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的,吃饱穿暖,我也有带着他们温习上次姐姐教的三字经。”
如玉将所有人都集合到了课堂,瞧着好像又加入了几个新成员。
“上次教你们的可还记得吗?”
众人齐道:“记得。”
如玉微微一笑,说道:“好,那你们先背一遍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如玉温和的点了点头,真心鼓励道:“你们真棒!”
下面一张张小脸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他们一开始或许并不想那样的生活,可是生活逼得不得不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所以慢慢地就形成习惯,负罪感也就随着时间的消磨越来越淡,现在趁他们还未弥足深陷便悬崖勒马,如玉只觉得庆幸。
如玉开始教他们写字,一开始,他们连笔都握不好,却仍旧认真虔诚,如玉将萧衍叫了进来协同她教这些孩子写字,这可真真是为难煞他了,让他隐忍伏击或上战场杀敌他绝无二话,可唯独应付小孩子直叫他束手无措,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缩手缩脚地坐在教室里小心翼翼的带着些笨拙教小孩写字,这场景直叫人想发笑却有莫名的觉得温馨。
许久,如玉看了看那个满脑门子汗的男人,莞尔一笑,“萧捕头,可以了,贪多嚼不烂。”萧衍舒了口气,呼,可算解放了,他曾经征战沙场见万马奔腾的壮丽景象,也曾埋首伏击连续三天不吃不喝,可却从没有像今日一般大气也不敢出,畏首畏尾,怕自己鲁莽生硬吓着那些孩子,个中紧张不足为外人道…
如玉见状没良心地嘻嘻笑了笑,温声细语告别了孩子们,和萧衍伴着太阳的余晖向衙门走去。
萧衍准备托着朋友打听买马的事,如玉现在学会骑马了,虽然还不是很擅长,可应该不会再出现今天那种让心胆战心惊的情况了,总要为她挑选一只属于自己的马,萧衍曾经在战场时一度和马打交道,所以对此也颇为精通。
~~~
“老大!瞧!正统的伊犁马!母的!这是我特地从老高那牵来的,那小子心疼的直嗷嗷,老大交代的事,小弟当然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保管教你满意。”胡卫鲁说道。
萧衍看了一下,嗯,不错,性情温和,前胸宽,腰身跨,小腿细,蹄子小而圆,毛色光泽漂亮,四肢额部有‘白章’,倒是匹良驹。
萧衍点了点头,说道:“银子我到时候让人给你送过来。”
胡卫鲁道:“老大!你说这话不是打兄弟的脸吗!兄弟这条命都是你救得,别说是匹马,就是小弟这命,你都随时拿去,我永远忘不了当时你是怎么从一群俘虏里拼着命救出的我!”脸上溢满感激之色。
萧衍微微露出些笑意,不甚在意地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想当初萧衍在战场上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何等神勇,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可如今却窝在这小小的菁州衙门里当起了不起眼的捕快,真真令人费解,胡卫鲁孑然一身,当下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萧衍一起来到了这菁州安家落户。
萧衍将马牵回了衙门,又派人把如玉叫到马厩,淡淡的说道:“这是我给你寻到的马,以后可以以此代步,你看看还合意么。”
如玉看到马儿眼睛倏地一下子亮了,通体枣红如同上好的绸缎,鬃毛油亮通顺,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很是漂亮!如玉兴奋地不能自持,围着马前前后后转来转去,脸上皆是兴味,这才让人想起她不过才双十芳华而已,平日老气横秋的到真叫人忘记了她的年龄。
如玉跃跃欲试,萧衍拦住道:“如今这匹马属于你自己,还要先好好和它培养感情才是,马是有灵性的,若是主人爱马,它亦会回报,先给她取个名字吧…”
如玉看这马高大威武,以为是匹公马,便说道:“你的坐骑不是叫闪电么,那它就唤作‘惊雷’好了。
…
“这是匹母马…”萧衍淡定的说道。
“额…嗯…那不如,不如叫玉兔,怎么样?”
萧衍微微颔首,得到肯定,如玉兴奋地抱起马头,说道:“玉兔,乖玉兔,从今往后你就乖乖跟着我吧…
玉兔貌似不怎么买她的账,对她咴了咴,接着摇摇屁股颠儿颠儿的往萧衍的‘闪电’那儿晃过去,丢下她这个傻在原地的新主人…
呀!竟然又是一匹色马!
作者有话要说:
☆、因果循环 环环相扣
最近菁州县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而被杀者,均是独居且膝下无子的独妇,实在叫人匪夷所思,那么到底凶手是出于什么目的杀害这些独妇呢?情杀?若是情杀,怎么会有人同时与这么多独妇有感情上的纠葛呢;仇杀?可这几个被害者都没有共同的亲属好友,各自没有关联;财杀?分明最穷的被害者都已经快揭不开锅了,而且她们的平均生活水平低于普通人家,若是见利起杀心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们。
如玉想到了变态杀人狂,若是想表达不满从而开始杀人,用现代的话说就是遭遇精神上的重创继而反人类反社会,那么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个凶手一而再的杀害这些独妇?而且并没有专一的手法死法各异,令人捉摸不透。现如今案子还未告破,菁州县的独妇们人人自危,,唯今之计,只有抓紧破案。
如玉正坐在书房里料理公务,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来,来人说道:“报!大人!在团石子村又发现一具女尸!”
