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实这个消息,莫南风亲自带着他去了趟仙草坞,但他们运气不好,并没有找寻到传说中的北岸远前辈,可是,仙草坞南山十里桃花尽染,还有石碑上那首苍劲有力的提诗:云上之巅、桃花妖娆。
那一刻,他仿若果真明白了什么,他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告诉娘,关于他爹洛无言就是北岸远的事实,
可是莫南风告诉他说,“扬儿,作为过来人,我劝你最好不要摧毁一个人的幻想,也许就让你娘一直这么盼着,对她并没有什么不好,相反,她若知道洛无言就是赫赫有名的北岸远,而这些年,北岸远却一眼都没来看过你们娘俩,你想,这说明了什么问题,他分明就是不要你们了吗”。
当时,他心里原本就有很深的恼意,有这个爹没这个爹,在他心里早已经不重要了,可是,他跟林小乔却有了孩子,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事实!
林小乔,也许他应该叫她北岸雪姐姐才对,遇见她时,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都毫无保留的赠与了她,那是怎样一个个性明朗、快活恣意的女子啊,从她身上,他仿若看见另外一个自己,所以到最后,他不知道他最爱的到底是她,还是那个深埋于心的自己?
后来,从仙草坞出来,他心里的郁闷无法得解,也正在那时,江湖上不知谁放出的消息,说他是云家后人,一瞬间,所有的势力都将矛头指向他,暗的,明的,纵然他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难敌那么多敌人,
在一次逃难中,他意外救起了一个同样姓云的年轻男子,巧的是,他也被四处追杀,他永远记得那男子,他说他叫云本心。
云本心是个很有野心的孩子,他一路上都在宣城他才是真正的云家后人,他不甘心云家就这样败落,发誓要重扬先族龙氏雄威。
他起先觉得好笑,一个人需要厚颜无耻到什么样的境界,才能将一个如此大的家族谎言编造起来,后来,他又觉得可悲,不过是一个打着云家幌子的野心家罢了,这样的人若真一朝权倾天下,也不一定会清正为民。
在他看来,目前的野氏皇帝还算圣明清廉,朝政不乱,江湖安稳,百姓生活倒也安居清闲。
故,当云本心问起他的名字时,他只好颇具无奈的给自己随便取了个,阎罗王。
彼时,他们已经逃亡到大宇跟漠北交界的一个边陲小镇,这个小镇名叫林陌。
那晚,他跟云本心在一个酒馆喝酒,刚酒过三巡,一个身着大红长裙的女子从他们的身旁穿过,他看那女子的身影以为是林小乔追着他来了,当即想也没想就跟了出去,
待在一个窄巷胡同口发觉那女子不是林小乔时,他略显失望,怅然若失之中再次回到酒馆,发现莫国师何时已经派重兵将酒楼层层包围,而云本心血淋淋的脑袋已经被悬挂在酒楼高高的塔台上……
他叹了叹气,而后摇了摇头,回头发现刚刚的红衣女子何时已经备好一匹枣红色的宝马过来,
“公子,我叫红颜”。红衣女子红唇亲启,不知为何,他竟真的跟她走了,后来他想,也许是他太疲倦了,不知要去哪里,他假装眼前叫红颜的女子是林小乔派来照顾他的,
骏马飞驰在茫茫黄沙上,他的心不知何时竟随着视野开阔起来,这苍茫的北方,有截然不同于南方高山流水般的秀美风情,那里沟壑曲折,山路盘旋,可是那里却是故乡啊,就像林小乔一样,再没有谁能在他心里留下波澜。
林小乔啊林小乔,这世间只有一个林小乔。
“乔儿,你来了”?阎罗王压抑着自己的心,他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个让他牵挂了一生的女人,见她好好的活着,他突然很欣慰,这才是他爱过的女人啊,
“怎么,不打算帮你这群美人们报仇啊”?北岸雪轻蔑一笑,旋即将脸上如雪面纱摘去,但她好似忘记了手上还提着个大活人,伸手的瞬间阎火火便重重的掉到脚下的地板上,
阎罗王看在眼里,还是忍了忍,围在大殿周遭的护卫见此,个个刚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又齐整的放下,
“报仇”?阎罗王顺手将怀里红颜的躯体往旁边武官手里一扔,然后缓步走到北岸雪面前,面露戏谑之意,
“乔儿这可是在吃醋吗”?
