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坐在原木上,考虑如何把绳子绑到原木上去,两个人怎么干得了十个人的活呢?这是不可能的,库首领的要求也太过分了。
罗杰抬起头,“我来试试看。”
他在车里拿出一根绳子,把一头牢牢地绑在固定绳上,另一头绑在原木上,然后解开车上的绳结,气球只上升了不到10厘米就被刚接上的绳子扯住了,罗杰赶紧把固定绳直接绑在原木上。
他站了起来,“太简单了,”他得意地说,“根本用不了十个人,只要动下脑筋就行了。”
哈尔会意地笑了笑,此时他的感觉是复杂的:一是懊悔自己竟想不出这么简单的办法,二是为弟弟能想出这个办法感到欣慰。
兄弟俩都很想马上爬上去开始他们的工作,但罗杰得先去干件事——喂小狮子。他们把给养从车上搬进帐篷,扑扑正舒服地躺在罗杰的床上睡觉。
罗杰感到有点累,就势躺倒在它的宠物旁边,立刻他像是被电击了似地跳下床,他的脸上、颈部都是被爪子抓伤的痕迹。
原来扑扑被吵醒了。狮子有个习惯,一觉醒来便要伸展四肢活动。扑扑伸出四肢活动,一个爪子抓在罗杰的脸上,另一个爪子抓在他的颈部。
这时它睁开两眼,若无其事地看着罗杰,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喵喵地大叫,闹着要吃东西。
哈尔把鱼肝油、葡萄糖、骨粉和少量的盐拌在牛奶中搅匀,罗杰用竹竿喂这个小家伙。
这次罗杰没用消毒剂处理伤口,小狮子的爪伤不碍事,它还不是食肉动物,趾缝里没有腐烂有毒的肉。
回到固定气球的地方,哈尔和罗杰爬上晃悠悠的软梯。
起风的时候,座舱就像是在波涛翻滚的大海中的小船,不停地晃荡。船每次荡到尽头时,船舷就快挨着水面。座舱更像个吊床,荡起来的时候就像荡秋千一样,高高的。他们就像是站在空中的摇篮里。
他们以前经常驾驶和乘坐小飞机,这点颠簸算不了什么。两人各拿一个望远镜,小心地观察四周的动静。
气球的固定点正好是在5公里长的铁路线的中间地带,两人在望远镜里能把3公里远的地看得十分清楚。这里是个大草原,到处长满了黄褐色的草,灌木丛和一米高的蚁山四处可见。
“好极了,”哈尔兴奋地说,“我们在这上面能看清那些灌木丛和蚁山后边的东西。如果我们再发现不了食人狮的动向,就说不过去了。”
他们用望远镜仔细搜索5公里铁路线两旁的开阔地。观察了一个半小时,罗杰用肘轻轻地碰了一下哈尔。
“看那边,刚出林子的地方,有五六头狮子。”
“我们赶紧去,”哈尔话还没说完就翻出座舱,顺着固定绳滑了下去,罗杰紧跟在他后面。他们行动得非常快,不到20秒钟,就驱车飞奔而去,只一分钟多一点,他们就匆匆赶到了狮子可能光临的地方。
铁路工人吃惊地望着他们,他们一心干活没注意危险已至。哈尔和罗杰从车里抓起来福枪,跨过铁路,跑过草地,朝狮子的方向奔去。
铁路工人帮不了他们什么忙,因为工人们被禁止携带武器。他们还得继续干活,只是不时地抬头焦虑地看看那两个猎手。哈尔他们是唯一能保护工人们免受食人狮袭击的人。狮群懒洋洋地向这边走来。
“也许,它们不一定会伤人。”罗杰说。
“不知道。”
哈尔脱下衬杉,并把衬衫丢到前面30米远的地上,马上又跑回到罗杰的旁边。
狮群走到衬衫旁边,好奇地嗅了一下,用爪子拍打了一下,然后又向前走了几步,躺倒在地上休息。
“你刚才可能说对了,这群狮子不会伤人的。”哈尔说,“衬衫上人的气味很浓,如果它们是食人狮的活,早就把那衬衫撕成碎片了。”
“不见得吧!”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他们扭头一看,是一直不想和他们见面的那个猎手。
“我知道你叫邓根,”哈尔说着把手伸了过去。邓根握了一下,但相当冷淡。他有张棕檬色的脸,他的眼神不怀好意,还长着一张令人讨厌的嘴。
“我想你们需要帮忙,”邓根说,“六头狮子对两个经验不足的人来说是多了点。”
哈尔笑了笑。他不想对邓根说他同动物打了多年的交道,他要阻止邓根滥杀无辜的狮子。
“你在放衬衫这个问题上犯了个错。”邓根继续说道,“狮子相当狡猾,也许它们是假装对人的气味不感兴趣,目的是让你们放松警惕。然后,趁你不备就袭击你们或者铁路工人。”
