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墓在秦时玉进门与她对上眼神后,脸色一白再白。
秦时玉没出声奚落姜墓,姜墓却不知怎的,从她并无多少变化的眼神中发觉她又在嘲笑自己无能,重伤之下被打击,一口污血喷出。
“我才不是废柴……咳、咳!”姜墓的胸腔剧烈抖动之后,怒气伴着殷红的鲜血透过指缝,滴落到长长白发之上。
事实上,姜墓作为上得厨房下得厅堂的优质僵尸一只,就修为方面而言,绝对与“弱”字无缘。只可惜前不久他妄图卡断命运大婶家最小气的齿轮后,大婶家的镇宅之宝“衰运”缠上了他,导致行踪暴露,被现任爱人——青龙派二小姐林静雅派里的老老少少杀到家来。
“早知道不出去买菜……”姜墓将怀中的林静雅紧紧抱住,“我差点失去你。”
秦时玉想到姜墓家门前倒地的白菜,问道:“白菜你买成多少钱一斤?”
“一块三,五块钱四斤。”姜墓痛心地擦去林静雅唇角的血丝,答道。
“我买贵了。”秦时玉开始脱尸体。
“你在超市买的?超市里的菜不够新鲜,附近有家菜市场,那里的菜新鲜也便宜。”姜墓挑着眼皮冷冷地看着蠢蠢欲动的道士们,建议道。
呆愣愣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从菜价转到农药问题,阿青大闹:“喂!你们一个家庭主妇一个家庭煮夫有完没完!我要看绝对力量压倒性胜利的打斗场面!时玉,他们砸坏我们家,虐!我要看……呃,你是僵尸?那我要看与世俗做斗争的悲情尸人恋……话说你抱着的那妹妹长得很一般嘛,要不要考虑一下时玉?虽然我属意殷帅哥,但我也不介意时玉建后宫的哦呵呵……咦,你们早认识的?”
阿青的叫声对人类耳膜的承受能力是种极大的考验,几个年轻小道士全身爬满鸡皮疙瘩,差点放下手中法器,捂住耳朵免受魔音贯
“好!好!好!原来是一丘之貉!”听得本门实力被阿青小觑,爱面子的老道气得连说三个“好”字,“我星辛子要向你等好好讨教讨教!不知是何方高手!我青龙派上下不欺侮无名之人,敢问贵派……”
秦时玉冲进道士堆,一脚踩在老道喋喋不休的嘴上,将他踩成凹形脸,答道:“苹果派。”
看见秦时玉猫戏老鼠般捉弄道士们,杏走到姜墓打招呼:“很久不见啊~”
姜墓防备地盯着她:“你是谁?”
“你也……算了。”杏有些无趣地摆摆手,转移话题,“不过,你还是傻得那么惊人,天下间千千万万的女人你不去勾引,偏偏去玩修真世家的小妹妹。”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不是玩。”姜墓纠正杏的错误。
“我明白我明白,我也常常说这台词的。”杏以己度人,一副“我了解我看透你”的模样瞧瞧姜墓。
姜墓握着林静雅冰凉的手掌,观战无言。
对于家中惨遭池鱼之殃,秦时玉的火气全撒在道士们的脸面上,爪子刮、掌扇、肘撞、脚踢,十七个道士没撑过一分钟全部毁容毁得很彻底。
“你逼人太甚!”年轻道士发狂似地冲向秦时玉,“你来杀我呀!来呀!不敢吧,哈哈哈……你!”
捂着被破了个洞的喉咙,他死不瞑目地倒下:为什么她敢下杀手?
虽无明文规定,正邪两方交战之时有多人参战时都会留手,少有死斗,往往重伤了事。像今天青龙派十七个道士出手这种情况,邪魔外道若是杀害其中一人,必定结下死仇。只要十七人中有一个逃出,那魔头便不得不应付接踵而来、无止境的追杀。况且杀孽太重,对他们来说不是好事。
“孽障!”老道悲啸,喷出数粒沾血的碎齿,“布阵,先收拾了这女魔头!”