“我吃醋”?北岸雪明显愣了一下,而后面露一抹大大的悲哀神色,她终于在云枝桃口中证实了一个事实,跟云飞扬是同父异母姐弟的事情,到如今,她有什么好吃醋的,
“我不过是想提醒一下你,玩那么多女人小心身体会吃不消的”。
“哦”,云飞扬心有所悟般撇撇嘴,眼里露出一丝笑意,“这么说来,还是要谢谢姐姐提醒”。
“姐姐”?北岸雪心里猛一下被利器刺穿,原来她猜的没错,当初她因为遗传病的缘由,第二次离家,期间,云飞扬苦苦找过她,可是,他最后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本,她也以为他想要复辟,被追杀了,可是,她终究不信,他多么聪明的人啊,怎会这么轻易就被害死了,于是,她虽在深宫养伤,却不放弃打听他的消息,她派出那么多人寻找他,就是没有他的消息,
后来她也想过,是不是他故意避而不见她,可是,她跟表哥野离还有野旷宇的事情,纵然他再怪罪于她,她跟他的孩子,他怎么可以连同狠心不见!
原来,她猜的没错,他是知道的啊,
“哼”,北岸雪嘴角闪出一丝冷笑,男人果然比女人绝情,转眼,他跟旁的女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这孩子叫什么来着,哦,阎火火,她手里的桃木剑象征性的在那孩子身上挑几下,她倒要看看,他能忍耐到什么时候!
“你这个妖女,本王的孩子也是你配玩弄的”?妖娆女王不知何时大驾光临,她一个闪身迅速将躺在地上的孩子抱在怀里,眼里同时闪出了泪花,
“哦,火火,不怕,娘来了,我的火火啊,娘终于看见你了……”。
妖娆女王还沉溺在跟她宝贝儿子温存的境地里,我娘北岸雪看不下去了,她也刚跟自己的女儿相认不久,可是,她们却……
大表哥野旷宇待她有恩,并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收留她,所以,为了救他出局,她答应孔雀王野溪原前来刺杀阎罗王,野溪原告诉她,届时会有人跟她内应,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阎罗王竟然是她心心念的那个人,
若是之前我娘北岸雪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当她看到妖娆女王后,顿时心生一计,野溪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漠北有一个王足以,所以,为了保全阎罗王,她不得不如此,
桃木剑顷刻出手,那剑锋直指妖娆女王而去,
“小乔,不可以”!阎罗王冲着那我娘北岸雪的软剑就是一掌,那剑不堪受力直直的坠落,
“你懂什么,这女人非死不可”!我娘北岸雪冲着阎罗王大喊一声,而后一条长长的云水袖便已脱手,
当然,妖娆女王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抱着阎火火麻利的闪到一边,并不忘冲着某一个方向大喊一声,
“白夜婆婆何在”?
☆、世事难料
听见妖娆女王喊自己的名字,白夜婆婆浑身一颤,而后,她手里多了枚闪闪发亮的银针,那银针对准我娘北岸雪的方向刚要弹出,我眼尖手快一下子将婆婆刚要发力的胳膊握住了,
“婆婆,那是我娘”!
白夜婆婆惊讶的张了张嘴巴,眼睛澄园了看了我一眼,而后发亮的银针赶紧又换了个方向,已经发黑的针尖直指阎罗王,
“婆婆,那是我爹”!
