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合之下见的面。
温暖愤恨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已经五十多岁的温父保养得不错,没有发福,也没有什么白头发,整体形象很好。
他过得一如既往地好,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可想过,被他抛弃的女儿?
还有已经死去多年的妻子?
温暖不由得苦从心来,温父对她的亏欠,从小时候开始,所以温暖从来都不愿意见温父,可没想到,本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见面的父女两,竟然还见上了。
面对对方律师的紧紧相逼,温暖这方的律师,额头上不停得冒着冷汗。
从来没有接过这样紧急的案件,从给了自己资料到正式的审理,前后不过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什么准备都没有。
不说准备,对方的那些证据,一点点指着温暖,他要反驳,也拿不出多强大的理由,只能在话里抓对方的语病,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本来,温暖其人买凶杀人,已经是犯了滔天大祸,可到如今,她仍然不知悔改,竟然跑到原告的病房,试图再次行凶。这一点,原告的阿姨是证人,而且还在厮打中受了伤,全都是温暖所为。若不是守着的警员及时赶到,我估计何沁女士不敌温暖的拳脚功夫,已经没了性命。再说我原告乔嘉萱小姐刚做完手术,还躺在病床上修养,温暖若真的要指她于死地的话,乔嘉萱小姐是没有力气反抗的,这可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辩护律师说得无比沉痛,所有的人都怒视着温暖,心想若不是这是法院,场面如此严肃的话,大家早就结伴一起上去把温暖给撕了。
紧接着,辩护律师又道:“温暖买凶杀人在前,至郑月容女士于死地,又试图谋杀另外两人在后,行为恶劣,心思狠毒。我恳请法官大人重判温暖,这种人该为她说做的事情买单。”
前面唇枪舌战一番之后,便差不多到了结案的时候。
因为证据齐全,而且全都是对温暖不利的因素,这个案子便可以很快结案了。
而结案唯一的关键点便是,到底如何处罚温暖的问题。
按照国内的法律,买凶杀人的刑事案件,买凶者最少需要背叛十年有期徒刑,若是情节严重的话,则直接判了死刑。
最大的错,不是杀人的那个凶手,而是买通那个杀人凶手的人,所以,真正开车撞郑月容的男人,于温暖相比,他的刑罚估计还比她轻一些,当然是在同一个案件里的惩罚来说的。
路伊宁冷笑着对乔嘉萱说:“看到没有?那个女人现在知道怕了,隔着老远的,都看到她在发抖了,这次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不能逃避了吧?这种人,生下来就是祸害,穷凶恶极,直接就该掐死得了。”
路伊宁还不知道温暖杀过顾晟的父亲以及妹妹,否则对温暖的评价,肯定又会上升无数个高度。
乔嘉萱看着这一幕,不知喜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说她冲动,那时因为温暖引发了她体内的冲动因子。
若不是温暖做了这么丧心病狂,伤害郑阿姨的事情,她完全不会这么做,也不会对温暖痛恨到这个地步。
那便没有今天的这一幕,温暖又何必惊慌?
还记得,第一次见温暖的时候,乔嘉萱觉得这个女人骨子里有一种清冷高傲的气质,可是随着见温暖的面更多,便发现那不过是温暖的伪装。
她用外表的强大,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或许温暖的内心本来就是千疮百孔的,可跟郑月容有什么关系?
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她们都是无辜的人,就因为她是顾晟的妻子,在本质上威胁到了温暖的地位,她便盲目地展开了报复行动。
现在,不但杀害了一条性命,甚至引得顾晟的厌恶。
何必呢。
“她这人,也是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接下来会怎么样,就看看彼此的律师怎么辩护的吧,至于法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应该不敢有什么私心。”乔嘉萱略微嘲讽地说。
她潜藏在话里的意思是,顾晟有没有暗中吩咐法官,让他从轻判,给温暖一线生机?
