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匪伏诛 阴差阳错
当官可谓是看尽世间百态,这一官就相当于百姓的依靠,这依靠若是得力,那么便官正人清两处和谐,若是依靠不得力,便官斜人萎民不聊生,这一桩桩一件件倒也是自省自律的惊堂木,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人为镜,可知得失。
出了腊月天渐渐暖了下来,如玉怀里笼着镂空芙蓉香篝,带着些愁容望向窗外,听闻最近梁家庄附近的太平山有小股山贼在作怪,山贼也过年,这不,过完年这又出来活动了,庄里的百姓受其侵扰苦不堪言。
这一日。如玉派了萧衍朱威武率领三班衙役前去剿匪,天边还微微露出几点星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马儿不时的咴咴声,这凌晨时分温度极低,萧衍在一旁整肃队伍,说话间伴着乳白色的哈气。
如玉将他唤过来,慢声说道:“那个…虽说你武艺高强,可那毕竟是真正的匪,刀剑无眼,你打头阵还望多加小心才是,这件软猬你套在身上,紧要关头说不定可以救你,万事多加小心,如若遇到情况,赶快回来才是,切勿硬攻。”
萧衍接过软猬,三两下套在了身上,如玉做的朴素,从外面看起来倒是与普通的软甲毫无二致,看了看她,说道:“放心。”
如玉点了点头,萧衍上了马,说道:“出发。”萧衍乌黑的发髻干净利落的束在脑后,刚毅沉静的线条在淡淡的星辉下,显得愈发深邃分明,身披一件黑色素面团绒斗篷,这也是如玉为他所制,他平时办案奔波多是骑马,这斗篷倒是可以抵御一部分风寒,如玉在县衙门口翘首目送他们离去。
凌晨时分,山道上晨雾朦胧,周围景色萧条,偶有几声咕咕声,和不知名的动物叫声,只见这山延绵不绝高耸入云,像一只幽暗巨大的怪物,透着些阴森恐怖,萧衍等人屏气凝神,在山下潜伏了一会儿,就连平日里咋咋呼呼朱威武此时也不由得禁了声。
山贼山贼,据点自然是在山上,这也是唯一的阻碍,虽然他们人不多,却胜在地利,萧衍暗暗观察着地形,这山上怪石嵯峨,必须一鼓作气,若是打草惊蛇叫他们有了防备,恐怕以后的情形更是艰难。
萧衍领着人悄悄潜入了,山道难行,易守难攻,一旦暴漏,低处便是劣势,他们中还有些是裹胁的流民混入其中,以游击的形式让人措手不及,正因人少所以行踪飘忽,只知道据点在此,却不知还有没有别的窝点。
“你以前做过响马,以你之心观之他们会不会另行据点?”萧衍看向他问道。
朱威武委屈的压低声音道:“俺做响马是被逼无奈,咋老提呢么…再说,俺根本不伤人性命,只求吃求财,能跟他们这些悍匪强盗比么…”
萧衍不耐烦的说道:“有没有?”
朱威武认真的想了一下,正正经经答道:“可能有,可能没有,这得看山势如何了。”萧衍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果然是问了句废话,听完之后便懒得搭理他。
大约快到了山顶,此时天才刚蒙蒙亮,不枉他们披星戴月的赶来,萧衍先只身一人潜过去打探情况,现在敌情未明,不能贸然急进,需得摸清对手的底细才好下手,趁着这茫茫雾霭,萧衍凭着矫健的身手眨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朱威武看着消失的方向,揉了揉眼睛,在心底道:娘哎!这是会飞天遁地咋地!肿么俺就一眨眼人就不见了捏…
萧衍到了寨子口处,看见两个哨兵在门口,头抵着木棍打瞌睡呢,两人估计这会儿还正做着梦呢,趁其不备,一人一个手刀晕了过去,结果一梦不醒了…
将两人处理完,这围墙有些高,他后退了几步,接着加速向前一跃而起翻进了院内。估计现在所有人都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酣睡,浑然不知已经有人悄悄潜入。
进来首先是一个空旷的大院子,接着正前方是一个大厅堂,那么,按规矩来说,这匪首的房间应是右手边的第一间了,这个间房明显比其余的略大,也气派些。
此时朱威武等人正在外面待命,等他发信号,一举进攻。
萧衍轻轻推了推门,从里面拴住了,便拿出匕首,从门缝中插进去,探到了门栓,小心翼翼的挪动横栓,终于全部挪完,慢慢的,慢慢的推开了门,门轻轻的吱嘎一声,床上的人动了动,并没有醒,他走到床边,将匕首抵在那人的脖颈上,那人感觉颈边的冰凉一激灵,睁开了眼睛,隐隐看到床边有人,慌张地问道:“谁!”
