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数是什么样的人,齐玉飞真的是太知道了,如果不是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会在她犯事后,又给了她迎头一击,可惜这一击却反噬到了自己身上,他后悔莫及。
“臭男人,闭上嘴,否则,我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孔数沉着脸,吼道。
齐玉飞还要对许一冰说千万别信,却因为孔数的一吼吓了回去,他颤抖着蜷缩着身子,坐在椅子上。
许一冰回头与褚鱼对视了一眼,又转了回来,垂下视线,低声问:“我杀了褚鱼,你们真的把我们都放了?”
孔数露出一个微笑,似乎很满意许一冰的示弱。
“当然,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怕。你老娘是军队的将军,我要真对你不利,她也饶不了我。”孔数讲的头头是道。
许一冰像是下了决心,猛然抬头,眼中清明,咬了咬下唇,说:“好!我答应你,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
孔数一阵大喜,脸上眉开眼笑,说:“那当然,我老孔别的说了不算,这事一定算数。”
齐玉飞听许一冰答应了,脸上灰白,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谁也听不清,这时,也没人会去细听。
高纯山不知在哪里又弄出一把消音枪,她已经吃过亏了,不肯到许一冰跟前。
孔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蒙眼罩扔给了许一冰,说:“就盲射吧,我知道你在部队里枪法也不错。”
这么一来,许一冰势必不能搞小动作,这是孔数的打算。
许一冰冷笑了声,将手中眼罩戴了起来。
高纯山这时才走过来,拉住许一冰的胳膊,将他拉到另一边。
她把消音枪塞进了许一冰手中,人也伏到了他身后,手臂拉长按在许一冰胳膊上。
许一冰因为陌生人的身体依附而有些僵硬,女人的气息吹拂在他耳旁让他很不舒服。
“让我杀人,还要占我便宜吗?”许一冰冷冷道。
“哈哈,纯山,你只要指好方向就成了。”孔数吩咐。
高纯山不情不愿的将许一冰的枪摆好方向,退了几步。
“许公子,你最好找好方向,否则,不但救不了你自己,还会让所有人给你陪葬。”孔数使了个眼色,高纯山立刻走到齐玉飞和许阳阳身边一手一个夹了人到另一头。
许一冰屏住呼吸,手指在扳机上来回伸缩了好几次。
41。生死未卜
“射击是靠心,而不只靠技巧。”
教官曾经的教导再次出现在许一冰的耳畔,是的,射击不是只靠技巧,他再次端稳了枪,屏住呼吸。
“许公子,你这么磨蹭,是觉得我来开枪更好吗?”孔数阴阳怪气的声音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我很久没用过枪,总是要有个适应过程吧!”许一冰强作镇定答道,他再次稳定了下心情,屏住呼吸,手握紧枪把。
开枪吧,开枪,相信自己,许一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他闭上眼睛,手臂端平,枪正好对准褚鱼的左胸口。
坐在椅子上的褚鱼看着蒙着面罩的许一冰,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不躲,不喊,不叫,只是静静的坐着,只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即使他看不到,也要让他感受到她对他的信任。
空--
闷闷的一声,子弹射出枪膛,后坐力让许一冰虎口生疼,子弹射出的同时,他顾不得自己手疼,下一刻,枪口就对准了孔数,扣动扳机,可惜只传来枪支没有子弹时顺畅的滑动声。
高纯山给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刚才如果直接射向孔数,那么大家都活不成了,只有做戏般射了褚鱼一枪,才能让他们放下防备。
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枪里竟然只有一颗子弹。
刚才的淡定,悉数消失,许一冰扔下枪,不管孔数他们要做什么,他都立刻跑向褚鱼的位置。
褚鱼嘴角已经流出了血,她身子歪斜着倒在椅子上,看到许一冰跑到自己身边,她给了他一个微笑。
许一冰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先给孔数一枪,就算要死也是和褚鱼死在一起。
现在看着褚鱼左胸口的血,他使劲用手按着,希望这样能够减少血的流出,但他是医生,很清楚在这种没有急救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哪怕他故意射偏了。
她握着他的手,用了力气,却只是好像刚刚触碰到他的手。
“别,别怕!”褚鱼费了好大力气,终于说出了断断续续的三个字。
许一冰握了握拳头,他抱紧褚鱼,转过头看孔数。
“放了他们,还有那个孩子!”他的眼睛几乎喷出了火焰。
孔数刚才被许一冰的动作吓了一跳,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的时候,她还真是担心,但她同时也知道高纯山办事一向谨慎。
“许公子怎么会以为你刚才把枪口对准了我,我还会那么轻易放人呢?”孔数啧啧有声,大有先前承诺的事就此作罢的打算。
“你?”许一冰对孔数的无耻既恨又怒,奈何如今他们落在她手里,想跑不太容易,等待救援更是遥遥无期。
“你到底要干什么?”许一冰压住怒火,问道。
“很简单,让我们出国,我知道你们有办法。”孔数从来不会干没把握的事,对褚鱼,她只知道是个普通的杂志社自由撰稿人,对许一冰,她却是知之甚详。别看许哲慧这么多年对许一冰管的少,其实,那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对内,她可是没少给自家儿子开绿灯。
“出国?你以为那么简单?”别说通关手续,就是现在孔数这样,连出省都难。
“当然不止我们,还有你,你别忘了你杀了人,不跟我们走,你就等着被枪毙吧。”孔数眯着眼睛看褚鱼,那血顺着许一冰手指缝在淌,看来那颗子弹还真是起了作用啊。
“我不……”许一冰感到手上有什么东西在流动,低头一看,血不但止不住,还流的很快,怎么会这样?
