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桐,你今天看起来很没精神哎!”刘茉一面说一面尽责地将我的背往下按,“瞧瞧你那韧带硬得跟珊瑚礁似的!”
“哼哼……”我正一门心思琢磨我那比孙悟空出世还离奇飞来的亲哥哥呢,哪里有空搭理她,随便哼唧两声算回答。
“我说洛小桐,你态度很不好哦!”
“哼哼……”
沉默。
“洛——小——桐——”
“哼哼……”
蜃林大体操房内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垮”!
所有人都停下来惊奇地望向发出声响的方向,一个站起身来拍拍手掌,大摇大摆走开的女生,一个趴在地上双手双腿成对折状的女生。
“茉……茉茉,我的腰……”
****
“喂,还在生气啊?”
“没有的事,你已经付出代价了,我从不对遵纪守法的公民采取不当行动。”放下笔,茉茉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得人头皮一阵发麻。
茉茉,大名刘茉,我的死党,一个可怕的女生!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从他/她出生的那天起,其人生便注定要被鲜花、香槟、百灵鸟的歌唱(那是什么?)以及无数闪闪发亮的珠片、泡泡所包围,哦,对了,这里头当然也少不了长长长长长的红地毯!
茉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以成为全中国最高税务系统TOP级长官为目标的她,是一个与我这种成天以混吃骗喝过日子为终极目标的人完全不同的超超超精英级人物!
坦白来说,茉茉他们家本身其实还蛮普通的。她爸爸是我们小学的数学老师,妈妈则是国家事业单位普通职工A一名,家庭背景简单,亲戚群也看不出有什么潜力股会在某天留笔庞大遗产整个古堡王子现代奇迹什么的,一个词概括:本分!这与我家那群随便抓一个就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长辈可说是截然相反,(所以么,我都说我会变成现在这幅德行也不能完全怪我是吧=v=)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家庭结出了如此惊人的一朵奇葩。
茉茉的智商据说大概有189的样子,念书自然没话说,英文、法文、日文、意大利文、拉丁文统统精通,琴棋书画更是没一样不会的,此外,人也长得出奇漂亮,举止更是斯文得体,颇有贵族遗风,除了体育成绩不太好,几乎可说是完人一个。当然,她的体育成绩有多少水分,我是最清楚不过的。
“装啊,跑那么快干什么?跳那么高干什么?你是老鼠还是袋鼠啊?!”小学第一堂体育课长跑训练,当我气喘吁吁地追到上上圈遗留的那个队伍尾巴时,长得可爱无比的“尾巴”小姑娘竟然对我甜甜一笑这么说道,彼时她胖嘟嘟的小手上正拽着一把操场上野生蓬勃的小红花……
我那从天而降的帅哥哥(7)
如此这般那般地耳提面命了六年,我的体育成绩自然也跟着一路长虹倒挂了。初中考入不同学校,彼此耳根清静,还以为就此相会无期了,到大学开学报道那一天竟然奇迹般撞到,只不过人家念SL大最好的系“法律”,我念响应国家号召丰富学校系科增设的“机械”。
“好啦,说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
“那叫情绪低落好不好!”我郁闷地看她,有人这么形容自己好朋友的嘛!
“行,情绪低落就情绪低落,那么,到底是谁惹了你,让我们洛小桐同学今天情绪低落到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啊?”
“算了,不跟你计较。”我叹口气,“茉茉,你说吧,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会不会突然以某种理所当然的身份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另一个人的生活中,将那个人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啊?”
刘茉茉起身鼓掌:“有你的,洛小桐,你谈恋爱了是不是!”
“噗……”我满嘴的可乐登时喷了一桌。
哗哗——
身旁突然一阵骚动,我极不情愿地一面抹着课桌一面抽空瞄四周。教室里那群三分钟前还稳坐如泰山北斗一般的女生们不知看到了什么此刻居然尽数起立。
“一个韩涅来临了,千万个女生站起来。”班上平素以民间诗人自居的大头黄不知何时居然现身,他慢悠悠地踱着方步,以一种革命烈士一般的大无畏气概拿腔拿调地念着诗。
说时迟,那时快,大头黄话音刚落,一阵刺耳无比的女人尖叫声便此起彼伏地在自习室内响了起来。
“涅涅!!看这边!!看这边!!”
“涅涅涅涅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涅涅涅涅我想你,就像老农想大饼!”
又来了又来了!我赶紧捂起耳朵,嘈吵声中听到大头黄不慌不忙地换了另一首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必将欢笑着永生!”
刘茉倒是丝毫不在意那些嘈杂的响声,瞥了一眼表,笑吟吟地站起身。
“你来了?很准时。”
“你干嘛叫他过来啊!”我捂着耳朵抱怨,旁边那群人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安静下来啊,都叫了半小时了!妈呀,又昏倒一个!死人涅,没事抛什么媚眼!
