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死了,包括天籁……
“这是我从白夜河里捡到的”,北狐川看着此时静默可怕的深水,抬手呈现给薛轻舟一个刻着狐狸模样的宝石挂件,夜发黑的亮,北狐川的心冷的可怕,这条宽广的白夜河,他派了无数个勇士,几乎将这条河踏平,可是,他再也找不见曾经的爱人,
爱人,北狐川并不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云天籁这个丫头的,他小时候就遇见过她,少年时遇见过她,青年时又遇见她,不知不觉中,他发觉,竟很喜欢看她的笑,没心没肺的,纯真善良。
但若说善良是众多女子所具备的品格之一,那云天籁吸引他的还有什么呢,北狐川想了想,他说不上来,就是跟她在一起很舒服,看见她就想笑,就觉得心安,希望可以照顾她,可以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北狐川突然觉得这个词语好奢侈,他每时每刻都想抱着她,把她拥入怀里,宠溺的捏着她的鼻子,看着她甜的发笑,他不需要有很多金银财宝,亦不需要有什么功名爵位,他只想跟她一起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再生两个孩子,儿女双全最好,然后无人叨扰般老去……
老去,北狐川想,她一定不会老的,看她娘北岸雪就知道了,至于他会不会老呢,他想,但愿我也不会老……
“你干什么去”?北狐川冲着薛轻舟跳入白夜河中的背影喊了一声,刚刚他一直陷入沉思,没想到薛轻舟冲他叫了声“接着”后,便将阎火火那孩子抛了过来,他没办法,只好接住,
“漠北的女巫不会害她的,你莫要被骗了”!
薛轻舟匆匆丢下这句话给北狐川后就潜入白夜河里了,他做了好几个月的白夜之神,对漠北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若让他查出是冥妖那个女人暗地里对天籁做的手脚,他发誓,一定不会让她活着出漠北!
☆、漠北之神(上)
有人曾跟我说,岁月是条万年不朽的河,那些曾经离开过的人,只要你想找,一定可以找寻的到。
对我说过这句话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我奶奶云枝桃,一个是白夜婆婆,如今她们两个都去了,可是岁月这条河太长,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寻她们,又能不能找寻的到,
阎罗王跟我娘北岸雪离开不久又退回到宫殿里,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阎罗王终于开口道,
“原来你此行漠北是要来杀我的”?
阎罗王说完,我娘北岸雪愣了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他说的没错,奉当今新皇之命,她来漠北就是要刺杀阎罗王,可是,当她潜入阎罗王宫,第一眼看见他,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尤其是当她看见他身旁居然有那么多女人,无比妖艳的女人,原来这么些年过去,她还是会嫉妒的呀,那一刻,她开始恨自己,当初找茬跟他吵架的时候,为什么总要骂他沾花惹草,春心泛滥,
原来一语是可以成谶的,北岸雪悔恨懊恼正要伤心离去,突然阎火火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闯入她的视野,待反应过来阎罗王居然跟其他女人有了这么大个儿子后,北岸雪愤怒了,于是瞬间端掉了阎罗王的整个后宫,
曾经,小时候她就告诫过自己,将来她北岸雪要找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要是他爹那般春心泛滥的男人,那时年纪小,她一步步看着她的娘亲走向情咒的深渊,她无力救赎她娘,可是,成年以后的她自己却可以救赎自己!
“这些女人都该死”!北岸雪手里的桃木剑出招,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一个个的倒下,甚至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呐喊,她仿佛看见了云枝桃,她是恨云枝桃的,恨她抢走了她爹,
静谧的夜,深宫幽静,北岸雪风一般的穿过亭台小筑,去寻找最后一个目标,阎罗王的新宠红颜夫人,她曾在来的路上耳闻阎罗王是如何宠爱这位夫人的,江湖道他跟红颜夫人相识数十年却一直以礼相待,即便后来阎罗王占据漠北以南也从未对她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故事的导火索便是红颜的生死劫,也正是这道劫数,圆满了红颜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梦,所以,待她倒下的那一刻,她内心笑了笑,默默对自己说了句,别了 ,我的王。
远方吹来沙漠古老的风,风吹影动,北岸雪看着脚下一片沉寂的黝黑深潭,朵朵并蒂双莲花开水面,头顶细桐的阔叶沙沙作响,一朵粉嫩的桐花终于慢慢舒展开来,
这里多像她跟他的故乡啊,北岸雪握住手里的刀鞘,丝丝悲凉落满心间,这次,或许她又错了……
此刻,当我娘北岸雪看着曾经无比心动的男人正半蹲在地上,用一席雪衣将妖娆女王连同红颜的尸体盖好,她的心不知为何竟生生的痛,
他难过,她好怕他难过,可是,有些事情,她还是必须要告诉他,哪怕知道真相的他会更加难过,
也许,她北岸雪就是这般矛盾的人,爱他却又总是伤害他。
“穆小的眼睛,当初是我真的弄瞎的”,北岸雪缓缓开口,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歉意,
“恩”,阎罗王淡淡应了声,而后便抱起那两具早已冰冷的尸体打算离去,
“你知道”?北岸雪跟着阎罗王离去的背影惊讶的反问到,那时,她刚生完第二个孩子,婆媳关系紧张,加上云飞扬对她又不冷不热的,所以,她一时得了抑郁症,某天,穆小又在为风筝的事情怪罪她,并添油加醋的告诉她,说,少主对燕子很有情。
我娘北岸雪她听到这里,当场一个气下不了,看着穆小假装眼瞎而蒙上的那只眼睛,她越看越别扭,终于,冲着穆小的眼睛又是一团黑烟,穆小啊的大叫了一声,便真的瞎了,
“你若是敢说半句,小心燕子的命”。我娘北岸雪离去后,丢给穆小一句无比威胁的话,那穆小也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少夫人不是好惹的,说到做到,于是,他真的什么都没说,不久后,还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穆小趁着喝醉的燕子不知人事的情况下,提前进行洞房事宜……
第二天醒过来后的燕子,只委屈的抹了抹泪,便也不再说什么,抱了床被子去了穆小屋里,此后二人便开始过起夫妻生活。
果然啊,北岸雪忘了云飞扬果断离去的声影,眼里有了抹赞叹神色,云飞扬跟她一般冰雪聪明,这世间又有什么事情是他看不透的呢?