萧衍将匕首又往上抬了几分,那人感觉到脖颈的异物,顿时吓得全身血液倒流,不敢动弹,结结巴巴说道:“好…好汉…好汉饶命,英,英雄是…是…哪路神仙…”
“走!”
那人就着匕首顺势跟着萧衍往屋外头走,一身里衣站在院子内,冷飕飕的风丝挟着阵阵寒意逼来,再加上颈边的威胁,让他如堕冰窟,浑身不住地打颤,哆哆嗦嗦的道:“壮士,好汉…您到底想做什么…。”
“你可是这里的头?”
那人打着哆嗦迟疑着微微点了点头。
擒贼先擒王,剩下的一帮乌合之众不足为患,拿出信号弹,发射出去,那边朱威武早就冻得快没有知觉了,看到信号,中气十足的大喊了声:“冲!”
接着众人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前冲去,寨里的人闻声起来,还未穿戴好,官兵们就冲进了寨子,势如破竹,锐不可当,这本就是一场对比悬殊的战斗,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穷途末路之际,很多人只稍稍抵抗了下,便丢盔弃甲,扔下武器躲到一边,更有些人一看老大已经被擒,干脆连战斗的欲望都消颓了,官兵们不费吹灰之力,凭借着声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结束了这场战斗。
这时,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是,一个无比崇拜的小眼神儿悄然诞生了…
将这群人押解至衙门,如玉在公堂之上,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跪在地上,“小…小人曾庆坤…”
“你为何上山为盗,你可知因为你的屡次侵犯,使得百姓苦不堪言,实乃穷凶极恶,天理难容,你身为匪首,罪不可逭。”
如玉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直直的从他的头顶浇灌而下,“草…草民知罪,还请大人高抬贵手…”说完便是对着她一阵猛磕。
“你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既踏出了这一步,就要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接着走下公堂,对着外面围观的百姓道:“乡亲们,今日恶匪已被制服,你们不必再受其侵扰,以后若有困难,向官府禀告,我阮如玉定当竭尽全力为你们排忧解难,也希望你们也能够藉此引以为戒,切莫触犯王法。”
下面的一众乡亲本是从梁家庄闻讯赶来的,看着这恶匪伏诛实在是大快人心!不知谁带起了头,对着她跪下,尊敬而诚挚的说道:“女官如玉,再世青天!”
众人看到纷纷下跪,感激的道:“女官如玉,再世青天…”
将那些匪众按照罪行轻重一一做出处罚,这时,一个的男人跳起来说尖声道:“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啊!”这人身材单薄瘦小,五官端正面色红润,带着些笨拙的脸庞略透着一股乡土的娇柔气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厨子。
“你有什么冤枉的?”