当我再一次握住白夜婆婆有些粗糙的手腕时,她的神情有些激动,两只眼睛突然发直的看看阎罗王又看看我,
“这么说,这么说,是我错了……”白夜婆婆突然失神的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猛的将她那一侧的柜门拉开,一阵风略过,她突然站到阎罗王的面前,
“婆婆”,我来不及在身后轻轻叫住白夜婆婆,便被她用掌风一推,继续关在柜子里了,
“白夜,我以漠北女王的身份命令你,立即处死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妖娆女王对白夜婆婆发令,只见白夜婆婆冲着女王点了点头,她紧闭着眼,一双薄薄的有些干瘪的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我不明白,以白夜婆婆的武功修为,妖娆女王是怎么控制她的,
不多时,只见白夜婆婆的周身顺速聚集起无数把不断舞动的尖锐银针,这些银针越转越快,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阎罗王拉住我娘北岸雪的胳膊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待距离拉开后,二人合力对准白夜婆婆的方向,
可是阎罗王跟我娘北岸雪万万没想到,白夜婆婆的目标原本就不是他们,白夜婆婆原本只不过是想用银针控制住妖娆女王,根本没打算要她的命,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阎罗王跟我娘北岸雪的合力,顺利的将围住妖娆女王周遭的银针全部推了进去,妖娆女王来不及反应的本能瞬间,将她的儿子阎火火紧紧的护在了胸前……
“妖娆”,阎罗王奔向妖娆女王,他终于肯叫她名字了,可是,她再也听不见了,
昏迷的阎火火终于醒来,他狐疑的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女人,他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这女人死的好可怕哦,把他吓得嚎嚎大哭起来,
“婆婆”,阎火火终于瞧见了一个人,一个无比熟悉的人,他的白夜婆婆,自他出生以后,这个孤独的老人便照顾他,即便后来他被他爹带走以后,他的婆婆也依然悄悄来看他,风雨无阻。
“婆婆,我怕”,阎火火趴在白夜婆婆怀里痛哭起来,
“别怕,孩子”,白夜婆婆搂住阎火火,并轻轻的拍打着他肉肉的肩膀,
“孩子,是婆婆对不起你,你要答应婆婆,以后永远都要坚强,好么”?白夜婆婆说完后,慢慢栽倒在阎火火身旁冰冷的白玉石地面上,她的眼睛直直的望向我,她用唇语悄悄对我说,她说,小天,不要出来!
我坐在柜子里蜷缩成一团,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有那么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很是懦弱,连为婆婆送终的勇气都没有,甚至就连什么都不懂的阎火火都知道抱着白夜婆婆的遗体哭,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身上的血一点点流尽,
阎罗王不想见我,我是他的罪恶,我娘北岸雪以为我跟离若已经死了,白夜婆婆之所以会听从妖娆女王,不排除妖娆女王对她的情感信任,同时,女王的命跟她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刚刚还一片沉寂的阎罗王宫,战乱顷刻爆发起来,妖娆女王被阎罗王杀害的消息不胫而走,大批女王的臣民蜂拥着涌入阎罗王城的城门前示威,昔日女王手下的几位得力女将已经带着身穿盔甲战衣的兵士将整个阎罗王城包围的水泄不通,
“姐姐,请你带你唯一的侄子离开”,阎罗王眼里瞬间恢复冰冷神色,他并不爱妖娆女王,当初娶了她,不过因为她是整个漠北最厉害的女人,他喜欢征服,这天下间,能入他眼的女子,定是不凡的女子,可是,他并不爱她,
但,今天,他还是深深被她的母爱感动了,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觉得妖娆很是伟大,而他,却杀了她,他杀了他孩子的母亲!
“姐姐”?北岸雪忍住眼里的泪,这一世,她是杀过很多人,可是,她还从未杀过一个母亲,她只看准妖娆是漠北的女王,却忽视了妖娆她还是个母亲的事实,
而她北岸雪也是个母亲,
“侄子”?北岸雪看了一眼镇静下来的阎火火,突然心伤的明白过来,若她之前还残留在云飞扬心间那一抹特有的好感,如今怕是真的要荡然无存了,
“既然他是你唯一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北岸雪说完,嘴里闪出一丝无比嘲讽的味道,她想起自己可怜的两个孩子,一个间接的死在云枝桃跟云离若的手上,另一个,却给云枝桃陪葬了,
“云飞扬啊云飞扬,你把所有的罪孽后果都留给我一个人承受,却选择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逍遥快乐,到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可你,却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如今,你让我帮你保全这个孩子,云飞扬,你真狠”!