“我知道,”哈尔说,“可是我们有令在身,不得伤害无辜的狮子。既然我们不能断定这群狮子是否吃人,我们就把它们赶回森林里去吧。在它们的上方开枪,小心些,”他对罗杰说,“千万别打中它们,否则,库首领、坦嘎、队长和其他的人都会责怪我们的。”
“这是个好主意,”邓根奸诈地一笑,说着便举起了枪。三个人同时开了枪。
狮群跳起来便往林子里跑去,但其中一头掉了队,摔倒在地上。哈尔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弟弟。
“你打中了它?”
“绝对不是我打中的,我是在它们头上方快两米的地方瞄准开的枪。”
“如果不是你,那么是谁打中的呢?”哈尔转身找邓根。
但邓根已经不在他们身后了,他们看见他正顺着铁路直奔车站。
兄弟俩站了一会儿,想知道那头狮子是否真的死了;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倒在地上的狮子,它倒在那里一动不动,长满金色鬃毛的躯体蜷缩着,像是睡着了一样,但血从左耳后的弹孔里直往外涌,它确实死了。
哈尔拾回丢在地上的衬衫。他们疲惫不堪地回到车站向坦嘎报告所发生的一切。哈尔刚想开口,坦嘎便截住了他。
“邓根已经把发生的一切告诉我了,”坦嘎说,“你们怎么会出这种事呢?难道你们以前没有用过枪吗?”
哈尔盯着他说,“你的意思是说——邓根把这事归罪于我们吗?”
“你们给我听着,”坦嘎不耐烦地说,“我完全相信邓根说的话。起码他知道怎么使用枪支,他是个职业猎手。总之,不应该辞退他而让你们这两个愣头青来干这事。”
“你也听着,”哈尔忍住气说,“你有一点说对了,邓根知道如何使用枪支,难道你没想过是他有意杀死那头狮子的吗?”
“他为什么要那么干?”
“好让你认为是我们干的。显然,他已经达到目的了。你自己还警告过我们:他想赶走我们。肯定是他有意打死那头狮子,我们上了他的当。还有一点你也说对了:我们是孩子。我们没他那么狡猾,但你,坦嘎先生,是个大人,我可从来都没想过他竟然能愚弄你这样有头脑的人。”
这些话正说到点子上了,坦嘎很不自在地在椅子里挪动着。
“我早就清楚,我以前,”他语无伦次地说,“不管怎样,我得把这事报告库首领。”
“去报告吧,”哈尔说,“这件事正合库之意,库的邪恶之心足以理解邓根的坏主意。”
10、游客与狮子
他们又回到座舱里,在空中领略大自然的风光,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人恨不能与自然融为一体。
这是他们的小天地,他们简直就像乘坐飞行器从火星来地球探险的。
地上的每个物体都轮廓分明——营地、火车站的顶篷、在铁路线上干活的工人、远处的草地和森林。向西望去,乞力马扎罗雪峰直耸云霄;向北望去,便是建在山顶上的格勒村。离这个村不远的西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蒙贝村,他们还能数出村里有多少条狗。
气球有些方面比飞机还方便。乘气球,你可以停留在空中观看景物。一架飞机,时速达几百公里,如果你对地上某种东西感兴趣,还没等你看清楚,飞机就把你想看的东西远远甩在后面了。
他们乘坐的朱尔斯·弗恩离地面只有30来米,地上的任何东西都逃不脱他们的眼睛。乘小飞机就是另外一回事,它的高度至少有2000米,而喷气式飞机竟高达10000米。
而且在飞机的下方经常有些云层把地面的景物挡住了,就算在无云的时候,因距离太远,也还是看不清地面上的东西。
坐在飞机里,只能通过舷窗往外看。而玻璃窗上往往沾满了灰尘和水气,有时候还会蹭上旅客头上的油脂。看不了多一会儿眼睛就累了,还不如埋头读杂志呢。
在气球的座舱里,周围一点遮挡的东西也没有,四下的景色尽收眼底。
从蒙巴萨来的火车进站了。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妇女,拿不定主意地站在站台上。在地面上,离她们30米左右的地方就听不到她们谈话的声音了,但在30来米高的座舱居然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内容。
“我的天哪!”其中一个说,“这是什么鬼地方?”