“什么!”如玉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个了!前几个独妇死时,她曾到现场勘察过,均为谋杀,可是不论勘察还是尸检都找不到丝毫线索,也没有相关目击者,这使案子陷入了僵局,可是,谋杀始终是谋杀,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如玉等人赶紧到了现场,映入眼帘的是一堵黄泥土坯的围墙,上面参差不齐,看得出已经很久没修葺过,大概比她高个半头左右,木门上面已经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木门也已经卷起了毛边,门面上的漆也已经斑驳脱落。推开门,里面清冷寂寥,进屋里去只有一些日常用的物品,看来此人平日应该是深居简出的,因为米粮等一应生活物品倒是备的挺齐全。
“大人,死者是在北屋内被发现的。”
几人走到北屋,尸体仍没有移动过,死者不到三十岁,面容姣好,发髻未乱穿着整齐的躺在炕上,旁边还放置着一个箩筐,里面是做女红的物件,死者死前应当是在做女红,背上插着一柄剪刀,殷了一大片血迹,她环视了一下,这里生活气息浓郁,如玉纳闷,为什么放着正屋不住,却偏偏住在这阴暗的北屋里呢?
如玉对杜佩瑶说道:“佩瑶,你来验尸。”
“是,大人。”
“等等,先别动!”
如玉走过去,从炕下捡起一枚指甲残片,大约米粒一般长度,如玉拿起来在死者手上比了比,并不是死者的,那么就有可能是凶手了,如玉小心地将指甲包起来,说道:“你继续。”
杜佩瑶走到床边,将尸体衣物剥落,萧衍等男人则自觉出去了,自头上到脚下的鞋袜,仔仔细细的检查,又将随身背来的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柄勺子状的物件,将尸体下颚掰开,拨弄着嘴部翻看着,忽而又拿起竹制镊子,从里面轻轻夹起一片指甲大小的衣物碎屑放在了布巾上。
“大人,从死者口中发现这个。”杜佩瑶将从尸体口中找到的东西放到桌上。
如玉用镊子夹起,仔细看了看应当是绸缎面料的,而这女子穿着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布料,这绸缎定不是属于她的,那么就是凶手的了,应该是死者死前从凶手身上撕咬下来的,但单凭这个也不能查出凶手,绸缎对普通人家来说是珍贵,可拥有它的人也多了去了根本无从查起。
如玉在屋里仔细巡视着,忽然发现架子上一个琉璃鱼缸,里面还有两条游动着的锦鲤,她如获至宝,将鱼缸拿起来仔细端详着,这个时代琉璃还算得上是件儿稀罕物,虽然制作工艺没有现在那么考究精致,可这件也算是不错了,这间平凡朴实的屋子何以会有如此奢侈的物件?想来应该是人送的才对,不知道和这桩案子有没有联系。
穿得起绸缎送得起琉璃,那么这人定然是非富即贵了。
萧衍从外面走进来,在她身边低声道:“随我过来。”
如玉随萧衍来到后门处,原来这房子后头还有一个后门,门把上的铁环被磨得发亮,如玉上前拭了一下,并无灰尘,看来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偏偏走这后门,有古怪。
如玉推开门一看,后面只是一条窄仄的通道,仅能容一人栖身,两面均是高高的围墙,倒是隐蔽,这个小巷有两个出口,一条通往村口,一条则是通往后山,若是走通往村口的路,定然会被人发现,那么只可能是通往后山的路了,如玉和萧衍往前面走着,忽然,不知从哪窜出一只野猫,凄厉的叫了一声,估摸也是被他们吓到了,叫完之后逃窜无影,吓得如玉一激灵,下意识的拽住身后的人,萧衍见她眼睛里写满惊惶,下意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如玉微赧,从他怀中钻出来。
萧衍见她吓得不轻,状似自然的道:“我走前面。”
说着慢慢从她身旁侧着身子走过去,身体极力往后靠以免碰到她,可巷子实在太窄,衣衫交蹭间萧衍温热的呼吸自头顶上喷薄而来,如玉仰起一张小脸,大概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她的额头正好擦过萧衍的下巴,好像有的什么东西温温润润从她额头上扫过…
如玉心砰砰跳,刚才那个是他的唇吧…凉凉的软软的,蹭的额头酥麻微痒,不禁又抬起手摸了摸,似想消除这种怪异的感觉。
萧衍倏地一怔,并没有回头僵硬着身子带着些狼狈向前走去,他不敢回头亦不知怎么回头,刚才那种触感他又岂会没觉察,极力按下心中的潮涌,暗暗恼恨自己的鲁莽。
如玉望着前面那个紧绷的背影,心中有些发窘,摇了摇头赶忙跟了上去。
走出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小树林,穿过就是座小山坡。若是从这里去到被害人家中应该是很难被人发觉的。
回到院子,差人将尸体抬到衙门做进一步检查。
如玉对萧衍说道:“萧捕头,你带人去打听一下这种鱼缸哪里有卖,最好将买主名单拿到手。”
萧衍看她一眼,沉沉嗯了声。
如玉被他这一看,又起之前的情景,脸蛋儿染上几分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低下头小声说道:“恩,辛苦你了。”
萧衍带着人打听一番,这琉璃鱼缸本就是稀罕物,所以买卖的人并不多,最近只有四个人买过这种琉璃鱼缸。
