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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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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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它好像在吃什么东西啊”?我对着小淘离去的背影很是好奇,它的猎物看起来不小,有一面翅膀还托在地上,好几次都险被花枝绊住了,但都被小淘伶俐的避开了,但因为猎物很大,小淘飞跑的姿态还是有些吃力,
  “不用想,又是去外面捉的鸟,我家这只猫啊,天山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有它想吃的,就没有它吃不到的……”;孔雀公子看来对他这种猫儿很是疼爱,话里满满的自豪跟宠溺。
  但我有种不好的直觉,来不及听他继续唠叨,赶紧追着他的黑猫去了,
  那黑猫果然是个人精,它听到我的脚步声,扭脸对我瞪了一眼,它回头的间隙我看见那只大鸟的脖子已经被咬断了,血凝固成一团浓烈的紫腥色,看看不清色彩的羽毛凌乱,好似做了一番很激烈的搏斗,
  我的心吊在嗓子眼,一定不是矮油,一定不是矮油,内心反复告诉自己,直到我看到了鸟儿的那双眼睛,闭着的毫无生机的眼,当时,我真想上前将那黑猫的脖子掐断,给矮油报仇,可是,我没有,只用脚尖飞了快石子出去,正好击中黑猫那张血腥的嘴,它嗷的叫了一声,跑了……
  

  ☆、矮油离去(下)

  我蹲在矮油的身旁,抚摸它早已失去光泽的翅膀,离若养了它整整五年,我们等它慢慢淘气变老,没想到竟被一只猫残害了,离若啊离若,这么残忍的真相,幸好你不知道……
  “天籁,你怎么啦”?孔雀皇子在我身边蹲下,刚刚我又打了他的猫,他应该是看的到的,
  我想气急败坏的骂他,你家的猫咬死了我家的鸟,不管怎样,一命偿一命;又或者,你应该好好管教你家的猫,在宫里好吃的好喝的供养着,为什么还要去残害那些比它弱势的种类呢,难道它们都该死吗!
  可是,口舌干燥什么也说不出来,勉强挤出“没怎么”三个字后,用手背胡乱擦了擦眼泪,又补充道,“我只是为这只鸟难过而已”。
  “哦”,他想了想,看我的眼并无古怪的神情,“那我们就将它厚葬了吧”,说完,他不待我答,就将矮油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并带我去一处地方,走了很远很远,走到荒无人烟,
  宫灯悠悠,发出寂静悠远的光,仿佛一条很长的时光漫道,走过去,便能见得拂晓。
  鞋履踏过繁茂草地,脆脆作响,我抬眼看见远方的一片天,灯火闪耀却同样飘渺寂寥,一如我此刻的心。
  孔雀公子说,这片宅子荒废了好多年,是前任太子离住的,那时当今皇上还未继位,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闪出一丝复杂情绪,我等着他的故事继续往下,他却咔的一声止住,改了口气道,如今这里成了他在宫里的一处私宅,平日里也很少过来,目前只有一个管家看守,
  说完后,又是一大段空白间隔。
  幸好我性子也比较清淡,八卦之于我而言,就是人想说我便听,人不想说也就算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叫傻,什么都知道的也叫傻,
  草丛边缘,临水之边,有一颗古老的枫树,树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壮,巨型的枝桠在一片皎洁的月光中投下大片暗影,一半落入水中,一半映在草间,月光下,被雕刻过的尖叶随风摆动,显得尤为落寞。
  他漆黑的眼眸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好似那里的月光比较明亮,“这里清静,我们就将鸟儿安葬在那棵枫树下吧”。
  我点头算是默许,看着他用管家事先准备好的铁杵刨了个大大的坑,而后又将矮油的尸体抚平,理顺,入土,他一直沉默不语,像完成一个隆重的祭奠仪式般严肃,
  荒草地上不知名的花被我摘了好多,矮油跟离若一样,最怕孤单了,我明知谁害了它,却无法给它报仇,它若泉下有知,定会死不瞑目,就算诈尸也要拼口气回来找我算账,矮油啊矮油,此刻我的心如海上行船一般动荡颠簸,你跟穆叔、穆婶都要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们的死一个交代的!