路伊宁冷冷地拉下来,视线转到顾晟的身上,冷哼一声,提高声音道:“他敢?若是他嫌那一刀不够重的话,尽管吩咐试试,我也不介意直接送他跟阎王喝茶,反着这个男人这么恶心。”
乔嘉萱使劲地在路伊宁的手上狠掐了一下,弄得路伊宁嘶嘶地倒抽凉气,睁大瞳孔气鼓鼓地瞪着她。
她这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自己的手,路伊宁已经要跳脚了。
“你又搞什么鬼?我说的还有错?还是说你对他还有想法?乔嘉萱我警告你够了,这个男人,以后都不许再接近你,你要是有什么小心思,我还是及早劝你收回来。”
乔嘉萱皮笑肉不笑地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对顾晟还有什么心思。
而是,阴测测地靠近路伊宁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是不是这几天在警察局过得太安逸,所以你觉得砍人不需要什么代价就当在切水果了一样?路伊宁我也警告你,下次还有这样的事的话,我提前砍了你的爪子,我看看你怎么嚣张!”
乔嘉萱火大地说。
路伊宁不知道,她为她一颗心都要操碎了,现在还满不在乎地说再砍顾晟,真的是活腻了。
再来一次,她就直接被吓破胆了,正好两人一起结伴了。
路伊宁嘻嘻一笑:“你说我,之前你自己不也是做了一回好事么,看看温暖现在光秃秃的头发,都是你的杰作哇,乔嘉萱你做得不错!”
乔嘉萱白了她一眼,这件事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可是又扎在手上消不下去,随时都会让人痛上几天。
“别出声了,听听他们怎么说吧。”乔嘉萱比了个闭嘴的动作,视线放回前面律师的身上。
只听到温暖的辩护律师说:“温暖犯下了大错,但是她已经知错,她现在诚心悔过,也在昨天警察喝住她的时候便收了手,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罪行了。再者她本身还有严重的心疾,虽然已经换了心脏,可这个病却依然会如影随形,她还需要时刻依靠着药物生存。希望法官大人能看在温暖知错悔改以及身体的原因,从轻发落。”
乔嘉萱一听,差点吐出来了。
温暖诚心悔过了?简直是放他的狗屁,睁眼说瞎话还有比这个话还瞎的吗?
她冷下脸,立马从听众席上站起身,愤怒地对那个律师说:“这位律师的意思是,她悔过了,她知道自己错了,便可以减轻她的罪行了?这是什么道理?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话,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连古时候的皇帝都不例外,凭什么要给温暖这个例外?她身染重病都不忘陷害别人,杀了我的阿姨,凭着她现在知错了,便可以从轻发落吗?那是不是以后有类似的案件,只要凶手说出这样的话来,都能像你说的这样,从轻判决了?这法律的存在,是不是没有它说具备的作用了?你口口声声说她知错了,可我怎么没见她又一丝悔过的迹象?大家都不是眼瞎之人,我还希望,这位律师你说话之前,三思!”
一番充满怒气的话,从乔嘉萱的口中说出来,一说完,温暖的辩护律师已经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了,微妙中,还带着一些恼怒。
“请遵守法院的秩序,现在是审案时间,原告若是有话要说,不妨等法官提问的时候再说,你这是扰乱我的进度,原告请自重!”他也抓住了乔嘉萱的话柄,冷冷地对她说。
顾晟给了这方的辩护律师一个眼色,后者立马聪明地站起身反驳他的话,同时又维护乔嘉萱,所以关于乔嘉萱中途自作主张站起来发言的一事,便被盖了过去。
被这么一说,他又很快站不住脚了,原本咄咄逼人的气势也迅速蔫巴巴了下去。
很快,似乎又很慢,便进入本案的最后一个环节,法官的审判。
捧着文件,法官给大家宣读。
“关于被告温暖雇人谋杀温暖一事,证据确凿,凶手已经承认确实为温暖所托,确定是温暖所为。事后温暖不惜悔改,还试图谋杀他人,行为及其恶劣。经我院共同决定,给予温暖有期徒刑二十年的判决。”
二十年,二十年啊!!