“看看怎么才能叫辆出租车。”另一个人说。
她们走到一个在长板凳上打瞌睡的黑人眼前说:“请问,怎么才能到肯塔里狩猎营地?”
那个黑人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摇摇手像是赶苍蝇似的。
“他听不憧英语,亲爱的,我们怎么办?”
哈尔趴在座舱的边上,“请原谅,我能帮你们吗?”
两个妇女相互打量着。
“谁在说要帮助我们?你听到了吗?”
“是个说英语的人。”
她们看看长板凳上的黑人,他又睡着了。她们四下张望。
“我发誓——”
“别发誓了,夫人,”哈尔喊道,“你们往上看。”
她们抬头一看,都惊得张口叫了一声。
“帕特丽夏,你看到了吗?一个气球,没错,是个气球。”
“这怎么可能!”
“你们在上面干嘛?小伙子。”
哈尔笑道:“等着给你们帮忙哪,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我们要去肯塔里狩猎营地。”
“你们不要走远了,营地会来车接的。”
“还得多长时间?”
“还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小伙子,我们是从美国来这儿旅游的,我们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两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我们能干什么呢?”
“你们可以到站里坐着等车来。”
“我们到非洲可不是来坐着的,这里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吗?”
“你们对非洲的村寨感兴趣吗?”
“当然感兴趣。”
“附近有两个村子。到蒙贝村只需要走几分钟的路。”
“你能带我们去吗?”
“对不起,夫人,我们还有事要干。你们自己去就行了。”
两个女人叽叽咕咕讲了点什么,看了下表然后就向蒙贝村走去。
哈尔他们看着两位女士走过空旷地带,消失在一小片林子里,又在林子的那一头出现,然后爬上一个小山包,向村子里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罗杰发现了一头狮子,它从林中闪出来,跟在两个妇女的后面。她们只顾往村子的方向赶路,完全没留意身后狮子跟了上来。
兄弟俩像消防队员那样飞快地从固定绳上滑下来,从车里抓起枪,飞快地跑过草地,穿过林子,朝村子的方向急奔而去。跑出林子后,他们焦急地看看通往小山顶的路,既没看见那两名妇女,又没看见狮子。
“也许,狮子已经把她们叼走了。”罗杰气喘吁吁地说。
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小山包,奔进村子,路两旁是用粘土和茅草砌的茅草屋。他们穿过村子来到村民们经常跳舞的稻场上。
这时,稻场上一阵骚动,一群交头接耳的村民围成一圈,他们一定对圈内的什么东西非常感兴趣。
哈尔他们挤过人群,眼前是一块空地,他们立刻就发现两个女人和狮子都在那儿。
他们赶紧跳到两个妇女前面,面对狮子准备以死相拚。他们举起枪瞄准狮子,如果它胆敢向这两名妇女或村民进犯,那它就得搭上它的小命。
兄弟俩原以为他们勇敢的壮举能赢得大伙的赞扬,因为他们恰好是在紧要关头赶到的;但他们听到的却是一片愤怒的谴责声。随后,一个大个子黑人走到他们面前,压下了他们的枪口。
“不,”他说,“不能开枪。如果你们打死它,我们就杀了你们。”
哈尔这下糊涂了,“这头狮子有什么特别吗?”