  那晚,孔雀公子命人热了壶烧酒,我们就坐在那颗高大是枫叶树下说一些有的没的,天边偶有拖着尾巴的星星飞来飞去,我对它们很是好奇,不知它们对我是不是也这般有眼缘,
  我依然叫他二殿下,他淡淡说,以后叫他溪原就好,我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心想,我能当着他亲爹亲娘的面直接叫他野溪原吗?估计是活腻了!
  小时候,奶奶跟我们讲故事,她在故事结尾发表总结成词总说,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总没好事,那时我们不懂,就问她,什么没好事啊,她瞅了我们一眼说,就是要在一起睡瞌睡呗,我跟离若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那就不是好事了呢,我们也经常一起睡瞌睡的呀,然后就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不明所以然。
  直到现在,我也觉得男女在一起也很纯洁啊,比如现在的我,还有野溪原,因我心情低落,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说起他从小在南海蓬莱仙岛跟无上道长学艺的生活,他说,拜师那年,他被师傅从半空中抛到南海里,那时,他还不会游泳,本以为会在海里挣扎着殁掉,幸好遇见了一只大美人鱼,说着说着,眼神就越发明亮起来,
  “天籁,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浪迹天涯,过着很窘迫的生活,你愿意跟我一起吗”?他在身后的草地上躺下,双臂叠成枕状护着漂亮的脑袋,嘴里衔着跟刚折的野茅草,两腿交叉摆出一道舒坦的姿势,
  “啊”?我刚刚陷入他的学艺生涯,还在猜测他是想起小时候的生活而高兴,还是想起了美人鱼而高兴,果断选择后者的时候,他的思路就跳跃了,
  我只好叹了口气道,“我不知你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也不敢想未来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从小我跟妹妹一起在奶奶跟前长大,没吃过苦,也没受过穷,可是,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了,出来的这些日子里,有幸认识了你,当然还有一些人,也会感觉到幸福,但,最近接连发生的一些事情还是让我很难过,没有办法说出口,这也算窘迫吧”,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夜空静寂,风吹起我身后的长发还有浮在半空的声音,我听见心里深处的细微回想,长长舒了口气,又接着道,“如果有一天真的过不下去了,要在江湖里沦落,我想,只会是我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你呢,所以,到时,只会是我来问你,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四处飘摇……”。
  野溪原狭长的眼角荡开,眼梢闪出一抹风情,“到时可不许哭啊”,他说完,一根茅草直直向我飞过来,……
  “去”,我偏头用手挡了下,那根茅草被拦腰从中间被我接住,待发现根部还带着他口水的牙印时,撇了一下嘴,敢调戏我,拿眼斜他的时候,发觉他竟一脸真诚的模样,眼里依旧带花,暗想,幸亏他是个男儿,若是个女子,得招多少桃花啊,不过,这世道,貌似男人的风流债更多,且不细扒,当时,我不过随口一说,他便当了真……
  

  ☆、半世温暖

  野溪原躺在那片草地上睡着的时候,漫天星斗,我看着九天上的银河,思量我跟离若的今后,他将皇上那番话一字不漏的告诉我,莫不是活不过明天了吧,好残忍,尤其是离若还那么小,怎么办,一瞬间心乱如麻……
  我将野溪原披在我肩上的紫色锦缎披风当做棉被给他盖上,打算就此离去,说实话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刚站起身,还未来得及拍拍身后的杂草,只听他在一旁轻唤我的名字,“天籁”,扭头,发现他何时已起身,并果断的将手里的紫色披风挂到我肩上,