“为什么不能叫他?”
“因为很烦啊,那些小丫头尽是聒噪个没完,死人涅一出现就没个太平日子过。”
“喂,洛小桐,你今年也才20好不好,不要动不动就装一副老太婆嘴脸。”本次事件的中心人物,韩涅,翘起二郎腿不怀好意地冲我笑笑,“不过你长得的确够老。”
“随你怎么说,哼~”
韩涅,我的死党三人团第三名成员,也是我客串乐队『灵』的主唱兼主音吉他手。年方二十,身高一七八,染淡金短发,戴珊瑚耳钉,标准小白脸一个!
我那从天而降的帅哥哥(8)
不是侮辱他,那小子长得绝对够白够水灵,而且那种白还是带点弱质的白,虽然我知道他其实相当强!
韩涅很强!非常强!这绝对不是胡吹!!高中时他曾以一当十,把学校的不良少年团彻底打垮;再往前数,他还参加过2000年国家武术锦标赛,棍术组和咏春拳的双料冠军就是他,此外大大小小胜仗无数我都不高兴去数,我认识他也是源于我们两家的老人是宿友的缘故。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
“今天你生日吧,我下厨请你们俩吃饭!”
“万岁!!!”韩涅大叫。不是夸张,刘茉的厨艺是很多星级饭店的厨师都比不上的,而我除了炒蛋炖蛋水沸蛋蛋花汤就什么都不会做。
哎……人比人果然会气死人。
刚刚站起身,我包里的手机便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恋殊途?”韩涅眯缝起细长的猫儿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么悲惨的曲子?”
“……啊?”我反应迟钝地看他,“什么?”
“你的手机铃声。”韩涅很自觉地从我的包里找出我的手机,看了看才还给我,“你哥打来的。”
“我哥?”我疑疑惑惑地接过电话,淡蓝色的屏幕上显示着陌生的号码和人名。
洛睿,138XXXXXXXX。
洛睿?我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哥哥?
哎?慢着,记忆倒退,镜头定格。
韩涅从我的包里找出我的手机,看了看,还给我:“你哥打来的。”
“韩涅?”
“啊?”
“你干嘛随便拿我的手机?”
“替你接电话啊,谁让你愣在那里不动。”
“算了,”我打断他的话,“这个不是重点。你……你怎么认识报纸……我……哥洛睿?”艰难地将称谓转换过来,真是差点我又要犯老毛病。
“刘茉茉,我们洛小桐同学又发作了。”韩涅干脆地转过脸去向刘茉告状,“您看咱们想个什么法子好不好?她再这么疯下去,连我也不敢要她了!”
四周响起一片倒气的声音,一张课桌摇摆了几下轰然倒地,八成又有谁经不住刺激昏死过去了。
“死人涅!”我狠狠白韩涅一眼,还嫌我不够烦么,尽给我添乱。
“你先接电话啊,这曲子苦得我都快哭出来了。”韩涅装腔作势地抹抹眼睛。
这……
我不想接那个电话。
我知道我在抗拒接那个电话。
我没有什么哥哥,我确信!
在我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哥哥,但他就是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面前,爸妈记得他,家中床头放的合影里也有他,现在连我的朋友都记得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自觉地敲着脑袋,疼啊,我的头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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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从天而降的帅哥哥(9)
“洛小桐,你是不是又犯头疼了?”刘茉温暖的手覆到我的前额上,将我的神智唤回,“昨天跌到的地方还在痛吗?”
“昨天?”我木讷地看看刘茉,又看看韩涅;看完韩涅,再看刘茉;看了刘茉,继续看……
“好了好了,你别转来转去了,转得我头晕!”韩涅晃晃脑袋站起来,“我早说了要劝她去医院看看,瞧吧,果然把脑瓜子磕坏了!”
“真的吗?”刘茉伸手探我的后脑勺。
“哟,好疼!”被刘茉触到的地方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一般,尖锐的疼痛让我一下子跳起来。
“茉茉,你干嘛拿针扎我!”我声泪俱下地控诉,“上星期往你饭里倒可乐的不是我,是死人涅。”
“洛小桐!!”
刘茉只不过冷冷地看了韩涅一眼,那小子立马怕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低下头,乖乖地玩起手机来,一面玩一面还在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
“洛小桐,你今天去医院看看吧。”
“看什么?”我眼泪汪汪。
“你昨天从楼梯上滚下来摔到了后脑勺,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去看一下。”
楼梯上?滚下来?有吗?
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想起来昨天下大课的时候似乎被人从背后挤了一下,然后我就像颗皮球一样骨碌骨碌地从十几级高的台阶上滚下去了,摔得跟条死狗一样。
“没办法,看来生日宴只能改期了,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可不好。”刘茉看向门口,“说人人到。”
教室里又响起一片倒气声,这次不是愤慨而是兴奋惊诧的情绪,我也看向门口。
好正点一帅哥!