黑大个子看来是这个村的头儿,他回答说:“这是头好狮子,它属于我们全村。它像狗一样,实际上比狗管事多了。它照顾我们大伙,要是有野牛闯进村,它就会帮我们杀了野牛,要是野猪群进村毁坏我们的庄稼,它会帮我们赶杀野猪。”
兄弟俩相互看着,满脸愧色。他们这才感到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他们像救世主一样赶来搭救这些苦难的人,却发现这些人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就连这两个妇女也无半点谢意。
“看来你们还不完全了解狮子。”名叫帕特丽夏的妇女说。
“那你一定很了解了。”哈尔礼貌地答道。
“当然,我们刚到过克鲁格。在那儿我们乘车在狮群中穿梭,它们并没有对我们不客气。我们的向导把车开到离它们只有5米远的地方,我们坐在车里看它们,它们对我们的到来不屑一顾,打着呵欠,像猫以的在地上打着滚,有些甚至睡着了。这些毛绒绒的猫科动物非常可爱。”
“你们走出车子了吗?”
“没有。因为禁止那样做,但我不明白为什么禁止下车,它们是世上最温柔可爱的动物,不会伤害任何生灵的。”
“你也说得太离谱了。”哈尔说道。
“你不必给我谈论动物了,小伙子,”帕特丽夏尖刻地说,“我在家里养了不少动物,都跟这头狮子一样。你们看,这头狮子多么可爱啊!”
这头“可爱”的狮子打着呵欠,伸出足有9厘米长的残留趾和两排利齿,口里的臼齿清晰可见。它的大嘴正好容得下帕特丽夏的脑袋。
这时,那个黑大个子向哈尔道歉说:“对不起,我刚才太粗鲁了。你们好心到这儿来帮忙,但你们不知道,这是头非同寻常的狮子,没有它保护我们,我们就会颗粒无收。你们想参观我们的园子吗?我带你们去看看。”
他们走到村边的园子,那里种满了甘薯、豆子、玉米、咖啡和水果。看到这些庄稼,不需任何解释,哈尔也能理解大个子黑人说的话。如果一群野猪、疣猪、犀牛或狒狒闯进园子,其损失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他们越来越喜欢这头狮子。这个时候,狮子已经睡着了。
“格拉迪斯,”帕特丽夏说,“你见过比这更安静的动物吗?它怎么会伤人呢?”
“太可爱了,”格拉迪斯赞同道,“我真想从它身上弄点什么东西带回去作纪念。弄一撮它的鬃毛吧。”
“听我说,”帕特丽夏激动地说,“它的趾甲难道不是最好的纪念品吗?它光泽度非常好,就像珠宝一样。如果我们一人弄上一个,回去就请珠宝商把趾甲镶在戒指上。反正趾甲剪掉后还会再长的。我包里有把剪刀,现在就动手吗?”
“为什么不呢?”
被这样一个想法所驱使,她们拿着剪刀,爬到熟睡的狮子旁边。当她们靠近狮子时,开始感到有点害怕,因为同这个长满鬃毛的大狮头相比,她们显得太渺小了。改变主意吗?两人对看了一眼,这才想到在太岁头上动土并不是个好主意。
但回家后戴着镶有狮子趾甲的戒指会有多么风光啊!人们肯定会问:“你的戒指上镶的是什么东西?”她们就可以得意地回答:“是狮子的趾甲,我亲自从狮子趾上剪下来的。”人们又会问:“是从一头死狮子趾上剪的吗?”
她们又可以得意地回答:“才不呢,是从一头活狮子趾上剪的。”人们会赞叹道:“啊!你们可真勇敢!”她们就会若无其事地说,“小事一桩,狮子本来就是只大猫。”
帕特丽夏把剪刀靠近了那可爱的趾甲,手却不停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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