“师兄!”“师傅不可!”
老道口中所说的阵,是用来困住姜墓的青龙阵。若无此阵,即使他们胁制林静雅也不至于如此容易便能压制住姜墓。
“现在还能怎么办?”老道痛下决定,“掌门那里我自有交代!”
说话间又有两人惨遭秦时玉毒手。
形势危急,道士们只得掐起法诀,招回青龙阵。直径米许的金色光圈缓缓从地上浮出,无数流动的咒文像蛇一般缠着光圈滑动。
“你,逃不了!”老道有宝物助阵,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秦时玉看了他们一眼,伸手将已经降到她腰际的光圈握住,细看两秒后得出结论:“呼啦圈。”说罢,还贴在腰上晃了晃——果然很像。
全弄死了没钱拿,秦时玉留下几个活口,交代阿青替他们拍些“有观赏性、具新闻价值”的照片,不怕这些重面子重名誉的正道人士回门派后不好好偷拿财报来补偿秦时玉的损失。
“死了没?”秦时玉用绳子绑好新死道士们的魂魄,打包交给地府邮递员后,走到元气大伤的姜墓身前问道。
姜墓顺顺林静雅的头发,敛下眼皮,哑声答道:“没多少……”
林静雅撑开眼,深情凝视姜墓,虚弱地笑着:“我想珍惜……与你在一起……分分秒秒……”
横抱着他,姜墓一步一步走向隔壁:“我们……呃!”停下,侧过头盯着扯住他头发的秦时玉。
“先别走,我们来讨论一下赔款数额。”
“明天再说。”
“想趁夜逃走?你很穷?”
“……”
学校有坏人
“没钱的话我可以介绍工作给你。有没有挖过煤?”
“……我有稳定工作。”
“那你是因为置办太多次新房所以现在囊中羞涩?”秦时玉从垮掉的墙看过去,姜墓屋里的家具虽被毁掉大半,但从残存的物件上看来都是高级货。
姜墓低下头,默认。
在敲到令她满意的数额并扣下姜墓的身份证、暂住证、房产证等等一系列证件后,秦时玉将修葺房屋等琐事交与阿青与杏办理,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M大。
回宿舍找到对她而言依旧很深奥的幼儿教材,秦时玉走向图书馆。
穿过树林之时,一团紫灰的身影向她扑来——小朱皇子粉圆粉圆的脸蛋儿缩水整整一圈,劫后余生的模样,身上原本除去布料便和乞丐装相等的衣服更为破烂。
抹抹眼泪,小朱挂在秦时玉身上哭诉:“这所学校有坏人!”
事情的经过如下:
小朱决心踩好地盘,好生了解自己将来的领土。但就在他开始勘探的当晚,他便发现紧挨着学校的小楼里有间奇怪的地下室,室内南墙边的实验台上有颗磨盘大小的光球“滋滋”发光。
“哇!”小朱凑近光球,没等他看清里面有什么玄妙,便被光球表面突然出现的黑影惊得栽进自己的护驾黑云里。
色目人?望着一台台冷冻箱里在早已失去生命气息的外国人尸体,小朱提着衣摆,小心翼翼地凑近看了看。
摸摸自己的小虎牙,小朱很难想象它们如果同这些外国人那露出口外、几乎超过下巴的獠牙长度相等,会是怎样的麻烦。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怪异,小朱抱住身体小抖几下,腾起黑云准备离开。
然而没想到他不小心碰到那光球,立刻被吸了进去。
于是,小朱了解到光球内部的秘密。这间实验室的主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捉到许多鬼塞进这光球内,其中流窜的电流能夺取鬼魂身上的能量。
“唔!”在光球里度过好几天后,小朱终于撑不住,体内的能量被一丝丝吸走,看那些已吸成鬼干的鬼们,小朱开始害怕:难道他的下场也是那样?