  夜晚的花啊草啊都睡着了,我因不知道回野溪原殿里的路,只好不紧不慢的在他身旁跟着,月色在他周遭覆上一层轻纱,一身紫衣朦胧淡雅,如夜风下徐徐盛开的丁香花,路旁的蝴蝶兰花开锦绣,屡屡香气袭来,风一吹随花海荡漾。
  在一处荒草连连的深塘边,他突然拉住我停下,而后用一只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别看”,我只得闭着眼任由他带着走了老远,再回头看时,只有一片暗夜寂静,深塘还是那片深塘,只是从哪里突然多出了座假山,山上镂空的石头雕刻,远远望去像一个个被赋予了灵魂的作品,不过此时看来,却是惊吓多过惊喜,我收回目光,又见他一脸忧伤,神情不似刚刚。
  “喂,有心事啊”,我在路边随手捞了枝开的正艳的杜鹃花,象征性的在他耳边一插,“怎样,看起来很是娇媚哦”。
  “哈哈”,他还是给了个灿烂的笑脸,虽然有些勉强,不过状态已经很不错了,“什么时候连你也成了摧花高手了”,说完,还把我手里的花抢走,然后拿到月光下细细观赏。
  “小时候,我跟我妹妹经常上山摘这种花的花瓣吃,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又从身后摘了一朵,红红的花蕊上还沾着露珠,
  “为什么”?他亮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因为,我们从家中一本古书上看到,这花的花瓣能消毒”,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不禁仰天对月笑了几声,
  “哈哈哈”,想来,他也觉得很是荒谬可笑,眉眼终于舒展开来,“天籁,如果你从小养到大的宝贝,有一天,它突然去了怎么办”?
  “啊”,我一惊,手中的□□自飘落,他该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我跟刚刚遇害的那只鸟儿的关系了吧,这也太神奇了吧,可是既然他戳到了我的痛点,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说,“我会一直怀念它,并假装生命里还有它,只是再也不会去养另外一个它,因为,这世间再也没有可以替代的它”!
  “哦”,黑色的盘龙云丝锦靴在一方泥土上落定,漆黑的眼眸闪过一道明亮的光,他定了片刻,缓缓道,“天籁,你很特别”。
  “啊”,我大吃一惊,却也只能讪讪一笑,其实,真不知道我有什么特别的……
  野溪原安排我在花雨苑住下,跟他的住所一墙之隔,中间只须穿过一道圆形的雕花拱门,我刚熄灯躺下没多久,便听得院内护卫骚乱的声音,好似在搜什么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悄悄将门打开想瞅一眼,结果一团黑影直直的就往我怀里扑,待我看清它之后,便一把将它抱住,然后迅速将房门关上。
  小妮受伤了,翅膀折了一只,羽毛上都是血,我将它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番,发现这血并不是它的,难道,我看了看它很是犀利的眼神,它也并未躲避,该不是给矮油报仇了吧?怪不得,我终于明白刚刚野溪原话里的意思了,难道他已经知道小淘死了?
  我还未将小妮的伤口包扎好,门外便想起了不轻不重的叩门声响,赶紧将小妮藏好,我便跑去开门,
  冷月里,立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只是她一身素衣,看似极其干练,头发也高高挽成一个花髻,用一根白玉簪子固着,我见她手中握着一把青铜宝剑,料想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云姑娘,深夜叨扰,多有不便”,她冲我一抱拳,语气满是诚恳,“刚姑娘是否看见一只鸟来过,它是个怪物,相当危险”,
  “没,没看见”,我低头发现面前青色大理石廊檐上,貌似留有几滴血迹,正对那女子脚边,我赶紧收回目光,发现她紧紧盯着我胸前的位置看,原来我只脱掉了沾着血的外衣,却忽略了血迹已经渗透到我内里穿着的白色长衫上面,但,这些小血点若非仔细看是断然看不出来的,只因,它就是一身素白的衣裳,也只因,习武的人眼神都太好,