“回大人,小人可不是土匪啊!小人乃是良民,但因为我继承家父精湛的厨艺,这才被他们掳上山给他们当了伙夫…”
这人的小身板倒真是看不出是块当厨子的料,向旁的山匪证实一下,这人真的是个厨子。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赧然道:“小人,蒋武堂…”接着向萧衍飞快地瞟了一眼,接着迅速将头低下。如玉被他那饱含深意的眼神吓得一激灵…她是看错了,对吧…
如玉有些气息不稳的道:“蒋、蒋武堂,你既然被救了出来,赶紧回家去吧…”
蒋武堂坚定而不失气质的说道:“大人!萧捕头对我有再生之恩德,我愿为他效犬马之劳。”
这句话好似一颗惊雷在如玉心中炸开了花,她果然没看错!她果然没看错!萧衍有些不明就里,冷冷的说道:“不必。”
蒋武堂失望又落寞的低下了头,接着又想到了什么,精神一震,紧接着说道:“大人!大人对我有再生之恩德,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这,这…是退而求其次?如玉当然不肯答应,收了一个朱威武已经是极限,又怎么可能再收一个动机不清来路不明的伙夫?
退了堂,萧衍出了衙门,忽然一个弱弱的声音自墙边响起:…萧捕头?
萧衍转身一看,正是刚才堂上的那个蒋武堂,他皱皱眉,站定在一旁犀利的望着,蒋武堂一个大男人兜着小碎步小跑过来,低垂着头说道:“杨,萧捕头,你…能收留我吗?”说罢抬起头委屈的看了他一眼,萧衍被这一眼也是渗的一哆嗦,这是一个男人看男人该有的眼神么…接着以一种极其严肃不容置喙的口气说道:“不可能。”说完转身欲走。
蒋武堂一看他要走,急的赶忙拉住他的衣角,萧衍被他这一拉,险些失了风度,他本就不喜欢和人接触,更逞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对着他拉拉扯扯,怒目切齿地喝道:“放手!”
蒋武堂被他这一吓,赶忙松了手,缩成一团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只是想谢谢萧捕头,为您做牛做马,换衣端茶…”在萧衍冷郁的眼神注目下声音越来越小…
自己堂堂一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的七尺男儿,如今竟被一个男人看上,现在还要为他做牛做马,这甚至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屈辱,铁青着脸极其沉郁阴鸷的自齿间挤出几个字:“你看我像是喜欢男人!?”说罢转身怒气冲冲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蒋武堂愈挫愈勇,雷打不动的隔三差五来县衙报道,萧衍什么法子都用了,到最后真真是无奈了,每每见了避而远之。
这不,今日又来了,他一不偷二不抢,龙阳之好也不犯法,如玉也拿他没辙,只是找错了对象而已,每每看到神武的萧捕头冷酷又不耐烦的表情,她反而不厚道的感觉挺有意思。朱威武着实看不惯这种人,每次见了总要讥讽一番,蒋武堂权当听不见,在最后来了一句:莽夫。
朱威武听到如炸毛鸡,不满的撸袖子抡胳膊,想给他点颜色瞧瞧,怒道:“莽夫也比你这个不阴不阳的假娘们强!”
作者有话要说:
☆、真假牛图 信任危机
二月风光浓似酒,小楼新湿青红青。
杉树枝头上簇新的嫩芽儿已经冒了头,麦苗返青,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望无垠的新绿,天空中划过几只轻声梵唱的黄鹂,沐浴着清晨的微光,一阵清润的微风拂来,撩拨的人心也活泼起来。
绿珠喜鹊一人执一只纸鸢在田野间飞舞,娉娉婷婷恣意烂漫,如茵的草地上绽着簇簇淡紫色的菖蒲,香远益清,如玉手里拿着只花燕硬翅风筝,和萧衍在乡间小道上悠悠漫步,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柔和的风将她的鬓发俏皮的吹起来几缕,伸出玉手轻轻撩至耳后,萧衍忽然觉得她这个动作带着些莫名的撩人之感,看到要往自己这儿看,有些狼狈的慌忙转过头去,暗骂自己心猿意马。
“小姐,来啊!”绿珠和喜鹊叫到。
那两个丫头已经齐心合力将纸鸢放起来了,如玉对萧衍嫣然一笑,说道:“萧捕头,咱们也不能落在人后。”
萧衍将线轴拿好,如玉在后面放飞风筝。如玉出生数到:“一,二,三!”两人同时起跑,接着如玉便松开了手,萧衍平日哪里放过风筝,他一个男人放这女孩儿家的玩意儿着实不大自在,硬着头皮在前面拉着风筝线在前面跑着。
如玉远远的看着,萧衍高大英挺的身姿牵着一只靓丽的风筝疾驰的场面的确有些滑稽,如玉连忙提起裙摆施施然追了上去,又提了提几下风筝线,待那风筝匀速稳固的攀高,萧衍赶忙将手中的筝线像烫手的山芋一般交给了她,如玉嗤嗤的笑了两声,素净的脸庞灼若芙蕖出绿波,看得人也是赏心悦目。
两只风一高一低筝静静的在天上飞着,远处青烟笼翠黛,可风筝却像是飞的比远处的山还要高,如玉看着天空中的风筝,随口问道:“萧捕头为何迟迟不成家?就我所知,咱们菁州县倾心与你的姑娘可有些许呢!”