许一冰瞪大了眼睛,她,正常受了枪伤,也不至于这么流血,莫非子弹上有毒?有毒?
“许公子看到了,我们纯山虽然不是什么正牌医生,但对于制毒,还是有一套的。我们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所以使了点小手段。”孔数知道许一冰早晚能猜到,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出了真相。
这个消息无疑晴天霹雳,如果褚鱼要死了,那么凶手就是他。即便这是褚鱼和他暗自达成的默契,只是这种根本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出现,还是让他们措手不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许公子,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出国,你可以不必为这事负责,我也可以不必担心哪天被抓回去。一举两得!”孔数的声音低沉着,就像是引诱亚当偷吃禁果的蛇。
许一冰攥紧的拳头放开,再攥紧。
时间仿佛一分一秒的走着,孔数似乎并不着急,她背着手站在那里,只等许一冰的回答。
褚鱼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已见灰白,生命似乎也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动中渐渐流逝。
许一冰看着已然因为失血过多昏厥过去的褚鱼,心中悔恨万分,以前和她在一起的种种不由得回到眼前。
“带你重新过一次童年,好不好?”
“那么大人了,都不知道要多穿一件衣服,傻!”
“以后呢,我们就都在一起,你去哪我去哪儿,这叫夫唱妇随。咱不学那些大女子主义的,我就靠我家亲爱的养了……”
那些带着她宠爱的,讨好的,甚至是极大包容的话再次浮现在耳边,让许一冰后悔,当时如果,如果他不那么较真儿,不强求她要立业,是不是,他现在不会这么后悔?
“你想好了没……”
怦--
孔数正要开口问,本来关着的库房门被从外面踹开。
一队穿黑衣,戴面罩,手上端着最新K7□□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为首的人右臂上还绣着一只腾飞的隼,如果熟悉世界几大佣兵组织的人大概都知道这是什么人。
许一冰当然对这样的标志有几分见识,但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敌是友,所以他搂紧褚鱼,往后退了退。
孔数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人,也稍稍挪了挪身子,她看到人手上的枪,也知道这些人不好惹。
“你们什么人啊?”只有高纯山什么都不懂,开口大咧咧的问。
黑衣人没理高纯山,只是朝许一冰和褚鱼这儿走过来。
许一冰哪里肯轻易让他们靠近,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滑到手心,横在胸前,不准他们再靠前一步。
为首的黑衣人因为许一冰这个举动愣了下,然后沉着声音笑了。从笑声中判断,这还是个男的。
“小姐夫还真是有趣的很呢!不过,你再这么抱着她下去,就不怕她真的失血过多死了?”男人的声音带了那么点调侃意味,真不像是来干什么坏事的。
“你们要干什么?”许一冰见过类似的佣兵部队,佣兵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原则的人,只要有人出的起钱,他们什么都干。
“隼,这个代号小姐夫该听过吧?嗯,我们来呢,不过是有人出钱雇我们。现在,我们得做事了。”男人转身,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
本就有序的一队人,分别将孔数及高纯山,还有地上扔昏迷的男人围住。
“姓许的,我告诉你,如果你让他们动我,你别想看到那个孩子。”孔数这个时候也有点着急,听到为首的人叫许一冰小姐夫,分明是和他一伙儿的,现在,如果落入这群佣兵手里,下场比进监狱还要惨。
“啧!真是吵,把她嘴给我堵上吧,听着就烦。”男人摇了摇头,似乎对孔数的叫嚣很不满。
许一冰此时哪有心思管别人死活,只是抱紧褚鱼,看着男人。
“请你帮我救救她,子弹有毒!”许一冰从未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人,可是为了褚鱼,他不得不这么做。
男人听许一冰说子弹有毒,露在面罩外面的眉头一蹙。
“这里交给你们,我带他们去找御医!”男人对队友说了一声,得到回应,便指着门口说:“外面有直升机,跟我走!”