“你打算去哪里”?待阎罗王走到圆形拱门时,北岸雪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下去,
“去一个神圣的地方”,
“葬人”?
“要人”。
“可万一神尊大人不在西山呢”?北岸雪心若明镜,白城并非真的神尊大人,所以,他一定不会将阎火火带回西山神山的,她当然不希望再看见这孩子,更不希望云飞扬找到他,可是,话一出口,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太多有些暴露,
哪知阎罗王却并未停住脚步,也许,他原本还是个单纯的男人。
“以命换命”。阎罗王说完大步离去,自他踏入漠北的疆土以来,从未再认真对待过哪个女人,纵然他日日沉迷于各色美人,伤了众多美人的心,可是,他不能否认,眼前已经长眠与地的女子却是真正爱他入骨,无怨无悔。
所以,阎罗王一定要找到阎火火,就算他不知道白城到底去了哪里,但西山神府却住着白城最在乎的两个人,当然,这都是探子探听到的可靠消息。
大不了,拿这两个人的命换阎火火的命,阎罗王不信白城不换。
我沿着白夜婆婆带我来的暗道原路返回,心里相当激动壮烈,我要抢在阎罗王之前带走离若还有薛轻舟,
其实,我是自私的,既然阎罗王不想认我跟离若,那索性我们也不要见他,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若阎罗王知道离若是他的女儿会怎样,还是同儿时那样吗,无比疼爱这个女儿?
待我刚从阎罗王宫的暗道里钻入白夜河,突然不远处一团白色身影一把将我紧紧抓入怀里,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耳边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心里突然一热,而后紧紧钻到他怀里将他抱住,
“白城大人”。
“小天,我永远都在”。
薛轻舟不知为何,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怀里的人终于对他有了些依赖,忧的是,这个人是白城而不是他薛轻舟,可是,他已经没有资格计较这些了,
有些事情,最好她永远都不要知道,比如,他因她而种下的伤,又比如,他为她的家族身份而压在新皇手里的命……
“小天,你怎么这么慌张的出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薛轻舟将我从他的怀抱里支开,也许是我抱他那样紧,让他浑身上下不自在,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边拉着薛轻舟往西山方向游去,一边将阎罗王要去抓离若还有薛怀锦当人质的事情告诉他,也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怎么少了一个关键性人物,阎火火。
“火火呢”?我非常诧异的问起薛轻舟,他愣了一下,而后,只告诉我说,他已经派人将阎火火送交给阎罗王了。
“哦,那人可靠吗”?
“可靠”,薛轻舟说完,不知为何,竟相当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我不明所以,刚刚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他交代的人一定是相当可靠的吧,可是,不一定要给我保证啊。
“那就好”。我点点头,被北狐川拖着从水里腾空而起到茫茫云天之上,耳边呼啸的风,扑面的烟霞带着江上柔软的水汽,身穿白衣的男子,有一双干净的眼,他修长光洁的五指很有力量,我希望他可以带我一直这样飘啊飘啊,不管飘到哪里去……
我问薛轻舟,当漠北的神尊好么,他微微一笑,说了句好,我又问他,哪里好了,他想了想,继续莞尔一笑道,终于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那你想继续当这里的神尊吗”?
“不想”,
“为什么”?