  “姑娘若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先睡了”,我假装用手揉了揉眼睛,借机赶紧关门,
  “慢”,她握着宝剑的手一抬,一群候命的将士哗啦啦的出现了一片,“云姑娘得罪了”,她潇洒的一挥手,那群兵士排成两排打算进屋搜,
  “慢”,野溪原的声音铿锵有力,落地有声,他手拿一把墨玉折扇,扇柄一摇,发出清脆利落喧响,“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殿下恕罪”,黑衣女子连同众人唰的一声就跪下了,头不抬气不踹,看此架势,他们虽然嘴上说有罪,实则不认为自己有罪,
  “清风,你可知罪”,野溪原大步走上前来,待瞧见我一身单薄,皱了皱眉,随即便脱下身上紫色长衣将我牢牢罩住,我见那黑衣女子微微皱了下眉,只一瞬便隐去不见,
  “殿下,害死小淘的怪物就在附近,若是云姑娘也……”,唤作清风的女子说的一脸诚恳,眼里都闪出了泪花,
  “闭嘴”!看的出来野溪原很是暴怒,一脸威严,吓的我一动不敢动,妮头果然为小淘报仇了,这让我自惭形秽,若是离若,她也会这样做的,可是,我却不能,
  “清风该死”!清风重重将头往冰凉坚硬的地面上一磕,不再说话,
  “你们都下去吧,今天的事就当谁也没看见,否则,杀无赦”!野溪原刚说完,清风带着这些兵士便撤的没影了,战斗力啊,我想若不是他的及时出现,小妮一定会命丧在他们的刀下的,
  诺大的院子,顷刻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那个”,我顿了顿,“小淘的事情,我才知道,你,难过吗”?
  “一命抵一命吧,再说,是我管教无方,它背了那么多债,是该还了”,他的笑容有些苦涩,小淘之于他相当于矮油之于我,小淘吃鸟,矮油吃虫子,小淘死于吃鸟好比矮油死于吃虫,都是一样让人无法接受的道理,
  但偏偏在于,小淘不吃鸟儿可以活,而矮油也不吃虫子,所以,小淘害了矮油,也因害了它而死!
  “你刚刚不让我见的,可是小淘的尸体”?有些话憋在心里觉得很难受,我还是直接问出来比较好,虽然也不是故意要揭他伤疤,但既然知道了就再也无法佯装下去。
  他愣了愣,终于还是缓缓道了声,“是的”。虽然一脸悲哀神色,但语气已跟平日无常,
  我想了想,不知如何才能安慰他,毕竟我也很需要平衡和安慰,所以,我还是缓缓道,
  “小时候,我跟我妹妹一起养了两只鸟,一只绿毛鹦鹉,一只褐□□头鹰,鹦鹉口舌伶俐叫矮油;猫头鹰犀利勇敢叫小妮;我们还养了一只大白狗,它们三个陪伴我们度过了整个孤单黯淡的童年,就像我们的亲姐妹一样,说实话,我亲眼见了矮油的尸体,很不好受,正如你无法接受小淘的离去一样,我很想给矮油报仇,但我知道小淘是你所爱,所以,我暂时还不想因此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天籁,别说了”,他上前一步在我面前站定,葱玉手指停住半空,又顺势绕道轻轻拂去我眼角的泪,
  “天籁,我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你,哪怕是我自己养的一只猫”,
  我好似听见他宽阔的胸膛咚咚的心跳声响,中间不和谐的夹杂着自己断断的啜泣声,终于那声音越来越大,风头一时盖过了他的心跳,遂也不觉尴尬,当我看见小妮浑身是血的那一刻,真的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它了,幸好,它还活着,
  记忆里,那晚的月亮尤其的圆,我甚至清晰的看见了月桂树下挥着斧头的吴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砍那颗树,只懂得他很执着,抑或只是孤单,我记得野溪原说的话,回忆起来,半世温暖!
  

  ☆、惊讶的事

  第二日一早,我将小妮藏好,便跟着野溪原一起登上了西宫娘娘住的七层高台,雪白如梦的明月楼外,一片宽敞的水晶露台,露台四角八方,各立着一个用黄色琉璃构建而成的圆柱,中间镂空雕刻大朵牡丹,露台外侧,通天的梧桐花开,风一吹,落下满地姹紫嫣红,如美人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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