许一冰按照男人的指示抱起褚鱼,匆忙跟着男人往外跑。
库房外面果然停着一架小型直升机,应该是刚才他们坐的。
直升机的门开着,机门上有个女人,样貌很是冷艳,表情也十分酷帅,但看到许一冰抱着褚鱼,褚鱼还流了血后,表情中有一丝慌乱。
“这是怎么了?”女人问走过来的蒙面男人。
“中弹,子弹有毒!”男人示意女人让开路,许一冰抱着褚鱼上了直升机。
女人等男人上了飞机后,才又问起。
“是孔数,这个女人可够毒的,非要置大姐于死地。现在只能去找御医了,否则……”往下的话,男人没说,但女人已经猜到。
“开快点!”女人转过脸朝驾驶舱吼道。
直升机瞬间加速,许一冰已经不会去注意周遭如何,只是低头看着处于昏迷状态的褚鱼,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有事。
42。我也是医生
直升机落在一处很大的庭院草坪上,这庭院很广阔,说是草原也不为过。
在直升机上,许一冰知道酷女郎正是褚鱼的堂妹,那个开侦探所的褚四。她和黑衣男人的关系似乎很亲密,却又不像是情侣,从始至终,黑衣男人都不曾将面罩摘下来过。
不过,从那一双炯亮有神的眼睛就能猜出这是个绝不输许一冰的男人,只是他从事的工作比许一冰要危险的多。
将人送进庭院中唯一的一栋房子里后,男人就走了。
在这里被称作御医的,是个大约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女人,她盘着头发,脸白白净净,倒不像医生,更像是大学里教文学的教授之类的人物。
御医看看躺在床上,面色已呈现比白纸还白的褚鱼,沉吟了会儿,才说:“这毒,很难解。”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铺直叙的一说,让人不知道是该担心好,还是放心好。
“御医,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姐,她还有很多事要做的。”褚四有点着急,甚至没忍住拽住了御医的手。
御医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手的那只手,她眼神中有什么倏忽晃了下。
褚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急忙缩回手,她当然记得御医的习惯,就是除了病人外,不许别人碰触自己。
等褚四放开了自己的手,御医才抬起头,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了消毒棉球擦起了手。
她擦完了手,才继续说:“想救她,并不难,既然你们送到我这儿,我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去救她的。现在,我需要一个助手,你也知道,我家那位回娘家了……”
御医这一笑年轻了不少,当提到自家男人时,脸上还充满了无限温柔。
许一冰哪里会注意御医如何,他只是盯着褚鱼苍白的脸看,心中一阵阵的自责。当听到御医这么一句,他急忙站起来,说:“我,我是医生,我可以给你当助手,请你救救她!”
他的声音充满了恳求,他只希望能救褚鱼,如果救不了她,他也不想活了,小半生里,没人真正的了解过他,包容过他,甚至疼爱过他,只有她,她一直以她自己独有的方式在爱他。
御医看看这个站起来的小伙子,刚才她并没有太注意他,现在,她才看清楚这个同来的小伙子原来长的很好看,是那种五官特别完美的类型。
他还是医生吗?难得长的这么好的男人,还有个这么正常的职业。
“我需要的助手必须是外科医生,最起码也要在外科工作过,可不能是只看过伤风感冒,哄过小孩的那种医生哦。”御医再次强调,她当然不是歧视其它科别的医生,只是这个手术实在太复杂,一个操作不好,很可能就毁了她的名誉呢。
许一冰用力点头,说:“我行,我曾经在野战医院呆过,也曾经为伤员开过刀,我……”
他还要继续说,被御医打断:“好,我知道了,一会儿你跟我进手术室。”
就这么说定了,御医要褚四和许一冰把褚鱼抬进附设的手术室。
手术室里的设备很齐全,丝毫不输给大医院,这让许一冰吃惊,同时也让他放心。
他拿了御医给的一次性手术服进了旁边的小房间进行消毒,换装,这边已经换了衣服出来的御医看到褚四还杵在那里,皱了眉头说:“你还在这儿干嘛呢?这里还需要消毒,你也帮不上忙,出去等着!”
褚四张了几次嘴,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褚四只能站在手术室外面等。
手术室里很安静,除了手术用具互相交换的声音外,再没了其它的声音。
许一冰站在御医身边,偶尔给她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或者在御医的指示下,操作一个步骤。
整个手术下来,两个人唯一交流的只有眼神,并未开□□流。
缝合是许一冰做的,看到许一冰完美的缝合技术,御医掩在口罩下的嘴唇轻轻勾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除了她的丈夫外,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第一个让她觉得配合默契的医生。
“行了,她没事了,这几天除了不能进食,也要注意她的伤口情况,一旦发炎,会很麻烦。”
许一冰点头应承,御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先出去了,一会儿你把她推去外面的病房里,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不知道御医哪里来的信任,一时间,让许一冰有点懵,但很快他就恢复了状态。
御医看看褚鱼的情况,再没多说一句,就出去了。
许一冰摘了口罩,伏下身看褚鱼,她的脸已经恢复了血色,他微微勾起唇角,下一刻,他又走到那边的架子上,把点滴水,消炎药兑好,给褚鱼打上。
这边,褚四等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