白衬衫,开两粒扣子;亚麻裤,两腿修长;戴茶色墨镜,黑鬈发凌乱。
“喂喂,洛小桐,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看着自己哥哥流口水啊!”韩涅不满地敲着桌子。
哎?对哦,站在门口的不就是早上那个莫名空降的洛睿吗?我……我躲。
“洛小桐,你以为我是大兴安岭吗?”刘茉冷冷地道,“睿哥,你最好带小桐去看下医生,昨天那一摔似乎对她的脑子造成了什么损害。”一面说,一面就把正忙着躲躲闪闪的我从身后拽出来。
“交给你了。”
过分啊,刘茉茉!你对他说话怎么那么温柔客气的,跟对我和死人涅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嘛!喂,等等,干嘛,干嘛把我往报纸男那里推嘛!
“洛小桐,你以为你是被带去打针的小狗啊,拿脚抵着地干嘛!”
死人涅!我恶狠狠瞪他一眼,憋足气,就是不肯挪一步,要我跟报纸男走,打死我我也不干。
“啊!!”我惊叫。天、天地怎么突然倒过来了!!
我那从天而降的帅哥哥(10)
“我这就把她带走,给你们添麻烦了。”报纸男说着,冲死人涅和刘茉茉打个招呼,迈开步子,用比解放军叔叔还大义凛染的姿势扛着像麻袋一样被搁在肩上的我潇洒地退场了。
“好帅啊——”远远地,我看到又有几个女生昏过去了。
****
一个半小时后
“什么!”我惊叫,一把拽住医生的领子,几乎把那个身形瘦小的老医生从椅子上拽起来。
“洛小桐!”一声断喝,发自站在我身边的病人家属“报纸男”洛睿。
我悻悻地松手。
“咳——”老医生清了清喉咙,又喝了口水,勉强平复下情绪。
“根据脑CT来看,令妹昨天那一摔导致颅内出血淤积,血块压迫神经……”
“你说什么!”我一拍桌子。
“洛小桐,给我坐下!”
“是。”
MD,又不是军队,干吗摆那种傲慢态度,恨得人牙痒痒。
“医生,请继续说。”
“哦……好。”医生看看我又看看洛睿,看我的是寒冬腊月脸,看洛睿的就是阳春三月天。
“一般而言,血块会随着时间自动消退,但是在这期间,令妹恐怕会失去一部分记忆。”
“你说什么!!!”我惨号。
“嗯,没错,丧失记忆,正如你所理解的那样!”老医生得意地斜睨我,神情里带点报复得逞的快感。
老天,我,洛小桐,年方二十、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失忆了?!!
正文 第三章 迷样转学生
专家声称,人的眼睛在正常情况下每5秒就会眨一次,这样可以保证眼球的湿润,使眼睛不会过度疲劳,而对于那些长期关注于某些事物的人,其每秒的眨眼次数则会急剧下降,进而导致近视等多种视力疾病产生。
“眼睛抽筋了?”洛睿熟练地把着方向盘,头也不回地问我。
我愤愤地揉了揉保持瞪视长达五分钟的眼睛,开始考虑要不要换种方式表达我的抗仪,显然,我的感情并没有有效地传递到对方那里。
“关于你的病……”
“喂……”我叹口气,截断他的话,“洛睿,你老实说,你到底对我做过些什么?”
“什么意思?”被点名的人沉稳地一转方向盘,“什么叫我对你做过些什么?”
“关于我那个被假设的失忆现象……”
“不用假设,那是事实。”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决定暂时不对此作计较。
“现在先假设我确实失忆,”我单手托腮,“一般来说,人的脑部如果受到强烈撞击而失忆,其失去哪部分记忆虽然无法完全断定,但极有可能便是此人不愿回想起的痛苦回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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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从天而降的帅哥哥(11)
我慢条斯理地说着,打算把言情片里看到的那些医生台词都搬出来,不过洛睿显然不打算给我这个机会,车嘎的一声,停住了。
“所以你想问我,是不是我曾经做过什么让你痛苦不已的事情以至于让你把所有关于我的记忆全部从脑中抹去?”
“嗯,确实。我认为你……你、你、你干嘛突然靠过来!!!”我惊呼,突然查觉到自己所处情况十分不妙。
洛睿不知何时凑过身来,巧妙将我困在座位与他之间,而我,洛小桐我的脑垂体腺素竟然也不争气地在那一刻急速分泌起来,作为正常生物体反应,我登时感到心跳加快,气血上涌,跟喝了三十来斤黄酒似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洛睿望着我定定开口,眼神迷离,声音忧郁。
“我……我……”说实话,不管洛睿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