“因为不能天天看到小天”。
☆、漠北之神(下)
小天,我开始很喜欢这个名字,曾经离若跟我提起过,她说天籁这个名字比划太多了,不好写,也不知我们的爹妈当初是怎么打算的要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来的,
我记得当时我悠悠回复了她一句,我说,如果我们可以自己给自己取名字就好了,听后,离若丢给我一个回味悠长的微笑,便不多言语,她一直是个聪明的姑娘,善于捕捉各种情感。
离若的下辈子想做一条肆意游走的鱼,自由自在的,这部小说即将完结,我也即将坠入下一个轮回,有一个名字我在心里默默的用了十年,我想,若可以,下部就女主的名字就她吧。
有人说,天籁,希望看到你的爆发,看到你的各种完胜,最好东方不败的那种,我也只能呵呵,生活就是生活,就比如小时候,你在一个很奢华的商店里看见一块相当精致的糖人,你很想吃,可是你兜里没银子,于是你被店员鄙视了,她用眼神鄙夷的将你弱小的心当场杀死,
从那一刻起,你发誓,将来你要很有成就,把这家连锁店全部盘下来,你会有很多很多的糖人,
成大后,也许你果真如愿,可以吃任何你想吃的糖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家店也越做越大,你还是没有能耐去吞并它,你依旧需要努力,努力,有可能努力到这辈子即将终结,童年的梦依旧无法画上圆满的句号,
这就是现实,华丽丽,□□裸。
在白城也就是薛轻舟带着我即将奔赴西山时,突然在泛着苍茫白雾的江边上看到两个人,貌似其中一个女子手里还抱着个哭嚷不已的孩子,
“卿冷月”?我指了指脚下的方向,又看了看薛轻舟,他为了寻我一路找到漠北,而卿冷月,明显是有人告诉她关于我在漠北的消息,所以,她才会被人利用,只要除掉我就能找到薛轻舟,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他一定知道我的动态,但他到底知不知道薛轻舟就是白城呢,这是个未知数。
白城抱着我降落在西山脚下,听闻动静的卿冷月回过头来,我这才发现她一旁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冥妖,见我跟白城在一起,冥妖倒不诧异。
卿冷月抱着手中的孩子一见白城,倒有些慌乱,倒是那宝宝,他一见白城竟安静起来,还张牙舞爪的挥着小粗胳膊朝我们微笑,
“你。。。你。。。”;卿冷月踟蹰着终于上前,“轻舟,我求你了,你跟我回家吧”。卿冷月说着说着,竟然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在薛轻舟面前,她抱着孩子的手来不及掩面,看起来哭的楚楚可怜。
“夫人,我想你认错人了”,薛轻舟看着眼前茫茫的一片大江,这些天来,他一直回望这条通往故乡的水路,来时深夜,他在白夜渡口休息,偶遇一个白发老婆婆,他问那婆婆,
“怎样才能找到想找的人”?
那婆婆站在江边敲着棒槌的手不曾停下,她说,“有缘自能遇见”。
他想了想,看着自己残缺了一只胳膊的臂笼,
“可是若没缘呢”?
婆婆终于直起腰来看他一眼,有些浑浊的眼睛审视了他许久道,
“公子可是从中原来的”?
他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而后想了想,还是继续道了一句,
“婆婆,我要找的人叫小天”,
“小天”?婆婆摇摇头,“不认识”。
当晚,婆婆硬要将她独有的一间卧房让给他住,她自己去住柴房,他当然不肯,提着剑便去了柴房,他不知道,身后的白发老人赞许的冲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半夜三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站在一座云烟缭绕的神山山巅,远方江面有白鹭飞过,他看见一艘同样孤独的船,那船貌似似要驶向碧草江南的故乡,
风声吹起弦音有几分忧伤,他看见独坐船头的姑娘,她有黑色如瀑般的长发,
“天籁”?
他在梦里大声呼喊她,可是,她却不回头,梦里水花卷起浓烈乌云,一阵急雨匆忙落下,她收了琴淋着雨进舱,好似听见些什么终于有了感应,
锦绣的小窗推开,风烟顷刻弥散了双眼,茫茫江面只剩两岸青山巍巍依傍……
从梦里醒来,他杵着柴火棍在地面上写下一段话:
那年雨落西山,你闲坐船舱抚一把清弦,风过江上白鹭孤影,四面浆声骇浪骤起,我见你掀窗,茫茫江波袅袅水烟,天地混沌发湿青衫;
我折伞,脚下万丈深渊,念你千千万,不如见你一面,背影远去天边,薄雾隐寒山,霜月落冷剑,回头故里长风浩远,何日与君再见;
当晚,他因急于找到她,醒后来不及跟婆婆道声再见便离开了,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他来到梦里的神山,并在老神尊白城残存世间意念的指引下,成了下一个神尊白城。
几个月后,妖娆宫的人请他去为妖娆女王办事,不想,他又遇见了那个白发老人,知道了她叫白夜婆婆,白夜婆婆向他问好,有些干涩的眼看了他好久,而后悄悄走进他身边,道,
“有人曾问我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小天的人,如今,她就在这宫里”。
薛轻舟被卿冷月尖锐的哭声从回忆里扯回来,当初他由于愧疚而娶了这个女人,他以为能尽一个男人的本分好好照顾她们娘俩,虽然这孩子不是他的,可是谁知道后来呢,他看着梧桐山后山脚下泛起的大片海洋,他无法想象天籁已经被这片海吞没……
他交代了一声管家,将薛家所有的家产都给了这个女人,可是,她依旧不满足,缠着他不肯放手,
“你够了没有”,他无心与这女人纠缠,以前,他一直当她是朋友,他想看看,他跟其他女子在一起,云天籁这姑娘会作何反应,但他的算盘打错了,
“我只想和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