名字竟也能被人如此千娇百媚地唤出,声音柔软甜腻,竟被囊患ち椋袷且还陕橐獯咏诺茁涌矗恢榈娜丝峙戮曰嵋晕妥约骸�
只可惜……萧衍并未接收到她一番感天动地的表白,只见他极其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未变,淡淡说道:“大人…请自重!”
接着留下呆愣住的两人,头也不回得大步离去。
如玉登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没想到萧衍竟会如此落她的脸面,待回过神来,那人却早已不知去向,周围只剩下飕飕冷风吹过,自重?自重你个鬼!!!
这一次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断地在心中咬牙切齿地腹诽着他,只眼前的形式更加严峻,只见梁维濬两眼放光,一脸虎视眈眈,她的如意算盘被萧衍打破,硬着头皮道:“梁维濬,我是真的喜欢他,只是你也看到了,他,却是不喜欢我的,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接着便做一脸苦涩,继续道:“我心匪石,亦不可转也,此生定是要辜负于你,来日方长,愿你能早日找到属于你的解语花,我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来找我,自此天各一方永不相干。”
说完,还奇异地落下一滴清泪,也不看他,‘失魂落魄’地走回衙门,梁维濬听她这一番恳切的表白,不禁也开始怀疑自己这样死缠烂打还有什么意义,怅惘的望了望天,苦笑一声,长久地叹了口气。
如玉回到衙门,见梁维濬并未跟随,总算松了口气,心中仍是愤愤不平,这萧衍当真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合该平时总是独来独往!合该不招人待见!接着抬头望了望天,叹了口气,心中生出些怅惘茫然,灰溜溜地进了院子。
萧大捕头!此仇不报枉为人!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读者留言很高兴,说不要弃坑,再次声明:就算只有一个人看,也绝不弃坑,保证日更。
☆、此仇不报 枉为小人
柳街灯是好花多,又是一轮中秋月。
日子如白驹过隙,她来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渐渐地也适应下来,其实也没有所谓适不适应,她从骤然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认命了。
缕缕香风顺着窗棂吹进来,带着些暖意,大约是这个时代一切的高科技产品统统没有,所以空气格外清新,连这里的夏天也没有前世那般酷热难耐了,天空湛蓝,佳木葱茏扶疏花草妍妍竟放,几只黑褐色的大肚蟋蟀从土里钻过,又倏地消失在泥土中,分外舒心爽意。
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在那世,节日气氛已经少的令人察觉不到,电视上放的所谓各地纷纷喜迎佳节热烈开展活动她是一点没体会到过,不过这里却是十分重视了,因为娱乐活动十分贫乏,就将寄托全放到这些节日来欢庆一下倒也是合情合意。
如玉跟随绿珠喜鹊打算到街上逛逛,一来算是体察民情了,二来也是想要放松一下长长见识,算起来,她倒是真没有好好地逛过。
绿珠喜鹊两个打扮得喜气洋洋,显得很是兴奋,都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自然喜欢看热闹。
如玉进屋,她不甚喜这古代的头油,香是够香的,可抹到头上总觉带着些黏腻,也爱沾灰,到今日也仍旧是习惯不起来,于是从匣子取了只青竹样式的玉簪松松垮垮的挽着,前几缕丝绒般的散发垂在额前,又取了碧玺耳珠佩戴,换了一件素白色绫裙上面只纹绣了几点腊梅,整个人显得清丽干净,倒真似一只未染世事的小白花,只是这内里嘛…
刚走出院门,忽然间旁边有个黑影动了一下,绿珠惊呼一声,慢慢地,那人自阴影中走出来,原来是英武神勇的萧大捕头…
如玉瞥了他一眼,不惜得搭理,她还在为上次他见死不救的恶劣行径耿耿于怀,绿珠出声问道:“呦!萧捕头,原来是您啊!您杵在那里也不吱个声,倒是有些怪吓人的!”
萧衍没说话,他原本是绝不愿意来,可徐恒一直在他面前磨叨: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咱们女官人,又是咱们府里武艺最高的,她们几个女人上街到底不大安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我可担待不起…云云,萧衍不堪其扰,终于松口答应,这才在门口等着。
这女人虽然是他上司,却是个不招他待见的上司,由了上一次,萧衍对她的鄙夷愈浓,若不是徐恒磨叨许久,他才不愿意做这劳什子护花使者。
萧衍看她一眼,自顾向前走去。
每年的花灯节就属柳街的灯样式多又可喜,走马灯、骰子灯、关刀灯、花灯、圆灯等等,街上人潮攒动热闹磙磙,间或还有扮作兔首的商贩,不一而足。
那两个小丫头哪里耐着住一路叽叽喳喳,看到什么都要品评一番,这花灯会热闹是热闹,可就是太挤啦!就跟那春运似得,哪还能看到什么风景!如玉苦不堪言,萧衍也没好到哪去,他的脚已经不知道被人踩了多少下了,却还得时刻保护着面前这个令他不喜的女人,不知不觉就被人流挤到了一处巷口。
如玉向前张望,所看之处皆是珠围翠绕红粉佳人充盈满目,兰熏桂馥满巷飘香,这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花街:香满巷?
如玉心思一动,她还没有见过这古代洗脚房,哦,不,妓院呢!男人大都觉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可这些窑姐儿也总归还是有些手段的,不然怎么会招的这么多男人流连忘返?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