十年到无期徒刑,这差距可见一斑。
温暖判了二十年,不算很重,却也不算轻。
路伊宁很不满意,想站起来问这是为什么,明明温暖这样的情况,可以直接判死刑了。
乔嘉萱忙拉着她,跟她摇头示意。
她的视线看了辩护律师这边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这个刑罚,对于郑月容这边的亲属来说,并不吃亏。
律师没有什么异议,温暖那边的律师,自然也是没有的,没有判死刑,已经是对温暖的照顾了,所以,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贺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怔怔发呆,而温暖听到二十年有期徒刑,几乎是要从她的位置上跳起来。
“不,我不要,我不要坐牢,不是我做的。我不要坐牢,我不要在监狱里呆二十年,贺铭救我,温凌天,你不是我的父亲吗?你为什么不救我?救我啊,跟他们说不是我做的,你知道的,对不对?跟他们解释啊!”
温暖扒着高高的木栏,殷切地看着温凌天,又看着贺铭。
再之后,她看到了顾晟。
“阿晟救我,不是我的错啊,不是我做的啊。别人陷害我的,你不是爱我的吗?为什么要帮着乔嘉萱?你为什么被她迷惑住了眼睛?乔嘉萱才是蛇蝎心肠!”
还没说完,已经刑警过来打开被告席,要把她拉出来,温暖一阵惊恐。
“不不不,别抓我,你们去抓乔嘉萱。法官大人,你去抓她啊,她要谋害我,她曾经绑架我,还想某杀人,不过我运气好,没被她杀死而已。我要起诉她,我要乔嘉萱也付出代价,贺铭你帮我~~”
最后一声凄厉的叫喊,将贺铭的眼泪都逼下来了。
他何尝不想帮她?何尝不想乔嘉萱受到惩罚?
可是当他之后温暖被乔嘉萱绑架以及伤害之后,已经足足过了五天了。
五天意味着什么?
五天意味着,顾晟可以销毁所有的证据,再给乔嘉萱制造不在场证明。
而温暖猥琐的谋杀与绑架,都是假的,找不到证据,都是空话。
那个司机,温暖根本不知道是谁,而贺铭也查不到。
至于原本在孤儿院附近开小卖部的,等他去打探的时候,发现那个地方早就关门了,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那个小屋子,都已经恢复了如初的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被顾晟布置好了,他的心思,到底是多重啊?
温暖若还大声说什么乔嘉萱试图谋杀自己,那边是毁谤,乔嘉萱要跟她计较的话,这又是一项罪名。
想到这里千丝万缕的关系,贺铭便不禁悲从心来,他是帮不了。
把温暖带下去之后,大家便离席了,案子的审查已经彻底审完了。
法院外,贺铭拦住了顾晟的去路,朝着顾晟冷笑:“你果然是心狠手辣,做的滴水不漏。温暖还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却不知,你才是杀死她的那个刽子手。顾晟,今天的你跟之前的你,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我从没想过,是由你把温暖送入深渊绝壁的。”
顾晟冷冷地抬眸,扫向他,面容沉静:“贺铭,我给了她无数机会,而今天的事情,全都有证据,你冲着我吼,没有任何意义。”
“你。。。”贺铭脸色微变,想接近顾晟,已经被顾晟的保镖拦下。
出了法庭,路伊宁一张脸奇臭,不悦地瞪着乔嘉萱:“你拉着我做什么?温暖这样的罪名,足够她判死刑了,我说的难道不对?现在只是判了二十年,明显有猫腻。”
说着,隐隐看了顾晟一眼,满脸的讽刺。
顾晟没有看她,却看向乔嘉萱,他担心乔嘉萱也是这么想自己的,一时间,眉头皱的很紧。
沈律师却微笑着走到他们身边,摇摇头。
“我想,大家对温暖都是痛恨的。她这个人,说实话很可怜,可就像那句话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温暖也是。我知道大家都今天的审判结果都不太满意,不过我想,以大家对温暖的痛恨程度,直接判死刑的话,会不会太轻饶她了呢?她做了这么多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枪崩了就了结了,是不是太轻易了?”