一天又一天,小朱偶尔能透过半透明的光球观察外面的情形。在他被关的那些天里,他只瞧见两个活人出现在那里,一个是看起来很温和的男人,总是戴着白色的手套;令一个看起来是他的助手,很年轻的女人。
银色的手术刀利落地割在尸体上,这时的男人脱去面具,那双眼睛透着近乎狂热、偏执却又冰冷的感情。
实验在继续,作为某种装置动力源的小朱渐渐虚弱,直到迎新晚会那天非专业雷神巨萝劈歪的雷炸到关联电线,光球出了点问题,小朱努力数日之后,终于得以逃出生天。
“蓝佑?”听完小朱的描述,秦时玉想到了他。
不由得回忆起在咖啡屋里他们之间的谈话。
“我想说个故事。”放下咖啡杯,蓝佑交握双手,笑了笑,“几十年前有对情侣,男方是个平凡普通的少年,女方,却是一只鬼,一只能勾人魂魄的女鬼。”
秦时玉刮下蛋糕上的奶油,慢慢咬着,对故事内容不是很好奇。
“少年最大的心愿,便是同她相守,一生一世……”从女鬼带着少年飞上天玩耍,说到少年给女鬼的小木雕,一件又一件,忽然,蓝佑语气忽然一转,“可是她却在少年准备向她提亲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张手绢和一张字条。你知道她留给少年的纸条上写着什么吗?”
秦时玉听着……觉得这故事很耳熟。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蓝佑顿了顿,“然而这些单纯而美好的愿望没能实现。她的离去,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她已经投胎转世……”
擅自美化自己的记忆?秦时玉才明白蓝佑说的似乎是他俩的故事,改编版本。不解,明明她在纸条上只留下“我走了,手绢送给你擦鼻涕”,哪来的诗词?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只不过是搬家而已,虽说因为人鬼接触太频繁影响到蓝佑的健康她才决定提前搬家,可是,“苦衷”这说法从何而来?
“你病的不轻。”臆想症要及早治疗。
“呵呵,对,我想我是病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少年的转世,而你则是我牵挂两世的情人。”
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
中年大叔嘶哑而情深意切到快将心肺震出来的歌声扬起,将咖啡馆里宁静温馨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某家顽皮的小孩,趁老爸上厕所时抓过他的手机摆弄,不小心将这歌儿播了出来,害得不少咖啡杯被失手打翻。
什么叫不动如山?看看蓝佑,如此正经的告白被一首歌破坏后雅兴丝毫不减,继续展开“前世今生,我愿与你共结宿世姻缘”“转世的小情人哟,你可知道叔叔我等你许多许多年”的话题。
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丝绒面小盒,打开,露出里面的戒指,蓝佑以诱惑的口吻说道:“嫁给我。”
银质的指环,镶着一粒通透莹白的玉珠。
秦时玉坚定地拒绝。
理由?一想到和蓝佑拜堂成亲就令她产生乱仑的错觉,这理由还不够?7
回过神来,秦时玉看见小朱已停止哭泣,对着空中的蝴蝶,左扑扑,右扑扑……扑到了。不想“蓬”的一声法术化成的蝴蝶散开来,彩色的粉末在空中结成一行小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寂寞的我已经到T城了,等我准备好就来见你。玉,高兴么?的6364d3f0f495b6ab
这种前后文完全无联系的信息,不用说,是玛丽。
小朱盯着空中的字,再瞧瞧空空如也的手,伤心:“蝴蝶……”
为了安抚小朱,秦时玉用树叶变幻成几只小蝴蝶给他,受尽苦难的朱皇子这才高兴起来。
至于疑似进行奇怪实验的蓝佑,秦时玉认为那是他的兴趣爱好,她没必要过问。
周三中午,齐红提议换换口味,大伙儿凑钱去校外的餐馆吃一顿。除了与人有约的燕雯雯不见人影外,就连一向爱挑事的Gloria也加入401觅食团向着M大南门外行去。
“大少爷,目标出现,现在正向……”标准坏人装束的男子握着无线电话,鬼祟地扒在垃圾桶边,像是在向某人报告401众人的行踪,“唔!”男子捂住臀部,忍痛向后看,“谁踢我?啊!二少……痛痛痛!脚下留情,我招!”