“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他对女人没有什么感觉,总觉得那是麻烦的代名词,独身惯了,反倒不想再多出一人来牵制自己,他无法想象有一天他的床上突然躺了个陌生的女人是何种情景,于是渐渐地便对女人这一物种敬而远之。
“呵呵,莫不成萧捕头真的对男人感兴趣?”如玉当然知道不可能,可她就是想逗逗他,看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陡然变色的样子,哪怕是愤怒的…
果然,萧衍脸色渐渐的沉了下来,不郁的看了她一眼,便僵硬的走开了,如玉俏皮的吐了吐丁香小舌,腹诽道:切,蒋武堂还痴心不悔的等着你‘改邪归正’呢!
几人酣畅淋漓的玩了一上午,确切的说是三个,还有一个沉浸在郁闷中不可自拔,那就是咱们威武神勇的萧捕头,因为蒋武堂的种种行为,有人会在背地里嚼舌这他知道,可从没有放在心上过,不相干的人何须在意?但现在连如玉也拿这个打趣他,就着实令他郁闷了,甚至产生一种莫名的挫败感,有些委屈得想,难道自己看起来不够威武么…
到了衙门,远远的看见徐恒在衙门口站着,看见了她,迎上来道:“大人!你可回来了,属下正要派人去寻您呢!”
如玉皱了皱黛眉,又出什么事了?问道:“怎么了?”
“是卢员外出事了!卞员外家有一幅珍藏名画《五牛图》,今日丢了,墙上却还挂着一幅仿冒品。”
如玉不解的问道:“那关卢员外何事?”
徐恒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幅画却是在卢员外家找到的!”
依她的了解,卢定舒看起来不像是会盗画之人,而且即便是他盗走,也不应当这么容易就被发现才是,可画又确实出现在他府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先回了吧,萧捕头,随我去看看。”
到了卞如修家,只见几人都聚集在正堂上,卞如修一脸不快的望着卢定舒,齐倪在一旁无奈的站着,此事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三人是好友,他不能偏帮任何一方,虽然他相信卢定舒不会做这种事,可画却又结结实实是从他的府邸找到的,让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想起来要报官,让官府来评断,说不定事情还能够发生转机。卢定舒双手托抱着头,纠结又烦躁,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百口莫辩,说他没做,可赃物俱在,又谁信呢?
原来卞如修卢与定舒、齐倪都是做布匹生意的,三人乃是是菁州布匹业的三巨头,虽说同行如冤家,可在用这三人身上却并不如此,卢定舒与卞如修在商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两人便撮土为香义结金兰。
齐倪又是卢定舒的好友,与卞如修亦因他结缘,三人一直和睦相处互相帮扶,可今日却发生这种事,这无疑为几人之间信任的带来了伤害。
卢定舒说道:“卞兄,你要信我啊,我卢定舒的为人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卞如修略带着些失望说道:“我知道你也珍爱这幅《五牛图》,可你若真的想要,我割爱送与你便是,何必出此下策,互损你我二人之间的情意。”这件事情恐怕发生在谁身上一时都难以接受。
“卞兄,我真没有啊!你该知道我卢定舒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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