说着,他又神秘一笑,在众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开始解释其中的关子。
“相反的,法官这么判,却有另一层意义。”
“什么意义?”乔嘉萱微微蹙着眉问。
沈律师紧接着回答乔嘉萱的问题:“温暖虽然换了心脏,可成功换心之后存活十年,已经是相当不易,更别说二十年了。若真的要出气的话,还不如在牢狱里磨灭她的锐气以及戾气,而慢慢牢狱之灾,也很快会将温暖的生气完全消耗。相比给她判死刑来说,这个惩罚,在本质上的意义大得多。再者,她的心脏病,不能给她多大的特殊,她还要不停得吃药,可到后期若是没药了呢?这是一个慢慢折磨到她死去的过程。监狱里的生活是一种很大的摧残,会让人崩溃,温暖能不能坚持活着五年,都不好说。”
律师的一番话,让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还要这一层意思,大家只是气愤地想要温暖付出代价,最好的代价就是为她的所作所为买单。
而死,大概是大家都想看到的吧。
可沈律师的一番话,却很有道理,这样死,是不是太轻易了,让她在牢狱之灾的折磨中死去,才是对温暖最好的惩罚。
路伊宁已经一改刚才的说法,咋咋呼呼地跟沈律师套近乎了。
何沁站到乔嘉萱的面前,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终于,她再也不能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蹦跶了,也终于给阿容讨回公道了。”
乔嘉萱点点头。
“何阿姨,我想今天下午去看一趟郑阿姨,这么久了,我都没去过。今天刚好温暖的刑罚已经下来了,我想去告诉她,也顺百,跟她赔罪,让她在地下安息。”乔嘉萱的表情带着忧伤。
何沁知道她为何这样,也理解乔嘉萱的心情,所以她一点儿都不反对,反而是赞同。
“好,那就下午去吧,这个消息,也确实该让她知道的。”
乔嘉萱又走到沈律师的面前,诚恳地跟他道谢:“沈律师,你今天的表现很出色,谢谢你,为我阿姨讨回这个公道。”
沈律师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风度翩翩,气质儒雅,文雅,朝着乔嘉萱微微一笑。
“乔小姐何必客气,都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不足为道。让死者安息,让凶手落网,是大家的期盼。”
说着,还看了看顾晟那边。
顾晟还坐在轮椅上,他受伤前后不过是两三天的事情,虽然说不严重,但是也不是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更别说,为了乔嘉萱,他有些不配合医生的治疗,明明需要他静养的,他却三番两次地跑去找乔嘉萱,弄得到现在伤口依然触目惊心。
他却强硬撑着,也要来法院。
而沈律师,自然是顾晟请过来的人。
“沈律师真是谦虚,今天辛苦你了。大家都辛苦了,我在帝福莱定了位置,大家一起吃顿饭吧。”乔嘉萱笑着说。
大伙儿自然会给她一个面子,乔嘉萱所谓的大家,并不包含顾晟,可他硬是不要脸地粘了上来。
对此,路伊宁只有越来越鄙视他,拉着乔嘉萱就跑。
一顿饭,像是小小的庆功宴,前后有十几二十个人,乔嘉萱要了一个大包间,里面有两张大桌,也勉强能挤这么多人。
除了菜之外,自然还有酒的。
男宾,倒也不多,乔嘉萱跟顾晟刚好做到同一桌。
她是主人,自然是必须跟今天的大功臣沈律师坐一桌的,至于顾晟,其他人不敢跟他一起做,最后也坐了她们这桌。
而且路伊宁嗨故意不让乔嘉萱做顾晟很近,可这样一来,也出现了一个问题,他刚刚好坐到乔嘉萱的对面,她几乎是一抬头就能看到顾晟。
乔嘉萱有些食不下咽,看到顾晟的那张脸唯一的感觉就是心塞。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喝酒,都喝酒,吃菜,别浪费了乔嘉萱的一番心意。顾总,你说,是吧?”路伊宁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笑的很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