“说呀,人家好好听着~”被称为“二少”的,不是卫昂是谁?
还没踏出M大门,众人便发现不远处有个奇怪的物体。
他,穿着言情小说男主角必备的白色西装,靠在同样必备的火红色敞篷车车门边,抱着必备红玫瑰摆着经典姿势,用必备之风流表情调戏周围必备之路人美女,等到秦时玉一行接近之时说出了言情小说里欢喜冤家之热门台词:“你就是虞诗沁?外貌还行,配得上我卫冕大少,这门亲事我暂时接受了。但你别高兴太早,想要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沁沁~”卫昂张开双臂,乳燕归巢似地飞奔过来,满面的微笑在距离她们十米之处急变,满脸杀气,说他是修罗道里爬出的恶鬼也不为过。
“卫……弟、弟……弟弟、你……”倜傥风度散架,卫冕口齿不清,不敢正眼看卫昂,向埋伏在附近的手下们打眼色:SOS!紧急!
手下们“唰唰”带上墨镜,装作视力不好。
“卫、冕!”卫昂此时对轻功无师自通,“蹭”地拔地三尺高,两脚并拢像把锥子似地对准亲哥哥的心窝扎去,将他击倒在地。这样还不能令他满意,一边将卫冕当作游乐园的蹦蹦床一般蹦着一边叫道:“活腻了?刚回国就打起沁沁的注意?”
也许是跳够了,“大义灭亲”的卫昂抛下抽搐中的卫冕,欢欢喜喜走到秦时玉身边:“你们出来改善伙食呀?我也跟你们一起好么?”
还未等附近学生们对卫昂对待亲人的残忍震惊完毕,又一件让他们下巴几乎脱臼的物体出现。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如一股带着魔力的清泉,打动每个人的心。但当他们发现那发出声音的小铃铛们是挂在四匹高大的骏马脖子上时,囧了:是他们穿越到中世纪还是中世纪的贵族穿越到M大?
红色泡泡袖,白色蕾丝南瓜裤,马夫有着可媲美圣诞老人的大胡子。
华美的黑色马车同样是“敞篷”式,车身刻着繁复的金丝黑郁金香花花纹,车轱辘上镶着一块又一块的各色宝石——同学们一致认为那是塑料仿品,缀着金银二色流苏的暗红色宽大软垫,至少能坐十人。
现在,上面却独独坐着个撑起小洋伞、看不清样貌的女人。
咯噔咯噔,四匹受过良好训练的马动作整齐地停在401众人边。
“玛丽。”
“诗沁你认识她?”
优雅轻灵得像一只蝴蝶,玛丽步下马车,众人得以看清她的模样。
血族多俊男美女,玛丽也不例外,美貌不在话下,红色的眼珠比马车上真正的红宝石更为靓丽。
“人生若只是初见,玉,好久没看到你,你……胖了。”玛丽举手投足之间,一抹淡淡的哀愁挥之不去,惹人怜惜。
“彼此。”
“为伊消得人憔悴,我已经人比黄瓜瘦。”
“夏天适合吃西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你们现在出去吃饭,正巧,我带了珍藏六百年的佳酿。”
六百年?那还能喝么……
稀里糊涂坐上马车的众人,听着秦时玉与玛丽两人乱跳式的你一言我一语,逐渐适应。
情感讲座
无视他人眼光的秦时玉、习惯他人注视的玛丽这两位伪少女,及一干或多或少都与正常人有差别的男女生,也不管一辆敞篷马车停留在平民化的小餐馆外会是怎样的效果,扔下它走进了小包间——说是包间,也不过只是多在四周放置了三五盆盆景。
“玉,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我,念我?我有。每一次的呼吸,我都会想起你对我的好,想得我的心都痛了,嗯再加一份东坡肉……我躲在不见天日的小屋里,折出一只只纸鹤……啊,爆炒肥肠别放葱蒜……”玛丽翻着菜单,不忘抒情。
“不用理她。”
既然秦时玉已