第一个人,名叫杨坤,杨府家的下人,是奉老爷的命买给他爱妾的。
第二个人,名叫包福禄,明月楼的掌柜,买给女儿的。
第三个人,是雨燕楼的清倌买回去的。
只这第四个人,名叫何仁茴,是富户何家的二公子,购买原因不详。
单凭这个并不能说明谁是凶手,也许这四个人都不是,可现如今只能从这个入手,遂差人将四人全部叫来,几人都来到公堂之上,如玉一一询问他们鱼缸何时购得,现在何地,前面三人均能答出,只有第四个何仁茴声称打碎了。
“你们将双手伸出来,掌心向下。”
如玉走下去,到几人身边看了看,只见何仁茴两只手,一只手的小指指甲大约一厘米长,另一只从中间劈断了,如玉问道:“请问你这只手指的指甲是怎么回事?”留指甲的人通常都比较宝贝自己的指甲。
何仁茴这才慌张了起来,他有个习惯,就是爱留小指的指甲,且极其爱护,其中一只手的指甲不知何时断裂了,他为此还痛惜了一阵,现在直觉不好想要挣扎,奈何萧衍臂力惊人,任他如何挣扎却撼动不了他半分。
如玉自怀中拿出白巾,打开将里面的指甲残片拿出来比照一下,竟是分毫不差!
如玉直接问道“何仁茴!你为何杀害这些独妇!”
“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
“来人啊!杖刑伺候!”几个衙役上前,举起手中的杀威棒,此棒一挥下,即便是个强壮之人,一两个月之内也难以痊愈。
如玉一般从不施以刑罚,一来怕屈打成招,二来这样的场面实在令人目不忍视,即便眼前的人罪责滔天。
打了将近二十下,何仁茴终于支撑不住,说道:“大人…草民招…草民…招…。”
如玉摆了摆手,让衙役停止,何仁茴缓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我和她是在庙会上认识的,当时…我与朋友同游赏桃花,那天她也去了,后…后来她的荷包被偷,不知怎的竟…竟出现在我身上,她便诬赖我偷了她的荷包,我们就这样相识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个独居的独妇,也犹豫过要不要和她再来往,可禁不住她的娇哄,最终与她走到一处。”
何仁茴说着渐渐有些激动,似乎也忘记身上的疼痛,“可是我这种出身是无法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的!好在她也并不提,我们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在一起,后来,有一天,我发现她并不止和我一个人暗通款曲,可我并未声张,终于让我将那对狗男女堵到床上!哈哈哈!那个贱人!还求我原谅她!说她是逼不得已!嫌我不给她名分!后来我才知道,我和她认识根部不是什么巧合!一切都是她设计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将我勾引到手!但我迟迟未允,她便又设计勾引别人!这个□□!所以后来我把她杀了!可杀了她怎么能解我心头只恨呢?于是我又勾引上了一个独妇,那个独妇就像条母狗一样!我向她招招手,就摇摇尾巴过来了!真是可笑!我觉得无趣,就又将她杀了。”
“直到我遇到婉儿,婉儿也是我先找到她的,起先她并不理睬我,禁不住我软硬皆施,终于与她做了实,那个傻子,说她那短命相公的牌位在正屋里,她心中有愧,就搬到了那间阴暗潮湿的破屋子去了,我没想过要杀她的,真的,我没想过要杀她,她说喜欢鱼,我便给她买了个琉璃鱼缸,她很是欢喜,后来我说想给她一个名分,她却死活不答应!说她已经够对不起死去的相公了,所以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真是可笑,那个女人嫌我不给她名分与别人苟合,婉儿因为我给她名分要与我恩断义绝,一怒之下,我就失手将她杀了,可我不想的啊,我甚至想娶她,怎么会杀她呢?是我一时气急失手啊!”
“即便你不想杀她,可却也已经杀了,更何况还有三条人命也皆因你而死!杀人就要偿命!”
何仁茴垂头丧气的趴在地上忍受着身心的煎熬,自知此生无望,如一个将死之人一般毫无生气。
料理完后事回到后院,绿珠一脸崇拜的说道:“小姐,你好生厉害!”
如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断案的线索有很多,关键是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清醒的判断力,应当透过现象看本质,在断案中往往细节的忽略,导致失去断案的关键线索,总之记住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作者有话要说:
☆、古家内院 一团乱账
如玉正在书房审理公务,忽然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如玉道:“谁?”
“回大人,是属下。”原来是师爷徐恒。
待徐恒进来,如玉问道:“哦,徐师爷,何事?”
徐恒恭恭敬说道:“大人,古家的内妇请您过府一叙,这是她们差人递来的拜帖。”
如玉拿到手中,是一封精致的拱花粉绿勾边拜帖,透着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