北岸雪狠狠在心里将自己嘲讽了番,这些年,她从未忘记过云飞扬,如果她知道找到他会是这样的结果,也许她会考虑是否还一如既往的执着?
北岸雪一挥袖,一脸懵懂的阎火火便被她搂在了怀里,她刚一转身,一道白衣突然闪到眼前,
“得罪了,西宫娘娘”,来者不是旁人,正是白城,只见他一伸手点了阎火火的穴道,而后用一只手将他抱走,
“你是谁”?北岸雪刚要反击,眼前的男子她突然觉得好熟悉,待又见他少了一只胳膊后,突然明了,孔雀野溪原的表弟薛轻舟,原来,内应就是他啊,
北岸雪在心里笑出来声,云飞扬,我过不好,你也休想过好,待她见云飞扬一个飞影朝着薛轻舟离去的方向追去时,也追了上去,不过她是去拖后腿的,
薛轻舟携着阎火火飞速离去,半空中,突然遇到北狐川,他万万没想到,北狐川居然没有离开,那小天呢,
“我问你,小天呢”?薛轻舟将阎火火抗在肩上,他知道北狐川的实力,再加上阎罗王,奇怪的是,阎罗王并没有追上来,原来,薛轻舟扛着阎火火飞出了阎罗王宫,城外的女将看见阎火火,自然不敢像他放箭,
但阎罗王跟北岸雪就不一样了,他们刚出城,那些拼了命的女将军们个个便红了眼,天空的箭羽如雨点般落下,没办法,阎罗王跟北岸雪只好继续被困住宫里,
“我只要这个孩子”,北狐川抬手一指阎火火,而后金玉揽月刀一挥,
“我若不给呢”?薛轻舟冷哼了声,当初他眼睁睁的看着天籁恋爱北狐川,他由于身份的原因什么都做不了,如今,他终于放手让北狐川带她离开漠北,没想到,他还是错了,
人生总有那么些错误,一错再错,无论怎么做,步步皆错。薛轻舟巧妙的躲过了北狐川的刀,打算继续前行,
突然北狐川在身后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
“白城大人为什么不多问一句,我北狐川为什么没走”?
薛轻舟猛的怔住了,他太想知道答案了,终于,他看见前方就是白夜渡口,他抬脚落在白夜河心吊桥上,
北狐川悠悠也落了下来,
“她答应跟我成亲”,北狐川说完,薛轻舟浑身猛的一颤,他当然会预料都这个结局,可是,他还是怕听到这里,
“她说,只要我答应带你回中原”。北狐川说完,斜着眼睛看薛轻舟的反应,果然,他见薛轻舟有想吐血的感觉,他压抑好久的心,终于有了报仇后的快感,
“她呢’薛轻舟慢慢转身,看了眼前一身白衣的优雅公子,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以前她看不上他,如今,怎还会奢望,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还会如此的挂念他,
也许,这只是同情,同情他是一个残缺的人罢了,薛轻舟心里继续划过悲凉,以他多年来对北狐川的了解,北狐川并非一个薄情薄义的人,所以,小天最后跟北狐川在一起,他很放心,可是,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有些混乱,北狐川在这里,那小天去哪里了?
见薛轻舟问到天籁,北狐川并不说话,他沉默的看着一江白河水,如果他能早点回来就好了,他的小天就不会死了,冥妖哭着告诉他,她说,她们在船上遭遇了漠北最厉害的巫师,她调动起白夜河里的暗黑力量,这些人作乱,她们的船翻了,除了冥妖,所有的人都死了,包括天籁……
“这是我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